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對不起，是我越矩了

  九十九天宮琉璃台。

  墨歸羽到達前，長風司神將灑掃的仙娥打發離開，清點整理好各司所呈上來的公務卷軸，等待天帝陛下批閱。

  辰時一刻，天帝陛下準時踏入琉璃台，長風拱手行禮，退去隔間給墨歸羽泡茶。

  這些活原本都是負責琉璃台內務的仙娥做的，但墨歸羽處理公文時，不喜無關的人員在身邊亂晃，於是，琉璃台的一切事宜都交給了長風。

  “陛下，昨日突發異象，百花凋零，繁落上神她……”

  長風話還沒有說完，墨歸羽不耐煩的回了一句。

  “讓醉仙宮以後不準再給落花宮送酒。”

  花繁落是花神，她的靈氣可以滋養百花，也會影響百花。

  這次的事件，墨歸羽根本沒放在心上，隻以為花繁落又喝醉了，神元不穩。

  長風想要提醒墨歸羽，這次的異象不同以往，但見天帝陛下不願多談有關於繁落上神的事，隻好閉上了嘴。

  他們的天帝陛下和繁落上神雖是夫妻，卻是一對怨侶，因為墨歸羽心有所屬，並不待見花神花繁落。

  見他欲言又止的模樣，墨歸羽多看了他一眼。

  “還有何事？”

  “無事。”長風恭敬的行完一禮，後退幾步，轉身出了琉璃台。

  不知不覺間，已到了午時，長風等在一道天門前，望著日晷上指針的偏移，有些莫名的慌亂。

  自從墨歸羽和花繁落結親以來，午膳都是花繁落特意準備好送過來的，然而今日比約定的時間遲了三刻鍾，花繁落還沒有出現，這很不正常。

  忽然想到墨歸羽盡早吩咐醉仙宮的事，長風皺了皺眉，沒再多等，步入膳閣讓人準備好吃食。

  片刻之後，清淡的膳食準備完畢，長風提著遲到的午膳送進了琉璃台。

  墨歸羽忙起來幾乎可以說是廢寢忘食的，如果沒人提醒，他估計一天都忘記吃東西。

  “陛下，先休息一會兒，可以用午膳了。”

  “先放著。”墨歸羽沒有抬頭，應完聲，手下仍在奮筆疾書。

  長風不敢多言，擺放好食物之後，放緩腳步退了出去。

  等墨歸羽處理完手頭上的緊急要務，已經過去了半個時辰，一旁桌子上飯菜早就涼了，他自認為對吃食不講究，也就沒讓長風再去換。

  可是拿起銀箸嚐了一口，他微微了蹙眉，感覺不對。

  “長風。”

  “陛下？”

  長風推門而入，眼觀八方，耳聽六路，不用墨歸羽交代，他已經猜到了大概，先是把冷掉的飯菜撤下，再讓人準備新的。

  然而，新的膳食呈上來後，味道還是不對。

  墨歸羽雖貴為天帝，但他崇尚節儉，不願再麻煩其他人，簡單了用了一些，便不再吃了。

  長風進來收拾餐具的時候，發現剩了許多，抬眼看到墨歸羽又重新批示公文，搖了搖頭。

  他隻是墨歸羽身邊的司神，天帝陛下的私事容不得他置喙。

  忙完一天的工作，墨歸羽剛落下筆，水靈鏡發出嗡嗡低鳴，墨歸羽眉眼緩緩的舒展開，拿出水靈鏡手掌在上麵一抹，鏡子裏出現一個嬌羞豔麗的容顏。

  “阿羽，你準備啟程回宮了嗎？”

  看著熟悉的身影，聽著她悅耳的聲音，安撫了墨歸羽一天的煩躁，他揚了揚眉，勾起了唇角，“嗯，這就回去。”

  “那我現在去宮門等你。”

  “慢點走，別急，你身體還沒有恢複。”

  他的關心和寵溺，華芸十分受用，笑容甜美的應了一聲，收起了水靈鏡。

  無人看到的地方，華芸臉上天真無邪的表情不見了，多了一抹耐人尋味的得意之笑。

  重陽宮門外，華芸一邊扯著衣擺，一邊不停的朝遠處張望。

  她靈力低微，除了墨歸羽為了她特意規劃的地方，不能隨意亂走，否則會被仙宮的禁製氣場所傷。

  還有不少仙家是太雍帝君的舊部，站在花神那邊，對待華芸的態度不是很好。

  華芸十分記仇，她想著等有一天，她可以名正言順的站在墨歸羽身邊時，一定要讓那些曾經不屑，鄙夷過她的人好看！

  不一會兒，墨歸羽便到了跟前，華芸眉眼帶笑的快步迎上前，專注而期待的喊著他的名字。

  “阿羽。”

  墨歸羽走到她麵前，聲線柔和的說道：“等很久了嗎？”

  華芸笑著搖了搖頭，“等你，再久也是值得的。”

  說著，她的手自然而然的環上他的手臂，墨歸羽臉上表情有那麽一瞬間的僵硬，很快又恢複過來。

  她說：“我發現了一個很好看的地方，阿羽陪我一起去看看，好不好？”

  墨歸羽不說話，華芸當他答應了，兩人招搖過市般的來到了青荷苑。

  一路上接收了不少或羨慕，或嫉妒，或鄙夷，或仇視的目光，華芸掃了那些人一眼，記住了他們的臉，嘴角卻掛著耀武揚威的笑。

  他們心思迥異又如何，有墨歸羽在，誰都別想傷她一分，就連花繁落也是一樣。

  “噫，怎麽會這樣？前些天我聽小小說這裏接天蓮葉無窮碧，荷花幽香，美不勝收的。”

  說完，偷偷觀察墨歸羽的神色，果然看到他臉色沉得可怕，她想要的也是這個效果。

  “唉，雖然賞不了荷花了，但這裏景色還是不錯的，我們泛舟如何？”

  涼風習習，拂過波光粼粼的水麵，蕩起一圈圈漣漪。

  岸邊停靠著一葉扁舟，也不知是誰停放的，不過天帝陛下要用，自然也不用特意征求他人意見。

  “阿羽，荷花怎麽都謝了呢？繁落上神都不管的嗎？”華芸故意道。

  “她，不知又在哪兒醉生夢死，身為花神連自己的職責都不顧，難堪重任。”墨歸羽冷著眸，“不說她，你的身體如何？”

