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來份咖喱魚蛋、西多士、滑蛋、還有冰凍奶茶。”剛坐下來，一個身穿綠色上衣，綠色休閑長褲，腦後紮了個馬尾的男人就對老板叫道。

  ??不等老板回答，這個男人又對身邊其他人說道：“別客氣，想吃什麽我請客。”

  ??“謝謝馬尾哥，那我就不客氣了。”緊挨著馬尾坐下的一個壯漢對老板拍了拍菜單：“老板，別的我都不需要。隻需要給我來一打，哦不對，兩打嘉士伯就行。”

  ??“兩打，喝的完嗎你？”馬尾看了壯漢一眼。

  ??“哈哈，我一個人當然喝不完。不過今天遇見這麽多朋友，我們這麽多人，還怕喝不了？”壯漢指了指桌上其餘人，笑著說道。

  ??“你這家夥。”馬尾搖了搖頭，也懶得搭理壯漢，把菜單遞給了其他人。

  ??“我要一份撒尿牛丸……”

  ??“我要一份蛋包飯和煎餅……”

  ??“……”

  ??很快地，這夥人點完了自己想要吃的東西。

  ??“馬尾哥，聽說你最近又花了筆小財，改天能不能帶我們也一起啊。”

  ??“是啊、是啊，我們已經好久沒去缽蘭街那裏開心了，想錢都想瘋了。”

  ??“好不容易遇見馬尾哥，你一定要教教我們啊。”

  ??“……”

  ??聽著眾人的馬屁聲，馬尾得意的吸了口煙，然後緩緩吐出，“呼！”

  ??“我跟你們說，”看著眾人期待的眼神，馬尾得意地夾著煙，然後伸向高空，看起來好不豪邁：“出來做事，想賺大錢，一定要明白兩點。第一，要醒目，該得罪的人，就好好得罪。不該得罪的人，就千萬不要得罪；第二，消息要靈通，不靈通，怎麽能發現發財的路子。你們說是不是啊？”

  ??“是、是、是，馬尾哥這話精辟。”

  ??“是啊，可惜我們沒有馬尾哥這份能耐。”

  ??“……”

  ??眾人中，細鬼和其他人一樣，臉上擠滿了恭維的笑容，看上去不顯山不露水，沒有人知道他心裏到底在想什麽。

  ??“老板，快點啊。”坐在馬尾身邊的壯漢先是衝廚房大喊了一聲，然後說起了另一件事情：“馬尾哥，最近江湖上很多人都在打聽發生在城西道的槍戰，聽說隻要有線索，就能拿到一大筆錢，我們要不要去試試？”

  ??壯漢一頭的板寸，脖子上戴了一串金屬鏈子，耳朵上分別戴了耳環，穿著一件無袖黑色T袖，一看就是混道上的。

  ??然而，本來還一臉得意笑容的馬尾聽了壯漢這話，立刻變了臉色。他先是左右張望一圈，然後才低聲訓斥道：“閉嘴吧你，你想死是你的事情，但是可別拉上我，老子還沒活夠呢。”

  ??說到這裏，馬尾重重一巴掌拍在壯漢的腦門上。

  ??“啪！”

  ??看見馬尾這個反應，細鬼眼睛不由一亮。不過他沒有出聲詢問，他知道肯定會有人替他問的。

  ??果然，就見那個被打的壯漢摸了摸後腦勺，有些不爽地嘀咕道：“有那麽誇張嘛，不就是提供一些情報線索而已，哪裏會死人？”

  ??其他人雖然什麽都沒有說，但也都附和著點了占頭。

  ??看見眾人這個態度，馬尾真是被氣笑了。想了想，雖然冰室內現在隻有他這一桌客人，他還是低聲說道：“我告訴你們，千萬不要去打聽跟這件有關的消息，否則一定會死人地。”

  ??這時，細鬼故意一臉好奇地道：“馬尾哥，難道你認識那些人？”

  ??其他人也是連連點頭，馬尾的反應不但沒有嚇退他們，反而徹底勾起了他們的興趣：“是啊、是啊，馬尾哥，你就跟我們說說，到底是誰幹的？”

  ??看著眾人這個反應，馬尾也有些後悔了。早知道這樣，他一開始就不應該接這個話題。

  ??想到這裏，馬尾不由惡狠狠地瞪了身邊的壯漢一眼，然後看向其他人：“我隻能告訴你們，那兩夥人中，我認識其中一夥，他們真的很厲害。他們手裏有很多武器，弟兄也不少，聽說最近也一直在招兵買馬，別地我就不能多說了。總之，你們還是不要知道這麽多，這也是為你們好。”

