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王川的目光，猶如擇人而噬的猛獸那般狠厲無情，賈馨的心變得哇涼哇涼的同時，也感覺到了自己的心，酸痛的厲害。

  幾年如一日的辛勞和付出，就像是一個看上去很美很美的肥皂泡。

  隻是輕輕的砰一下，就蕩然無存了。

  這也讓賈馨更加確認了一個事實。

  這幾年，王川就隻為他的女兒妍妍一人活著，不曾有任何一個人，走進過他的內心。

  如今，言非凡是救治他女兒妍妍的希望。

  而在今天，自己險些讓這個希望破滅。

  對王川來說，不論自己之前做過什麽，隻要觸犯了他的禁忌，那就是罪不容誅。

  想清楚了這一點，賈馨感覺自己的心，變得不那麽痛了。

  “主任，我真的不是有意去害言醫生的。”

  “當時，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好像是一時犯了迷糊，失去了記憶和控製。”

  “等我清醒過來，手術刀就已經在我手中了。”

  王川的臉色更黑了一些。

  “賈馨，你的這個解釋，你認為我會相信嗎？”

  “在過去的六年，你沒有出現過一次失誤。但是今天，你差一點廢了言非凡的食指！”

  “你如今跟我說，隻是大腦的一時迷糊……”

  王川是怒極而笑。

  “你這是把我當三歲小孩來耍啊？”

  “你還不如說，你被神秘人下了降頭，一切所所為身不由己，我還覺得，你編的更像樣一點。”

  賈馨用力咬了一下嘴唇。

  嘴唇上傳來的疼痛，還有淡淡的血腥味，讓她再一次確認，今天發生的這一切，都不是夢。

  “主任，我說的是真話，真是自己一時迷糊。”

  賈馨有些著急的為自己辯解：“主任你想，我若是真的想害言醫生，怎麽會選擇在眾目睽睽之下，還在你的眼皮底下，做這樣的事情呢？”

  “我又不傻！”

  砰的一下，王川猛拍一下辦公桌，站了起來！

  他手指著賈馨的鼻子，大聲怒喝道：“你當然不傻，相反，你冰雪聰明的很。”

  “因為你清楚的知道，在手術室發生這樣的誤傷事件，並不是多鮮見的事情。”

  “醫院對這樣情況的處理，當工傷論。”

  “犯了錯的人，也多以壓力大或緊張造成的失誤為自己開脫，最多受點處分而已。”

  “如果你在其他地方犯下這樣的事情，你會被追究法律責任的。”

  聽到這番直透人心的指責，賈馨就覺得血往頭上湧，腦袋嗡嗡的響個不停……

  王川的話，也變得縹緲起來，時近時遠……

  “是因為唐錚？”

  “我知道你和他走的近，你這是擔心非凡影響了他的地位……”

  “言哥哥，吃飯了！”

  聽到田雨的大喊，言非凡出了臥室，來到餐廳，就看到餐桌上擺放好了六菜一湯。

  蔥爆海參、京醬肉絲……

  言非凡坐了下來，表揚道：“不錯，不錯，至少你們還下廚做了一個西紅柿雞蛋湯。”

  田雨炫耀道：“言哥哥，西紅柿蛋湯是若若姐燒的。米飯是我煮的，也是我淘的米呢。”

  “隻是淘米煮飯而已，你還想要誇獎不成？”

  言非凡說了田雨一句，從姐姐那裏接過一碗米飯，說：“姐，兩家的標書，我看過了。”

  “綜合考慮，我決定……”

  坐在言非凡身體另一側的餘蘇葉，不由自主的豎起了耳朵。

  就聽言非凡繼續道：“選擇百寧醫療科技。”

  “從標書上的條件來看，我感覺百寧科技的更靠譜一些，成功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言非凡又叮囑說：“姐，你就以標書上的條件為基礎，和百寧醫療科技展開具體的談判吧！”

  言自若嗯了一聲，又比劃一個數錢的姿勢。

  “非凡，具體多少錢啊？”

