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累！累！

  重要的事情說三遍，堅持了七個小時後，言非凡感覺自己就要支撐不住了，全靠一口氣在支撐。

  眼前這手術，是迄今為止，言非凡身心消耗最大的一台手術。

  一根小血管沒有縫合好，就有可能會造成某一塊區域缺血缺氧壞死，造成塊狀黑斑。

  一處小神經沒能處理好，就會形成小塊的僵死肉，造成局部的麵癱。

  一處肌肉沒能與麵骨預留的肌腱縫接好，就會讓那一塊肌肉不能正常的收縮與舒張，造成麵部局部表情的失真。

  有那麽多粗細不一的血管、神經，還有肌肉組織需要言非凡去吻合，拚接和縫合。

  從手術開始之時，他就一直保持著全身投入的狀態，一直持續至今。

  這體力和精力的消耗，不是一般的大。

  忽然之間，言非凡從目鏡中看到的顯微手術視野，就是一陣模糊。

  他知道，必須停下休息一下了。

  言非凡放下手中的顯微手術縫合設備，退後了手術台一小步。

  這時，有人從身後側靠近他，先是細心輕柔的用紗布擦了擦他額頭上細密的汗水。

  接著，再輕輕一扯罩在言非凡口鼻上的口罩，一根吸管就伸進了他的嘴裏。

  言非凡用力猛吸了幾大口。

  這是生理鹽水和葡萄糖水的混合液，這味道，誰喝誰知道，不是一般的難喝。

  但是這能快速補充體內消耗的糖分、鹽分和水分，再難喝，言非凡也得硬著頭皮多喝幾口。

  補充過液體後，言非凡剛想活動一下僵硬酸疼的身體，就察覺到又有一雙手按在了他雙肩之上，開始用力揉捏起來。

  這熟悉的感覺，言非凡當即知道，這是餘蘇葉再給自己按摩。

  他轉頭看去，意外發現已經完成手和腳移植手術的秦穎老師、陳瑜醫生等人並沒有離開手術室。

  “老師，陳主任，你們怎麽沒回去休息啊？”

  陳瑜輕笑著說“進了手術室，我們就是一個整體，一塊進來，就應該一塊出去。”

  “非凡，你慢慢做，我們等你一起！”

  這話讓言非凡感動滿滿。

  這被人支持的感覺，真是好啊。

  他立時感覺元氣滿滿，渾身又充滿了力量。

  “謝謝老師！謝謝陳主任！”

  表達完感謝，言非凡又活動了一下腿腳和腰，略轉頭輕聲道“蘇葉，也謝謝你。”

  “可以了。”

  說完這話，言非凡上前一步，再一次站在了手術台前。

  他又一伸手，器械護士孟瑤就把手術器械穩穩的放在了他的手上。

  言非凡目測了一下餘留的手術量，大概還需要一個半小時的時間。

  他準備一鼓作氣的完成它。

  言非凡知道一點，單就手術操作技能來說，他唯一的對手，就是他自己。

  他要做的就是在瀕臨極限中，不斷地超越自己，做一個更好的自己。

  言非凡深吸了一口氣，雙眼靠近顯微手術鏡的目鏡，再一次全身心的投入進手術之中……

  回到秦穎和陳瑜身旁的餘蘇葉，和她們一起，關注著牆壁大屏幕上，實時播放的手術操作畫麵。

  為了萬一發生手術事故時溯源責任，為了製作教學手術視頻，也為了主刀醫生分析手術等等，附屬醫院要求每一台手術，都要全程錄製視頻。

  如今，圓圓的手和腳移植手術已經完成，大屏幕上就全屏播放言非凡的手術操作畫麵。

  又過去了一二十分鍾，觀看言非凡各種縫合畫麵的餘蘇葉，慢慢察覺到畫麵有些變得不一樣了。

  畫麵上那軟軟細細的血管，原本就像一條調皮搗亂的小蟲子，稍微一碰它就彎腰縮頭。

  言非凡要比較費力的吻合縫合好第一針之後，後續的縫合工作，才會順暢的展開。

  但是如今，這調皮的小血管也變老實了，不再搗亂了。

  言非凡隻是簡簡單單的一拉一扯，血管就乖乖的頭碰頭湊在了一起。

  再看言非凡的後續縫合動作，也似乎變的輕鬆寫意起來，在看似隨手而為的隨意之中，卻給了餘蘇葉一種行雲流水般的流暢美感。

  “老師，是不是我的錯覺啊，我覺得非凡……”

  餘蘇葉說著這話，轉頭看向右手邊的秦穎，就見她的眉眼上全是笑意。

  “蘇葉，你的感覺沒有錯。”

  秦穎語帶歡欣的說“非凡他這是在術中突破了，他終於有了自己風格的操作和縫合手法。”

  “從現在開始，非凡可以名正言順的被稱之為一方手術大家了。”

  餘蘇葉聽到這話，就是高興異常，“這真是一件值得慶賀的事情。”

  “真沒想到，非凡能這麽快突破，”

  秦穎見餘蘇葉喜形於色，忍不住批評道“我說蘇葉，形成自己的手術操作風格這方麵，一開始你可是強於非凡的。”

  “看看現在，非凡是一步跨過了門檻，你卻還在半途，你羞不羞愧啊？”

  餘蘇葉嘿嘿一笑，哪有半點羞愧的樣子。

  “老師啊，你可是不止一次的說過，非凡他不能以常人看待，就是一個妖怪。”

  “我可是正常人，哪能和妖怪做比較呢。”

  “是不是老師？”

  秦穎重重的哼了一聲，不願意搭理這個厚臉皮的學生了。

  站在另一側得陳瑜，緩緩的說“除了妖人一般的醫學天賦外，不要忘了還有更加重要的一點，那就是勤奮。”

  “蘇葉，你想一想，非凡他一周要學習多少內容，要做多少台手術？”

  “我們是生怕他給累壞了。”

  “蘇葉，你再反思一下自己一周做多少工作？”

  餘蘇葉小聲嘀咕著抱怨說“這能怪我嗎？”

  “非凡是控製著盡可能的少接手術，我卻是想接手術也沒有那個機會啊。”

  她看向手術台上的言非凡，接著說“要不是非凡手上有個公益項目，我有時一周都不能做一台正經八百的手術。”

  聽到這，秦穎就心生出了自責。

  她在附屬醫院算是外來戶，再加上她的性格，給學生安排手術，真的不是那麽容易。

  說句不客氣的話，她現在還不如言非凡在附屬醫院有麵子。

  秦穎不由的偷瞄了陳瑜一眼。

  隻是這一偷瞄，卻是正好碰上陳瑜的目光。

  兩人的目光一觸即分，都把目光再次投向了大屏幕之上，繼續觀看起言非凡的手術操作。

  一兩分鍾後，陳瑜開口道“那個，蘇葉，鑒於非凡前途無限，你又是他的正牌女友……”

  “這樣，我把你的關係，正式借調入創傷外科，以後你就可以在創傷外科隨意接手術了……”

  傍晚五點四十分，言非凡縫合好最後一針，一放下手術器械，身體就開始搖晃起來。

  一旁做助手的王川，立馬伸手攙住了他。

  “這個小子，還是和之前一樣，不是逐步衰弱模式，就直接進入斷電模式……”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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