  華芸撫著被風吹亂的秀發，淡淡的笑著，“有你幫我調理，早就沒事了。”

  她瞧著四下無人，環境又好，便傾身慢慢的靠向扁舟另一頭的墨歸羽。

  他是很寵她，很照顧她，可華芸還是感覺少了點什麽。

  如果能發生進一步的關係，或許她就不會總是覺得不安了。

  然而，看著她的紅唇靠近，墨歸羽下意識的避開了。

  他的腦海裏始終響著一道清冷的聲音——

  “墨歸羽，我不管你現在是什麽身份，將來是什麽身份，既然你答應了父君娶我，就不能做對不起我的事情，特別是和別的女人摟摟抱抱——”

  “華芸。”

  他眼神冷漠的注視著她，華芸神色一凝，壓下長長的眼睫，聲音有些委屈的道：“對不起，是我越矩了。”

  ##第3章 本尊與她已經解除契約##

  墨歸羽沒有說話，隻是讓扁舟飄回了岸邊，先一步走上了岸。

  他猶豫片刻，還是回頭向華芸伸出了手，扶著她下了小舟。

  回重陽中的途中，氣氛沉默得有些僵持。

  好幾次華芸轉著話題想要打破僵局，墨歸羽卻始終興致缺缺，不管她說什麽都是簡單的應付過去。

  以往他不是這樣的。

  華芸不由得重新回顧了一遍剛才他們相處的畫麵，還有她所說的每一句話，是否出錯。

  難道就因為她想要親他，他態度就冷了下來？

  可是，他不是一直都很喜歡她的嗎？

  華芸想不明白。

  “是因為繁落上神還是阿羽的妻子，所以阿羽才不願意跟華芸親近，怕會落他人口實，是嗎？”

  聞言，墨歸羽怔住。

  其實，他自己也不知道是為什麽，隻要華芸一靠近，身體就條件反射遠離。

  至於會不會落人口實，他如今是天界至尊，根本無需在意別人的想法。

  “本尊與她已經解除了契約，她不再是本尊的妻子。”

  說完這話，他莫名的覺得心裏有一塊地方空落落的。

  不過這種詭異的感覺，很快便被他摒棄掉。

  華芸沒有注意到他的神色變換，聽到他和花繁落解除了契約，她眼睛一亮，興奮得想要大聲呼喊！

  她期盼已久的，淩駕眾仙之上的生活終於要實現了，沒有了花繁落這個阻礙，她離那個至高無上的帝後之位又進了一步。

  她穩住了心神，假裝不解的問：“真的嗎？可是繁落上神怎麽可能會同意，還有那些支持擁護她的太雍帝君舊部，他們都不反對？”

  墨歸羽冷冷一笑，道：“他們反對與否都沒有用，這是本尊跟她之間的事情。”

  至於她為什麽會突然提出這樣的要求，多半是又想搞欲擒故縱一套的把戲，他不會如她的願的。

  解契之後，他們便再無瓜葛。

  倘若花繁落敢在背後耍手段，他一定會讓她付出慘痛的代價！

  華芸笑容明媚的說道：“那以後我們是不是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在一起，不會再有那些中傷我們的流言蜚語了？”

  墨歸羽愣了愣，但還是與她道：“那段時間委屈你了。”

  華芸眼眶帶淚的撲進了男人的懷裏，男人背脊一僵，最後緩緩的放鬆，抬起手，安撫性的拍了拍女人的背……

  ……

  入夜之後，華芸準備了一個小型的慶祝晚宴。

  墨歸羽知道她為何如此開心，雖然他心裏感覺有異樣，卻不忍撫了她的興致，也就隨她折騰去了。

  華芸上天庭的時間不久，沒有什麽好友，借著墨歸羽的名義，邀請了他關係比較好的幾位散仙前來赴宴。

  除了外出巡視的，能來的幾乎都抽空來了。

  歌聲靈動，舞姿曼妙。

  觥籌交錯間，有好事的散仙瞧見華芸全場擺出一副未來帝後的姿態，不由得挑了挑眉。

  “你們這是……如願以償了？不錯啊，歸羽，你是怎麽搞定那群老家夥的。”

  另一個散仙接話：“是啊，你和她解除契約這麽大的事情，居然到現在都風平浪靜，太不可思議，不像那些老家夥的作風，我總感覺他們有後招，歸羽，你得小心些。”

  “沒錯，沒錯，那群老家夥仗著輩分高，目中無人，實在是可惡之至。”

  眾人紛紛附和，他們都是墨歸羽登上大位後才被墨歸羽提攜上來的，但是大權落不到他們手上，他們現在還都是屬於散仙的範疇。

  跟下界那些打雜的九品芝麻官沒什麽區別。

  所以他們對掌權的那些上神，特別是花繁落那一派的更是仇視不已，都希望有一天能靠墨歸羽的勢，飛黃騰達，坐上高位。

  會暖場的散仙夏泊鬆道：“來來來，不說那麽多，舉杯同慶，我們的好日子就要來臨了。”

  看著他們鬧，墨歸羽全程不發一言，神色也是淡淡的。

  華芸微笑著應酬，同時也留心著身旁男人的一舉一動。

  “阿羽，不陪他們喝一杯嗎？”

  他道：“我不喝酒。”

  墨歸羽滴酒不沾，那她後麵的計劃要怎麽進行？

  華芸給夏泊鬆遞了一個眼神，夏泊鬆會意的點了點頭，滿上一盞梨花白端著酒走到墨歸羽麵前。

  “這可是醉仙宮的梨花白，千金難求，你不喝就被那些家夥搶光咯。”

  墨歸羽眉頭一挑，梨花白是那個女人最喜歡的酒，她自己爛喝，卻不允許他沾酒。

  是啊！他們都解契了，為什麽還要守著她定下的約定？

  “好，我喝。”說著，墨歸羽一手奪過酒杯，仰首飲盡。

  “不醉不歸！”夏泊鬆大聲喊道。

  “不醉不歸！”其他人高聲附和。

  就這樣，幾個人喝了一壇又一壇。

  不一會兒，地上橫七豎八擺滿了喝空了的酒壇子，墨歸羽已經許久沒沾酒，現在有些不勝酒力，眼神也變得迷離起來。

  他扶著額頭，看著明月高懸，知時辰不早，撐著搖搖晃晃的身子站了起來，嘴裏嘟囔著，“今天是十五？我得過去一趟。”

