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下午四點半，附屬醫院六號住院樓。

  “有感覺嗎？”

  盧君用簽字筆的筆尾，稍微用力的從下到上劃過潘禮榮的左腳腳掌。

  “有感覺，有感覺！”

  趴在病床上的潘禮榮，忙不迭的說：“有些疼，有些麻，我感覺到了，真感覺到了。”

  盧君又用同樣的辦法，劃過潘禮榮的右腳腳掌，得到了差不多同樣的回複。

  接下來，他用雙手抓住潘禮榮的左右腳的腳趾，吩咐道：“蜷曲腳趾，用力，再用力……”

  盧君滿意的點點頭，又詢問道：“排尿？”

  潘禮榮趕緊回道：“盧主任，我有感覺，我一直憋著呢。”

  盧君笑容滿麵，說：“初步檢查，雙下肢神經和腰間神經功能，沒有明顯損害。”

  “隻是，右腳腳趾蜷縮的力度，明顯弱於左腳，可能需要一段較長時間的康複和訓練。”

  “但是，我可以宣布……”

  盧君提高了一些音量，接著道：“潘先生，手術獲得了出乎意料的成功。”

  “康複後，你不再需要輪椅了。”

  潘禮榮聲音發顫的說：“謝謝，謝謝！盧主任，辛苦您了，謝謝……”

  盧君坦言道：“潘先生，還是謝言醫生吧。”

  “按照我原先的手術方案，你坐輪椅幾乎就是注定的。”

  心情穩定一些的潘禮榮，大聲道：“言醫生要謝，盧主任您更要謝。”

  “沒有您的妙手，我還不是要坐輪椅。”

  盧君搖頭輕笑道：“這可不一樣，我能做的事情，我的同事也能做到。”

  “言醫生能做到的事情，目前，也隻有他一個人可以做到。”

  “潘先生，你好好的休養……”

  盧君領著一幫助手、進修醫生、住院醫，還有實習醫生呼啦啦的出了病房……

  傍晚近五點，言非凡來到劉副院長辦公室，見除了副院長劉錦外，秦穎醫生和王川主任也在。

  他很是乖覺的站好，像個聽話的小學生，一副認真聽講的樣子。

  “呦，這是誰啊？”

  劉錦瞄了他一眼，揶揄道：“看著好像是言非凡？隻是這麽乖巧？”

  “怎麽沒有一點舍我其誰的霸氣側漏了呢？”

  言非凡站直身體，一言不發，一副任你東南西北風，我全當耳旁風的樣子。

  劉錦還想說幾句，見他這個樣子，忽然感覺有些無趣，看向一旁的秦穎和王川。

  “這小子交給你們兩個了，我是管不了了。”

  王川嗬嗬的一笑，說：“劉院長，嚴格意義上講，非凡也沒做錯什麽啊！”

  “潘先生的術後檢查，初步結果出來了，腰部和下肢神經感知正常，手術獲得大成功。”

  “盧主任自己可也說了，非凡選定的手術窗口，至少讓手術難度降低了一成。”

  劉錦不由的樂道：“我說王川主任，你怎麽也開始維護起他了？”

  “我們不是說好要責之切，敲打敲打，要防微杜漸嗎？”

  王川一本正經的說：“我說院長，為什麽我國很少能出蜚聲國際的大醫？培養出來的更多是一些循規蹈矩的所謂名醫和專家？”

  “我忽然覺的，非凡他這樣挺好的，敢想敢做，追求極致。”

  王川深有感觸的說：“各方麵給我們的約束太多了，看個病人還得顧慮再三，生怕一個不小心就鬧出醫患事件出來。”

  “劉院長，好不容易出了非凡這樣一個人才，我們就不要處處給他立規矩了！”

  “就讓他隨心所欲的成長吧！”

  “有我們這些人在旁邊看著，給他保駕護航，還怕他長成歪脖子樹不成？”

  劉錦所有所思的看向秦穎，問：“秦醫生，你的意見呢？”

  秦穎緩緩的道：“我的性子變成這樣，除了我自身原因外，還有就是不想招惹那亂七八糟的人情世事，社會關係。”

  “久而久之，就變成這樣，不招人待見了。”

  “這樣也挺好，我可以不受多少幹擾的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

  她又輕聲歎道：“陳瑜醫生的自身基礎、發展環境，其實都比我好上很多，估計就是分心太多事情，才讓她進步緩慢。”

  “非凡他……”

  秦穎瞅了支棱著耳朵仔細聽的言非凡一眼，輕聲說：“這恃才傲物，肆意妄為，即是缺點，也可以說是優點。”

  “這名氣一出去，很多無聊的事情，就會接踵而來，可以擋去許多麻煩。”

  劉錦緩緩的點了點頭，再次把目光投在了言非凡身上。

  “非凡，你可都聽到了吧？”

  “王主任和秦醫生可都是一心為你著想。”

  言非凡趕緊的表態道：“劉老師、秦老師、王主任，你們對我的深切愛護，我感受得到，也全記在心裏了。”

  劉錦嗬嗬一笑，說：“非凡，你也不用給我們說好聽的，討我們歡心的話。”

  “隻要你能有所成，我們就心滿意足了。”

  言非凡嘿嘿的一笑，說：“劉老師，您這個有所成，有什麽標準沒？”

  “我今天完成的這台手術，也算有所小成吧？”

  劉錦輕切一聲，說：“這就算是小成了？”

  “差遠了！”

  “怎麽也得……”

  劉錦想了一下，說：“我就先給你定一個小目標吧，工程院院士！”

  他又補充道：“醫學院和我們附屬醫院，好歹也是有幾位工程院和科學院院士的。”

  “你五六十歲時被選為院士，我們也不稀罕。”

  “所以呢，你要成為有史以來，我國最年輕的兩院院士，我們才算是倍感欣慰。”

  “最年輕的？”

  言非凡趕緊掏出手機，在網上查了查……

  “四十三歲！”

  言非凡自語道：“當前最年輕的是四十三歲成為院士，我還有十幾天就到二十五歲了。”

  “還有十八年！”

  言非凡收起手機，吼吼道：“劉老師、秦老師、王主任，這個小目標，我肯定會完成的。”

  劉錦和秦穎、王川相視一笑。

  “等這小目標實現那一天，我親自給你慶祝。”

  劉錦也許了一個諾，又接著道：“今天這台手術順利完成，也是一件喜事。”

  “所以，你決定要辦一個慶功宴……”

  “我決定？”

  有些疑惑的言非凡，見劉錦臉色一板，急忙道：“是，是，我決定要辦一個慶功宴。”

  “隻是這個時間，地點？”

  王川接過了話，笑著說：“非凡，這個不用你操心，我都替你定好了，就在今晚。”

  “費用呢，就從潘先生讚助的經費裏出。”

  劉錦又接著叮囑道：“非凡，在宴席上，好好的向盧主任敬杯茶，道個歉，知不知道？”

  言非凡趕緊的點點頭，說：“劉老師，您放心，說幾句道歉的話，我還是能應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