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人功底深厚，又對要做的事情做了充分又細致的準備，那事情的順利完成，大概率就隻是一個走過程而已。

  對言非凡來說，妍妍的手術就是這種情況，如絲綢般順滑的過程，沒多少難度。

  但是，言非凡沒法加速這個手術過程。

  妍妍的臉部損傷修複，需要從身體各處移植肌肉束填充受損部位，這個過程需要高度的細心和耐心，容不得半點馬虎。

  所有的工作，都需要言非凡一步接著一步，用心細致的完成，想快也快不了。

  這種情況下，言非凡體力和精力的消耗，一分也不見少。

  下午近五點，耗時近八個小時，完成今天手術計劃的言非凡，身心疲憊的走出手術室，就意外的看到一輛輪床推到了身前。

  言非凡微微一怔，疑惑的看向了推著手術輪床的姐姐、餘蘇葉、段羽三人。

  “坐上來，我們推著你！”

  餘蘇葉說的一聲，又解釋道：“鑒於你需要破紀錄的連夜工作，我們臨時成立了後勤保障小組，盡可能的給你提供各種支持和服務，減少你的體力和精力消耗。”

  言非凡滿意的點頭道：“想法很不錯，很有創造性，不過我現在最需要的是去衛生間解決問題。”

  “快讓開，憋死我了……”

  言非凡出了衛生間，就躺在了輪床上。

  段羽推著輪床，餘蘇葉給他按摩雙腿，言自若給他喂果汁。

  言非凡就這樣一路被細心照顧著，出了手術區，進入專用電梯，來到九樓，直接來到了他的辦公室。

  辦公室的空調暖氣開的很足，室溫足有二十五六度了。

  段羽推著空空的輪床離開了辦公室，餘蘇葉過來伸手給言非凡脫衣服。

  “你幹嘛？姐姐在呢。”言非凡嚇了一跳，躲開了。

  “給你洗澡啊，洗個熱水澡好解乏啊。”

  餘蘇葉笑了笑，又說笑道：“你還怕被看啊？姐姐可是說了，你昏迷的時候，天天給你擦拭身體，你身上哪個地方沒被看過啊。”

  言非凡哼哼兩聲表示了嚴重抗議。

  “此一時，彼一時，衣服我自己脫，澡我也自己洗。”

  他的抗議實現了一半。

  言非凡自己在衛生間脫的衣服，然後坐在衛生間的小凳子上，由餘蘇葉給他洗澡。

  十幾分鍾後，洗過澡穿著厚浴袍出來的言非凡，就見晚飯已經準備好了。

  會客區的小茶幾擺放的，都是他愛吃的，好消化又富含能量的食物。

  言非凡坐下來吃飯，姐姐就在身邊用吹風機給他吹幹頭發。

  六七分鍾後，吃飽喝足的言非凡，往收拾好的床上一躺，特意叮囑說：“姐，七點半喊醒我，一定！”

  坐在床邊的言自若，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頭，說：“你放心睡吧，一定準時喊醒你！”

  得到回應的言非凡，戴上了眼罩，很快就陷入了睡夢中，還發出了輕輕的鼾聲。

  這一幕讓順便洗了澡，換好幹爽衣服的餘蘇葉，忍不住心疼的道：“還真的是倒頭就睡呢，可見是真的累很了。”

  她彎下腰，伸手按摩著言非凡的雙肩，轉頭對一旁的言自若道：“姐，這裏就交給我吧，你也去吃晚飯吧。”

  “今晚可是一個不眠之夜！”

  言自若嗯了一聲，起身通過聯通門，來到了隔壁的大辦公室。

  安靜坐在這裏的人可不少，王川、鍾欣怡、石瑉教授，段羽、馮儉等人都在。

  “已經睡著了，讓七點半喊醒他！”

  言自若說完這一句，目光投向王川，語帶擔憂的說：“非凡交待我一句話後，立馬就睡著了，可見是真的累很了。”

  “我很擔心他能不能堅持做完晚上的手術，那可又是六七個小時。”

  “川哥，妍妍提前到今晚的手術，都能推遲一晚，為什麽不能推遲三四天呢？”

  王川輕歎一聲，說：“非凡剛做完的手術，主要再造了妍妍臉部缺損的肌肉組織。”

  “今晚的手術，主要是神經網絡和輸血網絡的移植再造。”

  “再造的肌肉組織，借助人造營養液的滋養，堅持個一兩天，問題還不大。”

  “如果是三四天，那今天的手術，就相當於是白做了。”

  這時，鍾欣怡開口道：“王川，非凡讓你做好接替他做手術的準備，也就是說，這台手術，你也能做？”

  王川苦澀一笑，說：“我很想說能，但實際情況是，我做不了。”

  他又緊接著說：“這絕對不是因為心理因素上不了手術台，是我真的沒那份能力。”

  “局部組織的細支神經網絡和血液循環係統的移植再造，對手術技能的精度和細度要求非常高，如今也唯有非凡能掌控。”

  “我來做的話，十片神經網絡移植，能成功一兩片，就相當不錯了。”

  王川又長呼出一口氣，說：“其實，我明白非凡讓我接替他手術的意思。”

  “就是由他完成主要的神經網絡和血液循環網絡的移植再造工作，我來負責不太重要的收尾部分。”

  王川說完這話，眾人是一時沉默。

  做手術這種事，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沒有僥幸，趕鴨子上架更是不可以。

  片刻後，言自若幽幽的說：“非凡做事向來穩妥，沒有把握的事情，他不會信口開河的，更何況這次是給妍妍做手術。”

  “他既然做了這樣的安排，那就表示有大概率會順利完成。”

  “我們要相信他！”

  王川嗯了一聲，又鼓舞士氣的說：“我一向對非凡充滿信心，他總是能創造奇跡，能他人所不能。”

  “這一次，他也一定能夠可以！”

  他這話說完，就得到了鍾欣怡不加掩飾的厭棄目光。

  王川瞬間醒悟過來，自己說錯話了。

  今晚這台手術，根本不是技術上的突破，比拚的乃是體力、精力和毅力。

  就言非凡如今的身體狀況，需要通過壓榨身體極限，消耗好不容易恢複一些的身體元氣來完成今晚的這台手術。

  說是嘔心瀝血，冒著英年早逝的風險，那是一點不為過。

  想到這一點。王川有些訕訕的說：“自若，我沒有別的意思。”

  “我隻是……”

  言自若輕聲笑道：“川哥，不用解釋，我明白的。”

  “其實相比今晚的這台手術，我更加擔心的是讓非凡不得不接下的飛刀手術。”

  她看向段羽，說：“段羽，礙於你們組織紀律和什麽保密條例，你不能告訴我們實情，但是非凡的安全……”

  段羽打斷道：“自若，還有各位，我用自己的生命起誓，但凡我還有一口氣在，就不會讓言醫生受到傷害。”

  她的這一番表態，是適得其反，不僅沒讓在坐的言自若、王川等人安心，反而讓他們更加的憂心忡忡。

  他們推斷出，非凡的這一次飛刀之行真的存在危險，甚至是生命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