  他確實不想見到花繁落那個女人，但是初一，十五不過去落花宮的話，那個女人肯定會嘮叨個不停，會很煩人……

  華芸就坐在他身側，就算他說得很小聲，她還是聽到了他的自言自語。

  她的臉色一僵，雙手纏上了他的臂彎，整個身子幾乎都貼在了他身上，帶著點醉意說道：“阿羽，你和她已經解契，再也不用在意初一，十五的日子，我們……可以永遠的在一起了。”

  墨歸羽怔了一會，隨後勾唇一笑，暢然無比，“對，本尊和她已經沒有關係了，再也不用遵守她那些奇奇怪怪的約定。”

  他解契了，終於自由了——

  他端起桌前的一杯酒，仰頭喝盡，迷離的眼眸更添幾分妖媚。

  這個男人長得很好，樣貌近乎妖孽般出色，勾人，難怪能將花繁落迷得七葷八素，就連一心攀附權勢的華芸，此刻都忍不住動了心。

  很快，這個男人就要完完全全屬於她一個人的了。

  想著，華芸勾了勾唇角，扶穩了搖搖晃晃的墨歸羽，耳邊低語道：“好了好了，今晚已經喝得夠多了，我送你回去休息好不好？”

  她柔聲的哄著，昏昏沉沉的墨歸羽不自覺的點了點頭。

  看著他們攙扶著離開，夏泊鬆和煦陽兩人對視一眼，對著遠去的背影，曖昧的道：“華芸仙子要好好照顧我們的天帝陛下哦！服侍好了，說不定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呢……”

  ##第4章 太遲了##

  華芸吃力的扶著醉酒的墨歸羽，死沉死沉的，壓得她都快透不過氣，根本沒有多餘的力氣理會調侃的那兩人。

  不過，如果今晚能成，估計真的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這麽久的相處，她知道墨歸羽其實是個很死心眼的男人，認定的事情，便會一頭鑽進去，哪怕撞得頭破血流也不妥協。

  一如，他對待花繁落和她的事情上。

  還好回墨歸羽臥房的路不長。

  華芸好不容易將沉甸甸的男人放到床上，貼心的拿濕毛巾給墨歸羽擦了臉，他沒有醒，閉著眼睛任由她折騰。

  華芸點著墨歸羽長長的睫毛，勾唇微微一笑，伸手去解墨歸羽的衣帶。

  就在這個時候，男人好像被什麽東西刺激到一樣，猛的坐起了身，漆黑的瞳孔裏沒有焦距。

  “阿羽？”

  她試著叫了一聲，墨歸羽呆呆的坐著，仿佛入了定。

  她再想靠近他時，直接被一道屏障無情的彈開，撞飛出去，華芸痛苦的倒在地上，捂著胸口緩了好久，才勉強站了起來。

  她看著他，眼神暗了暗。

  沒想到他都喝醉成這樣了，自我保護意識還是這麽強，想要趁他喝醉和他發生關係那是不可能了。

  憤憤的跺了跺腳，華芸咬著牙回到了自己的臥房，盤腿調息。

  翌日。

  宿醉的結果是天帝陛下第一次沒有按時去往琉璃台。

  揉著發脹的額角，墨歸羽依稀記得一些昨晚的事情，有些又特別的朦朧。

  不過，他這個人十分隨性，想不起來，便不再去想，浪費精力。

  調理了一晚上，恢複得差不多的華芸端著一盆水走進了墨歸羽的臥房，大著膽子服侍他清洗，穿衣，然後在幫他束發。

  墨歸羽隻是擰眉，倒沒有拒絕。

  一切準備就緒，華芸親昵的挽著他的手，送他出宮門，剛好撞見了巡視中的星嵐。

  星嵐是戰神後裔，自身天賦也高，繼承了家族神位，現在任天界第一武神，沒有戰事的時候，偶爾也兼職一下天宮的巡視責任。

  她是花繁落的好友，所以非常看不慣眼前這兩個人的行徑。

  當墨歸羽看到星嵐的時候，下意識的想要抽出被華芸緊緊拽住的手，隨後想到他現在已經和花繁落沒有任何關係，為什麽要在乎他人的眼光，於是便任由華芸挽著自己。

  星嵐抬起眼瞼，輕蔑一笑，道：“我們的天帝陛下這是要享齊人之福啊，有了帝後還不夠，還想再納一個妾？”

  墨歸羽臉色微沉，卻沒有出聲反駁。

  華芸抿著嘴唇，一副麵對強權毫不屈服的表情，“星嵐上神，我尊你是上神，很是敬重，但你也不能隨意侮辱我，我雖身份低微，卻絕不為妾，而且，我和阿羽是真心相愛的。”

  “如果當初不是太雍帝君以權威逼，阿羽不會另娶他人，我和他就不會分隔兩界，不能相守，甚至還要背負無端的罵名。”

  星嵐挑起一邊眉毛，冷冷的盯著華芸，“你什麽身份，也敢在本上神麵前大呼小叫？說什麽不為妾，敢情你所圖謀不小啊！怎麽，想當帝後？憑你也配！”

  她氣場全開，華芸受不住，噗的吐出一口血。

  墨歸羽抬手設下一道屏障抵擋住星嵐的攻擊，將華芸護於身後。

  “星嵐，本尊不跟你計較言行的事，你也別太得寸進尺。”

  “我得寸進尺？到底是誰得寸進尺！要不是繁落，你能坐上天帝的位置？連邊你都沾不上，養不熟的白眼狼！”

  星嵐真的想不明白，花繁落怎麽就看上了這麽一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這麽多年來，掏心掏肺，無怨無悔，卻得不到這個男人的一句關心，還要眼睜睜的看著別人的女人和他出雙入對，親親我我。

