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涼的風迎麵吹來，吹亂了納蘭司旭的頭發，他一襲黑衣，麵無表情。

  月光灑在他的身上，帶著絲絲憂愁。

  又有一個黑衣身影落到了他的身後，“主子，咱們的人已經全都撤出桑城了，您為何……”

  “你是問我為何留在這桑城，還是問我為何將人全都撤出？”

  那個黑衣人低了低首，沒有說話。

  又聽納蘭司旭道：“納蘭白泉都死了，他的人為何還不消停？”

  身後的黑衣人怔了怔，道：“主子有所不知，納蘭白泉雖是死在您手上的，但他之所以會敗給您，他身邊的人都覺得這是因為那個璃七，因為璃七讓納蘭白泉動了心，才會導致他的失敗，如今那些個餘黨拿您沒辦法，也找不著您，便將主意打在了璃七身上，認為殺了那個璃七就是為納蘭白泉報仇了。”

  說著，他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納蘭司旭一眼道：“不過真正會找上璃七的應該不會多……”

  “嘖，此話難說了，宮裏最不缺的，就是前一任太子殘留的手下，如今宮中大亂，納蘭葉可揪不出那麽多的餘黨。”

  聽著納蘭司旭的話，那個黑衣人的臉色更難看了。

  “主子該不會，想進宮吧？”

  說到這，那黑衣人連忙低下頭道：“主子三思啊，您不能再時不時的出現在她麵前又不殺她了，您一次次的救她，她卻一次次的想殺您，您這麽做，值得嗎？”

  他是真的搞不懂了。

  這好好的，他們的主子怎麽就完全變了個人似的？

  明明從冀國回來的時候，他還是原來的的他，他的目的也一直都十分的明確，甚至對璃七也一點兒都不手軟。

  後麵不過是與璃七在宮裏邊有了幾次接觸就完全變了個人。

  那璃七是給他下毒了吧？

  黑衣人忽然覺得自己想的很對，他吞了吞口水，“前不久，阿堅說主子身子不適，想讓屬下帶主子去瞧瞧……”

  納蘭司旭冷笑了笑，“那個混蛋是不是想說我腦袋不適？”

  “屬下不敢！”

  黑衣人連忙開口，見納蘭司旭不說話，他又小心翼翼的開口道：“可是主子，您突然讓大夥都離開桑城去淵國，這不表示您要讓鬼門退出桑國嗎？這可是您好些年的心血，您或許一輩子也就這一次了，這麽做是為了什麽……”

  “累了。”

  許久，納蘭司旭也隻是道了這麽一句。

  但他卻說不出是哪累了

  或許是這麽多年來的勾心鬥角讓他累了。

  又或許是，他覺得自己做再多也沒有意義而讓他累了。

  總之就是突然之間什麽也不想幹了。

  那種感覺十分強烈。

  “那主子接下來也會去淵國嗎？”

  “不知道。”

  納蘭司旭確實不知道，他是腦子一熱做出的這個決定，至於接下來去哪，他完全沒還想過。

  計劃了半輩子，這還是他第一次沒有計劃的做一件事。

  “難道您真的要放棄了……”

  那個黑衣人還是有些不敢相信，他跟了納蘭司旭這麽多年，還以為最後會以十分轟轟烈烈的方式結束一切呢。

  結果，就這？

  納蘭司旭卻突然笑道：“算放棄嗎？曾經的那些個該死之人，最後不都死了？”

  “可您最初的計劃……”

  “什麽計劃？”

  納蘭司旭挑了挑眉，“嘖，你若不提我都要忘了，或許吧，或許一直以來被我怨恨的從來都不是天下，隻有那個老女人，在那個老女人死後，我的心裏好像也沒那麽大的怨了，你說這奇不奇怪？”

  身後的黑衣人低了低首，沒再多言。

  又聽納蘭司旭歎了口氣，“你是不是覺得，我在狡辯，明明就是我輸了，我卻一再狡辯，死不認輸？”

  “屬下不敢！”

  黑衣人的聲音滿是恭敬。

  四周一片寂靜，偶爾傳到他們耳邊的，也隻是風吹樹葉的聲音。

  好一會兒後，納蘭司旭才緩緩說道：“不，我就是輸了。”

  “那您也不是輸給北蕭南！您隻是輸給了一個看不見的東西！”

  納蘭司旭微微一怔，“看不見的東西？”

  “屬下不敢多嘴！”

  “罷了，那就別說了。”

  語罷，納蘭司旭閃身便離開了那處。

  其實他們都明白那個所謂的看不見的東西是什麽了，但是他們誰都沒說。

  從那個東西出現開始，它就注定了不為人知。

  或許這一輩子，都不會有人知道。

  而納蘭司旭也永遠不會承認。

  翌日。

  北蕭南醒來之時已是日上三竿，他靜靜地坐在床邊，任由璃七笑盈盈地給他喂藥。

  璃七被北蕭南看的有些心虛，“阿南，你別用這眼神看我，看的我都要以為我自己做錯事了。”

  “你下了安眠之藥。”

  北蕭南並將話藏著，而是直接問出了口。

  璃七被問的有些不好意思，“這不是你太小心了，睡覺永遠睡不熟，一點點動靜都能醒，我就想你都發燒了需要休息，不熟睡過去怎麽休息好嘛？所以就下了一丟丟……”

  “午時了。”

  北蕭南的聲音帶著一絲小委屈，那委屈隻有璃七聽的出來。

  是啊，都午時了，連北蕭南都睡到午時，這藥都能毒暈一頭大象也吧？

  璃七笑盈盈的喂著北蕭南把藥喝完，後便拉著北蕭南進宮了。

  白佳沂已經吃解藥，但她始終未醒。

  於是璃七剛一進宮就被拉去看白佳沂了，阿常一臉擔心，納蘭葉亦如此，腳都抽了也要坐在白佳沂房裏看她，兩個都不肯出門，都要等白佳沂醒。

  最後還是璃七以針灸之名把兩人趕出去了。

  坐在白佳沂的床邊，璃七歎了口氣。

  “屋裏隻有我了，你睜眼吧。”

  璃七的聲音剛落，床上的白佳沂竟然真的睜開了眼，她的雙眸空洞洞的，有些神傷，有些無助。

  璃七輕輕拉過了她的手，“你早醒了吧？為何一直不睜眼？是不想麵對他們倆嗎？”

  白佳沂的眼淚突然落下，翻身便撲到了璃七懷裏，將璃七給緊緊抱住，“師傅，我該怎麽辦？我不知道我是怎麽想的，我好難受，好為難，不管怎麽做都覺得難受，嗚嗚，你說我要是死了多好，死了就沒這麽難受了……”

  “別說這種傻話。”

  璃七摸了摸白佳沂的腦袋，“你不需要感到為難，他倆都是十分優秀的男孩子，你可以選一個共度一生，愛誰就選誰，讓另一個尋到其它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