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男推開了小七，視野裏的一切仿佛都是血紅的。

  媒體還沒開始報道這則殺人案，不過很快直男的名字就會登上頭條了，這或許可以轟動全國。

  幾年前，那個直播同性做愛的家夥，被人上了，然後他就將上他的人給殺了，對了，是被男的給上了。

  老八坐在床沿，心滿意足地瞎想著新聞標題，然後舒服地緩緩吐出一口煙來。他看著直男用滿是血的手抹了把臉，樣子實在是狼狽不堪，刀被扔在了角落，他試圖站起來穿上褲子，卻又腳軟地跌回去，於是幹脆踢掉了腳邊的褲子，扯上內褲，坐腿在地上歎了口氣，他看了眼老八，伸手討一支煙。老八瞥了他一眼，直接將煙頭燙在他的手心，直男大叫著收回了手，不敢狠狠地瞪他，隻捂著手，問他，“怎麽辦？”

  這一切多麽像一個輪回。

  於是老八神秘地笑了笑，什麽都不說。

  像是發瘋過後的平靜，一切都仿佛回到了幾年前，在隻屬於兩個人的寢室，事發之後，無言的沉默，一切寂靜地讓人抓狂，等待結果到臨的漫長時光中，想到，還不如先自殺算了。

  然而，他們倆誰都不敢這麽做。

  這是一場較量，他們盯著對方的一舉一動，盯著那些胡渣愈發淩亂，沒洗澡的身體開始發臭，意誌消沉，黑眼圈深到要吞掉黑眸，他們都在等著對方先被逼瘋，他們渴望對方先自殺，可什麽都沒有發生，直到雙方的父母到場。

  在後來，他們改了名字，換了學校，考到了大學，然後又在同一個寢室相遇了。

  他們就像是陌生人，之後，不管是集體活動，還是上課坐到了一起，他們也都不曾和對方說過一句話。老八就這樣靜靜的觀察著直男的處境，不管他有多麽厭惡同性戀，他都已經被包圍了，要是他表現出一點討厭的樣子或者說了同性戀真惡心這樣的話，他就會毫不猶豫地將過去的事情都抖出來，這個強奸犯估計就會被圍困在這間寢室，被群毆或者輪奸致死。

  忘記交代了，老八他……彎了。就在直播事件之後，就像是報複性地，他隻上男人。一個又一個的男人，隻是為了發泄。說不清自己在想什麽，也不明白這一切到底有什麽意義，他隻是狠狠地操他們，捏著他們的屁股，在無數次的發泄後，那種反胃感終於被強烈的恨意感取代，恨或許也是極致的占有欲，很多事情都已經回不去了，每一次做愛的過程裏，老八閉上眼睛想到的都是直男，那個曾經傷害過他的男人，在時間過去那麽久之後成了某種心靈創傷，還在反複傷害著他。老八發現自己根本忘不了，就像直男當初諷刺的那樣：“你再也忘不了我了。”

  在大學又遇到直男是什麽感受呢？興奮、無與倫比的興奮。老八就是故事裏的學霸，看著小七愛上直男，一邊被暗戀折磨一邊又幫助他追女生的過程，就仿佛看著傻逼愛上拖延狂，他坐在他們的附近，看著他們犯下一件又一件的罪行，隻覺得自己興奮到了極點。

  真是變態呢，他有時候這麽想。

  這件事最有趣的部分就在於觀察，他看著直男的一舉一動，看著他被局勢壓迫的樣子，明明他聽著大家談論同性性行為時都惡心地想吐了，還要強忍著，並且露出友好的微笑，老八就想痛快地盡情嘲笑。

  看到他為了自保和小七玩得那麽好，看到他利用小七的感情，看到他竟然說：“你願意被我上，我就接受”，他簡直難以呼吸，人渣，真他媽的人渣。

  “你覺得他會被你掰彎嗎？”老八這樣和小七說，“你覺得，被他上了就得到滿足了嗎，他就是個爛人，傻逼，你什麽都得不到的，無論你做了再多的事情，你有多愛他，他都隻會厭惡、憎恨你。這就是事情的真相，如果你要得到他，你隻能用硬的。”

  別懦弱了，小子。

  老八在小七身上仿佛看見了過去一廂情願的自己。在模仿情侶的過程中，以為直男也在享受這一刻，然而，一切都是假象，所有的渣男都善於演戲和偽裝，事情不發展到最後一刻，根本無法扒掉他們的皮。

  所以，這一切都隻是報複而已。

  他用一整晚寫了那麽多變態的故事，隻認清了這個世界再也不會好了，人類也是這樣的可悲。要如何原諒自己和他人，又要如何原諒這個世界？

  老八吸了最後一口煙，對著直男說，“我那一次不是想你去找死。可現在，我是真的想要你去死，真的。”

  實際上，也確實做到了。

  讓這個男人被上，讓這個男人殺人，地上小七的屍體也還在，樓上的六個男人快要醒了。要經曆這一切的直男，以後會變成什麽樣的人呢？

  “殺人是什麽感覺呢？”老八好奇地問他。

  直男隻是開口淡淡地諷刺他，“和上了你的感覺一樣——讓人想吐。”

  老八深吸了一口氣，忍住要暴打他的衝動，如果要打架的話，自己說不定依舊不是這個人的對手，瘦弱的身子骨從來就沒變過，或者，自己還是個直男也說不定，但是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永遠忘不掉的陰影在今天之後就不再是陰影了。

  “如果你現在去天台，還能救下老大他們六個人。”

  “不救會怎麽樣？”

  “嗯……大概，他們都會墜樓身亡吧。”

  直男摸了摸自己的臀部，後穴的血已經滲透了內褲，他嫌棄地抹在旁邊小七的身上，平靜地說，“隨便了，讓他們去死吧。”

  或許，幾年前的傷害，也讓直男變了，隻是沒人關心他在想什麽又在麵對什麽而已。

  老八微微驚訝地看著他，又像是明白了一切，他咧開嘴大笑起來，他發出痛苦的、悲傷的笑聲，笑到捂著肚子喊疼，摸到自己的臉頰，全部都是淚。

  他說：“真他媽的讓人惡心的世界啊。”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