  不就長得好看一點而已，天界最不缺的，就是美男子，隻要花繁落願意，以她的身份，想要找什麽樣的不行，為什麽非要吊死在一棵樹上呢？

  “我，我不準你這麽詆毀阿羽，他很努力，他並不像你們說的那樣，我知道，我能理解！”躲在墨歸羽身後的華芸氣息微弱的說道。

  聞言，墨歸羽的臉色稍緩。

  他是凡人之軀努力修煉飛升上神的，曆盡劫難，嚐遍苦果。

  雖然說能夠坐上天帝這個位置，有太雍帝君的提攜，但他也確實有能力，否則六界眾神怎麽可能服他？六界又怎麽可能沒有戰事？

  可眾神卻又明裏暗裏指著他靠女人，吃軟飯……

  正因為這樣，墨歸羽才這麽不待見花繁落。

  他所有的努力，都抵不過花繁落的出身——

  星嵐看著華芸就來氣，“你有什麽資格在那裏說不準，不過就是一個勾引別人夫君的狐狸精！”

  “我不是狐狸精，我和阿羽是真心相愛的，要不是繁落上神橫插一腳，我和阿羽在凡界就已經結為夫妻了。”

  “凡界？”星嵐冷哼一聲，“如果我記得沒錯，他是在飛升之後，準備接封天帝之前下凡曆練才遇到的你，那個時候，他身上已和繁落定了契，橫插一腳的到底是誰？別給臉不要臉好嗎！”

  華芸根本不是星嵐的對手，她也知道她和墨歸羽的關係站不住腳，所以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夠了。”墨歸羽抬眸與星嵐對視，眼神森冷且陰寒，散發著不祥的氣息，“我們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來置喙。”

  “還有，提出解契的是她，我不愛她，勉強捆綁在一起，對誰都沒有好處。”

  星嵐惡狠狠的瞪著墨歸羽，剛想懟回去，感覺到乾坤囊裏的碧海晶石有異，趕緊拿出來一看。

  霎時間，她臉色驟變，血色退盡，再也顧不得理會眼前這對狗男女，飛身趕往落花宮。

  碧海晶石是太雍帝君臨行前讓星嵐代為保管的，這是花繁落的本命元石。

  花繁落的本命法器為了救墨歸羽被毀多年，太雍帝君耗費一半元神凝結的晶石，是能夠在不時之需給花繁落保命的。

  同時，它連接著花繁落的本體，現在晶石顏色退盡，隻能證明——

  花繁落元神已經完全消散了……

  等星嵐趕到落花宮的時候，連花繁落的一絲靈魄也找不到了，隻遺留了傷痕累累的身體。

  她恨自己的反應遲鈍，百花凋零就是在示警，她卻沒能感知到，現在，做什麽都已經太遲了！

  “繁落！”

  星嵐抱著花繁落的身體，撕心裂肺的的喊著她的名字，然而又有什麽用呢？

  上神魂飛魄散，便是……永遠的消散於天地間了——

  ##第5章 自認為##

  一場鬧劇落幕，墨歸羽不知道星嵐為什麽急急忙忙的跑了，他也不想知道。

  墨歸羽叮囑華芸注意安全，便前往了琉璃台，身為天帝，他每天都有很多事情需要處理，沒有多餘的時間去管那些有的沒有的。

  長風見天帝陛下精神不是很好，又聞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酒氣，有些訝異墨歸羽竟然破戒喝了酒，而且還不是一般的多。

  一番考量後，長風給墨歸羽沏了一杯濃茶，方便天帝陛下提神。

  喝了一口濃茶後，墨歸羽頭腦清醒了一些，忽然想到花繁落的事，不知不覺的拿出了牽連兩人精神力的靈鳥。

  以往隔三差五的，那個女人就會變著由頭給他傳信息，現在突然安靜了，他反而覺得好像缺了點什麽。

  墨歸羽忽然皺眉，十分鄙夷自己如今的心態，難道是長久以來被她支配時間，他被她奴役了？

  這種感覺要不得。

  他愛的人是華芸，不是花繁落。

  墨歸羽再一次提醒著自己。

  又過了一會兒，墨歸羽忽然從一堆公文裏抬起了頭，他想說些什麽，但又覺得自己多此一舉。

  他拿起筆繼續批閱，然而今日他的心總是無法安靜，片刻之後，他又將筆擱下，如此反複多次，一旁的長風都看不下去了。

  “陛下，您有話要說？”

  “沒有。”他下意識的脫口而出，說完愣了愣，見長風要出去了，又忍不住問道：“長風，這兩日你有沒有見過她？”

  長風反應了好久，才明白過來墨歸羽所說的她指的是誰。

  “您是說繁落上神嗎？沒有。”

  繁落上神又不是他的妻子，他沒事留意上神的行蹤，是找死呢，還是找死呢！

  說來長風也十分納悶，繁落上神到底遇到了什麽事？竟然連點心都不給天帝陛下送了。

  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墨歸羽垂下了眼瞼，沒再說話。

  長風感歎完，發覺時辰不早了，轉到宮門外守了一會兒，今日繁落上神還是沒有送膳食來，無法，長風隻能讓膳房準備。

  提著新鮮出爐的膳食回到琉璃台，長風驚訝的發現，這次不用催，墨歸羽已經自動走到了餐前。

  等長風擺好飯菜，墨歸羽吃了一口，眉頭輕蹙，再嚐一口，放下了銀箸。

  “味道不對。”

  “啊？”

  來之前，長風試菜的時候嚐過，和花繁落做的沒多大區別，不懂墨歸羽所說的味道不對在哪裏。

  “這是哪位仙廚做的？”

  “陳江仙廚。”

  長風如實回答。

  “以前是誰做的？為何要換。”

  “這個……”

  不是他想換，是繁落上神不送了，他能有什麽辦法。

  “本尊吃習慣了以前的味道，讓那位仙廚再做一份來。”

  長風站立不動，墨歸羽奇怪的掃了他一眼，見長風抿著唇，皺著眉，一副想說又不敢說的模樣，忍不住道：“有話就說，吞吞吐吐的作甚？”

  這可是您要我說的！

  長風咬了咬牙，大聲的說道：“以前的膳食都是繁落上神親手做好送來的，怕您知道後怪罪，就一直隱瞞著，這兩天沒再送來，小仙隻能吩咐膳房準備，小仙知錯，任由陛下懲罰。”

