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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可是大是大非的原則問題，可以上綱上線的。你在嘲笑整個國家的統治階層！

  對大家的驚訝，張思文恍如未見，繼續說道，“財政困難是現實，但我們不能因為財政有困難，就把該做的工作都停下來。這樣子肯定不對！我們是人民政府，就是應該為群眾排憂解難的。多大的困難，都需要我們政府去應對，去克服，去解決，這個不是我們漠視群眾利蓋的理由！不然，要我們這個政府有什麽用？要我們這些領導有什麽用？”

  大家不禁目瞪口呆，麵麵相覷。

  現今這世道，什麽都講究個實惠，大道理沒人聽。

  吳麒錯愕了一會，隨即啞然失笑，說道，“張書記，實際工作中還是會碰到很多困難的。當然，張書記成竹在胸，倒是我多慮了。”

  說著，嘴角邊飄過一抹嘲諷之意。雖然這抹嘲諷之意很淡，但誰都看得出來。

  張思文沒有計較吳麒的嘲諷。他很清楚，上位者的威信不是靠發怒建立起來的，也不是靠板臉建立起來的。

  你得有點實在的東西！

  “宋海同誌，你給大家讀一下報告！”張思文的目光從吳麒臉上移開，轉向宋海，平和地說道。

  作為分管市教育的副市長，宋海列席了會議。

  吳麒眼神略略一凝。看得出來，張思文是真的沒有在意他的嘲諷，不大像是裝的。這就值得警惕了。

  宋海點了點頭，再次咳嗽一聲，照著麵前的一份報告，念了起來。

  這份報告，是市教委呈送上來的。分為兩個部分。第一個部分，總結了目前全市偏遠地區中小學校的基本情況。根據市教委的調查了解，這個情況很不樂觀。基本上，隻要是略微偏遠一點的地區，中小學校的設施都很差，師資力量更差。類似東城村小學這樣的所謂學校，真不是個別存在的。

  宋海和市教委的工作做得比較到位，不但有調查數據，有書麵報告，還有照片，甚至還專程製作了一個幻燈片。

  “宋海同誌，請把這個幻燈片放出來給大家看看。”

  張思文忽然打斷了宋海的發言，說道。

  宋海微微一愣。

  在書記辦公會議上播放幻燈片，這還是第一回。不待宋海回過神來，愈彥已經將一台幻燈機搬上了會議桌。所謂幻燈，是利用強光和透鏡裝置把目畫和文字等映射到銀幕上的一種方式，可廣泛應用於文化或宣傳活動。

  會議室當然沒有銀幕，但牆壁雪白，完全可以充當銀幕使用。

  這個幻燈片，自然早就呈送給了書記辦公室。

  幻燈片真實地再現了東城村和其他一些偏遠山區村辦小學的真實情況。看著牆壁上顯示出來的一幅幅圖像，在座的一個個神情嚴峻起來。也不能說他們全都是裝出來的。這些人，很多以前都在鄉村工作過，對農村尤其是偏遠山村的情況，多少有些熟悉。隻是官越做越大，地位越來越高，對下麵的真相就了解得越來越少。實在想不到還有這麽多完全不能稱之為學校的學校存在。

  放完幻燈片之後，會議室的氣氛變得比較凝重，大家臉上的笑容不見了，隻有幾位煙癮較大的點起了香煙，默默地抽了起來。

  教委報告的第二部分，則是提出了相應的解決方案。這個方案的內容，就比較詳盡了。根據教委的方案，從三個方麵著手去解決問題。

  第一個方麵，就是校舍和教學用品的配置。教委提出來，至少要保證每三個行政村有一所高級小學。對於所轄地域較大，或者交通極不方便的地區，每個行政村要有一所高級小學。基本上可以解決所有學齡兒童上小學的需求。校舍必須是磚瓦結構或者水泥結構的安全房屋。從教委了解的情況來看，很多學校的校舍，實際上就是危房。以東城村小學為例，那兩間土坯房，什麽時候倒塌下來都不奇怪。一些較為富裕的村莊，村民家的豬圈也比這個小學的校舍要結實得多。

  除了校舍必須安全，一些最基本的教學用品也要配置齊全。比如課桌凳子、黑板、合適的教科書等等，都是必不可少的。對於特別貧困的學校和學生，還應該支助一些鋁筆和作業本。

  第二個方麵，就是師資力量要配置齊全。全市有二十五所山村小學，沒有正式的教師，全都是代課教師在投課，一個代課老師同時教五今年級的所有課程。而一些較大一點的中小學，教師配備也不夠。絕大部分是民辦教師和代課教師在鄉下，公辦教師一般都在城鎮的學校授課。代課教師的工資極低，每個月僅有六十塊錢的代課費。盡管如此，這筆錢還經常被拖欠，不能按時發放。與此相對應的，授課水平自然也高不到哪裏去。

  而在一些鄉鎮的初級中學，科任老師不齊全，也是常態。尤其是生物、體育這些較為“不重要”的科目，很多初中學校基本上都沒有配備專門的老師，由其他的科任老師兼任。

  第三個方麵，教委提出來，必須要落實好教師的工資待遇等問題。近幾年來，安泰市拖欠教師的工資，已經成為一種“習慣”。財政沒錢了，第一個想到的招數就是拖欠教師的工資。相對來說，教師是一個比較弱勢的群體，無權無勢，曾經一度被貶為“臭老九”。拖欠他們的工資，問題不大。除了上訪，教師們也想不出什麽“高招”來。

  因為這個原因，全市教師的積極性都受到了比較嚴重的影響，可以說是“怨聲載道”了。要辦好全市的教育，首先就必須穩定教師隊伍。教師都不安心教書了，教學質量可想而知。

  宋海提到這幾條解決方案的時候，與會人員俱皆頻頻點頭，覺得甚為有理。十年樹木百年樹人嘛，搞好教育是應該的。

  根據市教委初步估算，要一攬子解決這個教育問題，至少需要六百萬以上。就算第一步隻解決校舍危房問題和代課教師的待遇，也需要支出一百五十萬以上。

  愣怔過後，大家便都情不自禁地搖起頭來。

  錢啊！

  錢從哪來

  以前的市委常委會議，也曾經不止一次的碰到過這種情況，某個問題很嚴重，必須立即著手解決，也找到了解決的方案，很是切實可行。但最終都不了了之。究其原因，自然隻有一個，那就是沒錢。

  沒有錢，什麽問題你都解決不了！

  “宋海同誌，你認為，這個問題應該怎麽解決？”

  等宋海終於念完了那份長長的報告，張思文語氣溫和地問道。

  宋海挺直了身子，說道，“張書記，我認為目前我們市裏的教育情況確實很不樂觀，有必要重視起來，盡早解決！”

  這句話說了等於沒說。既然情況如此嚴重了，自然要解決口至於如何解決，宋海不置一詞。他也確實無可置喙，他這個副市長不管錢。

  張思文淡然一笑，說道，“宋海同誌，你是分管教育工作的，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宋海便謹慎起來，情不自禁地瞥了吳麒一眼，吳麒身子微微向後，靠在椅背上，擺出了一副看熱鬧的架勢，對宋海的目光，恍如未見，沒有絲毫表示。

  宋海咬了咬牙，說道，“張書記，我認為，別的還好說，這個校舍危房，一定要改造。這個狀況，不出事則已，一出事那可就是大事，可不能掉以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