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君自以為自己的動作銜接緊密，快捷無比，但在思維高速運轉的言非凡眼中，那動作比蝸牛爬行快不了多少。

  言非凡用牙簽輕而易舉的戳中了第二根豆腐絲，牙簽依然沒有觸碰到青花瓷盆。

  這個結果，讓盧君是心生歎服。

  “小言，窺一斑而知全豹，我現在確實相信，你是有實力實現你的手術設想的。”

  盧君又語帶躍然的表示，“這手術設想的成功，無疑可以讓很多複雜椎管內腫瘤的手術難度，降低一兩個級別。”

  “這足以引發神經外科界的震動。”

  言非凡謙虛的表示，“難以具有普及性，應該不會引起多大的關注吧？”

  盧君卻很樂觀的說：“有一就會有二，經驗都是在實踐中，慢慢摸索出來的。”

  “有了你的經驗，其他人未必不能複製。”

  停頓了一下，盧君又老成持重的說：“當然了，現在談這個還為時過早，先把這驗證手術做成功了再說。”

  他又看向在座的王川、陳瑜幾人，用手指了指還垂著幾根豆腐絲的青花瓷盆，笑著問：“你們要不要也嚐試一下？”

  王川急忙搖頭道：“我做的不可能比非凡做的更好，又是他的老師，沒有必要獻醜了。”

  在一片輕笑聲中，盧君放在餐桌上的手機響了一聲。

  他拿起手機點了點屏幕，麵帶笑意的說：“我一位助手發來的信息，那一位患者同意了。”

  盧君又有些唏噓的介紹說：“這是一位中年婦人，她情況與潘先生類似，隻是腫瘤位於胸椎第九，第十節。”

  “她發現椎管腫瘤，也有些晚了。”

  “動手術有大概率會胸以下癱瘓，不動手術還能撐一段時間。”

  “她就和潘先生一樣，盡量拖著不做手術。”

  “如今提前做手術，就能免去十幾萬的手術，還有其他各種費用，她自然是樂意的。”

  盧君又語氣鄭重的看著言非凡，說：“就潘先生的椎管腫瘤生長情況，也就最多還有十天的手術窗口時間。”

  “小言，這個時間……”

  言非凡沉吟著說：“十天時間，足夠用了。”

  他又補充道：“盧主任，請把那位中年婦人的腫瘤資料等下發到我的郵箱……”

  這一頓豐盛的晚餐，持續了兩個多小時，在晚上近八點半結束。

  盧君、梁兆奎、陳瑜幾人就住在附近的小區，他們步行回去。

  苗權、祁勝、秦穎三人住的也不遠，就由沒有喝酒的秦穎開車送他們回去。

  王川因為明天一早就有手術安排，也沒有喝酒，負責開車送劉錦、言非凡回去。

  王川待車子駛上主車道，行駛平穩後，開口道：“劉院長，關於整形中心的一件醜事，需要向你匯報一下。”

  “什麽醜事？”劉錦用力揉了一下臉，讓自己更加清醒一些。

  王川輕歎道：“我已經初步查明，中心的主治醫師付永暉，夥同幾位醫生、護士把低品質的可吸收縫合線冒充高品質縫合線，給整容患者使用。”

  劉錦臉色一肅，關切的問：“這是患者來你們中心投訴了？”

  他又緊追著問：“已經有多少名患者來投訴？這件事，一共涉及到多少患者？”

  王川趕緊回道：“院長，你先別擔心，這件事還沒有患者主動來投訴。”

  “是非凡偶然發現，一位患者臉上出現了過敏反應，才發現她臉上使用了兩種不同品質的縫合線，就告訴了我這事。”

  “我私下一查，才發現了有人以次充好。”

  聽到這，劉錦就鬆了一口氣，說：“還沒有患者投訴就好。”

  “現在網絡這麽發達，一有點負麵信息，就能傳的滿天下都是。”

  “一條負麵消息造成的名譽損害，我們得需要十倍百倍的精力去彌補。”

  劉錦又關心的問：“王主任，他們把替換下來的高品質縫合線，倒賣去了哪裏？”

  王川輕聲匯報道：“這件事中的付永暉，還有另外兩名醫生，我查到，他們都在譚業榮醫生創辦的知音醫療美容醫院，有兼職。”

  聽到這，言非凡就想到了也在知音美容做兼職的趙東升。

  希望，他沒有做類似的傻事吧！

  “譚業榮醫生？”

  劉錦回憶了一下，問：“當初和你競爭整形中心主任位置失敗後，辭職創業的那個譚醫生？”

  王川點點頭，說：“就是他！”

  “據我所知，他的美容醫院有不少來自我們醫院的兼職醫生。”

  劉錦臉上浮出了怒色，冷哼道：“我可不信他對這兼職醫生以公肥私之事，是一點不知情。”

  “看來需要請有關部門，好好得對他的美容醫院做幾次突擊檢查了。”

  停頓了下，劉錦又詢問道：“王主任，關於付永暉幾人，你的想法是？”

  王川沉聲回道：“請醫院紀檢部門接手調查，公事公辦吧。”

  劉錦點了點頭，說：“好，今晚你回去後，就把你調查到的資料發給我。”

  “我明天上午，會和薑副院長談這事的。”

  他又有些惱怒的道：“真不知道那幾個人是怎麽想的，為了一點蠅頭小利，竟然會自毀前途。”

  王川語帶譏諷的說：“利益在前，人的智商總會下降許多，衡量不了利弊。”

  “非凡……”

  王川喊了言非凡一聲，又接著道：“潘先生對這個驗證手術的資金支持，是以醫學研究項目讚助的形式，錢是要轉入醫院的科研資金賬戶的。”

  言非凡嗯了一聲，說：“主任，我明白的很，這錢可不是給我的。”

  劉錦轉頭看著屢次帶給他驚訝驚喜的言非凡，欣慰的說：“非凡，等你的名氣出去之後，什麽都不會缺的，要有耐心，不要心急。”

  “當然了……”

  劉錦又提醒道：“對於這種醫生個人找來的，來自企業或個人讚助的科研資金，醫院對資金使用的管理，可不像政府和單位劃撥的科研經費那樣嚴苛。”

  “我記得不錯的話，你們可以計提不高於百分之二十的個人科研津貼。”

  王川插言確認道：“是二十的比例！”

  他又補充道：“像餐費、差旅費用、項目組成員的勞務費報銷比例，也要比政府科研基金項目高出了許多。”

  言非凡有些恍然，笑眯眯的說：“看來，我還是能撈到不少好處的啊。”

  劉錦嗬嗬一笑，又忽的臉色一板，語重心長的道：“非凡，這一次，這麽多人犧牲寶貴的休息時間，特意為你聚在一起，勸說盧主任。”

  “他們單純的隻是信任你，看好你的將來，希望你能給醫院，甚至給我國醫學界帶來榮耀。”

  “非凡，你要砥礪而行，可別在前進中因為各種誘惑，迷失了自己……”

  言非凡鄭重表態道：“我一定不會辜負了各位老師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