  說著，長風單膝跪在墨歸羽麵前。

  墨歸羽楞了好一會兒，眸色淡淡，不知道在想什麽。

  一室安靜，安靜到連呼吸聲都聽的一清二楚。

  墨歸羽沒有下令責罰長風，揮揮手讓他退下，看著滿桌他偏愛的菜色，卻沒有一點胃口。

  可他心裏卻想著，她居然會洗手做湯羹。

  而且還做得那麽用心，那麽美味，讓人吃了會有一種滿滿的幸福感。

  她這是想做什麽？

  他由凡間來，酷愛美食，所以依舊吃五穀。

  那她呢？難道是以為隻要像凡間那些女子那樣，覺得抓住一個男人的心，就得先抓住一個男人的胃？

  以為他那麽容易就被掌控？

  簡直——可笑至極

  ##第6章 不請自來##

  沒有了食欲，墨歸羽也懶得再用，吩咐長風將膳食撤下，又聚精會神的投入到公務當中。

  時間過得特別快，不一會兒，太陽已經西斜。

  墨歸羽走出琉璃台的時候，突然想到了什麽，讓馬車趕往落花宮。

  然而失去了主人的落花宮，變得十分蕭條。

  隻是兩天而已，他再次踏入，恍如隔世。

  這是怎麽了？

  墨歸羽穿過回廊，繞過楓葉庭，那一株鳳凰花樹葉子已經全都落了，隻剩下光禿禿的枝丫，前麵一路走來，所見到的景色，跟這株鳳凰花樹一模一樣。

  “你，過來。”

  好不容易見到一個灑掃的仙娥，墨歸羽厲聲傳召。

  小仙娥一驚，回過神發現是天帝陛下駕到，十分惶恐不安，哆哆嗦嗦的走到墨歸羽身前，行了個禮，“陛下。”

  “這裏是怎麽回事？你們繁落上神呢！”

  被這麽一吼，下仙娥腿一麻，跪了下地，不住磕頭。

  “小仙不知，小仙也是剛被指派過來清掃院落的。”

  “雨桐在哪裏？”

  雨桐是花繁落的護法，找到她應該就能問到有用的信息。

  “雨，雨桐上仙在，在星嵐上神府邸……”

  小仙娥話音剛落，感覺一陣風刮過，再抬眼時，墨歸羽已經不見了。

  天帝陛下橫衝直撞的闖了星嵐上神的府邸。

  但他沒見到雨桐，連星嵐也不知所蹤，墨歸羽皺了皺眉，總感覺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了。

  他又輾轉去了通靈台，沒找著花繁落的靈識，但通靈盤連接到了星嵐的靈識。

  “花繁落呢？她這個花神還想不想當了！”

  一開口便是一通責備。

  星嵐淡淡的笑了兩聲，聽不出情緒，“現在你求她當，也求不到了。”

  墨歸羽反問：“你什麽意思？”

  “墨歸羽，你最好真的從來沒有愛上她，否則，終其一生你都要在悔恨，愧疚中度過。”

  “星嵐，把話說清楚了。”墨歸羽有些煩躁的道。

  “我說的還不夠清楚嗎？墨歸羽，本上神等著看你自食惡果！”

  不等他再說什麽，星嵐自行切斷了通靈。

  墨歸羽臉色有點難看，但也沒有如何，下一刻卻猛地揮袖。

  轟的一下！

  通靈盤上的一條石柱陷進去一個深坑，差點被腰斬。

  旁邊的通靈神官瑟瑟發抖，又不敢言，隻能等墨歸羽走後，去找靈機閣的上仙來修理被毀壞的石柱。

  ……

  又過了一天，墨歸羽派出去的人仍舊是打探不到花繁落的消息，他準時來到了琉璃台辦公，卻心不在焉，頻頻出錯。

  再這樣下去不僅浪費時間，同時也浪費精力。

  墨歸羽站了起來，走出琉璃台打算去散散心，再回來處理，就在他外出期間，琉璃台來了一位趕不走的嬌客。

  “華芸仙子，天帝陛下真的不在琉璃台。”

  “沒事，我等他就好。”

  長風阻攔不住，華芸已經堂而皇之的走進了墨歸羽日常辦公的地方。

  瞧了一眼房間的擺設，她微微一笑，坐到了墨歸羽的首座位置上，拿起一卷還沒有批閱的公文，看起來。

  長風提點：“華芸仙子，陛下的公文不可亂動。”

  “無事，我隻是好奇看看，阿羽不會怪我的，你先下去吧。哦，對了，給我準備一些糕點過來，我出來得急，有點餓了。”

  看著她這麽不把自己當外人的自作主張，長風不悅的扁了扁嘴，反正該說的他都說了，有些盲目自大的人不信邪，他也沒辦法。

  擺出一張社交禮儀般的微笑，長風默默的退了出去。

  琉璃台有結界，隻要華芸做出不軌的舉動，就會立即被反噬，以她那點微薄的靈力，根本抵擋不住。

  一炷香後，墨歸羽外出散心回來，長風守在門外，見到墨歸羽回來，便上前將華芸到來的事情跟他複述一遍。

  聽完，墨歸羽眯了眯眼，瞳孔裏閃過一抹探究的意味，轉瞬即逝。

  “我知道了。”

  墨歸羽簡單的說著，推門進入。

  華芸見到他回來了，放下手中的糕點，滿臉笑容的迎了上去，拉著他的臂彎撒嬌。

  “阿羽，你昨天一天都沒有回重陽宮，我擔心你，就拿了你的通行令牌特意過來看看你，怎麽樣，見到我開不開心？”

  墨歸羽勾了勾唇角，不語。

  華芸也不在意，仍舊一個人自說自話，“你在琉璃台午膳都吃什麽啊？等會兒我們一起用膳好不好？”

  “方才耽誤了些時辰，我要處理完那些公文才能用飯。”墨歸羽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看一下桌麵上堆積如山的公文卷軸。

  “啊？不能用膳後再處理事情嗎？陪陪我好不好，阿羽。”

  她喊他名字的時候，聲調故意提高，拉長，帶著纏綿的味道。

  “不行。”

  這一次，他果斷的拒絕了她，華芸嘟著嘴，有些不開心，但也不敢造次，鬆開了纏著墨歸羽的手，道：“那我等你，你要快點哦。”

  墨歸羽沒說話，坐下來認真的工作。

  華芸百無聊賴的坐在一邊，一會兒點點這個，一會兒摸摸那個，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了一個時辰，她有些餓得受不了。

