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51章 發家史
作者:望海99      更新:2020-02-28 23:27      字數:3528
  ,

  陰霾的天空伴著涼風習習,壓抑的黑雲近得幾乎讓人窒息,天上雷聲滾滾,一派山雨欲來的景象。

  桃城縣街上,人們行色匆匆,生怕與大雨邂逅。

  街邊一棵高大楊樹旁邊的一個座椅上,一個身影顯得格外落寞與孤獨。此時的愈彥,一臉胡茬,蓬頭垢麵,衣服散發著劣質酒水的味道,乞丐見到也要退避三舍。

  “愈彥,愈彥!”一聲很清脆的聲音。

  聽到一個聲音在叫自己,愈彥隨即苦笑,肯定是幻覺,現在誰會記得我,在意我的死活啊!

  今年24歲的愈彥畢業於山魯大學中文係,作為在山魯省第一學府畢業的高材生,愈彥放棄了留在省城工作的寶貴機會,回到了家鄉桃城,被分配到桃城縣文教局工作。

  回來的原因有很多版本,最正麵的說法是愈彥吃水不忘挖井人,雖然考上了全省最高學府之一的山魯大學,但還是難舍故鄉情懷,所以回到了家鄉發展。

  還有一種離奇的說法是愈彥本來已經被省城某部門錄取了,但因為突然被人擠掉了名額,隻能退而求其次回到桃城了,但認可這種說法的人不多,原因在於作為桃城唯一的一名山魯大學的畢業生,愈彥即使不能找到很好的工作,但也有足夠的實力留在省城。

  1991年,縱然是普通的大學生也是天之嬌子,更何況山魯大學畢業的高材生,在哪裏沒有用武之地?何必非要回到名不見經傳的平原小縣桃城?

  不管是哪一種說法,愈彥從不回應也不解釋,他從省城飛流直下三千尺,一路狂降跌落到縣城,個中原因不足為外人道也,是他最大也是最深的一個秘密。

  既然是秘密,就得深埋在心底,愈彥在桃城文教局,低調務實,從來不以山魯大學的高材生自居,一心想在文教局做出一番成績,但現實卻很不樂觀……如果用時運有高低、官運有浮沉來形容他現在的處境,愈彥無奈地承認,他的時運和官運都跌入了穀底。

  “愈彥,真的是你啊!臭小子,你知道我找你找的多辛苦!”

  愈彥愣了一下神,聲音怎麽熟悉?接著強打著精神抬起了頭,愈彥終於看清了來人,是姚雨。

  姚雨是他畢業來到文教局半年後才調來的一個同事,不是桃城的本地人,愈彥從姚雨說話的口音猜測她是省城的,至於為什麽會來桃城工作,這或許也是姚雨的一個秘密。

  愈彥和姚雨年紀相仿,兩個人關係也最好,姚雨年紀不大,個頭卻不比愈彥矮多少,整個人出水伶落,透著年輕人才有的朝氣。

  愈彥現在真的沒心情理她,隻是淡淡的說道,“找我什麽事?”

  “切,怎麽了嘛,誰規定沒事就不能找你啊,對了,這幾天都不見你人影,你幹啥去了,你喝酒了?怎麽不告訴我一聲?”姚雨飛快的問了一大堆問題,額頭微蹙,神情緊張的望著他。

  “為什麽要告訴你,你又不是我的誰?”

  可能意識到自己對姚雨的態度有點冷,愈彥緊跟著又說,“現在是上班時間你怎麽跑出來了,不怕丁鬆在領導麵前告你狀?”

  一想到丁鬆,愈彥就心中一陣無奈,他頭上山魯大學的光環再耀眼,也抵不過丁鬆有一個文教局副局長侄子的背景。

  愈彥和丁鬆的關係並不好,丁鬆在辦公室分管後勤工作,經常要和財務科打交道,他仗恃有丁應平撐腰,絲毫也不將財務科長放在眼裏,態度很是囂張,基本上是拒絕財務科對他所提供票據的審核。

  丁鬆還喜歡貪便宜,文教局機關食堂,攏共也就幾十個人吃飯,能有多少油水?他不時向承包的吳老板伸手,食堂的人隻能在飯菜上打主意了。難道承包個食堂,還能搞虧本不成?

  愈彥和食堂吳老板關係不錯,經過打聽才知道,丁鬆每個月向食堂要五百塊錢,而且他吃飯還是免費的,比照當時的工資水平和物價水平,這錢不少了。丁鬆的正工資才幾十塊錢,加上其他補貼福利,也就一百塊不到,一個月五百,相當於他五個月的工資,絕對不是個小數目。

  這也太離譜了,幾十個人吃飯的小食堂,每人每餐不過一塊錢左右的生活費,丁鬆就敢這麽要錢,比黑社會收保護費還狠。

  愈彥雖然年輕氣盛,但還是忍住怒火沒有直接找丁鬆理論,而是向局長張廷旁敲側擊了一下,沒想到此事竟然不知怎麽就傳到了丁應平的耳中,丁應平並沒有立即報複愈彥,而是在一次重要的人事問題上下了黑手。

  當時文教局有一個副科的名額,局長張廷頂住了所有壓力幫愈彥把這個名額拿到了,愈彥的名額已經經過他上報到了縣委組織部,但不知為什麽在臨上常委會的時候被人給拿掉了,據說是有人在背地裏說了愈彥的壞話,讓常務副縣長任聲抓住了機會,名額就這樣被隻有中專學曆的任誌頂替了,而這個任誌正是任聲的兒子!

