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白玉京(一)
作者:躺春茶      更新:2020-09-10 08:44      字數:6234
  送信的是一對姐弟, 不知從何處來,也沒有透露姓名,送完之後便匆匆離開, 有弟子多留了個心眼, 一路跟到渡口,發現他們乘坐的是南下的飛舟,去往掩月坊。

  掩月坊已經成了一片廢地,他們去那邊能找誰?

  薑別寒沒有多問,直接打開信件。

  信紙上沒有任何表明身份的標記,字跡歪斜, 甚至或許是用左手寫的, 勉強能辯清上麵幾行字。

  原本想直接去往東域的薑別寒, 在收到這封信件後, 腳步戛然而止。綾煙煙知道他固執起來誰都攔不住, 更加好奇信裏的內容:“薑師兄,上麵寫了什麽?”

  “上麵說, 先生在隱居的時候,確實遇到了一個女人,隻不過……”薑別寒捏緊信紙:“她是上古蛟龍遺族。”

  憑空出現的信件,像一粒石頭投入平靜的湖麵,霎時間激起巨大浪花。

  原以為畫鋪鋪主口中那個曇花一現的女人隻存在於傳聞中,沒料到居然有人特意飛信穿書。但那個人這樣做是為了什麽, 又有什麽目的?

  綾煙煙疑竇叢生,餘光瞥見地上那張早已朽敗的皮囊, 心裏竟然有了個大膽的猜測。

  既然跟他們一起回來的少女是假的,那現在寄信之人會不會是……阿梨?她想讓他們順著這個線索繼續查下去,趁機向他們求助。

  綾煙煙攥住信紙的手心出了冷汗。

  如果真是如此, 那說明阿梨還有救,她還沒有遇難,他們還來得及去東域找她……

  原本準備離開的白胡子老頭突然折返回來,“信給我看看。”

  綾煙煙不敢怠慢老前輩,況且這人活了一把歲數,知道的事情遠遠比他們多得多,把信給他過目,或許能有什麽意想不到的收獲。

  老頭結接信卻不看,而是將信紙貼在鼻子上使勁嗅了嗅。

  信上有一股淺淡的藥香,旁人聞不出端倪,但千真萬確,屬於他們丹鼎門的弟子。

  在外麵玩了這麽久,竟然還把這些陳年爛芝麻的事情給挖了出來,小姑娘看著乖乖巧巧,膽子倒是挺大。

  “前輩,有什麽不對勁嗎?”

  老頭盤腿坐下,高深莫測地問:“你們覺得,信上說的是真是假?”

  幾人麵麵相覷,不知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綾煙煙平日裏喜歡翻看古籍,對這些往事了解更多,答道:“古蛟早已被滅族,如果先生發現有古蛟遺族,以他的為人,不會隱瞞。”

  老頭閉目養神,邊聽邊頷首。

  綾煙煙虛心求教:“前輩了解先生嗎?”

  “那孩子還在書院求學的時候,我就見過他幾麵,這年輕人,那會才剛接手鹿門書院,還帶著些書生意氣,每做一件事,都要追根究底才罷休。按理說這種死讀書的儒生,應當會讓人生厭,但和他相處,卻半點沒有半點不適,反倒如沐春風。”

  老頭拍拍額頭,“他要是還在,如今的鹿門書院,也不會在董其梁手裏江河日下,可惜他這追根究底的性子,讓他無意間發現一個秘密,這之後,他便栽在了這個秘密上。”

  “秘密?”綾煙煙在他身旁跪坐下來,洗耳恭聽:“前輩能細講嗎?”

  老頭摸著下巴,神情古怪地看向斷嶽真人:“真人應該比我更清楚。”

  斷嶽真人帶著濃濃的倦色和疲憊睜開眼,把懷裏的劍豎到地上,想強撐著站起身,但他一條腿萎縮無力,另一條腿更是白骨裸露,試了幾次都是狼狽地摔倒在地。

  曾經能一劍劈山斬海的成名劍修,被陷害成如今這模樣,手不能握劍,腿不能行路,叫人扼腕歎息。

  薑別寒扶著師父的手臂,勉強讓他半倚著牆壁。

  斷嶽真人拄劍而立,苦笑道:“若真要追究起來,我們誰都逃不了譴責。”

  老頭不置可否,看著麵色迷茫的幾個年輕後輩:“前人栽樹,後人乘涼,可這棵樹下埋的是成千上萬的骸骨,光看著樹蔭,你們還能心安理得地享受這片陰涼,可你們偏要把樹根拔起,讓那些骸骨暴露在光天化日下,何必如此?”

