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非凡離開綜合辦公樓，就和陳瑜主任分開，一人返回了秦穎醫學教研室。

  麵對秦老師、餘蘇葉，還有賀俊興的關心，言非凡簡單的把剛才的調查經過，描述了一遍。

  他又補充道：“陳主任還說，這件事她會負責搞定的，讓我該幹嘛幹嘛，不用瞎擔心。”

  秦穎輕切了一聲，不滿的說：“她不負責搞定，誰來搞定？”

  “她當時要不是一時貪嘴，吃壞了肚子，就不會出現後續的亂七八糟的事情了。”

  “人吃五穀雜糧，有些事……”

  言非凡剛替陳瑜解釋了半句，忽的發現秦老師的臉色有變黑的跡象，很及時的停住了嘴。

  秦穎冷哼了一聲，板著麵孔，說：“這件事看來，就是那個患者起了貪念，想利用這次意外事件，訛上一筆。”

  她又一臉鄙視的道：“陳瑜她這個科室主任是怎麽當的？一點權威都沒有，太失敗了。”

  “都下了封口令，還讓這件事傳的滿天飛。”

  “非凡……”

  秦穎又鄭重叮囑道：“你以後組建自己的手術團隊，專業技術的要求是一方麵，這忠誠度，還有不會亂說話，也是相當重要。”

  言非凡嗯了一聲，說：“老師，等我有資格成立自己的醫療團隊，我一定會注意的。”

  秦穎滿意的頷首道：“以你的發展速度，我相信，這一天不會等很久的。”

  “關於這次的投訴和調查……”

  秦穎又安慰說：“你要相信醫院，會給你一個公正的結論的。”

  “好了，開始做事！”

  秦穎伸手一指操作台上的器官保存箱，說：“這是我讓賀俊興去醫院標本室取來的，你開始做練習吧。”

  言非凡換好做實驗的衣服，來到操作台前，打開了器官保存箱。

  裏麵放的，是一隻左手和一隻左腳。

  他檢查了一下，發現皮膚還有一些彈性，應該就是醫院這一兩天才接收到的標本。

  而且從手和腳的膚質，外形和斷麵骨骼來判斷，這標本來自於一位不到三十歲的年輕女性。

  “陌生的捐獻者，感謝你的奉獻，冒犯了。”

  言非凡在心裏默念了一句，在餘蘇葉的協助下，開始做左手大拇指的全型再造手術。

  標本的左腳大腳趾，比左手大拇指粗大許多。

  為盡量相似，言非凡決定以標本左腳第二腳趾的骨骼和大腳趾的指甲為主體，再造大拇指。

  第一步，自然是切掉標本左手的大拇指。

  為增加難度，這一步由秦穎親自來操作，切口那是參差不齊的厲害……

  六號住院樓，潘禮榮的病房。

  嶽望道走進病房，就見掛著點滴的潘禮榮，趴在墊高的病床上，朝自己招了招手。

  他緊走了兩步，語帶責怪的說：“潘兄，做手術這麽大的事情，怎麽不聲不響的就做了啊？”

  “我還是從別人那裏偶然才知道的！”

  “嶽兄，快請坐！”

  待嶽望道在病床前的椅子上坐下，潘禮榮忍著腰部傳來的疼意，解釋道：“大家都在忙，又不是涉及生死的手術，沒必要勞師動眾。”

  嶽望道接過潘禮榮妻子遞過來的一杯茶，道了一聲謝，又唏噓的說：“畢竟是手術，朋友之間還是要通知一下的。”

  “你這是太見外了。”

  嶽望道又責怪了一聲，關心的問：“潘兄，看你這樣子，這手術做的應該很順利吧？”

  潘禮榮笑了笑，語氣躍然的說：“盧主任說，好好的恢複一段時間，跑和跳不敢說，一塊去打高爾夫，問題應該不大。”

  說著這話，他還屈了一下小腿，來證明自己所言非虛。

  嶽望道語帶驚訝的說：“這何止是順利啊，簡直就是大驚喜啊！”

  “潘兄，你的情況，我還是知道一二的。”

