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可我也最恨你

  莫子騫眉頭蹙了一下，一臉嚴肅，根本就是被打擾後的不悅。

  南芯筠從他的表情解讀出，他根本不記得這個油膩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留著一頭長發，胡子茂盛，這種臉原本長得挺有標誌性，見過就一定不會忘記，“我是張路路啊，是牛青青的經紀人，昨晚你來接青青吃飯的時候，我們見過。”

  莫子騫看向南芯筠，發現她臉色如常，他擔心她誤會，卻又期盼她在乎。

  可她擺出一副與她無關的樣子，卻讓他氣不打一處來，原本黑沉的臉色，更加嚴肅難看。

  “你是哪位？”聲音森冷無情，像從冷水裏泡過似得。

  張路路抖了一下，渾身雞皮疙瘩站立起來，“我……”跟大人物打交道多年，他最懂得審時度勢。

  見莫子騫身邊跟著兩個女人，想必當中有一個是他想要的女人，所以自己剛才說的話，應該是把他得罪了。

  張路路連忙改口，道歉，“不好意思，莫少，應該是我記錯了，上次來接青青的不是你。”

  可偏偏這時候，有人故意來砸他的場子。

  牛青青聽到張路路喊莫子騫，顧不得腦袋上的傷口，從病床上爬下來找他。

  “莫少，你來了？你是來看我的嗎？人家今天早上拍戲的時候，被舞台掉下來的燈砸到腦袋了，到現在還頭暈暈的。”

  張路路一直在給她使眼色，但對方仿佛眼裏隻有莫子騫，無視他的警告。

  南芯筠眯著眼睛，暗中觀察兩人之間的互動，然後終於給她看出一點點不同出來，莫子騫根本不喜歡這個炙手可熱的大明星。

  昨晚上應該就是他帶出來專門為了氣她的，真是幼稚。

  不過辦法雖然幼稚，但她還是得要承認，昨晚是成功的，既然被莫子騫耍了一回，她肯定要禮尚往來才行。

  南芯筠不懷好意地笑了笑，唐小雨知道這個笑容背後，表示她要出來搞事情，暗自拉了拉她的袖子，被無情拍下。

  “莫老板果然是豔福不淺，這位就是你剛才說的大明星女朋友吧？”

  牛青青原本看到南芯筠的時候，還有些敵意的，昨晚在酒吧那會兒，她就覺出來莫少對這個女人的感情不一般。

  出自於女人的直覺，她對眼前的南芯筠有天生的敵意，沒有女人會不喜歡從情敵口中聽出這句話，她的語氣依舊傲慢，“你是？”

  她故意沒把南芯筠想起來。

  南芯筠又豈會不明白她的心思，不過她平生最討厭就是被人用這樣的方式對待，既然她不仁在先，就別怪她待會做出更難看的事情出來，“我是誰不重要，小雨，我們先離開，不要打擾莫老板和未來的老板娘。”

  唐小雨看了看牛青青，又看了看一臉鐵青的莫子騫，心裏一突，總覺得這像是要鬧出什麽事情來似得。“芯筠，你跟莫子騫到底怎麽了？”

  “你不是知道嗎？我們離婚了，而且現在是各有新歡。”南芯筠暫且把那個還沒有入職的助理，拿來當擋箭牌了。

  唐小雨往後看了眼，莫子騫嚇人的視線一直落在南芯筠的背部，像是準備吃人的猛獸，隻是看一眼，她就覺得毛骨悚然。

  這樣的人報複起來會不遺餘力吧，萬一有一天她發現自己對南芯筠是別有居心，甚至還傷害到她，他會不會把她往絕路上逼？

  “怎麽渾身都在發抖？沒事嗎？”南芯筠把她扶到一邊的椅子上，還沒來得及去叫醫生，就被莫子騫帶出醫院門外。

  身後唐小雨在叫她，也無法回應。

  莫子騫把她帶到醫院草地上的一株大樹，把她困在樹幹邊上，她一旦動一下，就會被他摔回去，來回數次，過程中莫子騫一言不發，全程用一雙森冷的黑眸盯著她看。

  “你到底又發什麽瘋？”南芯筠忍無可忍，直接給了他一巴掌，這一巴掌很結實，打得她掌心發麻。見莫子騫嘴角流血，她又忍不住露出心疼的神色。“快讓我進去，小雨她不舒服。”

  她再次企圖離開，又被莫子騫給摔回去，這次他按著她的肩膀，把她困在樹幹邊，咬住她彈性的嘴唇。

  “唔。”這片草地經常有病人過來散步，來來回回，有很多注視目光，南芯筠抓著他的肩膀，猛地將他推離。

  “你能不能找一天正常一點？到底怎麽了？”南芯筠擦拭著自己的嘴巴，可這個動作卻惹怒了莫子騫。

  下巴頓時被大手扣住，抬起，與他憤怒的眼眸對視，“我什麽時候不正常？”