  想到這些愈彥心裏就一陣抽搐,臉上的痛苦更加的明顯了幾分。

  當然淪落到今天這種窘態可不僅僅因為這些,壓倒他的最後一根稻草是昨晚大學同學孫思思的一通電話,告訴他大學相戀三年的女友楊怡和別人訂婚了!

  孫思思還告訴他,其實楊怡訂婚有一個多星期了,一直不知道怎麽向他開口,所以通過孫思思轉告給他,楊怡的原話是,彼此之間既然給予不了對方想要的未來不如好聚好散,不要怪她心狠,怪隻怪世態炎涼,忘了過往吧!

  愈彥簡直不敢相信他聽到的,他和楊怡的感情一直很好,兩個人在大學的一次詩文比賽中認識,當時楊怡便被愈彥的才華和文采吸引了,從此兩個人開始了三年的愛情長跑。直到畢業後兩人分開,楊怡選擇留在省城的報社擔任編輯,而愈彥則決定回家鄉發展,為此他們還吵了一架,但誰也沒有說服對方。

  掛了孫思思的電話後,愈彥急忙將電話打向了楊怡,他急迫的想知道真相。然而,電話那頭嘟了好久卻無人接聽,愈彥呆呆的拿著聽筒,他的內心已經完全崩潰了。

  他被人甩了!是的,被一種讓他最痛心的方式!

  眼前的種種,他看不透也想不明白,也不願去想,他恨!

  承受著事業和愛情的雙重打擊,愈彥幾近崩潰,理智告訴他,他不可以更不能倒,大學裏養成的書生意氣時刻提醒著他,即使要敗也要敗的心服口服,即使要輸也要輸得寵辱不驚!

  然而對於任何一個堅強的人來說,都有著自己最脆弱的地方,楊怡就是他內心的柔軟,他接受不了楊怡對愛情的背叛,這種感覺就像被最親近的人在背後捅了一刀一樣難受,此時的他心如刀絞,他的心在滴血!

  從知道這件事他就一直喝酒,醉了便睡,睡醒又接著喝,可惜,日暮酒醒人已遠了。

  究竟喝了多少,他自己都記不清楚了,現在的他渾渾噩噩,已經對人生失去了任何的希望!

  姚雨被愈彥如此大的反差弄的有些不知所措,接著急忙叫了一聲,“呀!我差點忘了,我是出來找你的,是張局,他讓我來找你,說找到你讓你馬上回去,他有很重要的事!”姚雨氣喘籲籲的說完,對著愈彥噘著小嘴,小臉白裏透紅,好不可愛!

  “張局長,重要的事?”愈彥自言自語道。

  愈彥此時也是一頭霧水,“你知道是什麽事嗎?”

  “我也不知道,但看張局長今天有些特別。”

  “怎麽特別?”

  “今天他說話很客氣,還告訴我讓我一定要把這件事辦好,最後居然還把我送出辦公室,你說稀奇不稀奇!”姚雨急忙興奮的告訴愈彥,好像得了天大的榮幸一樣。

  聽了姚雨的話,愈彥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算了,索性不去想了,反正處境都這樣了,任爾東西南北風吧!

  愈彥收拾了一下心情,強迫著自己擠出了一個“甜甜”的微笑,接著說道,“謝謝你姚雨,這樣,你先過去,就說我馬上到。”

  “不用謝,咱倆誰跟誰啊,你小子啊,那我就先走了,你也快去吧!”姚雨被愈彥的笑嚇了一跳,憑借女人的第六感,她始終覺得愈彥身上一定發生了什麽事,隻是他不說,自己也不好去問了。

  姚雨留下一句話,擺了擺手轉身跑開了。這時愈彥才注意到姚雨上身穿了一件褐色細腰收身小襖,下身牛仔褲,腳蹬一雙中短靴亭亭玉立,遠觀山如岱,近看眉似雲,素麵朝天的容顏,喜人而清新,而隨意一挽的頭發半束在身後,就如山峰之上的蒼鬆,令人目眩神迷,整個人如一株淩寒獨自開的牡丹,傲然而立,天與地仿佛都隱去不見,一枝獨秀傲立於天地之間,香遠益清。

  愈彥搖了搖頭,嘲笑道,怎麽還有心情想這些呢!

  之所以讓姚雨先過去而沒有和她一起回去,愈彥有著自己的想法。

  現在他這般落魄模樣,說驚世駭俗可能有些誇張,但隻要讓熟悉他的的人看到一定會大跌眼鏡,愈彥不是一個不修邊幅的人,相反他是一個很注重個人形象的人,良好的形象不僅可以提升一個人的氣質,給別人留下好的印象,更重要的如一句老話,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如果自己都邋裏邋遢,修身不好,又怎能齊家,又怎能治國平天下!

  所以說他不能以現在的精神麵貌去見局長,不然給領導留下壞影響就得不償失了,盡管此時他處境窘迫,但也不能不講規矩。

  身在官場,第一印象很最重要,如果給領導留下了好的印象,你便有機會更進一步,如果印象不好,你再怎麽兢兢業業洗心革麵都徒勞了,那要靠邊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