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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國內，幹什麽都要找關係，更不要說貸款這樣的事情了。倘若在市場經濟基本成熟的西方國家，程序就要簡單得多，銀行方麵，隻要覺得這個項目合理，有抵押，就會放款。

  但這就是國內的實情，不得不然。

  劉豔芳忽然說道：“愈書記，我倒是有個熟人在銀行工作。”

  “哦？在哪個銀行，做什麽工作？”愈彥接著問道。

  劉豔芳說道：“我一個同學的哥哥，就在咱們縣裏建設銀行做行長，要不，我給你介紹一下？”

  愈彥就笑了，點頭道：“好。”

  基礎建設找建設銀行，倒是正解，劉豔芳這個熟人，還是行長，那就更好了，說不定能搞成。

  。。。

  愈彥在桃城賓館設宴款待薑磊和薑笑吟兄妹。劉豔芳作陪。

  薑笑吟就是劉豔芳那個同學，據劉豔芳說，兩人是死黨。長相不錯，氣質也過得去。一身女士西裝，頗有後世白領麗人的風範了。劉豔芳說她也是在銀行上班的。這倒很是合理。有個哥哥在銀行做行長，她不去銀行上班，實在不大合乎國情。

  薑磊三十來歲年紀，身材中等偏瘦，一身深色西裝，看上去，很是儀表堂堂，臉上還帶著知識分子的書卷氣息。這個第一印象，卻是和愈彥想象之中，略有一點差別。而且薑磊的年齡，也讓愈彥略感吃驚。

  原以為會見到一個大腹便便的官爺。不料見麵之後，竟然是一位精英似的人物，還如此年輕。

  至於愈秘書，較之薑磊更加年輕，也正科級了。但這個不足為之。並不是每個人都能有愈秘書這樣的境遇和頭腦。

  “你好，愈書記，久仰大名！”

  薑磊主動向愈彥伸出了手，彬彬有禮地說道。

  其實薑磊今天是推了其他兩個應酬，專門過來見愈彥的。僅僅隻是妹妹的一個同學，可還沒有偌大的麵子，可以請得動薑行長大駕。聽了薑笑吟轉述的邀請薑磊第一反應就是拒絕，但聽說請客的正主是愈彥，薑磊立即改變了主意，同意前來赴宴。

  薑磊對於愈彥也滿懷好奇之心。

  二十四歲的區委書記，在桃城縣的曆史上，甚至包括解放初期在內都是絕無僅有的。薑磊很想見識一下，大名鼎鼎的愈書記，到底是何等樣人。

  見到愈彥的瞬間，薑磊的心中，也升騰起同樣的感覺此人不簡單。

  這是一種直覺。

  “你好，薑行長。真是意想不到！”

  愈彥也微笑著說道。

  “那是很多人見到薑行長，都不敢置信，這也太年輕了。笑吟，薑行長還沒滿三十吧？”

  劉豔芳便在一旁笑嘻嘻地說道。她一直在辦公室工作這種察言觀色的本事，幾乎也成了她身體的一部分隨時隨地都會講出奉承話來。

  今天這個事情要是談成了，也算是她劉豔芳對愈彥的一種回報。

  “嗯，還差點……”薑笑吟望了望自家哥哥，又望了望愈彥，輕輕一聲歎息，說道：“哥，你這回算是碰到對手了。”

  原以為自家哥哥二十幾歲做到行長，已經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不料就在眼皮子底下鑽出來這樣一位大學生似的實權正科級區委書記。

  薑磊哈哈一笑，揉了揉妹妹的頭發，說道：“小丫頭片子，就知道危言聳聽。沒準我和愈書記，能夠成為很要好的朋友呢？”

  “不是沒準，那是一定的。你們兩位，都是這樣出類拔萃，所謂英雄重英雄，就是這個意思了。”

  劉豔芳又笑著奉承了兩句，卻也十分貼切，馬屁痕跡不顯，隻是創造了一種代較濃厚的馬屁氛圍而已，在這個方麵，劉豔芳確實有過人之處。

  倒也不僅僅是胸大，還算有腦。

  愈彥笑道：“能夠見到薑行雲這樣的人中龍鳳，今天就算貸不到款，也不虛此行了。”

  薑磊笑看搖搖頭，說道：“愈書記，你我算是一見如故，就不必相互吹捧了吧？”

