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和祝千絕其實早就發現了這位年輕僧人。

  這僧人看似平常，但氣息與天地交融，和諧無比，尤其是身上帶著淡淡的佛韻，是那些臻至化境的高僧才會有的氣質。

  但僅憑這些還是不能確定他是佛子。

  因為佛子太神秘了，深居大威寺，根本沒有多少外人見過。

  要是一不小心認錯人了多尷尬。

  所以二人遠遠的跟著，想要先搞清楚再說。

  反正這年輕僧人走的很慢，似乎一點都不著急。

  而當這年輕僧人展現佛威收服狐妖時，林夕二人一下子確定了，此人必定就是那位神秘低調的佛子。

  佛子和狐妖的對話自然也傳到了他們的耳朵裏。

  林夕對此很無語。

  你堂堂一個佛子，專門拐了個大彎就為了降服一隻這麽弱小的狐妖？

  而且這狐妖明擺著也沒幹什麽壞事，你硬要抓人家幹什麽。

  而脾氣火爆的祝千絕，看到這一幕當即就忍不住了。

  她駕馭火輪法寶，渾身冒著炙熱的火焰如墜落的流星，疾馳而下，空中掠過一道火紅的烈焰痕跡。

  “你們這些佛修，果然一個個虛偽至極，惡心。”祝千絕滿臉寒霜。

  一開口便是直接發難。

  林夕見狀也隻能跟上。

  佛子收起缽盂，轉身看著祝千絕，麵容平常：“不知道這位女施主何出此言？”

  他沒有驚訝於眼前這兩人是從何而來。

  顯然是早就發現了身後跟著兩個人。

  他隻是不在意而已。

  “我問你，你為什麽收了這小狐妖？”祝千絕質問。

  佛子雙手合十，一臉平靜：“降妖除魔，吾輩本分。”

  “簡直放屁，她殺人了？”

  “不曾。”

  “她吸收人類精氣修煉了？”

  “小僧不知。”

  妖有沒有殺人，佛子自然有手段知曉，但至於是否借助人類精氣修煉，那就不得而知了。

  “她弄虛作假，愚弄百姓了？”

  “小僧不知。”

  “她施展異術，引發地方恐慌了？”

  “小僧不知。”

  “那她辱罵佛門，褻瀆佛法了？”

  “這個應當也沒有。”

  祝千絕火爆脾氣上來了，連宗門長輩都壓製不了，更不用說現在根本沒人能壓製她。

  “你個死禿驢，她什麽都沒有做，你憑什麽收她？你們佛修全都吃飽了沒事兒幹啊！有能耐衝我來啊，欺負一隻小妖怪算什麽本事。”祝千絕怒罵道。

  她下手都沒輕沒重的，更不用說罵人了。

  這一下子把所有佛修全罵了。

  佛子隻是淡然一笑：“絕情穀的弟子，果然性格直爽。”

  絕情穀的功法很特殊。

  有人說絕情穀的人絕情絕性，亦有人說絕情穀至情至性，評價有兩種極端，因為極端的人，本來就容易走向另一個極端。

  絕情穀的開宗祖師創立功法時，情緒處於極度崩潰的狀態，所以功法本身就非常的特別，在修仙界獨樹一幟。

  因為唯有最極端的性情才能施展功法的威能。

  祝千絕的火靈根，讓她性格火爆。

  修煉的絕情宮功法後，更是將其推向了一個極端。

  甚至極端的連宗門前輩都擔心了，想要壓一壓她的性子。

  性格極端當然還會有一種表現。

  直接、幹脆。

  所以祝千絕向來是有什麽就說什麽。

  整個絕情穀氛圍也大抵如此。

  隻不過讓人吃驚的是，祝千絕並沒有自報家門，但佛子卻看出了她絕情穀弟子的身份，這份眼力也相當可怕了。

  “別跟我扯這些，就算絕情穀不仇視大威寺，我看到你這種行為，我就是要管。”祝千絕冷眼相看。

  佛子仿佛融於自然一般，雲淡風輕：“這位師妹，你認為我做錯了？”

  “別喊我師妹，你不配！我何止認為你做錯了。”祝千絕不假辭色：“我甚至懷疑你這個人都是壞的，佛曰慈悲，我在你身上看不到半點慈悲。”

  雖然絕情穀仇視大威寺，但並不意味著反對所有佛教理論。

  但現在，祝千絕隻是覺得眼前的人，根本算不上什麽佛子，隻不過是一個生性殘暴的死禿驢而已。

  佛子並不動怒，隻是淡然：“這位師妹，你認為這狐妖境界如何？”

  “剛剛入品，弱小不堪。”祝千絕冷冷回複。

  她不知道對方問這個幹什麽。

  這樣的實力，恐怕連個普通成年人都不一定打得過。

  “不錯，這隻小狐妖能夠化作人形，是吞了一株特殊靈藥，而且有很大的運氣成分。”

  佛子語氣平緩，仿佛正在誦經，有一種莊嚴感。

  隱約有種神秘的力量在天地間彌漫。

  “她想要維持自己的形體，非常艱難，需要吸收天地靈力，但她隻是一隻小妖，隻會憑借本能修煉，根本沒有合適的功法。”

  “僅憑雞鴨牲畜血中的能量，並不足以滿足她修煉所需。”

  “而狐妖還有一種天生的本能，那就是從其他生靈那裏吸收精氣，從而鞏固境界，提升修煉，甚至......維持青春。”

  祝千絕眉頭一蹙，似乎明白了對方想要說什麽。

  “她居住的地方雖然偏遠，但仍有人類村莊，人類，對她來說就是最佳的補品，你認為她為何選擇此地居住？”

  佛子眼瞼微垂，輕聲說道：“她隻是小妖，沒有經受誘惑的意誌力與堅定向道的仙心，如何承受的住這等誘惑。”

  永遠不要去考驗人性。

  這是一句流傳很廣的話。

  因為考驗的結果總是會很傷人，會破滅一切人類美好的幻想。

  同理，永遠也不要去考驗妖性。

  妖沒有世俗道德的約束，更加肆無忌憚與為所欲為。

  “我收服小狐妖，令其在佛光缽盂內經曆佛心拷問。既不殺她，也護周圍百姓無恙。”佛子輕輕說道：“佛曰慈悲，此乃大慈悲。”

  此言一出，祝千絕沉默。

  她竟然找不出任何話反駁對方。

  雖然感覺哪裏怪怪的。

  但就是說不出來。

  “這位師妹，是你沒有看透啊。”佛子搖了搖頭，悲天憫人，身後逐漸出現一輪佛影，莊嚴肅穆，恢弘無際。

  祝千絕眼中閃過一絲茫然。

  難道是自己錯了？

  而就在這時，一直旁觀的林夕卻突然開口。

  “簡直是在放屁！”

  刹那間，神光迸發。

  一片浩瀚青雲遮天蔽日而來，俯瞰蒼茫大地。

  佛子身上的佛影驟然崩潰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