  言非凡見田雨、餘蘇葉都瞪著大眼睛看著自己，笑了笑，說：“六百萬的技術獨家授權費用。”

  “還有二百萬，是等這項技術在手術機器人可以投入實用後，再支付。”

  “還有十個點的收入提成，數目不等的研發項目經費讚助等。”

  田雨興奮的吼吼道：“言哥哥，光現金就有八百萬了，再加上其他的，該有一千萬了吧？”

  “言哥哥，你這是要成千萬富翁了呀。”

  言自若也是興奮的難以自抑。

  她起身小跑著回了自己房間。

  再出來時，言自若的手上就多了一瓶紅酒，還有兩個高腳杯。

  “如此大大的喜事，不喝酒慶祝一下，可就太不像話了。”

  言非凡注意到這酒，和前幾天送出去的紅酒是一模一樣的，而且還隻剩下了多半瓶。

  看著姐姐砰的一下拔出紅酒塞，他疑惑的問道：“姐，當時不就有六瓶酒呢？”

  “你這一瓶是哪裏來的？”

  言自若臉色微微一紅，含糊著說：“現在不都流行買幾送一嘛。”

  “這一瓶，是王主任附贈的。”

  她倒了兩個半杯。

  “非凡和小雨都不能喝酒，蘇葉，來，我們兩個喝……”

  “cheese！”

  餘蘇葉小小的抿了一口紅酒，回味了一下，很有範的說：“先澀後甜，餘味悠長，的確是好酒！”

  兩個大女人喝酒，言非凡和田雨是吃菜就飯，這一頓晚餐，幾人吃的也是相當歡快和愜意……

  晚上七點半，餘蘇葉推開言非凡臥室的門，就見他正拿著一些資料在研究。

  “非凡，該吃藥了！”

  剛說完這句，餘蘇葉忽然沒繃住，噗嗤一下就笑出了聲。

  言非凡起身接過用小瓷碗裝的中藥汁，好奇的問：“你笑什麽？”

  餘蘇葉努力讓自己繃住不笑，說：“沒什麽，隻是忽然想到了一個好笑的事情。”

  “藥的溫度正合適，你趕緊喝了吧。”

  言非凡先是淺淺的嚐了一口中藥，然後一揚脖，就把一碗中藥灌進了肚子裏。

  他皺著眉頭把小碗遞給餘蘇葉，就看到一顆梅子遞到了嘴邊。

  言非凡張嘴咬下梅子。

  一股酸甜在嘴裏蔓延，快速驅散了中藥殘留在他嘴裏的苦澀味道。

  “非凡，賈馨那事，你怎麽看？”

  言非凡隨口回道：“還能怎麽看？”

  “醫生護士的壓力都很大，出現失誤很正常。”

  “在手術過程中，被手術刀，或其他器械，意外傷到的事例，在幾年，我知道的沒有十個，也就七八個了。”

  “沒聽說過的，估計就更多了。”

  餘蘇葉一臉鄭重的說：“非凡，賈馨她可是主任的禦用手術助手，技術和經驗可是一頂一的。”

  “她出現這樣嚴重的失誤，就不同尋常了。”

  “非凡，你可不要把事情想簡單了。”

  言非凡輕笑道：“越是水平高的，就越不能失誤了嗎？大廚切菜被切到手得情況，可不少見。”

  “對我們醫生和護士來說，水平越高，內心承受的壓力也就越大。”

  他又半真半假的說：“蘇葉，如果哪一天，你聽到我因為壓力過大，崩潰了，或變成神經病了，你可不要驚訝。”

  就在這時，言非凡的手機響了起來。

  是王川的來電……

  “賈馨？”

  “什麽？”

  “哦，我知道了！”

  言非凡掛了電話，就聽餘蘇葉急切的問：“賈馨坦白交代了？她為什麽要害你？”

  言非凡搖了搖頭，說：“不是你想的那樣。”

  “剛剛通過核磁共振檢查確認，賈馨的腦袋裏長了一個血管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