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大概是愛過的

  鍾清文大概是愛過莫子騫的。

  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她隻是一個一無是處的無業遊民。當初也是因為一次偶然的機會才接近邵杏兒的。救了她之後就被推到了莫子騫的麵前。這個世界上應該很少有人可以抗拒莫子騫的魅力吧。

  鍾清文飛快的沉迷上了莫子騫。

  愛屋及烏，她對邵杏兒也格外的殷勤，她知道邵杏兒喜歡大家閨秀，就偷偷的去學習儀態，還去學小提琴鋼琴。這些平時生活中根本就用不到的東西。

  鍾清文並不是一個天賦聰穎的人，但是每一次的失敗，她都在自己的心裏默默的激勵自己，那是為了男人。

  為了有一天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男人的身邊。

  可惜事情並沒有那麽簡單。

  莫子騫並不打算留著她，他給了她一筆錢，要送她離開。

  鍾清文哭的很厲害，邵杏兒於心不忍，就帶她來到莫家。從進入莫家的那一刻氣，鍾清文就告訴自己，一定要成為這裏的女主人。

  接下來的日子就是不斷的和莫子騫見麵，越見麵就越知道，原來男人的心裏是有人的。

  鍾清文不甘心，卻又無可奈何。

  大概這種情緒就是愛吧，她愛莫子騫。一旦開始愛一個人那麽強烈的占有欲就會出來，她希望這個男人從頭到腳哪怕是思想都是自己的。

  鍾清文怨恨南芯筠，如果不是她，自己也許就會是莫太太。

  隻可惜，一切都沒有如果。

  南芯筠成了莫太太，而自己什麽都不是。

  “子騫，我愛你。”情到濃時，聲音也開始顫抖。

  脖子上貼著冰冷的刀，呼吸的每一下，血管起伏的每一下都可以感受到刀的鋒利。南芯筠忽然冷笑，“你不愛他。”

  鍾清文愣了一下，立馬凶狠起來，“你不要胡說！”緊接著笑起來，聲音宛若公鴨嗓，尖銳沙啞，“那你愛他嗎？你愛他為什麽還要毀了莫家，那個視頻是你放上去的吧？你的愛又值多少錢？南芯筠，你真的以為全世界都對不起你嗎？”

  心跟著顫抖了一下。

  是啊，愛不是應該可以包容一切嗎？她真的愛莫子騫嗎？

  她這樣摧毀莫家，這樣對待邵杏兒，莫子騫還會愛自己嗎？

  “我愛她。”莫子騫高聲回答。

  人群混亂之下，男人一身白色的襯衫還有黑色的西裝褲，和這個環境格格不入。南芯筠的眼底隻有他，淚光閃爍。

  他愛她！他說他愛她！

  心裏騰升出一股莫名的力量，湧向四肢百骸。南芯筠笑了。

  “莫子騫，你這個騙子！”鍾清文尖叫起來。

  手一用力，南芯筠就覺得自己的脖子一疼，有什麽正在瘋狂的流逝。

  她看到莫子騫驟變的臉色。

  “你別過來！”鍾清文尖叫，不斷揮著手裏的餐刀，上麵有鮮血正在往下滴。

  周圍徹底慌亂，有人開始報警，還有人尖叫著離開。

  莫子騫停下腳步，“你想怎麽樣？”

  “是不是你？”鍾清文忽然咧嘴笑了，風吹過來，將她身上的裙子吹開，露出白皙修長的雙腿，隻可惜現在的這一雙腿正在不斷的顫抖，“這一切都是你做的是嗎？所以你不生氣，你居然為了她，連自己的母親都不要了！”

  鍾清文低頭看著滿身是血的南芯筠，毫不客氣的伸手掐住她的傷口，看著她不斷的掙紮，殘忍的笑了，“去死吧！”

  “鍾清文！”莫子騫大叫，“你放了她，你想要什麽我都給你！”

  “我的孩子不是那個樓下保安的。”鍾清文哭了，這個孩子是她唯一的指望，醫生說孩子要是再掉就不會有了。她的孩子一定不會是這個卑賤的保安的。

  “恩，不是。”莫子騫冷靜的點頭，輕輕的接近。

  “我的孩子是白先生的。”手裏的刀猛地指向一邊的白旭。

  白旭立馬點頭，“是我的。清文，我負責，我負責到底。”

  鍾清文笑了，眼淚稀裏嘩啦的往下掉，“我是白太太。我是白太太！”

  可惜全場的混亂將她的呐喊都遮蓋掉了，沒有人在乎誰才是白太太，大家都忙於奔命。

  外麵隱約聽到了警車的聲音。

  脖子上鮮血不斷的往外冒，南芯筠唯一的念頭就是孩子怎麽辦。她的孩子不能有事，這是她和子騫的孩子！

  可最後還是沒有支撐到警察的到來，南芯筠昏過去了。

  耳邊傳來男人的吼叫聲，還有警察的聲音，救護車的聲音，已經醫護人員低聲說話的聲音。

  南芯筠努力想要聽清楚，可最後還是沒有聽清。

  ……

  南芯筠似乎做了一個很漫長的夢，周圍是一片漆黑。南芯筠走了很久卻沒有走到盡頭，這條路漆黑冰冷，她並不舒服。

  這裏是哪裏？

  “芯筠！”

