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聞中的九公子 第八十八章 金風玉露
作者:一夢當年人白首      更新:2020-09-27 16:13      字數:3864
  漠北狼騎營中亂成了一鍋粥,先前龍威湧現,無數座狼紛紛匍匐,而後孟憂見到了一具殘骸……

  這殘骸不是孟芳圓還能是誰,孟憂心中有愧,若不是因為孟芳圓精通陣法,也不會將其安排到這前線邊境,如今說什麽都晚了,孟憂對這那殘骸森然道“我一定會替你報仇的!”

  而就在狼騎營剛恢複平靜,大地又震顫了起來,許多裂痕隱隱而現,許久後胡車兒從天際墜落,隻見他掌心不斷湧出鮮血,孟憂上前一看,這剛入洞玄境沒多久的軍中第一人,此時手掌竟不知被何物洞穿出了一個窟窿,孟憂趕忙將胡車兒扶起,問道“大人,您沒事吧?”

  胡車兒擺了擺手,沒有去理會手中傷勢,言道“無礙,小傷而已,傳令下去,讓狼騎大軍做好進軍涼州的準備!”

  說罷男子消失在了營中,狼騎營外胡車兒撕心裂肺地吼著,那鳳尾銀刺不但洞穿了自己的手掌,還在其間留下了刺芒,這帶有真意的刺芒不斷在其掌中翻絞,那鑽心之痛難以言喻,胡車兒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其驅除,他沒有想到如今以自己洞玄境的實力竟還是敵不過那小公子,十二鳳尾銀刺果然名不虛傳,先前她若不收手,這後果難以想象。此前也聽聞小公子能以通幽殺洞玄,本還以為是有心人在調油加醋胡說,沒承想竟是真的,要對付這等暗器高手唯有先發製人,十二叩前胡車兒有信心斬殺對方,但十二叩後,自己唯有死路一條……

  胡車兒不知道那青衫少年究竟是誰,又為何要襲殺孟芳圓,最後竟引得女帝與小公子同時出手相救。他有些想不通透,但今日月無瑕與小公子聯手阻攔自己,這梁子算是結下了,日後若有機會定要讓她們付出代價!直覺告訴他,此少年與西府有關,而如今孟芳圓身死,這開戰便算是師出有名了。

  “涼州一關疊一城,一出陽關入酒泉,陵越關邊定西城,玉門關有慶陽城,四海關外天水城,嘉峪關外白銀城。 ”

  一夜狂奔,西府二人已過三關,此時到達了慶陽城外,陳玉知一手抓著陸小音,一手緊緊抓著那半袋鬼靈朱砂。

  陳玉知先前驅使雙符相疊已經疲憊不堪,又經一夜狂奔,此時已然逃出生天,那倦意如潮水般湧來,少年再也忍不住閉上了雙眼……

  陸小音碎道“臭家夥,危難關頭還死死抓著朱砂不放……”

  少女抱著男子入了城內,此時五關七城已經駐有重兵,而將士都認得陸小音與陳玉知二人,便護送著他們來到了駐軍營地。

  漠北廟堂,女帝高坐於琉璃狼椅之上,孟憂說道“女帝,孟芳圓慘死黑水城外,顯然是西府之人所為,您定要為我弟弟討回公道!”

  肥頭大耳的紀還圖說道“西府何時出了此等高手,竟敢前來漠北作亂?”

  胡車兒對著女帝譏諷道“紀丞相,來者也不是什麽高手,隻是個區區六品境的小賊而已!”

  老將軍王北年疑惑道“我聽聞當日胡大人也在狼騎營中,怎麽沒將此人擒下?”

  “我本可將那小賊就地正法,誰知暗中冒出兩名漠北高手,這才讓那小賊逃回了涼州!”胡車兒說得氣憤不已,似乎在對女帝抱怨一般。

  親王月無牙又問道“這漠北高手怎會助西府之人逃脫?”

  胡車兒陰陽怪氣地說道“我也不知曉為何,敢問女帝對此事有何看法?”