  他越是勸阻,綾煙煙神色越是堅定:“先生不會無緣無故撇下書院,歸隱山林。先生還未查明的真相,我們來替他查明,先生還未完成的夙願,我們來替他完成。前輩也是先生的前輩,能讓先生暗室逢燈,必然也能給我們指點迷津。”

  “倒是挺會說的。”老頭嘀咕一句:“我先問你們,鹿門書院那幅溯世繪卷上麵,是不是寫了一篇檄文?”

  綾煙煙不假思索:“蛟龍興風作浪,中域中洲民不聊生,靈脈仙峰被瓜分殆盡,仙家宗門紛紛龜縮南方,這篇由書院帶頭起草的檄文,便是讓各家宗門齊力征討,替天行道。”

  老頭連連點頭,似是很讚同她的話,末了才問一句:“你有沒有想過,如果這篇檄文,誇大其詞了呢?”

  綾煙煙一驚:“誇大其詞?”

  “一個大家族,有一個人作惡多端,那麽此人合該千刀萬剮,但有些人,卻連他的妻兒、父母、兄弟、姐妹也不放過,要誅殺他們九族,要犁庭掃穴,斬草除根。”

  綾煙煙隱隱有個可怕的猜測,“前輩能說得再清楚一些嗎?”

  老頭翻個白眼,一臉“你這都聽不明白”的神情,坐直身體,遙遙往外一指:“這條山脈,是你們玉浮宮的靈脈,對不對?”

  綾煙煙轉頭望去,雲霧中那片層巒疊嶂如青龍臥崗,坐落著玉浮宮和巨闕劍宗,尾巴上綴著星羅棋布的南方小宗門。

  可以說,整片南方都靠著這一條靈脈汲取資源,發展壯大。

  老頭又道:“那你再仔細看看,它看上去是不是有點像崔嵬山?”

  綾煙煙愣愣地點點頭,這一點她其實早就有所察覺。

  “這就對了。”老頭露出一個怪異的微笑:“你再往下想一想,崔嵬山是上古蛟龍的遺骸,遺骸留下了,經脈血肉卻不翼而飛。南方卻也有一條和崔嵬山大同小異的山脈,這難道是巧合嗎?”

  一股即將觸碰到真相的顫栗感,讓綾煙煙渾身都麻痹了,她不得不順著這個思路想下去。

  這兩條相似的山脈橫亙一南一北,當然不是巧合,或許是有人……或者是一大群人,將大戰後這些蛟龍的斷肢殘骸,埋在南方,天長日久,天地孕育而生的上古神靈血脈不僅未曾枯萎,靈氣反而更加蓬勃,肉身融進山脈,血液流入江河,溫養了這裏的山山水水,讓大戰後元氣大傷的中域中洲,起死回生。

  “不止他一個人發現了這個秘密,如果我沒記錯,還有個叫陸機的小和尚。”白發蒼蒼的老頭蹲在牆角:“蛟龍隕滅之後,濟慈寺的佛壇上多了一件供物,你們不妨想想,這供物是從哪裏來的?”

  綾煙煙捂住額頭,她在整理思路。

  結璘燈在濟慈寺,是佛門重塑法身的供物。

  蛟龍的斷肢殘骸成了南方靈脈。

  順著這個推測下去,蛟龍頸下逆鱗恐怕就是開啟琅環秘境的龍紋符令。

  再往下想,琅環秘境內有巨鯨遺骸,那應該是巨鯨吞下最初那條作惡多端的黑蛟後,同歸於盡形成的一座天成秘境,所以這最大最豐富的的資源,由戰役□□勞最高的鹿門書院坐鎮。

  溯世繪卷呢?

  綾煙煙絞盡腦汁地回想。

  繪卷是秘境的入口,二者可以看做是鏡子內外互相形成的倒影。秘境裏有白玉京的殘垣斷壁,繪卷中也有一片仙氣飄渺的白玉京,這才是白玉京原本的風采。

  聞氏的白玉樓,與白玉京一字之差,恐怕也有千絲萬縷的聯係。

  “前輩,”她顫抖著嘴唇說出了自己的猜測,“蛟龍血肉遺骸都在世間,獨獨不見魂魄,這些魂魄,是不是鎮壓在繪卷中?”

  老頭讚賞地笑了:“聰明。”

  綾煙煙喉嚨裏好似堵了一團尖利的荊棘,紮得她半句話也說不出。

  蛟龍遺族被這座天下瓜分殆盡,大宗鯨吞,小宗蠶食。

  那驚天地泣鬼神的斬龍一役,真的隻是為了拯救天下蒼生,還是另有所謀?

  征討檄文,由鹿門書院帶頭起草,其餘宗門再按下血印,可謂執天下輿論之牛耳,書院脫不了幹係。

  可鹿門書院又是先生的師門,教他君子之禮,諭人之道,有他情同手足的同門,有他敬慕愛戴的師長。

  先生他,是不是發現了這個秘密,才如此失望,如此意冷,以至於在他滿懷一腔赤子之心的時候,避世不出,歸隱山林?