  ??說完，馬尾就閉上了嘴巴。正好這時，老板也送上來幾份做好的食物物，同時把兩打嘉士伯給拿了過來。

  ??很快地，眾人也不再繼續糾結這個話題，開始聊起了男人最喜歡的兩項運動：女人和足球。當然了，如果你是有錢人的話，就要再加一個保齡球。

  ??“我告訴你們，缽蘭街那裏的妞，是越來越夠味了。”

  ??“切，那有什麽意思，要找就找良家女人。”

  ??“就是，我告訴你們。當時那個女人還在跟她男朋友打電話，那個場麵，簡直是……”

  ??“……”

  ??聽著眾人的吹噓，看著他們得意忘形的樣子，趁著其他幾人不時出去打電話或者上廁所的時機，細鬼也抽空跑到外麵去打電話了。

  ??“嘟、嘟、嘟……”

  ??街邊的路燈下，細鬼一邊盯著冰室的門口，一邊焦急地念道：“接電話啊，陳Sir，快接電話啊！”

  ??這一刻，細鬼突然覺得等待的時間是如此漫長，他也終於明白了什麽叫度日如年。

  ??不過很快，細鬼心中的煎熬便煙消雲散。

  ??“喂，哪位？”

  ??聽著電話另一端傳來的溫和嗓音，細鬼緩緩吐出一口氣，同時把右手掌心往牛仔褲上擦了擦，抹幹淨掌心中的汗水，然後把左手中的手機交到右手上，同時繼續擦拭掉左手掌心中的汗水：“陳、陳Sir，我叫何細魁，你叫我細鬼就好。是這樣的，李滄東李Sir告訴我，如果我打聽到與城西道槍戰有關的消息，聯係你就可以。”

  ??“哦，這樣子啊。”皇家太平洋酒店中，陳永仁挑了挑眉，他一直等的消息終於要來了。

  ??不過，陳永仁也不著急，他先是看向身邊不知道名字的漂亮女人，看著對方滿足過後的熟睡姿勢，笑著從床上坐起，走向套房的客廳：“這樣，你稍等下，我給李Sir打個電話確認下，你不介意吧？”

  ??“當然不。”

  ??“嘟、嘟、嘟。”

  ??“你好，李Sir，我是陳永仁，剛才我接到一個自稱細鬼的家夥打來的電話，他說……”

  ??“是的，那家夥是我的線人。他的情況比較複雜，是這樣的……”

  ??聽完了李滄東的介紹，了解了細鬼資料的陳永仁點了點頭：“好的，我知道了，看來這家夥應該是打聽到什麽有用的消息了。”

  ??“阿仁，”李滄東想了想，還是說道：“這家夥現在的處境確實不是很好，如果有可能的話，我想請你幫幫他的妹妹。畢竟，他已經為以前的事情付出了代價。”

  ??“放心吧，李Sir，我這個人向來很公道。任何幫助過我的人，都會得到我的幫助。”

  ??掛斷電話，陳永仁撥通了細鬼的電話：“具體是什麽情況，你說吧。”

  ??知道陳永仁已經確認了自己的身份，細鬼連忙說道：“陳Sir，我今天晚上和一夥人出來吃東西。其中有一個家夥叫馬尾，在道上消息挺靈通的。我發現他好像知道一些城西道槍戰的情況，他似乎非常忌憚其中一方的力量，一直不肯說。”

  ??“這樣啊，你現在在哪？”

  ??“廣東道，中國冰室。”

  ??“哈，這麽近啊，”陳永仁不由笑了起來：“行了，我知道了，不到十分鍾，我就能趕到。如果中途發生什麽情況，第一時間聯係我。”

  ??“好的。”掛斷電話，細鬼長長地吐出一口氣，看了看街道兩邊逐漸稀少的行人，連忙走回了餐廳。

  ??“來、來、來，幹了這杯。”

  ??“我跟你們說，我最喜歡一邊吃著撒尿牛丸，一邊喝著啤酒，那感覺實在是太爽了。”

  ??“哈哈，沒錯，我也是這樣覺得。”

  ??“……”

  ??因為馬尾這夥人的大聲喧嘩，再加上這些人一看就不好惹，原本還有心進來吃夜宵的客人們，剛走到門口，注意到這一桌後，也立刻去了其他家。

  ??對這種事情，老板也無話可說，隻能繼續放任這些家夥大聲叫嚷。他現在隻希望這些人喝多了後，別耍酒瘋砸店，至於這餐飯的錢，他已經不指望了。

  ??不過就在這時，一群人從外麵走了進來。看見這群人的出現，老板原本七上八下的心立刻安定了下來：“幾位阿Sir，晚上好，不知道你們要吃些什麽？”