  “你這是請到了很厲害的高人？”

  潘禮榮神秘兮兮的說：“確實是遇到了高人，而且這個高人，你也是認識的。”

  “我認識？誰？”

  潘禮榮剛想開口，隻是小腿放下時，動作有些過大，就引來腰部的一陣疼痛。

  這讓他疼的，是嘴角直抽抽。

  嶽望道見他這個樣子，關心的問：“沒有用鎮痛泵嗎？”

  潘禮榮咬著牙，緩了一下疼痛，說：“我沒用，那東西對腰不怎麽友好。”

  “我隻是讓醫生給開了點止痛藥。”

  他又輕笑道：“過去的幾個月，腿腳一直麻麻木木的，這清晰無比的疼痛，提醒著我，我的腿腳又回來了。”

  這時，又有敲門聲響起。

  潘禮榮的妻子起身去開門，發現門外站著的是一位瘦小的女子，還有一位提著果籃的中年男子。

  “你們是？”

  瘦小女子急忙自我介紹道：“你好，我是柳鳴，椎管內也長了腫瘤。”

  “這個周五，那位年輕言醫生要給我做手術。”

  “我過來想打聽一下……”

  柳鳴說到這，就聽見一個男子聲音從病房內傳了過來，“請她進來吧。”

  潘禮榮打量著一瘸一拐進來的柳鳴，輕笑道：“本來，你才是這手術方案的驗證者。”

  “陰差陽錯之下，我成了驗證者。”

  “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那位言醫生，雖然很年輕，但絕對值得信任。”

  “他設計的這個手術方案，很成功，還不是一般的成功……”

  等充滿期待的柳鳴和她的丈夫離開，嶽望道不敢置信的說：“言非凡他就是那位高人？”

  “這怎麽可能？”

  “他才多大啊？”

  “我記得不錯的話，他才是住院醫師，才比菜鳥實習醫生高一級？”

  潘禮榮嗬嗬的一笑。

  不過，他的笑容有些大，又牽動了傷口。

  他再次忍了一會兒，說：“我這個活生生的例子就擺在你眼前，你不信也得信。”

  “言醫生確實是一位了不起的天才，這次沒有他，我下半輩子，就得在輪椅上度過了……”

  嶽望道掙紮了一會兒，才算是信了言非凡就是那一個解救潘禮榮於水火的高人。

  他忍不住歎道：“幸虧那一次你勸住了我。”

  “要是那時依著我，不依不饒的找他和他姐的麻煩，這後麵的事情，可就難說了啊。”

  潘禮榮深有同感的說：“我現在越來越信命，信緣分了。”

  “這一飲一啄，冥冥之中是有定數的。”

  嶽望道對這個天命、緣分什麽的不感冒，轉而道：“潘兄，我這次過來找你，還有一件事要跟你說一下。”

  他一臉憂心的說：“薛今盛那個家夥，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露麵了。”

  “給他打電話倒是接，但是人就是不露麵，隻是說身體有恙，不方便見客。”

  “有人猜測，說他這家夥已經跑路去國外了。”

  “潘兄，我們可是在他身上投了不少錢啊……”

  下午近三點半，言非凡的練習手術，已經做到了結尾階段。

  這時，教研室的門，被輕輕的推開了一條縫。

  一雙靈動的眼睛，先是湊在門縫上，往裏麵瞄了瞄，緊接著門就推開了。

  一臉興奮的言自若，大步闖了進來，“非凡，蘇葉，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

  走了幾步的言自若，忽然感覺氣氛有些不對。

  她一轉身，看到了秦穎醫生就站在門後，麵色冷冷的盯著自己。

  “秦……秦醫生……對不起，我剛才沒看到……”

  言自若結結巴巴的話說到這，幹脆也不說了，頭一低，小快步的就跑了出去。

  她倒是沒有忘了把門給帶上……

  秦穎麵色不變的來到言非凡近前。

  她看著顯微手術操作台上，正在做最後縫合的新大拇指，輕輕點頭道：“可以通知那位大拇指缺失的患者，不需要再等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