  這胡車兒不將此事說破便是要逼迫女帝下令開戰,此時月無瑕有把柄落於對方之手,隻得言道“孟芳圓之仇要報,傳令下去,半月後出兵東爭……”

  紀還圖若有所思,這孟芳圓死得倒也值得,隻是沙場少了一位陣法大師,多少會有些影響,畢竟那郭雨亭可不是省油的燈。

  胡車兒露出了得意之色……

  陳玉知這一睡便是三天三夜,當他醒來時營中空無一人,少年有些不習慣,以往陸小音都會陪在自己身邊,怎麽這次卻消失不見了,難道還在氣自己不辭而別?

  少年走出營帳一問才知道,這丫頭自己一人回了西府大營,陳玉知苦笑,雖說在危難關頭兩人生死相依,但此時已經煙消雲散,那該生的氣還得生,少年該挨的踹還得挨!

  陳玉知也沒有停留,所幸這次漠北之行並沒有受傷,經過幾天的沉睡精神又恢複了正常,少年驅使風符朝著西府趕去,可還別說,這風符與雷符真是好用得很,等以後有機會還要再問李道子討要一些才是。還有那雙符相疊之法,雖說對自己消耗甚大,可威力也強橫了數倍有餘,陳玉知在想,若是將五張雷符,或者十張雷符重疊在一起,那場麵會有多麽壯觀……

  青衫少年又過兩關,而後疾入西府大營,他沒有回玄甲營,而是找到了李延山。

  軍師大營內,李延山與郭雨亭正在議事,身旁還有位沒有見過的銀甲男子,陳玉知走出大營,而後單膝下跪,言道“將軍,末將陳玉知前來領罪!”

  李延山怒道“拖出去斬了!”

  少年驚愕道“這……將軍,我知錯了!”

  將軍收起了怒容,言道“你還知道自己錯了,一人隻身前往漠北有多危險你可知曉?”

  銀甲男子一聽也有些驚訝,沒想到這少年竟有如此膽識。

  陳玉知站了起來,他見將軍不責怪自己便又恢複了往日神色,言道“別提了,這次差點就折在漠北了!”

  郭雨亭笑道“可是遇到了胡車兒?”

  少年皺著眉頭看向軍師,他在想對方怎會知曉,便問道“軍師是如何得知?”

  郭雨亭沒有回答,又問道“那孟芳圓是不是已被你斬殺?”

  陳玉知點點頭,言道“軍師真是料事如神,那孟芳圓拍得鬼靈朱砂後被我斬於劍下,隻是胡車兒追著不放,若不是有人暗中相助,怕是回不來了……”

  少年此次有八成行事皆被郭雨亭料到,他算到胡車兒身在邊境,陳玉知若是有所行動他必會出手,但自己也賭對了,女帝月無瑕救下了少年,那麽她與胡車兒之間必然已經出現了恩怨,以那漠北男子睚眥必報的個性,總有一日會與女帝翻臉。隻是郭雨亭沒想到少年竟能斬殺孟芳圓,這是喜事也是壞事,漠北少了位精通陣法之人,這對西府來說是喜事,但此人一死,漠北廟堂便有了出師之名,以他推算,大戰近在眼前!

  郭雨亭不斷咳了起來,那血跡已然滲出了手帕,他說道“將軍,這孟芳圓一死,漠北必然會在半月之內來襲,我們要先做打算了……”

  “雨亭,你這身子還撐得住嗎?”李延山焦急地問道。

  “我也不知還能撐多久,但雨亭必定堅守到最後一刻……將軍莫要擔心,我已找到傳人了!”

  陳玉知從未見過軍師如此無奈,言道“將軍,金篆玉函中有一道續命之法,或可以一試……”

  “此話當真?”

  少年點頭,說道“待我回玄甲營再仔細翻閱一遍!”

  郭雨亭並沒有波動,生死有命他已經看淡了,而且自己的師傅上官婉兒當年也曾用陣法向天借命,可最終還是徒勞,與其在自己身上浪費時間,倒不如集中精力對付狼騎來得實在,可他雖這樣想,卻阻止不了眾人。

  李延山說道“那你速去翻閱,需要什麽隨時來找我!”