  “我的長鯨劍……”

  薑別寒失魂落魄地坐在陰影裏:“師父說過,長鯨劍是師父劈開的秘境小天地內孕育的仙劍,這個秘境,是不是就是琅環秘境?”

  所以他的長劍能開啟封印了溯世繪卷的法陣。

  他抬起頭,眼中墨色翻湧:“是不是也和蛟龍遺骸有關?!”

  斷嶽真人臉上肌肉顫動,這位百年前曾以一劍名噪修真界、而今雙腿盡廢的劍仙,仿佛成了個病入膏肓的普通凡人。

  他點了點頭。

  “是蛟龍身上,最堅硬的一塊龍骨,”斷嶽真人道:“所以你一劍,能劈山斬海,能劈開秘境的裂隙。”

  哐當一聲。

  薑別寒將背後的劍匣卸了下來。

  仿佛一瞬之間,天翻地覆。

  多少年來他仗劍行道,如今卻被告知,這把劍是從遺族身上剝下來的骨血,是掩藏在百年之前的醜惡真相。他譴責別人道貌岸然,自己卻也在踩著別人的骨血行俠仗義。

  所以那個少年,在折斷他劍刃的時候,說:“沒了這把劍,你什麽都不是。”

  他早就看穿了。

  劍匣摔在地上,無數劍刃碎片傾瀉出來,猶如雪亮的鏡子,映照出洞府內眾人迥然各異的臉色。

  沉默許久,綾煙煙才繼續道:“那……陷害先生的人,也不止董其梁一個?”

  他麵前是一間搖搖欲墜的木頭小屋,而他把屋底最關鍵的那一根橫梁抽了出來,屋中人怎會坐視不管?

  於是口誅筆伐蜂擁而至,誣陷訾毀紛至遝來。

  先生如此光風霽月的人物,怎麽可能僅僅因一句口說無憑的陷害,便被天下攻訐,難道天下人都被蒙了眼,看不清真相,分不清正邪?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也恰恰是那個時候,陸機在風陵園無法脫身,前有狼後有虎,隻能和樊妙儀四處躲藏謀求生路。他與樊妙儀之間,又被人挑撥離間,由情人變成仇敵,最後亡於蠱蟲的折磨。身死道消後留下的腥血,引來了聞氏和樊氏這兩家蚊蠅。

  幾乎在同一時刻,先生也被誣陷迫害。

  兩人終究沒有見麵,而這個秘密,也被永遠埋藏了下去。

  “先生是怎麽發現這個秘密的呢?”

  “隱居的時候?”老頭反問道:“誰跟你說,是他隱居時才遇上的?”

  綾煙煙愣住:“難道說……”

  “他選擇在海邊隱居,女人消失之後,他被天下追殺,也依舊在海邊徘徊不去,直到他自己身死道消。”

  “那片海不怎麽出名,我第一次到那的時候,聽漁民們說,有個女人每天晚上都會出現在海邊,有人說她是對月流珠的鮫人,也有人說她是以歌喉誘人的海妖,她什麽也不做,隻是在沒有烏雲的晚上望著月亮。這事越鬧越大,惶惶不安的漁民去鹿門書院求助,便有個襦衫翩翩的年輕人出來安撫眾人,看上去還是個初出茅廬的愣頭青,一腔正義,跟著跑到海邊替漁民們除妖了。

  女人躲在海水裏,從不敢與人親近,也不會說話,更沒有七情六欲,像個初初降臨人世的嬰兒,哪怕是這些凡人靠近也惶恐不安,卻好似獨獨不怕他,怯生生地把手放進他掌心。那之後,年輕儒士在小鎮住了段時日,閑時撫琴,女人便循著琴聲從海裏鑽出來,與他對歌。

  後來漁民們又說,有天晚上下了場流星雨,皓月當空,天地亮如白晝,年輕儒士沒有出現,女人跟著另外一個男人走了。

  漁民們罵她水性楊花,薄情負心,替那儒士感到不值,於是寧願相信,她變成泡沫消失了。

  再後來,年輕儒士被迫四海為家,每至天涯海角,都會在海邊久久佇立,好似那幽深的海水裏,有他朝思暮想的人。

  隻有他知道,女人看月亮,是想找她千百年前的家,月下瑤台,天上白玉京。她從龍蛋中冒出腦袋的時候,族人已經隕落,偌大山河,隻有她一個伶仃異類,她無家可歸,隻能蜷縮在這片小小的海域,枕著琴聲才能入眠。”

  琴聲。

  扶乩琴能安魂定魄。

  可世人從來沒想過,琴聲在安撫哪一個孤獨的靈魂。

  —

  老管家日複一日擦拭著銅鏡,白梨在一旁幫忙,牙梳裏那縷銀發像一根生絲,光滑柔亮。

  她想起先前在黑珠中看到的夜景,女人滿頭青絲,難道她在朝暮洞天待了千百年,青絲褪白了?