  “薑行長見諒，既然做了幹部，不吹捧是肯定不行的。”

  愈彥笑著說道，帶著幾分戲謔之意。

  薑磊一怔，又是一陣大笑，尚未上桌，氣氛就已經很友好了。

  劉豔芳暗暗高興。看來能者萬能，愈書記年紀輕輕，搞交際的手段，竟也如此了得。一上來就說貸款，劉豔芳還有點擔心，怕薑磊心中不悅，不料薑磊卻毫無此意，似乎和愈彥是真正的一見如故，仿佛已經是多年老友一般。

  “來，薑行長，薑小姐，請坐！”

  愈彥親自引領著客人進了包廂。

  餐桌很大四個人隻能占一小半地方。愈彥、薑磊、薑笑吟、劉豔芳一字排開，劉豔芳坐在靠門邊的位置，自然是為了招呼服務員比較方便了。

  菜是劉豔芳點的，她專門問過薑笑吟，了解薑磊的飲食愛好。點了好幾個清淡的菜肴。見了薑磊之後，劉豔芳就知道薑笑吟提供的情報是準確的。薑磊確實比較文靜，卻和他那名字不符合了。

  當然，劉豔芳還點了幾個重油重味的菜這是專門為愈彥準備的。在區公所食堂，愈書記的食量大走出了名的。此人身體強壯，又年輕，吃得多乃是理所當然。

  酒上的是五糧液。

  見到包裝精美的五糧液，薑磊輕輕搖搖頭，說道：“愈書記，今天多聊聊，酒就少喝吧怎麽樣？”

  瞧他那身板，怕是酒量也確實不咋的。

  愈彥笑道：“今天你是客，你說了算。咱們隨意，能喝多少是多少。”

  薑磊就點點頭，似乎比較滿意。

  劉豔芳牢記自己的身份，忙著打開了五糧液，給薑磊愈彥等人滿上，輪到薑笑吟的時候，薑笑吟伸手遮住了杯子，笑著說道：“豔芳，你知道我不喝酒的。”

  劉豔芳笑道：“今天第一回跟愈書記見麵，怎麽也得意思一下吧？”

  薑笑吟瞥了愈彥一眼，略一猶豫，便挪開了小手，劉豔芳給她斟了小半杯白酒，笑嘻嘻地說道：“愈書記，你看，你的魅力就是非同一般，笑吟都為你破倒了。”

  薑笑吟俏臉一紅，瞪了劉豔芳一眼。

  愈彥倒是不以為意。

  他經曆得太多了。無論什麽時候，隻要單身男女在一起，總是會被人很八卦地往一起硬湊。何況還有劉豔芳這個超級八卦女在？

  看薑笑吟的年齡，似乎是比劉豔芳小著幾歲呢。不過那會子，女孩子上學的年齡，本就很難限定，同一個班級裏麵，同學之間年齡相差好幾歲的，大有人在，倒也不足為異。

  “薑行長，薑小姐，我敬二位一杯！”

  愈彥端起了杯子。盡管薑磊有言在先，大家隨意。但上了酒桌，特別是求人辦事，這第一杯酒，肯定是要敬的。好在就四個人吃飯，就算一輪打下來，也不至於太麻煩。薑磊雖然那樣說，並不代表著他酒量欠佳。身為建行行長，說不會喝酒，有誰能信？

  薑磊倒也不推辭，和愈彥碰了一杯。他倆自是酒到杯幹，薑笑吟就端起杯子沾了沾嘴唇，意思了一下。這還真是看在愈彥麵子上了，一般情況下，她真不沾酒的。

  舉杯之後，大家便隨意了。

  酒桌上不敬酒，氣氛起不來為了避免冷場，自然要聊天說話。據愈彥所知，官員聚會，一般都是說黃段子。也不是官員們就真的那麽喜歡，而是說黃段子比較合適。要是談論工作，未免過於凝重，而且有上下級之分，談到工作下級就隻有聆聽的份，上級唱獨角戲。若是談論東家長西家短的，萬一不小心說錯了話，就很不好了，會在領導麵前留下壞印象的。

  說黃段子，那就老少鹹宜，上下通殺，還能活躍氣氛，拉近彼此的距離。有道是，不說黃段子不開席。

  不過眼下有兩位女士，其中一位未婚，薑磊看上去也不是那種俗不可耐的官員，愈彥又如此年輕，也是未婚，卻是不適合說黃段子了。沒的自貶身份。

  “愈書記，聽說北欒區正在大搞建設，還引進了港商來搞開發投資？”