  南芯筠本想懟他一句“什麽時候都不正常”的時候，被他的表情嚇到了，那是一種像巷子裏的流浪貓同樣的感覺。

  受傷，可憐，委屈……

  “別再突如其來做一些常人不能理解的，我真的得去看看小雨，她現在肚子裏懷有寶寶呢，要注意。”

  莫子騫按住她的肩膀不讓動，自己卻掏出手機撥打了一通電話，“來市醫院一趟，現在，馬上！”

  南芯筠看著他，“你讓誰來？”

  莫子騫把手機塞回兜裏，繼續按著她的肩膀，“我找的人是婦產這方麵的專家，一定會讓他跟醫院裏的醫生多交流意見，唐小雨不會有事，不怕了？”

  南芯筠別過臉，眨了眨眼睛，風幹那突如其來的濕潤。

  莫子騫把她的臉掰過來，漆黑的眼珠凝視著她，“現在，我們來解決我們的事情。”

  南芯筠心裏咯噔一跳，語氣磕絆，“什麽，什麽事情？我們之間還有什麽事情要說清，之前不是都說清了？”

  “我讓人接牛青青的是昨天，把她接到酒吧裏來，為的是氣你。我承認，在處理鍾清文的事情上，我太過自以為是，我跟你道歉。”

  莫子騫大概是第一次道歉，俊臉染上一層緋紅，南芯筠嗤笑，剛要說話，就被他厲聲打斷，“你別說話，繼續聽我說。”

  南芯筠：“……”嗬，還有脾氣，這是惱羞成怒了。

  “當年的事情我也對你有所隱瞞，但請你相信我，我完全沒有插手這件事，你入獄之後，我一直在找證據鏈，隻要可以還原當年發生的事情，不論幕後凶手是誰，我都會讓他給南家一個交代，給你一個交代，我都這麽坦誠了，你可以繼續相信我了嗎？”莫子騫眼底真誠，幽深的黑眸像是要把人吸進去似的。

  他掏心挖肺說了一大堆，緊張地盯著南芯筠看，不錯過她每一個表情，像個做錯事的小孩。

  “我還能在相信你嗎？”南芯筠苦笑，“我已經不敢再相信任何人了，你說你是為了氣我，找了一個牛青青，你又知不知道我看到你們親吻之後的感受，莫子騫，你的確很聰明，也很自以為是，我也知道，你一直在用你的方式在幫我，但你有沒有問過，這是不是我想要的？”

  南芯筠凝視著他，眼底澀然，“我曾經相信你，相信莫爺爺，我以為當年的事情隻是你的媽媽和鍾清文單方麵對我的算計，我沒有想過你們的目的是南家，太可怕了，莫子騫，真的太可怕了，我在我父母的墳前，不止一次說過，我後悔愛上你，如果不是我，南家不會落得這樣的下場，是我害死南家。”

  她的肩膀被莫子騫抓疼，可是她還是要繼續說下，“我為南家複仇，跟你們莫家過不去，你以為我真的願意？如果可以，誰不想一覺睡到天亮，沒有噩夢的糾纏？可是我閉上眼睛，就是當年的事情，這些事情一直困擾著我，我隻有找出當年的真相，才能對我的爸媽，對南家人有個交代，這是我對自己的救贖。”

  莫子騫發出野獸的悲鳴，“可是你還有我啊！”

  南芯筠把他的手指一根根掰下來，“放過我吧，我已經沒有一顆完整的心，可以去相信任何人，可以把任何人放在心上。莫子騫，你是整個莫家我最不願傷害的人，可我也最恨你。”

  莫子騫眸光一震，被一句“可我也最恨你”，壓得渾身發抖，竟然就這樣讓南芯筠離開了。

  南芯筠沒有再去看唐小雨，莫子騫既然答應過會照顧她，就一定不會讓她出事。

  “小子，有煙嗎？給我一根。”南芯筠找了個年輕人，看樣子大概還在上學，青色的胡渣，眼底有淡淡的黑影。這裏不遠前有網咖，大概是通宵從網咖出來。

  這還是第一次有陌生人找他要煙，還是一個長得還不錯的女人，年輕人給了南芯筠一根，開始搭訕，“女孩子抽太多煙不好吧？”

  南芯筠笑了一笑，年輕人愣住，他好像看到自己的內心開出一朵花，南芯筠低頭，曖昧地用煙頭去蹭年輕人的火苗，兩人的頭顱挨得很近，不同於南芯筠身上的流氓氣息，年輕人顯得局促許多，兩簇火星明明滅滅。

  “好好學習，別老是泡網咖，謝謝你的煙，我走了。”南芯筠把煙吹在年輕人的臉上。

  年輕人毫無防備，被嗆得眼淚都出來了，再睜開眼睛，南芯筠已經不見了，過了一會兒，有人按住他的肩膀，他以為是南芯筠，一臉開心地回頭，卻沒想到是一個陌生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