  “是她自己廢了自己滿身修為。”老管家搖頭:“最初的時候,她其實知道這裏不對勁,隻是一時無法逃脫,每日便裝作恍恍惚惚的模樣。家主以一己之力,在濯浪海海底開辟出了朝暮洞天,但維持洞天卻需要耗費無法想象的靈力,隻能借助於她。

  東域之所以能在家主手中風生水起,甚至能與地域廣袤、靈脈豐富的中域中洲比肩,朝暮洞天功不可沒。可家主成也於此,敗也於此,最後將她掐死在懷裏的時候,他自己的壽命也就到了盡頭。”

  “她被家主帶回來的時候,才顯懷不久,受驚又體虛,生下來的孩子隻有巴掌大,拖著條尾巴,額上有角,背後有鱗,這個孩子對家主來說可有可無,甚至原本想直接將他扔在崔嵬山裏,任其自生自滅。但家主卻迫切地需要一個人,替他做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所以又將他留了下來,賜金鱗薛氏的姓,將他徹徹底底地,與金鱗薛氏綁在一起。”

  白梨再次拿出黑珠時,那抹淡青色的琴光,比先前更亮了些。

  窗外冬雪漸消,薛瓊樓回來的時候,帶著一身寒氣,手心裏卻籠著一個小小的透明圓球。

  圓球裏有一棵樹、兩隻鳥,不斷經曆著春夏秋冬的四季交替。

  白梨將小圓球籠在手心,“你把幻境放進這裏了?”

  “這裏麵,是一個小世界。”他手指輕輕一點,圓球裏由白晝變作黑夜,小世界到了晚上,竟還有煙花在夜空綻放。

  他抬起眼,黑潤的眼眸中也有點點煙火綻放:“佛門有三千小世界,阿梨,你是從哪個世界來的?”

  白梨一怔:“你怎麽知道……”

  “你之前被困在幻境裏的時候。與你接觸最密切的人裏,我找不到任何有關你師門的記憶。”

  她是個穿書的,穿來的時候隻身一人,對師門的印象隻存在原主的腦海中,無比單薄,當然挖掘不到這方麵的記憶。

  “還有之前,在馬車裏的時候。”他嗓音有些晦澀:“你醒來之後,差別太大了。”

  他心思迅捷,哪怕是隻有一麵之緣,也能體察入微,怎麽可能到現在都沒發現?

  窗戶外恰值烏雲破月,小世界內,又下了一場紛紛大雪。

  身旁人有些靜默。

  薛瓊樓偏了偏頭,發現她捧著這個小圓球,眼睫低垂,好似坐著睡著了。

  又好似那裏本就沒有人,隻是一場抓不住的夢。

  黑暗有片刻的靜默,少年沉默許久,忍不住開口:“阿梨?”

  她輕聲說:“我在呢。”

  作者有話要說:dbq 我晚了,明後兩天的更新依舊是二合一

  ——來自一個累成狗然而現在還沒回宿舍的作者

  推一下基友的文

  《穿書後我爬牆了病嬌反派》by:清風月灼

  洛青桑不幸穿進一本古早師徒戀虐文中,成了男主角的原配夫人,她夫君搞婚外戀就算了,大逆不道愛上自己徒弟也算了,可為什麽他倆戀愛要扯整個六界下水,還要她這個原配搭上性命成全他們???

  渣男賤女的師徒戀她沒興趣,穿書後不想做炮灰的洛青桑打算爬牆跑路,哪知她剛翻上牆頭就看到渣夫君的病嬌徒弟宋宴站在牆外。

  他微微一笑:“師娘又想棄我而去?”

  洛青桑忙否認三連:“我不是,我沒有,我不敢……”

  這宋宴他表麵害羞乖巧溫潤如玉,實際內心陰狠偏執邪魅狂狷,是原文裏差點幹掉男主的病嬌大反派。

  洛青桑一開始根本沒發現他的真麵目,直到有一回她喝醉酒……

  宋宴將她困在床腳,一邊用腰帶綁她的手一邊輕輕笑著:“我覬覦貪慕師娘已久,就算欺師滅祖毀天滅地,我也要得到你。”

  他生於深淵,與魔為伍殺戮為樂,整個人從內到外爛到骨子裏了。

  他從未想過出去,直到她站在深淵邊沿,他才覺得人間極好,想與她花前月下耳鬢廝磨,共賞繁華三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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