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內坐著另一人，顧斕汐將眼底淡淡譏諷掩飾好，而後不動聲色道，“王爺放心不下你，自然是派人暗中保護。”

  “嗬嗬，保護？你也信？”葉琉璃收回銅鏡，語氣不善道。

  “如果不是保護你，又是什麽？”顧斕汐看向葉琉璃的眼神帶著探究。

  “我給你說，東方洌這個人就是矛盾！一邊覺得放不下，看見我和別的男人在一起就鬧心；另一邊還不肯和我私奔，跨不過血緣這道坎，所以如今就派兩個人跟著，俗話說癩蛤蟆不咬人膈應人，說的就是他。”葉琉璃直接罵了過去。

  “也許……”顧斕汐的聲音帶了試探，“也許王爺他回心轉意了呢？”

  “我不信。”葉琉璃冷哼。

  顧斕汐不動聲色地看向葉琉璃，眸色帶著滿意，“你還在給王爺機會？”

  葉琉璃沉默，未回答。

  顧斕汐目光悠遠，看向車窗外，“這個機會，你打算給到何時？”

  “大婚。”葉琉璃毫不猶豫道，“如果大婚前，他決定和我私奔，我就原諒他。如果直到大婚他也不出現，那我就放棄。”

  顧斕汐勾唇，“好。”

  葉琉璃話鋒一轉，“哦對了，關於上回在茶樓裏煽動書生歌頌皇上，你到底花了多少銀子？”

  “不足掛齒。”顧斕汐道。

  葉琉璃聳肩，“好吧，你自己都不掛齒了，那我也就不客氣了。”

  顧斕汐無奈，“你何時客氣過？不過，你為何要為皇上辦比賽？到底有什麽目的？”

  “目的很明顯呀，為了自由進出皇宮，”葉琉璃敲了敲車廂中的小桌子，“我得找個由頭可以光明正大的招搖過市吧？上回就逛那麽一回街，太後和皇上就不樂意了，如果我不出來，如何在東方洌麵前晃悠？如何讓他心裏不舒服？如何幫他跨過心裏這倒檻，你說對嗎？”

  顧斕汐眼神饒有興致，“沒錯。”

  “所以，就辦一場比賽，借著體察民情的由頭，我就能城裏城外的折騰了不是？”葉琉璃一攤手。

  顧斕汐點頭，“我會日日陪你。”

  “別，精神刺激這個東西吧，也得適可而止，偶爾我們倆秀一下恩愛能刺激到那個死心眼的，但如果我們倆天天在一起，真把他刺激死心了，我怎麽辦？所以說，除非我去找你，不然你絕不能來找我，你聽到了嗎？”叮囑著。

  顧斕汐眉頭的隱怒一閃而逝，依舊是淡笑，“如果我偏要找你呢？”

  “喂我說顧斕汐，你是我可靠的同盟夥伴，隻能幫正忙不能幫倒忙啊我說，”葉琉璃狠狠拍了下顧斕汐的肩。“滿打滿算我還有十幾天的時間了，這麽關鍵的時刻，你可別開玩笑，不然我恨你一輩子你信不信。”

  顧斕汐無奈地歎了口氣，“好吧。”

  葉琉璃察覺自己口吻重了些，又柔聲安慰道，“抱歉斕汐，我知道最近委屈你了，但其實你也有補償，無論我們的婚事是否成，你父親都登上了相位，以後你就是前途無量的相府嫡子，就算是我私奔了，也有好多好多名門閨秀排隊嫁你的。”

  顧斕汐哭笑不得，“你以為我娶不到妻子？”

  “當然不是，咱們斕汐無論是容貌還是才學都是一頂一的好，怎麽可能娶不到媳婦呢？我說的是這麽個事兒不是嗎？”葉琉璃解釋著。

  顧斕汐深深看她一眼，道，“如果直到大婚，王爺也未回心轉意，你怎麽辦？”

  “自然是……”當葉琉璃接收到顧斕汐的目光時，語調生生一頓。

  “自然是什麽？”他追問。

  葉琉璃噗嗤一笑，“自然是和你好好過日子了，當然你不喜歡我，我可以給你納妾呀，你喜歡什麽樣的我給你納什麽樣。如果你突然喜歡某個女子想讓其成為正妻，我們就和離，我讓賢。如何？”

  顧斕汐了然，也安心地收回視線，“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

  葉琉璃點頭如搗蒜，“那咱們就這麽決定了。”

  “今天要去哪裏？”顧斕汐問。

  “天和書苑。”葉琉璃道，“聽說今天天和書苑有場書會，我要去瞧瞧，看看這些書生們到底想要什麽，最關心什麽。”

  “好。”顧斕汐隨口答了去，視線悠遠到了窗外，眼底卻透著銳利。

  ……

  天和書苑是京城最大的書苑之一。

  換句話說，就是圖書館。

  古代的圖書館可比現代的圖書館值錢多了，先不說現代互聯網發達，大家可以在家裏用電腦瀏覽圖書、知識，隻說即便買書，價錢也是低廉，但古代的書籍卻無比昂貴，一些流行的書籍還好，因為大批量印刷多少能降低點成本，但也能達到幾吊錢或一二兩銀子，一些古籍、孤本，可就真正值錢了。

  書生們逛書苑的感覺就好比現代女性逛奢侈品店，實用又體麵。

  但葉琉璃怎麽也沒想到，在天和書苑竟碰見了個老熟人。

  ……

  當葉琉璃和顧斕汐進入時，一群正在研究某一孤本的書生看見顧斕汐，立刻起身拱手打招呼。

  顧斕汐為京城十世家嫡子，加之才名本就出類拔萃，如今其父升遷相位，他本人也即將迎娶明珠公主成為駙馬，更是炙手可熱，書生們當然對其無比殷勤，再孤傲的才子，都要拱手道一聲“顧兄”。

  葉琉璃帶著一塊不透明的麵紗，除了一雙深邃的雙眼不露麵容，隻有相識的人能從這雙異域風情的雙眼判斷其身份，但這些書生做夢都想不到，明珠公主竟然能大搖大擺跑書苑裏來。

  顧斕汐先進入，葉琉璃隨後。

  與書生們客套了一下，顧斕汐則是回身照應葉琉璃，“你……”

  “離我遠點！”葉琉璃低聲快速道，後來發現自己反應過激，“我們暫時先保持一點距離。”

  顧斕汐一愣，順著葉琉璃詭異的眼神看去。

  果然，在人群中，見一身紫衣的梅寒川坐在的其中，周圍圍了幾名與之交好之人，仿佛一個小幫派一般涇渭分明。

  顧斕汐眼底閃過陰霾，但隨後又恢複了平日裏的溫和，低聲道，“琉璃，你不與我靠近，就是因為梅寒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