  她摸著咕咕叫的肚子，看了一眼埋頭處理公務的男人，男人神情專注，根本注意不到她提醒的小動作。

  ##第7章 告訴我原因##

  就在華芸感覺快要餓暈過去的時候，埋在公文堆裏的墨歸羽終於抬起了頭，像是很訝異的道：“你怎麽還在？”

  華芸一口氣哽在喉嚨裏，出不來，下不去。

  敢情她說等他的話，他完全沒有聽進去。

  “我說過等你的。”

  “哦，是嗎？”

  話題聊不下去了，華芸眼角微微抽搐，又不好表現得太明顯，強顏歡笑道：“你忙完了嗎？一起吃飯。”

  “嗯。”

  這次，墨歸羽點了點頭，吩咐長風準備膳食。

  而就在這個時候，從通靈台傳來了消息，墨歸羽遲疑了一下，接通。

  “誰？什麽事？”

  通靈的另一端傳出冷冷的聲音，她道：“墨歸羽，你來落花宮一趟，轉生符籙需要用到你的血。”

  “轉生符籙？誰要用？”

  “繁落。”

  墨歸羽楞了一秒，隨即語氣不善的道：“星嵐，開玩笑也要有個度。”

  “誰有時間跟你開玩笑，要不是用我的血不行，本上神樂意找你來！”那頭終於忍不住爆發，開啟罵街模式。

  墨歸羽終於意識到了不對，也終於想起來——

  百花凋零不僅是花神神元不穩造成的，更有可能是花神……隕落，才造成的。

  他的臉色沒有多大的變化，卻立即站起了身，往外走時還一腳絆在門檻上，險些摔倒，幸好守在門外的長風眼疾手快，護住了他。

  華芸也聽到了通靈台傳來的聲音，她眸光一閃，嘴角帶起了笑，很快被她壓了下來。

  現在這個時候，哪怕再開心也不能表現出來。

  可是，為什麽墨歸羽會這麽的失魂落魄，他不是不愛她嗎？

  “阿羽。”

  她輕輕喚了他一聲，墨歸羽卻什麽都沒聽進去，直接趕去了落花宮。

  他心裏想著這可能是花繁落的一個惡作劇，隻是為了引起他注意的一個手段。

  畢竟這種事她也沒少幹。

  然而，當他看到落花宮裏布置的法陣時，臉色終於忍不住變了！

  隻見法陣中，花繁落的身體飄在空中，她閉著眼，臉色慘白到不像是一個上神，毫無生息。

  而下一刻，墨歸羽的瞳眸狠狠一顫，“她的魂魄呢！”

  花繁落怎麽會是……魂飛魄散！

  ##第8章 魂飛魄散，永不超生##

  她的魂魄？沒了你看不見嗎！”

  星嵐冷漠的看著墨歸羽，嘲諷的一笑。

  “放血吧，畫了符籙，也好給她送行，你應該慶幸，她對你還有那麽一絲絲執念，要不然，就算你放幹了血，也改變不了她魂飛魄散的事實。”

  她的聲音有些沙啞，眼眶微紅，應該是在他來之前哭過。

  像星嵐這樣一個強勢的戰神之後，寧願流血不流淚，居然也會傷心到流淚，可見其悲痛程度有多深。

  他盯著花繁落的屍身，“她究竟是怎麽死的？”

  花繁落，她可是上神，是太雍帝君的女兒，誰能傷她？她怎麽可能輕易的死掉？

  還是魂飛魄散的死法！

  “你還有臉問。”

  星嵐一把揪住墨歸羽的衣領，“要不是因為你，她根本不用承受那麽多痛苦！死的那個為什麽不是你！”

  “告訴我原因。”

  墨歸羽堅持知道原因，不然不願意放血。

  星嵐怒喝一聲，一拳打在了墨歸羽臉上，他也不還手，反正用靈氣護體，她也不能真的傷到他。

  單方麵的暴揍一通後，一直不出聲的雨桐，摸了一把眼淚站了出來，語氣平緩的道：“既然天帝陛下想知道，那就由小仙來代為告知好了。”

  “不知天帝陛下是否還記得，你是如何度過九道天劫，飛升上神的？”

  不等墨歸羽回答，雨桐自顧自的說完後麵的故事。

  “你可以忘得一幹二淨，小仙卻忘不了。”

  “我家上神發覺你遭人暗算，拚死撐開了本命法器，替你擋下了最後兩道天劫，她那個時候也是剛渡完劫沒多久，身體沒有複原，靈力沒有複原。”

  “本命法器損壞意味著什麽，我想不用我多加解釋，天帝陛下也能懂。”

  墨歸羽一怔，整個身體都微微發著抖。

  她的意思是，花繁落替他擋了劫，損了本命法器？

  可是，她明明好好的活了這麽些年！

  “很奇怪為什麽沒了本命法器，我家上神還能堅持那麽久？”

  大概是猜出了墨歸羽心中所思所想，雨桐譏嘲的笑了起來，一邊笑，眼淚還一邊流。

  “因為我們家上神，有一位好父君。”

  說著，她指向法陣中央運轉著的碧海晶石，原本碧藍的晶體現在已經變成了白色，隻剩下周圍一圈裹著的淡黃色光暈。

  這是啟動陣法的信號，但缺少了連接符籙，晶石微微震動著，發出低低的嗡鳴聲。

  “看到了嗎，那是太雍帝君道法歸天前，用所有的修為凝結的一顆晶石，作為繁落上神的護體靈器，可也是暫時的而已，想要重新煉製本命法器，就要得到你這個天命夫君的靈力滋養。”

  “你覺得她不知廉恥，毫無矜持，天性淫邪，經常把雙修掛在嘴邊，總是輕蔑嘲諷她。繁落上神做錯了什麽？她唯一做錯的，就是愛上了你！”

  不能與他雙修，她會死……

  這句話花繁落在他麵前提過很多次，然而他不信。

  還極度惡心她這種急著獻身的行為，他曾諷刺過她，真那麽忍不住，他完全不介意她到外麵找男人……

  墨歸羽突然抬起手，狠狠的抽了自己一耳光。

  雨桐一怔，有些不知所措。

  她以下犯上，口出狂言隻是為自家上神委屈而已，實則心裏還是很畏懼這位天帝陛下的。

  但星嵐就不一樣了，看著墨歸羽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她冷笑一聲，眼中全都是鄙夷。