  ??進來的一群人穿著天藍色短袖製服，頭上戴著一頂深藍色貝雷帽，腳上穿著迷彩靴，正是負責在街上巡邏的PTU。

  ??馬尾等人放下了酒瓶，齊齊看了過來。本來還很熱鬧的餐廳，因為這夥PTU的出現，立刻安靜了下來。

  ??這群PTU也看向了馬尾等人，看著對方桌上擺滿的食物和酒瓶，又看了看其餘空著的餐桌。

  ??其中一個麵色黝黑，肩膀上有三條杠的男人看向老板：“晚上生意怎麽樣，有沒有人來鬧事？”

  ??老板知道對方是什麽意思，連連搖頭：“沒有，我的生意一直還可以，隻不過這個時間有點晚了，所以沒多少人來吃東西。”

  ??“沒事就好，”男人點了點頭，朝其他人招了招手：“我們走，去樓上吃東西。”

  ??說話間，男人掏出手機：“喂，肥沙，你現在幹嘛呢？打什麽牌，出來吃夜宵，廣東道中國冰室等你。”

  ??“馬尾哥，現在怎麽辦，我們要不要換個地方？”等這群PTU上樓後，聽著木質樓梯傳來的腳步聲，其中一個人低聲問道。

  ??馬尾看了這個家夥一眼，也沒說話。

  ??倒是坐在馬尾身邊的壯漢有些不滿地瞪了說話的人一眼：“有什麽好怕的，我們又沒做什麽，難道出來吃夜宵也犯法啊？”

  ??“不是啊，”另一個人說道：“我認識為首的那個家夥，他叫李永森，是個警長。機動部隊B連，第二小隊的隊長。那家夥對付街頭上的混混，下手可狠了，隻要他覺得有問題，就會下狠手。”

  ??“有多狠啊，有本事，”

  ??“啪！”不等壯漢把話說完，馬尾再次一巴掌扇了過去：“閉嘴，吃東西。”

  ??馬尾的消息這麽靈通，當然認識李永森。正是因此，他才不會讓自己的手下去招惹對方。當然了，他也不會就這樣離開。否則地話，他的小弟會怎麽看他，江湖同道怎麽看他，他以後還怎麽混啊。

  ??不過，原本熱鬧的餐廳內卻是安靜了下來，再也沒有了之前的喧鬧。

  ??一直悄悄留意這一切的老板輕輕呼了口氣，看樣子，今晚不會有什麽麻煩了。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一個有些粗的嗓門：“咦，Madam張，這麽巧啊。”

  ??緊接著，門口響起了一個沉穩清朗的女聲：“是啊，盧Sir，你怎麽也在這裏？”

  ??“哦，阿森給我打電話，叫我出來吃夜宵。他也給你打電話了？”

  ??“那倒沒有，我們也是正好經過這裏。”

  ??說話間，四個PTU和一個肥胖的男人從門口走了進來。

  ??為首的是一個穿著PTU製服的女人，女人長相成熟，透露著一股成熟麗人的風韻。

  ??走在她身邊的，是一個胖子。胖子穿著白色襯衫、黑色夾克和灰色西褲，臉上笑嗬嗬的，看起來很是隨和。

  ??不過下一刻，當左顧右盼的胖子注意到馬尾這一桌後，臉上笑容逐漸收起，變地有些冷淡。

  ??其餘四名PTU也注意到了馬尾這一夥人，幾人淡淡地掃過他們，然後向樓梯口走去。

  ??胖子並沒有馬上走向樓梯，而是招來老板，指著馬尾等人說道：“這些家夥有沒有鬧事？”

  ??老板當然認識這個經常來這裏吃東西的胖子：“盧Sir，怎麽會呢，他們和你們一樣，都是來我這裏吃東西的客人。”

  ??“那就好。”胖子點了點頭，也沒再說什麽，徑直走上樓梯。

  ??“啪嗒、啪嗒、啪嗒……”

  ??聽著木質樓梯傳來的一連串腳步聲，馬尾等人麵麵相覷，壯漢有些不滿地嘀咕道：“他媽地，今晚怎麽回事？來這裏吃夜宵，怎麽遇見這麽多差佬！”

  ??“閉嘴。”不等其他人說話，馬尾就低聲冷喝道：“知道那個死胖子是誰嗎？他叫盧沙，警長，尖沙咀警署反黑組第二小隊的隊長。惹到了他，我們都沒別想有好日子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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