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兩。”顧斕汐道。

  “嗬嗬嗬嗬嗬，五百兩你也好意思說出來？五百兩銀子在人家梅公子眼裏不是大錢、不是小錢，是零錢，懂嗎？零錢！”葉琉璃伸出若嫩蔥一般的手指，拇指和食指尖碾了碾。

  “……”顧斕汐，“下次我多帶一些銀兩出門。”

  “帶多少？”

  “五千兩夠嗎？”

  “嗬嗬嗬嗬嗬。”

  “一萬？”

  “這才還差不多。”

  顧斕汐嘴角抽了抽，“知道了，下回再下出門最少帶一萬兩銀票。”說是這麽說，但心底卻依舊不是滋味，畢竟麵前女子一直在讚頌別的男子。

  將心中的酸溜溜的感覺壓抑下去，“既然你如此欣賞梅寒川，為何不選他當駙馬？”

  “因為他喜歡我。”葉琉璃直言。

  顧斕汐不解，“喜歡你不正好？難道你不希望你未來夫君喜歡你？”

  “當然不行了！梅公子喜歡我，但我不喜歡他，這樣我與梅公子成婚後對他多麽不公平？”

  顧斕汐吃驚，“那我做駙馬，就公平了？”

  “當然呀！”葉琉璃一攤手，“我不喜歡你，你也不喜歡我，這樣才叫公平不是？先不說能不能成婚，就算是成婚了，你娶你的三妻四妾，我養我的麵首成群，咱們各玩各的，出席什麽正式場合時再演一出相濡以沫，完美！”

  顧斕汐皺了皺眉眉頭，“如果……我說我也喜歡你，那樣還如何公平？”

  “你說了我就信？你忘了剛剛在某人書房，讓你配合演個戲，你都好像吃了好大一坨翔。”

  “翔是什麽？”顧斕汐的聲音頓了一下，“算了，你不用解釋了。”

  葉琉璃噗嗤一笑，“為什麽不用解釋？”

  “用‘一坨’來形容的，沒什麽好東西。”顧斕汐麵色難看。

  “你還真是聰明，不過我還是忍不住想吐槽，你們這些文雅的大少爺就不用拉屎嗎？看你那臉色，真難看。”

  “……”

  葉琉璃繼續道，“不過梅公子喜歡我，但我不喜歡梅公子，東方洌吃哪門子的醋？”十分不解。

  顧斕汐深深看了葉琉璃一眼，“因為你多少，是在意他的。”

  “呃？”

  “難道你忘了在升遷宴上，麵對著王爺，你與我拉拉扯扯，但看見了梅寒川，你立刻跳開？”

  葉琉璃恍然大悟，“原來如此，”而後苦笑，“看來，當初選你當駙馬是個錯誤，根本達不到刺激某人的目的嘛。不過如果再讓我選擇一次……”

  顧斕汐的心底漏了半拍，“如果再讓你選擇一次，你會如何？”不知不覺，竟緊張得呼吸停滯。

  “還會選擇你。”葉琉璃笑眯眯。

  顧斕汐苦笑，“隻因我不喜歡你？”

  “對呀，”葉琉璃點頭，“你想呀，如果以後我嫁給梅寒川，他源源不斷付出感情而得不到回應，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他會痛苦、會受傷，但這些都不算什麽，如果哪天他發狂的要和我同歸於盡，我豈不是倒黴了？但你不會——你不喜歡我，就不會求什麽回應，也不強求我喜歡你，咱們做不成夫妻還能做朋友，不是嗎？”

  顧斕汐定定看著她，“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呃？你什麽意思？”

  “如果……我某一天喜歡你了，怎麽辦？”顧斕汐神態認真。

  葉琉璃警惕，“你不會喜歡我的，如果我們真的不幸成親了，我會發揮賢妻的能力，給你納妾。什麽環肥燕瘦，你喜歡什麽樣的，我就給你挑什麽樣的。如果你都不喜歡也沒關係，你告訴我，我來調教。放心吧，從我手中出來的姑娘肯定都是頭牌……咳咳，不是，我的意思是說，肯定都是有魅力的好姑娘。”

  “如果我隻喜歡你呢？”顧斕汐又問。

  葉琉璃驚了一下，仰頭看向顧斕汐幽暗的眸子，一時間竟有了退意，“不會……”

  “我說如果！”他再次強調。

  葉琉璃斜了斜眼睛，“等喜歡了再說，車到山前必有路不是嗎？”

  顧斕汐想到一個時辰前，王爺對他的請求，他沉默了。

  葉琉璃則是趴在石頭縫向外看，嘟囔著，“楊玉環那個大傻蛋！東方洌也是大傻蛋，那五個人都是大傻蛋！”

  顧斕汐則是低著頭，舒展自己的手掌，愣愣地看著。

  修長的手指緩緩並攏，最後握成了個拳，再慢慢打開，卻好似抓住了什麽，卻又放走了什麽。

  “葉琉璃，你認真回答我一個問題好嗎？”顧斕汐問。

  “現在咱們都是一條船上的了，還這麽客氣做什麽，問吧。”葉琉璃隨口回應道，實際上正在絞盡腦汁的計劃。

  “會不會有一日，你也喜歡我，就像喜歡王爺那般？”顧斕汐問。

  “應該不會吧。”葉琉璃隨口道，“如果我心裏沒喜歡的人，看見你這樣的美男子主動送上門，肯定就笑納了。然而卻有了人，這個就好比，你吃飽了飯還讓你吃個紅薯，如何吃得下去？”

  將對葉昭妍的“紅薯論”再次講了出來。

  “難道喜歡一個人就要永遠喜歡嗎？會不會有一日……你對王爺的感情淡化？”他的聲音很輕。

  葉琉璃頓了一下，暫停腦海中的計劃，回過頭來盯著顧斕汐，“這個……我還真沒想過呢。如果是從前的我，會為將來做打算，但人一旦死過一次，真的就性情大變——從前想不明白的事能想明白、從前放不下的事能放下，這種感覺你懂嗎？”

  葉琉璃口中的“死過一次”是穿越的意思，而顧斕汐理解中的“死過一次”，是葉琉璃嫁到溱州後遇害失憶。

  “所以說，現在的你，喜歡及時行樂？”

  “哇塞，你太聰明了，一個詞語就能準確描繪我的心態。”

  “換句話說，你有可能有一日淡忘王爺，喜歡上另一個人，對嗎？”

  “呃……”葉琉璃很認真地想了一下，“我也不知道呢。”

  雖然未得到一個準確的回答，但顧斕汐卻已經得到了自己想得到的答案。

  若烏雲散開現圓月，若陰霾消失見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