  她知道，墨歸羽這是後悔了。

  總是等到失去了才來後悔，擁有的時候為什麽不懂得珍惜？

  這樣的人一點都不值得同情。

  “為什麽現在才告訴我真相？”

  墨歸羽的神誌混亂，腦海裏有零碎的片段不停的重複播放。

  原來他一直錯怪了她，她甚至一直護著他。

  可為什麽不早點告訴他？他若早知道……

  見狀，一旁忍了好久的星嵐終於忍不住了，甩手給了他一巴掌，在他的另一邊臉上也留下一道印記。

  “你還有臉問為什麽！”

  星嵐咬著牙，一字一頓的道：“墨歸羽，你捫心自問，她守著你，等著你，掏心掏肺對你的時候，你又在哪裏，做些什麽？”

  “你，沉溺在華芸那個小賤人的溫柔鄉裏，和她溫情蜜意，親親我我。是你自己眼瞎，心也瞎，怪誰！”

  “是，你自尊心強，認為娶了她折辱了你自己，那你大可以不娶！而你，娶了她又要埋怨她，怪責她，覺得她束縛了你的自由，剝奪了你的愛情。”

  “嗬，愛情，既然你那麽喜愛那個小賤人，本上神以神的名義，送你們一個祝福，祝你們生生世世，永生永世，永不分離，永結同心。”

  如此，繁落就能解脫了。

  她也是傻，一直以為當初墨歸羽願意娶她，是因為喜歡她，他們是真心相愛的，他們的感情一定會像她的父君和娘親那樣，經得起天地的考驗。

  然而與墨歸羽成婚，才是花繁落一生中，最大的痛苦和折磨。

  或許死了，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墨歸羽一言不發的站著，低垂著眼瞼，無人看見他眼中翻滾的情緒……

  ##第9章 她送的禮物##

  星嵐卻沒有給他那麽多悔恨懊惱的時間，涼薄的提醒道：“叫你來，不是想看你表演如何懺悔的，做你該做的事，那是你唯一贖罪的機會。”

  墨歸羽緩緩的抬起了頭，看著快要支撐不住的法陣，露出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

  他咬破了手指在空中畫了一道轉生符籙，輕輕一推，將它送入法陣內。

  一道強光覆蓋了整座落花宮，刺得人睜不開眼，白光之中，一個淺藍色的身影倒影在其中，影影綽綽。

  有個熟悉的聲音，遠遠的飄來。

  雨桐和星嵐瞬間激動了，“繁落……”

  花繁落笑著說：“雨桐，不哭，謝謝你的陪伴，好好照顧自己。”

  “星嵐，下輩子如若可以，我們再做好姐妹。”

  少許，聲音消散了，連帶著屍身一塊消散了。

  雨桐和星嵐哭成一團。

  墨歸羽握緊了拳頭，臉色發白。

  花繁落提到了雨桐，提到了星嵐，就是……沒有提到他。

  送走了花繁落後，墨歸羽毅然的轉身離開了落花宮。

  星嵐扶著哭成淚人的雨桐，眼眸微闔，眼底盡是殺意。

  有時候，她真的很想不管不顧和墨歸羽大戰一場，拚個你死我活，為花繁落報仇。

  但是理智告訴她，不能這麽做。

  天界會亂，天界亂了會影響到下界蒼生。

  最重要的是，花繁落不會願意看到他們兩敗俱傷。

  她閉上了眼睛。

  “繁落，下輩子可要擦亮眼睛看清楚，別傻乎乎的又被男人給騙了，大不了姐來寵你，愛你，護你一世安康，墨歸羽那樣的男人，不要也罷。”

  ……

  再說回到了重陽宮的墨歸羽，周身縈繞著一股陰冷的氣息，強烈的低氣壓，仿佛能將方圓百裏所有的事物都凍成冰塊。

  護衛的天兵見狀，惶恐的低下頭，盡量收斂氣息，減輕自己的存在感。

  被拋棄在琉璃台自己走回來的華芸，聽到通報，壓製不住內心的喜悅迎出了門。

  待見到目光冷峻的墨歸羽，她心裏咯噔一下，笑容僵在了臉上。

  “阿羽，你這是怎麽了？你別這樣，我怕。”

  墨歸羽片刻失神後，閉了閉眼。

  他沒有理會她，徑直的走回了房間。

  華芸知道墨歸羽是因為花繁落的死才變成這樣的，心裏很是不爽，但麵上不顯。

  反正這個障礙已經沒有了，以後她再溫柔小意的哄上一哄，墨歸羽還是會對自己有求必應，嬌寵萬分。

  她偷學了那麽久的媚術，還是有點成效的。

  翌日。

  天庭因為花繁落的隕落事件，像是一滴水掉進了燒熱的油鍋裏，瞬間炸了開來。

  不少擁護花繁落的太雍帝君舊部紛紛集結起來，要找墨歸羽討個說法，被星嵐以武力壓了下去。

  越是這種時候，越是不能亂，否則會引起六界動蕩。

  這場大規模的聲討，就這樣聚也匆匆，散也匆匆，天界恢複了看似和平的現狀。

  不過，不能討回公道，渡靈還是要做的。

  為繁落上神渡靈的法會交到了星嵐手裏，有人就不樂意了。

  墨歸羽說：“她是本尊的妻，法會理應由本尊來操辦。”

  星嵐嗤笑一聲，“先不說你和她已經解契，渡靈是要有引靈器的，你有嗎？”

  說到最後三個字，星嵐眸光一凜，像是放出一道利刃，直刺入墨歸羽的心髒。

  他整個人一僵，久久未能反應過來。

  腦海裏不停的回憶著，她送給他的禮物，還有哪些是沒被扔掉的。

  好像，一件都沒有。

  不，不對，有一樣飾物，或許還能找回來。

  忽然想到了什麽，墨歸羽顧不得跟星嵐爭論，轉身趕往琉璃台。

  “長風！”

  墨歸羽看到正在修理庭院外參差不齊的枝丫，一陣冷風鋪麵而來，定睛一看，是風風火火趕來的天帝陛下。

  長風被他冷冽的氣勢嚇得膝蓋一軟，差點跪下。

  墨歸羽抬手扶住了他。

  “謝陛下，陛下您這是？”

