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超憶症的臨床試驗，言非凡在度過最初的激動和衝動後，已經是半放棄了。

  畢竟要在人體大腦的記憶中樞做放電刺激試驗，不良後果難以預料。

  最主要的是，這臨床試驗的目的，不是為了治療疾病，是為了人為激發超憶症。

  這就沒有讓臨床試驗誌願者冒險和犧牲的迫切性和必要性。

  若是為治療AIDS這樣的疾病，為試驗前景廣闊的新藥或新治療法，需要在臨床試驗中用一些人的健康，甚至是生命來試錯，言非凡沒有多少心理負擔。

  他曉得，這是為了挽救更多的人，在成功之路必須要付出的犧牲和代價。

  但是激發超憶症，不是這樣。

  言非凡有一種影視動畫中的邪惡科學家，為達目的，視生命如草芥的感覺。

  他現在有些惶恐和後悔，感覺自己就像是開啟了潘多拉魔盒，不該用“超級戰士”來忽悠那個大肚男……

  在胡思亂想和不安中，言非凡來到了位於濱海西部的武警總醫院。

  隨著李雲走進一棟四層小樓，又經過身份驗證，在值守武警的目光中，言非凡通過小樓中間的寬大樓梯，來到了頂樓。

  樓梯盡頭的，有兩男一女，三位四五十歲的中年人在等著他。

  “言醫生，你來了！”

  熟悉的人，還有熟悉的聲音，讓言非凡感覺心安了不少。

  “秦醫生，沒想到能在這裏遇到你！”

  招呼了一聲的言非凡，見秦風醫生是一臉的疲倦，曉得他這是在附屬醫院做完那台腦瘤手術，就馬不停蹄的趕了過來。

  隨著言非凡目光轉向另外兩人，耳邊就響起秦風醫生的聲音。

  “言醫生，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同事，神經內科的資深專家高筠醫生。”

  秦風介紹完年齡最大的女士，又伸手向言非凡示意另外一位四十餘歲，身材瘦高，臉色有些白，一臉嚴肅的國字臉男子。

  “這位是來自軍方科技部門的袁煦中校，也是一位醫學博士。”

  “高醫生，袁中校，你們好……”

  言非凡與兩人認識了一下，心中暗歎，這個項目終於還是被軍方接手了。

  自己又向邪惡科學家深淵滑進了一些。

  言非凡不由的打起了退堂鼓，說：“那個，那個，對於這個激發超憶症臨床試驗，坦白說，我也沒有新的想法，就是把患者張超的情況，進行複製而已。”

  說到這，言非凡想到一件事，問：“秦醫生，張超的癲癇發作，控製住了吧？”

  “那他的超憶症？”

  “言醫生，他大腦異常放電已經控製！”

  回答問題的高筠醫生，她又接著介紹，“在大腦異常放電停止後的第三天，我們檢測到他的記憶能力，出現了下滑。”

  “現在還在臨床觀察中，想探知他的記憶能力最終會穩定在何種程度。”

  言非凡輕輕的點點頭，說：“秦醫生、高醫生、袁中校，這個臨床試驗，無非是比照張超的癲癇病灶異常放電位置，在誌願者的大腦相應位置，穿刺植入一顆小小的生物電放電裝置，驗證效果而已。”

  “這個操作，不難！”

  “我想，秦醫生和高醫生都可以做到，我不參與也是可以的。”

  秦風玩味的笑了笑，又沉聲道：“我們是能做到，但隻能做到盡量的靠近那個位置。”

  “要說誰能無限接近那個大腦放電位置，做到近乎完美複製張超的情況，除了言醫生你，就不做第二人想了！”

  “要驗證試驗，自然是越接近完美複製越好，言醫生，你說是不是？”

  言非凡訕訕的一笑，心中卻對秦風有了意見，丫挺的，一點勇於擔當的氣魄都沒有，枉為一名軍醫。

  “言醫生……”

  袁煦中校開口了，他目光灼灼，仿佛能看透言非凡的內心。

  “這次臨床試驗的目的，就是來驗證超憶症能不能夠被人為的激發。”

  “如果驗證結果是不可能，自然不會有後續的研究。”

  “如果驗證結果是可以，後續研究，言醫生你沒有時間的話，是可以不用參加的。”

  “真能不參加後續研究？”言非凡追問！

  袁煦中校板著一張臉，說：“是的！”

  言非凡稍微鬆了一口氣，能牽扯的少一點，總是好的。

  他又為自己解釋說：“主要是我的工作有些多，還要休養我這孱弱內虛的身體，真沒有時間和精力再投入到這個項目中來。”

  秦風了然的一笑，說：“言醫生，你的實際情況，我們都明白。”

  “隻是這驗證臨床試驗，為保證可靠性，非言醫生你出手不可啊。”

  “言醫生，我們去看一下誌願者吧……”

  言非凡隨著秦風、高筠和袁煦走進樓梯左手旁的第一間病房。

  這是一間三人病房。

  病床上的三位病人，均是男子，都是三四十歲的年紀。

  他們無一例外都是身體消瘦的厲害，眼窩深陷，顴骨突出，其中一人吸著氧氣，另外兩人掛著點滴。

  言非凡連續進了三間病房，見到的誌願者都差不多是同樣的情況。

  他們一個一個，都是消瘦虛弱至極。

  來到走廊裏，言非凡問：“他們都是？”

  秦風頷首歎道：“言醫生，不錯，他們都是癌症等不治之症的晚期患者。”

  “他們也都是現役軍人。”

  “這裏，一共有二十四位誌願者！”

  “他們也都知道，我們這個臨床驗證試驗的風險性，但是他們都積極主動的報名了。”

  “能為醫學，能為國家做最後一次貢獻，他們認為這是榮耀。”

  “言醫生，我們沒有強迫任何人，你也不要有任何的顧慮。”

  言非凡一時感慨不已，感動不已。

  他沉默了一會兒，緩緩的說：“其他病房，我就不一一的看了。”

  停頓片刻，言非凡又問道：“高精度的大腦記憶中樞及其周邊血管造影圖，做了沒？”

  秦風回道：“都做過了。”

  “植入大腦的生物持續放電刺激裝置，也做好了。”

  言非凡沉吟片刻，說：“這樣，明天，我過來給他們做大腦穿刺，植入放電裝置手術，你們做好相應的準備。”

  秦風剛應了一聲，又語帶驚訝的說：“言醫生，明天可是你研創的雙主刀心髒移植手術法的觀摩研討大會開始之日。”

  “你不好缺席吧？”

  言非凡不在意的說：“明天是手術觀摩，不是研討。而且做演示手術的，不是我。”

  “與會者主要是觀摩手術，我的缺席與否不會有什麽影響……”

  幾人就明天的驗證手術做了一些商議，言非凡就離開了武警總醫院。

  回家途中，言非凡身邊多了一位速記員，來記錄他在美國領事館看到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