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借助仙霧林道則輕易擊潰林夕。

  這對他而言並不是多困難的事情。

  但是他臉上卻泛起一絲疲勞神色，就像是垂暮的老人，非要不服輸的站起來走兩圈，這樣的結果自然是氣喘籲籲。

  “實在......太虛弱了。”老者很不滿意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身軀。

  那腐朽，遲暮，充滿褶皺的糟糕身體。

  隻是輕微的動作，就像是把久坐積攢的精力都消耗殆盡。

  即便天地間誕生了那麽多神奇的靈藥，人族創造了那麽多匪夷所思的丹藥，卻沒有一種能夠挽救他破碎的軀體。

  這一切隻能靠他自己。

  但即便如此，他仍然平靜萬分。

  歲月早已讓他對一切都波瀾不驚。

  一切的變故，就如同漫長曆史長河中隨處可見的小石子，根本不會在他心中掀起任何的漣漪。

  除了眼前仙霧林意誌衍化出的存在外，其他都不在眼中。

  但他突然察覺到了幾分不對。

  扭頭望去，看到了正在快速恢複，並且祭出纏繞聖威的青鋒劍的林夕。

  老者神情平靜。

  掌控聖器，確實能夠在一定程度上抵禦仙霧林的道則。

  他不意外。

  能夠進入仙霧林的人，擁有幾件聖器倒也不算出乎意料。

  “有股熟悉的氣息。”老者追憶往昔，有些感慨：“果然是年紀大了，太久遠的事情實在有些難以記起。”

  林夕身上的氣息讓他有熟悉的感覺。

  但他活得太久了。

  讓他有印象的東西或許不多，但倒也不少。

  對他而言，能夠有什麽舊事物引起追憶緬懷，這種感覺確實不錯。

  “大概人老了，就是會更喜歡舊東西一點啊。”老者心中這般想到。

  至於眼前的威脅。

  對他而言，根本毫無意義。

  隻見他再次緩緩抬手，尋常且無力的動作，卻引動了整個仙霧林的震動，大道匯聚而來，落在了林夕的麵前。

  林夕感覺麵前仿佛出現了一麵無形的屏障。

  他重重撞了上去。

  痛苦蔓延全身。

  青鋒劍碰撞在無形屏障上，竟然被直接壓彎，發出嗡嗡的劍鳴聲，有幾分憤怒，亦有幾分惶恐。

  “連聖器在這個老頭的手段下，都隻能如此？”林夕心中一沉。

  對方簡直就像是仙霧林的主宰者。

  強大到無法抗衡。

  連靠近都靠近不了。

  像蜉蝣撼樹一般可笑。

  林夕下意識的仰頭，望向那片濃鬱深邃迷霧，神秘的巨大身影卻靜靜的看著這一切，毫無反應。

  “為什麽呢，你不是仙霧林意誌的顯化嗎？這種來你家鳩占鵲巢，發號施令的老家夥你也不管管？”林夕發出疑問。

  可是，並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

  做完這一切的老者顯得更加疲倦了。

  這也是為何，他需要有人守護在身邊，幫他解決一些“小麻煩”。

  現在的他太虛弱了，以至於沒辦法施展太多手段，連靈力都調動不起來，隻能依靠仙霧林的道則作戰。

  也就是說，隻能放大招，沒有小技能。

  但是這個大招也不是能頻繁使用的。

  每一次使用，身軀就更虛弱幾分。

  照這樣下去，他必死無疑。

  但即便如此，老者仍然保持著平靜。

  他仿佛有什麽極為了不得的倚仗。

  林夕此刻才是真正有苦難言，看起來就好像就是撞上了什麽牆，被擋在了外麵，實際上無形的力量卻在瘋狂的碾壓他的身軀。

  要不是聖器與魔修法寶護體，恐怕早就被碾成肉泥了。

  尋常半聖也完全擋不住這樣的攻勢。

  “去！”林夕艱難的將四件聖器全部祭出，其中蘊藏著的聖威盡數爆發，終於將這股可怕力量緩解了下去。

  但四件聖器也因此劇烈震顫起來。

  內部禁製出現了嚴重的磨損。

  “對不起了杜英，我保證我會賠的。”林夕心中默默想著。

  生死存亡關頭，實在管不了這麽多了。

  “既然仙霧林的道則如此強大，那鬼淵的也差不到哪去吧。”林夕終於想起自己還有一件來曆神秘的法寶。

  白骨傘被林夕祭出。

  猙獰的骨架張開，如同獵食的可怕白蛛，帶來極大的衝擊力。

  一股令人生厭的死亡氣息彌漫出去，終於讓周圍沸騰的仙霧林道則安靜了一點。

  “果然有用！”林夕精神一震。

  雖說沒辦法完全抵抗。

  但鬼淵的道仍然能起到極大的作用。

  而此刻紫府內七件本命法寶微微震顫，似乎顯得有些不滿，它們似乎也認為自己有抗衡仙霧林道則的能力。

  但林夕對此充耳不聞。

  這麽危機的關頭，哪有空安撫你們。

  你們可是本命法寶，要是出現損壞對我的反噬可太大了，怎麽可能去冒這種險。

  老者目光終於從巨大身影上移開，第一次認真的落在了林夕身上。

  “這是......”老者沉吟了一會兒，眼中浮現出某個絕豔天下的黑裙女子，不由露出幾分惋惜：“鬼淵麽。這般道則果真是強大啊，可惜，即便是那個女人，也終究選錯了路，消亡於天地。”

  眼前的白骨傘，成功讓年邁健忘的老者回憶起了一些記憶深處的東西，然後唏噓不已。

  這似乎對他來說，才是一件值得品味且極有意義的事情。

  林夕自然沒有聽見老者的話。

  自然錯過了得知某個上古秘聞的機會。

  但是現在他知道，自己必須在弄出點動靜。

  因為......

  石重他們快要撐不住了。

  “對不起了。”林夕低頭輕聲說了一句，手中四件聖器內部禁製驟然崩潰，殘留的聖威緩緩凝聚在他手中。

  這四件聖器或許不錯，但品階仍然不夠高。

  在遮天旗這種頂尖聖器麵前隻能算是小玩具。

  但其中蘊含著的聖人之力可是貨真價實的。

  此刻林夕強行抽取其中力量，聖器內部禁製自然損壞的更加徹底。

  “來吧！”林夕祭出無相弓，瘋狂的運轉功法，施展滅魔一擊，天地間靈氣匯聚而來融合了聖人之力。

  恐怖的氣息緩緩溢散出去。

  晶瑩流光的弓身都不住的微顫起來。

  那無形的弓弦也發出不堪重負的聲音。

  一支璀璨明亮的透明箭矢出現在弓弦之上，綻放光輝，聖威蕩漾，短暫的隔絕了仙霧林中的道則。

  這一箭，耗費巨大，堪稱下了血本。

  要是杜英知道林夕毀了自己四件聖器就是為了射一箭，恐怕要氣的吐血。

  但此刻，也沒人能來攔住林夕了。

  咻！

  璀璨聖箭撕裂空間與大道，充沛的力量令箭尾形成了令人咋舌的巨大漩渦，聲勢浩大，莫可匹敵。

  但讓林夕心涼的是，那個老者眼中仍然沒有波動。

  他看著林夕。

  就像翱翔蒼穹的雄鷹在俯瞰地麵上的螻蟻。

  林夕心中難免閃過一個念頭。

  他憑什麽不害怕。

  這一箭，巔峰半聖都必須避其鋒芒。

  你憑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