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看到這一幕，千仞雪身形再一次加速，直朝被修羅血劍轟下天空的比比東方向飛奔而去。

  但她又不是朱竹清，哪怕到了神級之後，任何神祗都會無師自通空間穿越能力，她的空間穿越，同樣無法在被修羅血劍覆蓋的空間自由穿行。

  而修羅血劍的速度，同樣不是站在遠處的千仞雪，所能趕上的。

  “姐，隊長這是下殺手了麽？”

  水月兒一行人雖然無法肉眼觀察到雲層之上的神級大戰，但結合一下沈鬱跟千仞雪的戰鬥也足以看出，沈鬱這次所用出的實力，遠遠超過了之前。

  那無盡的殺戮之氣，即便相隔甚遠，她們依舊可以清晰地感受到。

  “這……”

  水冰兒此時也是臉色莫測，她們隻知道當初沈鬱在天鬥皇宮時，曾跟比比東正麵交手過。

  但更詳細的情況，沈鬱並沒有像她們透露。

  她也不知道沈鬱和比比東的恩怨，究竟達到了什麽程度，若真的是死仇，那沈鬱下殺手似乎也無可厚非。

  隻是……

  既然如此的話，沈鬱為什麽要答應千仞雪的條件？

  這不是多此一舉麽？

  而且比比東一死，千仞雪跟她們的關係絕對會降到冰點，所謂的合約，估摸著也就作廢了。

  形同陌路，估計就是最好的結局了。

  不然今日隕落的神祗，可就不止一位了……

  而千仞雪身上，天使神裝穿戴，強行頂著修羅血劍的鋒芒，天使聖劍不斷揮出，在那混亂的空間中開路。

  臉上的複雜之色難以掩蓋。

  對於比比東，她其實也沒有太多情感，相反，她十分痛恨比比東。

  痛恨這個生出了她，卻對她不管不顧，甚至讓當初年僅十多歲的她，改天換麵，潛伏了天鬥帝國臥底十幾年之久。

  她最美好的年華，幾乎都耗費在了雪清河這一個身份上。

  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自然便是她的母親，比比東。

  但自從從爺爺那得知了比比東隱藏起來的秘密之後，千仞雪發現自己竟然有些恨不起來了。

  若是讓她體驗一遍比比東所經曆的事，她說不定會比那個女人做得更加極端。

  更重要的是，她已經沒有親人了。

  六翼張開，千仞雪身形再度一振，化作一道赤金色的光芒，直奔萬裏之外。

  而後，她下意識地鬆了一口氣。

  因為在那裏，她見到了兩道身影。

  比比東身上的紫黑色神裝，幾乎被完全瓦解，隻剩下了一條左腿，還覆蓋著一層鎧甲。

  羅刹魔鐮更是已經不知所蹤。

  看上去其慘無比，神祗之間的戰鬥能打到這種程度，已經近乎接近了死戰，但那僅僅是一劍之威。

  而比比東的右臂上，正插著一柄血紅色的長劍，直勾勾地穿過了她的手臂，插進了地麵上。

  令比比東動彈不得。

  紫黑色的神之血，在緩慢而穩定地流淌在修羅聖劍上。

  而血劍上的紅光，渲染在比比東的身上，修羅聖劍本身的修羅神力，正在入侵著她的身體，侵蝕著她的羅刹神力。

  而修羅聖劍的另一端，自然是手握長劍的沈鬱。

  俯瞰著倒地不起，奄奄一息的比比東。。

  但千仞雪的表現，卻是鬆了一口氣。

  是呀，鬆了一口氣。

  因為按照剛剛那記攻擊的強度，比比東不應該還能活著才對，但現在看來，比比東甚至還留有一絲餘力，來維持著那隻剩下一條左腿麵積的羅刹鎧甲。

  這無疑說明，比比東的情況還不算是最槽。

  “當初的一臂之仇，如今還給你，至於那一劍，就當做是利息吧。你應該感謝你有一個好女兒，不然我剛剛那一劍，就不會僅僅是這種威力，而是直接粉碎你神軀，打碎你的神性，讓羅刹神位，永世懸空。”

