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蘇醒了過來。

  光亮有些刺眼，讓他不由自主的伸手擋住了眼睛。

  光線透過手指的縫隙落在林夕的臉上。

  恍如隔世。

  我這是在哪兒？

  一時間他竟然有些忘記自己究竟身處何地了。

  “林夕，你怎麽樣了？”石重關切的扶著他，很焦急問道。

  “沒，沒什麽。”林夕感覺渾身輕鬆，痛苦和折磨仿佛如鏡花水月般一一破碎，隻是有些恍惚，沒辦法徹底清醒過來，他下意識的問道：“我睡了多久？”

  石重不解：“你糊塗了啊，你才剛剛被佛土鎮壓，就被慧法大師給救起來了。”

  “是...是嗎？”

  原來真實世界才過了那麽短的時間。

  實在有些不敢相信。

  十八層地獄，真的太恐怖了。

  林夕心有餘悸的站起身來，望向前方，看到了一位托舉大地的佛影，高大巍峨，不可侵犯。

  “這......這發生了什麽事情？”林夕大驚。

  自己不是才睡了片刻嗎？

  怎麽又多出一位如此可怕的佛修。

  而且那股令人戰栗的氣息，甚至遠超融道修士。

  難道那古佛蘇醒到了這種程度。

  佛門這是真想要趕盡殺絕啊。

  “不，那是慧法大師。”石重弱弱的說道。

  這下子林夕更加驚詫。

  慧法大師？

  怎麽變成這樣了。

  慧法此刻光芒萬丈，散發出令人寧靜的氣息，竟然將那要蘇醒的古佛力量給壓製了下去。

  佛土陷入寂靜。

  “慧法，你......”眾佛修很是震驚且迷惑，甚至還帶著幾分憤怒。

  覺醒前世果位本就極其稀少。

  覺醒之後竟然成佛，這更是天方夜譚。

  可對方覺醒的原因卻並不是因為虔誠與佛理深厚，而是為了救魔修傳承者，救那個會令靈界陷入萬劫不複的魔修。

  慧法滿臉慈悲：“阿彌陀佛。”

  佛的氣息慢慢彌散開來。

  無需任何語言。

  眾佛修緩緩跪了下來，虔誠且恭敬：“參見托地佛。”

  不管發生了什麽，如今一尊活生生的佛出現在了他們的麵前，他們除了恭敬的參拜外，不該有任何的質疑。

  慧法大師渾身佛光，濃鬱的令人窒息。

  而他的笑容也溫和清淡。

  “林施主。”慧法大師開口。

  文心會眾人緊張起來。

  因為不管怎麽說，對方是佛。

  連江塵都無法與之抗衡。

  林夕倒是不害怕，立刻上前，恭聲道：“多謝大師救我。”

  慧法大師身形佇立，臉上卻緩緩爬上了皺紋，仿佛在那一瞬間就衰老了許多：“施主你所說是否當真？”

  “前輩問的是什麽？”

  “若有一天，你會讓靈界陷入萬劫不複的深淵，你是不是真的會自廢本源？”

  林夕一愣，隨後鄭重點頭：“是！”

  “好。”慧法緩緩點頭，聲音縹緲的如同來自蒼穹之上：“那你走吧。”

  林夕微惘。

  這就可以走了嗎？

  他望向佛門其他的佛修。

  顯然沒有人提出異議。

  這時，天獄卻大吼起來：“開什麽玩笑，你們佛門到底在幹什麽？這個人竟然站在魔修那一邊，算什麽佛，這是一尊偽佛，你們還不快動手殺了他，竟然還在參拜？你們這群蠢和尚，瘋了不成！！”

  而眾佛修卻沒有一個人理會他。

  唯有慧法大師眼中流露出幾分憐憫：“我在你們身上，看到了無數的殺孽，阿彌陀佛。”

  天獄眾人感覺到了巨大的不安。

  不好，快走！！

  他們立刻想要逃走。

  卻隻見慧法大師極其緩慢的抬起一隻手指，佛光射去，一分為五，同時落到了天獄五人的身上。

  天獄五人與方才的林夕一樣，失去意識，跌入荒漠中然後消失不見。

  不過可沒有第二位佛現身，能夠將他們帶回凡塵。

  做完這一切，慧法大師身上的佛光開始衰退，整個身軀都如腐朽的木雕般碎裂，飄落無數的塵埃。

  “慧法大師！！”林夕大驚失色：“怎麽會這樣，發生什麽事情了。”

  但慧法大師卻隻是微微一笑。

  眼睛望向遠處。

  望向凡塵與世俗。

  依舊憐憫如初。

  “恭送托地佛。”眾佛修似乎對這一幕並不感到意外，隻是齊齊恭聲喊道，佛光如朦朧的紗布護住慧法，似乎是在為之送信。

  終於，慧法的身軀化作塵埃散落一地。

  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

  他，圓寂了。

  朝聞道，夕死可矣。

  大抵便是如此。

  林夕怒道：“怎麽會這樣，慧法大師為什麽會這樣，你們佛門的人做了什麽手腳？”

  “阿彌陀佛。”照聞大師起身歎氣：“慧法他悟透真意，覺醒羅漢果位，又以羅漢之果成就佛身。但他境界終究還是太低，無法承受佛意，便因此消亡。若能再等百年，我佛門必將出現今古第一位佛。”

  但如果慧法大師真的願意等的話，又怎麽可能悟透真意呢。

  這是相悖的。

  林夕愣在原地，久久無法回過神，內心滿是酸澀。

  慧法大師是為了救自己才會死的。

  “你們走吧，但這並不代表佛門就會對你以後的事情不聞不問。”照聞大師神情冷漠：“托地佛隻是受了你的蠱惑蒙蔽，雖然沒有錯，但也並不對。”

  顯然，佛陀剛剛圓寂，再針對林夕並不是一件很合適的事情。

  而且最重要的是，佛門現在對付不了林夕。

  文心會並沒有任何折損。

  但天獄五人已經死了。

  佛門此刻聚集的佛修，根本對付不了文心會，古佛已經蘇醒過一次，佛土虧損，短時間內是不可能再覺醒一次的。

  林夕看了眾佛修一眼，沒有說任何話。

  他對除了慧法大師之外的佛修，沒有任何好感。

  剛剛經受了九重地獄，心中對佛門可謂怨氣滔天，要不是有慧法大師這份恩情在，今日少說也要滅佛門幾個人。

  但若是慧法大師仍然活著，絕對不希望林夕這麽做。

  所以林夕隻能暫時忍下這口氣。

  “慧法大師的骨灰，我要帶走。”林夕冷冷說道。

  說罷便運轉靈力，將那散落一地的塵埃盡數收攏起來。

  慧法大師的特殊情況，可謂是徹底燃燒自身才能承接佛意，所以無法化作靈雨反哺天地，更無法衍化成佛地。

  隻能成為塵埃。

  眾佛修大怒：“住手！”

  雖說佛已經逝去，但畢竟是佛之骨灰。

  豈能落入他人手中。

  見此情形，文心會眾人殺氣騰騰的擋在眾佛修麵前，不讓他們靠近林夕半步。

  他們已經失去過林夕一次。

  不能再接受第二次。

  江塵大手重重一翻，施展出青雲秘法雲倒天，直接隔絕了佛光，天地都隨之顛倒，將眾佛修死死壓製。

  這些佛修為了複蘇古佛之力，早就透支極大，哪裏有餘力對抗江塵的手段。

  此刻自然被狠狠的隔離在外，無法靠近半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