  薑磊主動提起了話頭饒有興趣地問道。

  愈彥笑了笑，說道：“是有這麽回事。我們打算搞一個飼料廠一個機械製造廠這都是區裏自己的產業，國家和省裏給了一百萬扶責款，全用上去了。至於港商，已經簽了意向性合同，應該很快就要展開實質性的行動了。計劃先搞今日處理五十噸牛奶的奶製品廠，如果銷路良好，以後再擴大生產線。隻要這個奶製品廠建起來，可以帶動不少村民養奶牛致富。”

  愈書記這話，不怎麽謙虛。但愈彥今天來的目的，就是想說服薑磊給北欒區貸款修路那就要先抖落一下家底，好讓薑磊先就有個基本的印象。不要還是拿老眼光看待北欒區那就糟糕了。那鳥不拉屎的窮地方，人家憑什麽貸款給你啊？

  看得出來薑磊聽得很認真，說道：“愈書記，你這三個工廠，都算是對市場看得比較準的了。尤其是飼料廠，前景十分廣闊，搞好了，能發展成為大公司。機械製造廠，前景也不錯，但是效益可能會出得比較慢，畢竟省裏要全麵啟動安泰地區這個能源基地，需要一段時間。礦山設備短期內還不會出現供不應求的局而。而且礦山機械的技術難度，比調料廠的技術難度要大得多，成本也更高。但在貨款回收方麵，或許反倒不如飼料廠那樣順利。”

  愈彥雙眉微微一揚，眼裏閃過一抹詫異之色：“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薑行長果然不愧是金融領域的精英人物，看問題一下子就能看到本質上。”

  薑磊輕笑一聲，說道：“愈書記，你要是再這樣誇我，那就是見外了，不把我當朋友。”

  愈彥哈哈一笑，說道：“這回說的是真心話，不是拍馬屁。我拍馬屁，也是很有原則的，並不胡亂拍馬！”

  “噗嗤”，薑笑吟和劉豔芳都笑出聲來。

  劉豔芳眼波盈盈流轉，笑道：“哎呀，愈書記，你可真幽默！”

  薑磊就笑：“愈書記，那我是不是要仔細分辨一下，你哪些話是真心的哪些話是拍馬屁

  “那倒不必，薑行長大才，馬屁真假，入耳便知，又何必費神去分瓣？”

  薑磊笑著搖搖頭，說道：“愈書記，我算是明白你為什麽年紀輕輕，能獨當一麵了。單是這份口才，隻怕就沒幾個人能比得上。”

  愈彥笑道：“不瞞薑行長說，我今天是有事相求，要請薑行長大力援助，不拍馬屁不行啊，誰叫你是財神爺呢？”

  薑磊輕輕笑了一聲，斯斯文文地說道：“愈書記，我知道你今天的意思。你在縣委書記辦公會上提出來，要貸款修路。估計我就是你看上的第一隻肥羊了，是不是啊？”

  薑笑吟就有點吃驚。貌似她還是第一次聽哥哥以這種輕鬆的語氣和申請貸款的人說話。薑磊盡管年輕，正經是銀行行長，掌舵的，每日裏不知有多少人求到他門前，請他多多幫忙。薑磊可從來沒有這麽好心情過，仿佛不是愈彥要向他貸款，而是愈彥想給他錢。

  劉豔芳更是驚訝。

  難道向人要錢，還可以這樣要的？如此直白！

  但現在看來，效果似乎很好。薑磊主動提起了貸款修路的話頭。若是薑磊無意，又豈會如此？隻怕就算愈彥提出來，他也會顧左右而言他。

  這位年輕的帥哥書記，行事當真走出人意表。

  愈彥笑著說道：“我這也是試試看，有魚沒魚，撒一網再說。不過現在，我倒是信心十足了。”

  “哦？何以見得？”

  薑磊認真地問道。

  “貸款修路這種事情，本來就比較超前，很多人都還理解不了這種方式。現在和一位精通經濟建設的金融精英談這個事，應該是最合適的了。我相信薑行長應該能夠理解這種思維。”

  愈彥也是直言不諱，絲毫也沒有拍馬屁的意思了。從目前的接觸來看，薑磊確實當得起金融精英這個讚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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