  沉默了半晌後，沈鬱看著氣息越發孱弱的比比東，突然也是釋然了起來，直接抽出了修羅聖劍。

  直令比比東一聲痛楚。

  不過沒了修羅聖劍的壓製後，比比東雖然氣息遊離，但一雙美眸卻是越發淩厲，羅刹神力正在持續地修複著她的神軀。

  身為神祗，除非是秒殺，否則再重的傷勢，都能依靠著神祗本源之力，來進行恢複。

  而比比東看似傷勢嚴重，也確實嚴重，但在永生的時間中，這傷勢遲早是會恢複的。

  甚至飛升上神界後，仙靈之氣會直接重塑她的神軀，再嚴重的傷也算不上嚴重。

  神祗的本源，才是唯一的弱點。

  “不想隕落的話，最好收斂住自己的邪念，這片大陸，已經不需要你的插手了。”

  沈鬱淡淡道。

  比比東臉色陰睛不定，她雖然暫時保住了一條性命，但那修羅血劍以及修羅神力所造成的傷勢，又豈是這短短幾息時間，可以恢複得了的。

  至少幾年內，她都無法再繼續使用羅刹神裝的力量，更別說是那已經被打裂的羅刹魔鐮了。

  若不是神器的特性，她的羅刹魔鐮早就碎了。

  可以說，她的實力直接從接近神官巔峰，直線降到了初入神官的水平，甚至若不是已經成神，軀體和魂力乃至靈魂，都完全轉化為神級，她此時的實力還真不一定會比成神前更強。

  麵對任何一個神級戰力，她現在都是被吊打的份。

  隻是，她不甘心，不甘心接受這樣的結局。

  看著陷入沉默的比比東，沈鬱像是想到了什麽，臉上露出了一絲意動。

  這或許……是個機會。

  他可不認為單憑借著自己幾句話，就可以讓比比東從執念中掙脫出來。

  隻不過現在被他的實力所震懾，隻能隱藏起來自己的想法，就像是等待著狩獵的毒蛇，小心翼翼地潛伏起來，等待著最佳的時機。

  像這種人，按照他原本的想法，應該是盡早擊殺才對。

  不然留著過年麽？

  但……

  但現在看來，他或許可以直接從根源處斬斷比比東的執念。

  畢竟比比東會變成今天這樣，完全就是因為一起惡性事件引起的，也正是因為那件事，才導致比比東經過幾十年的醞釀後，成就了現在這般模樣。

  而且說實話，他對這種改變過去的事，也同樣十分感興趣。

  正好可以拿比比東做一個實驗。

  “比比東，你想改變過去嗎？”

  沒有過多猶豫，沈鬱直言道。

  他相信對於這件事，比比東一定比他更加激動。

  然而，當比比東重新抬起那張高貴絕美，但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的臉龐時，沈鬱隻看到了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那原本連神裝都快維持不住的邪念，不知為何暴漲了起來，一股遠比之前的羅刹邪念更加邪惡的氣息，從比比東身上散發出來。

  那是比羅刹神力還要純粹萬倍的邪惡之氣。

  一道清冷的聲音從比比東口中響起：“改變過去？這是不被允許的。”

  聞言，沈鬱臉色一變，無論從語態上還是容貌上看，比比東都沒有絲毫變化，但這聲音的方式，瞳孔中所散發的淡漠，以及那幾乎衝天的不詳氣息，怎麽看都不像是比比東本人。

  沒有猶豫，沈鬱身上銀光一閃，就欲跟比比東拉開距離。

  現在的比比東，著實不對勁。

  但已經為時已晚。

  在意識消散前，沈鬱隻來得及聽到兩個字，兩個冰冷如霜的字：“審判！”

  而後，他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就連他究竟中了什麽招，都無跡可尋，仿佛比比東隻是說了一句話，他就陷入沉睡了一般。

  而在外界。

  千仞雪也是一臉驚悚地看著遠處這一幕。

  比比東眼神淡漠地朝沈鬱吐出兩個字後，沈鬱的身體就定定地立在了原地，九彩神裝消失，修羅聖劍消失，隻剩下了一襲白衣，在微風下飄蕩。

  而比比東身上那無盡的不詳之氣也是消散一空，身上的神裝也消失不見，整個人直勾勾地倒在地麵上，不省人事。

  若是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沈鬱眼中，仿佛有億萬道光影，在他眼中不斷閃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