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老臣萬難接受您的恩典！若是真要老臣說，老臣還是會拿剛才那番話來勸諫陛下。”孫承宗這話說的很明白，我老頭子不要你天子的許諾，就算是你硬要給，那他也隻能是將剛才說的那些話再重複一遍。總之，他還是堅持自己的立場，此時不能大刀闊斧的改革。

  朱慈烺從孫承宗一開口說話那語氣就知道，這老頭是鐵了心不支持自己改革。既然他孫承宗如此堅持，那朱慈烺也就沒有再任何跟他說下去的必要了。

  “閣老要真要如此，那朕也無話可說。無論如何，革除大明朝上下的弊病，已經是刻不容緩的緊要之事。你們這些人幾朝的老臣沒有魄力去做，那就隻好讓朕來做了。惡人由朕來當，好人就讓諸位愛卿來做！”

  說完，朱慈烺拂袖離開了金鑾殿，留下群臣百官在原地一片沸騰。

  各部院的大臣全部圍到孫承宗的身邊，不少人都想勸說孫閣老此時萬萬不可卸任離官，也有不少人是站在一旁隻負責看戲的。他們當中有人早就巴不得這位五朝元老離開朝堂，現在正好借著這個由頭把這七十好幾的老頭趕出京城，他們的心裏已經是笑開了花。

  當然，心裏麵笑開花了，但表麵上還得做做樣子，表現出一副很不願孫閣老辭官姿態。

  “閣老，以下官看，我大明朝堂現在還離不開您老坐鎮，此時您選擇辭官歸隱田園，實在是我大明的損失！不如下官等人一起去向天子求情，讓天子收回成命，閣老您也退一步，這內閣首輔還是得由您來擔任。不然，朝中的大局誰來主持？”

  都察院左都禦史唐世濟第一個站出來表明自己的立場。雖然從字麵意思上，唐世濟是想挽留孫承宗，但他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在場的大臣都心知肚明。

  “孫閣老，你是陛下在還未登基之前就派人請回京的，剛才陛下也隻是在氣頭上，畢竟年少輕狂，陛下現在還不過八歲。想必等陛下氣消了，他就會後悔同意閣老你的辭官之請。隻要給陛下一個台階，陛下還是會將閣老留下的。畢竟，這內閣首輔一職對於我大明舉足輕重，不是誰都能擔任的。內閣首揆，非你孫閣老擔任不可！”

  唐世濟一說完，薑逢元立馬就站出來勸說孫承宗留下來，內閣首輔目前隻能由他孫閣老擔任。雖然內閣現在的三人當中，他薑逢元和周延儒也有資格接任首輔，但薑逢元剛入內閣不過半載，要升任首輔的話，隻怕會引起朝局震蕩。而周延儒倒是比他薑逢元更有資曆擔任首輔，可朱慈烺那一關過不了，朱慈烺不會讓周延儒擔任首輔一職。所以，要是孫承宗撂挑子不幹了，那這內閣首輔一時半會兒還真不知道找誰來接任。

  站在薑逢元身邊的周延儒，臉色當場就變了，但很快就恢複了正常。他周延儒入閣已經有些年頭了，從崇禎二年起，他周延儒已經入了內閣，深受崇禎皇帝的器重，入閣不到一年便擔任首輔一職。後麵溫體仁把持了朝政，他周延儒處處受到排擠，逐漸被崇禎皇帝疏遠。

  現在內閣首輔孫承宗要走，就算輪也輪的上他周延儒擔任新的內閣首揆。他自然是不願孫承宗再留下來的，孫承宗要是留下繼續擔任首輔，那他還有什麽機會？

  戶部尚書倪元璐是一個正直清廉的人，他與王鐸，黃道周二人並稱為“明末書壇三株樹”。對於孫承宗這樣有功於朝廷的大臣，他也不想眼睜睜看著被天子罷黜返鄉。

  “孫閣老，下官以為，您應當以國事為重。如今我大明依然處於內憂外患之中，雖然閣老您去年率軍擊潰了滿清韃子的數萬大軍，打擊了韃子囂張氣焰，但那皇太極必不會善罷甘休，隻怕韃子不日就會卷土重來。對韃子交戰，您老的經驗最為豐富，曾多次率軍與韃子交手，且獲勝之數不少。若是您老現在撒手辭官，下次韃子入關，朝廷派誰去阻擋韃子的大軍？這是其一。

  其二，閣老您是我大明五朝元老，現在我大明正是需要您這樣德高望重的老臣坐鎮。正如薑閣老所言，陛下現在年少，還不諳世事，容易衝動，處事是有些欠妥當。正是在這種時候，才更需要閣老和我等全力輔佐，保住我大明江山，祖宗的基業！閣老，還請您再考慮考慮！”

  “是啊！倪大人說的有道理，閣老您還是再考慮考慮吧？”一些真心想要孫承宗留下來的官員，紛紛勸說他，希望他能繼續留在朝中，留在內閣。

  作為當事人的孫承宗，站在眾人的中央，似乎被眾人勸說的有些動搖。但孫承宗真的會動搖，真的會因為這些大臣們的勸阻而留下來嗎？答案是不可能。

  且不說他孫承宗剛才已經跟天子攤牌了，就算給天子一個台階，天子能下得來，那他孫承宗也是萬萬不能留在朝堂了。因為從根本上講，天子主張革新大明的弊病，要大刀闊斧的改革，推行新政，而孫承宗在這個時候並不支持朱慈烺的決定。

  就如同朱慈烺猜想的那般，他孫承宗現在已經年過古稀，一是沒有精力再助天子進行改革，二是他也不想晚節不保。天子主要改革的對象就是大明的官紳士族階層，他孫承宗就屬於其中一員。雖然他能約束自己的族人配合朝廷進行改革，但他不能讓所有的官紳士族都配合朝廷推行新政。到時候，新政一推出，他孫承宗又是內閣首輔，少不了夾在中間難做。為了保住自己的萬節，他孫承宗隻能選擇辭官返鄉，遠離廟堂。

  “諸位的好意，老朽都心領了。天子的金口已開，金口玉言，絕無更改的道理。再者，老朽今年已經七十有餘，再待在內閣首輔的位置上，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首揆的重擔應該交給精力充沛的人。老朽是不行了。”

  孫承宗婉拒了眾人的好意，他既然已經決定了要辭官，那就不能反反複複，猶豫不決。況且，當著群臣百官的麵，天子已經同意了他的辭官請求。要是他再留下來，這如何說得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