  青衫少年離開大營後,那銀甲男子說道“將軍,這少年便是九皇子陳玉知?”

  李延山點點頭,少年雖然喜歡胡來,但每次都讓將軍對他刮目相看,不讓他去漠北,隻是不想他涉險,這等關切之情除了對女兒李沐梁外,也隻有對他陳玉知才有了。

  郭雨亭笑道“西峰,他就是四府會戰中替西府一雪前恥的陳玉知,且還是個可以改變戰局之人……”

  趙西峰從未聽過軍師如此評價別人,但對這青衫少年他也十分佩服,不但隻身入漠北,還能斬殺孟芳圓後從胡車兒手中逃脫,實在令人讚歎。

  陳玉知回到玄甲營,正打算翻開那金篆玉函,馬岱走了進來,少年見他已然無恙,說道“小馬,身體可好些了?”

  馬岱笑道“我好著呢,你還是先擔心自己吧,陸統領叫你去營外小溪邊找他,我見他有些不悅,你做好挨踹的準備吧……”

  對於少年前往漠北之事馬岱已經知曉,但他並沒有驚訝,陳玉知天不怕地不怕,若是那劍夠長,隻怕將天捅破也是遲早的事。

  “欲別牽青衣,不恨歸來遲。”

  陸小音站在溪風中靜待著陳玉知,她不知曉對方是何時發現自己乃是女兒身的,那生死關頭兩人互訴衷腸,但如今卻讓少女麵紅耳赤。

  這溪邊有幾顆樹,樹下又有幾塊碎石少年都一清二楚,這些日子隻要陸小音到此,他便會在遠處把風,此時陳玉知來到溪邊,他看著背對自己的少女喊道“小音!”

  陸小音惱羞道“臭家夥,你是什麽時候發現的?”

  “發現什麽?”少年有些摸不著頭腦。

  那少女轉過了身子,臉紅著說道“發現……發現我是女兒身!”

  陳玉知撓頭道“初識後有一日我見你半夜出了營……便不小心跟到了溪邊。”

  陸小音一聽,那原本就麵若桃花的小臉更顯羞紅,她嗔怒道“你這臭家夥,看我不踹你!”

  青衫少年率先將少女擁入了懷中,陸小音在輕哼一聲後鬆開了原本捏緊的手掌,而後摟在了陳玉知腰間,她輕輕在對方耳邊碎道“能不能不要丟下我……”

  陸小音的情意少年怎會不知,奔襲至漠北黑河,又拚死想要救下自己,尤其是那句生死與共,不但融化了少年的心,更將兩人牢牢地牽在了一起。

  陳玉知柔聲道“小音,我在那生死關頭,最牽掛的人便是你,我那時候後悔沒有與你道別,沒能再見上你一麵。閉上眼睛前我在想,若來世還能再相遇,待你長發及腰時,我定要鋪十裏紅妝將你娶進門!”

  陸小音把頭埋進了少年懷中,嬌羞道“臭家夥,誰要嫁給你……要不是雷老說你去了漠北,我還被蒙在鼓裏呢,你可知我有多擔心你……”

  說罷少女用粉拳在對方胸口輕輕捶了兩下,陳玉知說道“小音,漠北即將起兵,此戰之後你可願與我歸隱山野?”

  東吳小公主,原來一心隻想為那江東父老報仇雪恨,如今漠北即將東爭,這是她想要顛覆晉朝最好的時機,但此時身在少年懷中,她心裏無比安寧,陸小音可以對不起天下人,卻單單不想讓這少年心傷,這一刻她放下了所有執念,柔聲道“你去哪裏,我便去哪裏……你這臭家夥一輩子都別想丟下我。”

  那一日涼州的夕陽格外柔和,西府灰翎鴿在天際翩翩起舞,溪麵蕩漾起了層層漣漪,波光如那十裏紅妝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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