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司禮監，朱慈烺急匆匆地趕往京營，找到了提督京營戎務的英國公張之極。

  “殿下，您找老臣，不知有何吩咐！”張之極早就成了太子黨的一員，見太子殿下此時來找他，而且還如此行事匆匆，必然是出事了，而且事情可能還不小。

  “剛剛收到確切消息，韃子分出一隊兵馬朝懷柔縣的方向去了。看樣子，他們是想在拿下順義後，繼續進攻其他地方。而懷柔縣的守備力量薄弱，隻怕是很難擋住韃子的進攻。老將軍，依你看，懷柔縣城我們是該救還是不該救？”

  張之極還不知道這個消息，不過他是一名武將，武將的思維比起大多數文官來講，都比較簡單。

  “殿下，這懷柔縣屬於我大明的領土，自當要救。”

  對於這位老將軍的回答，朱慈烺還是比較滿意的。至少，他毫不猶豫地，語氣堅定地回答自己懷柔縣該救。

  “嗯，本宮也是這樣想的。本宮剛才已經讓司禮監以父皇的名義，分別給通州的成國公和盧象升發了中旨。讓成國公派一支軍隊去增援懷柔，讓盧象升率領所部進駐昌平，準備隨時策應懷柔縣。不過，本宮以為隻是這些布置還有些不太保險。老將軍，本宮想聽聽你的意見。”

  實話實話，朱慈烺很想再調一支京營前往順義，將順義城內的韃子全部圍起來。但是，他還沒辦法能命令所有的京營將領聽自己的命令。京營雖說是拱衛京城的衛戍部隊，指揮權理當在天子手中，但不通過內閣和兵部，還是無法調動。況且，目前崇禎仍處於昏迷當中，他這個太子的份量還不太足。

  “殿下，在老臣看來，那些女真韃子想要肯定不止要攻取懷柔一處。如今，順義城已經被他們占領，直隸北部的幾座縣城，均沒有重兵把守。若是朝廷不派出援兵增援，隻怕不僅懷柔有陷落的危機，其餘幾座城池也可能被韃子占了去。老臣建議，應趁著韃子的主力還在順義城內，派出重兵將順義城四周團團圍住，一舉將城內的韃子擊潰。就算不能全殲，也要逼迫他們撤出關外。隻有如此，才能盡可能減少我大明的損失。”

  朱慈烺點了點頭，對於這位老將軍老國公的話，心裏也是十分讚同，這才是老成謀國之言。

  “老將軍說的很有道理，本宮也以為如此。不過，內閣和兵部的那些大臣傾向於固守現有的城池，不想主動出擊。哼！一群口口聲聲說對大明忠心耿耿，為天下蒼生，其實都是些貪生怕死之徒。老將軍，現在本宮也沒有太好的辦法。父皇依然沒能清醒，朝中又有那些奸臣掣肘，懷柔城隻怕是保不住了。本宮對不起懷柔縣的百姓，對不起他們！”

  “殿下嚴重了，守土報國之責應當是老臣等武將的事。現在國事艱難，北方的關隘對那些韃子來說，形同虛設。這背後最重要的責任還是在老臣這些做臣子的不能替天子分憂，替天子為國事分憂。實在是做臣子的罪過，不在殿下！”

  這一老一少的，均露出了真情實感。幸好沒有外人在場，不然，要是傳出去，隻怕又會成為一段佳話。

  “老將軍，本宮想讓你給本宮透個底，如今這京城內的十多萬名義上的京營，還有多少可用之兵？”

  這話，本來朱慈烺是不想問的。畢竟，當著人家老將軍的麵問這樣一個不太友善的問題，確實有些不太合適。但他現在沒有辦法，必須要弄清楚北京城內的守軍情況。隻要在充分保住北京城安全的情況之下，那他就能有辦法調兵遣將去對付阿濟格的四萬清軍。

  張之極一臉為難道：“殿下，老臣雖然提督京營戎務，但您是知道的，這京營裏有不少都是咱大明的武勳子弟之後。而那些勳貴子弟，世襲傳到現在，早已沒了當年他們先祖的勇武。而京營明麵上有十數萬人，但實際上吃空額的情況太嚴重了，老臣估計，現在最多有六七萬人。這六七萬人當中，除了那些勳貴之後以外，大多數都是老弱病殘，戰鬥力極差。當然，勇衛營和神機營等少數幾營還是可堪一用。不過，他們一共加起來也不過一萬多人。所以，大多數京營士卒，勉強守城可能還沒太大問題，但要想他們出去與韃子野戰，隻怕還沒交手就會被嚇退。”

  對於京營的情況，朱慈烺也早就有一定的了解，知道這京營兵員不足，而且整體的戰鬥力極差。現在聽完英國公張之極的這一番話後，他覺得自己之前還是有些高估了京營。

  “老將軍，那若是現在韃子達到北京城下，隻依靠京營能守住嗎？”

  “殿下，京城的城牆比大明境內一般的城牆都要高出數丈，都是用實心磚石建築而成。雖然現在離建造北京城之初有不少年頭，但那些韃子想要攻下北京城，也沒那麽容易。那些韃子隻要沒有數量較多的火炮來攻城，老臣敢擔保，一倆個月都不會放那些韃子越過城池半步！”老將軍說的鏗鏘有力，極有自信。

  聽完張之極的話，朱慈烺突然想道：滿洲人在這之前已經有數次打到了北京下，但每次都沒有拿下這座宏大的大明都城。想必，這背後的原因就是這位老國公方才所說吧！

  “老將軍，你這樣說，本宮就放心了。隻要北京城沒有危機，那本宮就有辦法慢慢把那些韃子趕出關內。好了，時間也不早了，本宮就先告辭了！”

  跟張之極聊了這麽多，朱慈烺的心裏已經對京營有了一個很確切的評估。依靠北京城的城池之利，再配上幾員德高望重的將領領兵，守住北京城是沒有太大問題的。至於出城作戰，那就得另說了。不過，有這樣已經足夠了。

  本來朱慈烺對京營也沒抱太大的期望，不是每支軍隊都能像勇衛營那樣，不僅後台強大，而且領軍的將領也算有不錯的能力。要真都把每支京營練成勇衛營那樣的精銳，那還不知道要花多少銀子，大明朝廷給不起，也沒人願意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