  誰在叫她？

  “芯筠！”

  睜開眼，所有的聲音瞬間湧到腦海裏，吵鬧無比。

  她在醫院的病房裏，外麵似乎又哭聲，又似乎是邵杏兒的聲音。

  “醫生，請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孫子！”

  孫子？她的孩子？

  手下意識就捂住自己平坦的肚子，空蕩蕩的，空蕩蕩的！她的孩子呢！她的孩子呢！南芯筠掙紮起來，掀開被子，扯開正在輸液的鹽水，赤腳跑帶門口，推開門，看著門外驚訝的人。

  “芯筠！”

  “你醒了！”

  “病人，你現在……”

  南芯筠冷靜的看著眼前的雜亂，“我的孩子呢？”

  回答她的是沉默，這種沉默簡直令人心碎。南芯筠下意識去看莫子騫，可是男人卻回避了她的視線。

  身形踉蹌，南芯筠衝上去緊緊地拽住莫子騫的手，“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呢？”

  莫子騫依舊沉默。

  眼淚瞬間就繃不住了，南芯筠幾乎要昏過去，“我的孩子是不是沒了？”

  “芯筠。”邵杏兒走過來，態度緩和的出奇，伸手摸了摸她的手，“孩子還會再有的……”

  腦子“轟”的一聲炸開，接下來的話，南芯筠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

  “孩子還會再有的……”

  “孩子還會再有的……”

  “孩子還會再有的……”

  所以，孩子……沒有了？

  眼淚掉落，南芯筠下意識握緊了自己的雙手。

  莫子騫猛地將人摟在懷裏，手也在發抖，“芯筠，沒事的。”

  低頭看著男人骨節分明的大手，上麵戴著兩個人買的戒指，上麵閃爍著的光芒，格外的刺眼。

  她的孩子又沒了。是她之前做的太狠了，所以遭到報應了嗎？一定是這樣的。

  眼睛都不眨一下，但是眼淚卻大顆大顆的往下點。南芯筠安靜無比。

  莫子騫低頭看著懷裏的小女人，她的臉色蒼白，身影消瘦了一大圈，似乎隻要輕輕一推就可以推到。

  “你們還年輕。”邵杏兒的態度出奇的好，在旁邊不斷的安慰她，“孩子終歸還是會有的。”

  後麵的話南芯筠沒有聽下去，因為她再一次昏過去了。

  這一次南芯筠在房間裏呆了三天。安靜的看著窗外一言不發。

  她想了很多。比如關於孩子的名字，還有孩子的樣子，他長大的過程，這些不斷的腦海裏麵回響。

  期間唐小雨來了，陪著她坐了很久，兩個人誰也沒有說話。

  唐小雨哭了，“芯筠，你說說話吧。”

  隻可惜南芯筠還是沉默。

  莫子騫每天晚上都陪著她，這些天他也憔悴了不少。他從來沒有逼著她說話，隻是安靜的陪著她。

  三天後的早上，莫子騫去上班，他收拾好自己的衣服準備離開。

  “鍾清文呢？”

  熟悉的聲音讓他停下腳步，轉頭。

  南芯筠的臉都露出了尖尖的下巴了，因為瘦下來，眼睛都顯得格外的大，這麽清冽的看著他，有一種莫名的壓迫感。

  這一場病讓她整個人都變了。

  “她在病房裏。”莫子騫放下手裏的文件包，走過去，坐在床邊伸手按住她的肩膀，“芯筠，都過去了好嗎？”

  “莫子騫，你的孩子死了。”南芯筠笑了一聲，眼底幹涸，“你到底還有沒有心啊？還是你覺得這個孩子死了正好！”

  “南芯筠！”莫子騫低吼起來，“你冷靜一點！”

  “我怎麽冷靜？”南芯筠噗嗤笑了，眼底有淚光在閃爍，“我的孩子沒了，可是你卻把凶手養在病房裏，莫子騫，你的心可真大。”

  “南芯筠！”莫子騫也冷笑起來，“你的計劃裏要我把自己的親生母親都搭進去，我說什麽了嗎？”

  “是啊。”南芯筠的聲音變得尖銳起來，“你的親生母親呢？這不是還健在嗎？鍾清文也在，大家都在。你們看著我的孩子不見，所以到底是誰把誰搭進去？”

  “那也是我的兒子！”莫子騫歎了一口氣，收斂了自己的脾氣，“芯筠，你能不能理智一點。”

  “我怎麽理智？”南芯筠想要笑，可是嘴角卻怎麽都抬不起來，“莫子騫，你真的愛我嗎？”

  回答她的是沉默。

  令人心碎。

  南芯筠安靜下來，躺在床上背過身子，“今晚回來麻煩打印兩張離婚協議書。”

  莫子騫沒有離開，抿嘴，目光冰冷的看著床上的小女人。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