  “本尊之前是不是賜了你一個劍穗，立即還與本尊。”

  長風無語了。

  他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天。

  想當初，那個劍穗還是繁落上神送給天帝陛下的生辰禮。

  可惜，天帝陛下隻是淡淡的掃了一眼，便把裝著生辰禮物的匣子丟給了他。

  說是賞賜，長風卻不敢用，默默的替墨歸羽收藏在藏寶閣裏。

  墨歸羽得知劍穗的下落，手忙腳亂的去翻找，長風在一旁看著直想扶額。

  “陛下，冷靜，放著，屬下來。”

  藏寶閣都是長風在打理，他放東西並不是隨便亂放的，他要找的話，很容易。

  但讓墨歸羽一通亂搞的話，東西可就難找了。

  不一會兒，長風在一堆大大小小外貌都像是一個媽生的匣子裏，找到了墨歸羽想要的東西。

  打開匣子，墨歸羽看著紅色的穗子上嵌著的一顆黑色的東珠。

  穗子是她親手打的，東珠也是千辛萬苦尋來的，她以為他會喜歡，可是他卻嫌棄的連看都懶得多看一眼，轉手就賞賜給了下屬。

  花繁落知道這事時，悶悶不樂了許久，好不容易走出那段傷心的過往，又看到華芸拿著一個劍穗親，手係上了墨歸羽的劍柄。

  她的病症本就是由心而起，接連受到打擊，怕是更是雪上加霜……

  沒想到最後，正是因為這樣，他才能保留下唯一屬於她的東西。

  握著手裏的劍穗，墨歸羽感覺一陣氣血上湧，噗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

  “陛下！”

  長風想要去扶他，墨歸羽擺了擺手示意他沒事，抹去唇角的血跡，似乎是鬆了一口氣，他微微的笑了笑。

  花繁落是屬於他的，沒人能越過他，替她操辦任何事宜……

  ##第10章 夾起尾巴逃跑##

  星嵐看著墨歸羽幾近瘋狂的神態，懶得再在這件事情上跟他起爭執。

  人都沒了，最後，就讓她走的安心一些吧。

  準備好渡靈的一切物品，墨歸羽小心翼翼的將引靈器放置坐化台上。

  星嵐和雨桐是第一批達到渡靈法會的，在血池裏滴上一滴指尖血，是活著的人和死者之間的牽掛。

  沒多久，華芸和墨歸羽那群狐朋狗友也來了，一進場，氣氛就變得特別的尷尬。

  墨歸羽的那些狐朋狗友星嵐是無所謂的，但華芸，她怎麽有臉前來。

  “滾，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髒了這靈氣聚集的地。”

  星嵐沒好氣的瞪著假裝柔弱，隻會躲在男人背後的華芸。

  她真是恨不得一掌劈死這個做作的女人。

  “星嵐上神，你是位高權重，但也不能這麽欺壓我們這些散仙吧。”

  夏泊鬆上前一步據理力爭，星嵐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你誰？繁落認識你嗎？都不認識你來湊什麽熱鬧，不知道血池滴入的指尖血是兩者之間的牽掛麽，什麽事都往上湊，你出生前腦子是不是被你娘的臍帶勒過。”

  “這，這，簡直豈有此理。”

  他們不過是看在墨歸羽的份上過來送個行，無辜被罵還帶人身攻擊的，差點沒把夏泊鬆幾人氣得靈魂出竅。

  兩邊陣容對峙，華芸這邊明顯落於下風。

  她抽抽噎噎的看向坐化台邊的墨歸羽，他卻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她。

  他沉寂在自己的世界裏，把外界的喧鬧都屏蔽了。

  煦陽瞧著情況不對，趕緊給夏泊鬆使眼色，夏泊鬆咬了咬牙，頂著壓力走到了墨歸羽身邊。

  他拍了拍墨歸羽的肩膀，安慰道：“歸羽，看開點，別太在意別人的看法，堅持自己想要的就對了。”

  他這話說得，好像這場法會是星嵐他們逼墨歸羽做似的。

  星嵐雙手環胸，挑眉一笑。

  而墨歸羽，一雙黑眸緊緊的盯著坐化台上的劍穗，沒有任何表態。

  華芸頓感不妥，扯了扯煦陽的衣擺，小聲的說道：“要不然，我們還是先行離開吧。”

  “別怕，他們人多又怎樣，天帝陛下還是我們這邊的呢。”

  華芸垂眸輕輕的啐了一聲，心說，這群沒有腦子的蠢貨，一點都不會看人臉色，墨歸羽現在的狀態，根本指望不上。

  要是沒有自知之明，她也沒辦法在墨歸羽身邊混得如魚得水，還順帶坑了高傲的繁落上神好幾次，讓墨歸羽以為，她才是受害者。

  “給你們一刻鍾的時間，識相的立即滾蛋，否則，別怪本上神手下無情。”

  星嵐輕蔑的看著那一群跳梁小醜，以為可以仗墨歸羽的勢，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

  跟她叫囂，他們也配。

  華芸握了握拳，迎上了星嵐嘲諷的目光，心裏憋著一團火，舌尖都被她咬破了，口腔裏充滿了血腥之氣。

  “我們和繁落上神還是有些淵源的，前來送行也隻是盡份心意，星嵐上神何必咄咄逼人，若是成為上神就以大欺小，那天庭不就亂了套，毫無法紀可言。”

  星嵐冷笑，“淵源？上杆子做妾拆散人家夫妻感情的淵源，那你這份淵源還真是夠深刻的，繁落她可要不起。”

  “你……”

  麵對花繁落的時候，她的那些小手段之所以會成功，那是因為花繁落愛墨歸羽，換到星嵐身上，就完全不起作用了。

  星嵐可不管說出來的話好聽不好聽，一字一句都像是一把寒冰利刃，直刺入對方的肺腑，殺個片甲不留。

  這就是戰神後裔的強勢作風。

  “泊鬆，帶她離開。”氣氛一度陷入僵局，墨歸羽忽然開口，將沉默打破。

  他臉上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哀樂，說的話語也不帶任何情緒波動，就好像平鋪直敘的說一件十分普通的事情。

  華芸柔弱的望著他，“阿羽……”

  “你先回去。”

  “對不起，是我不該來的，我走就是了。”華芸含著淚深深的看了墨歸羽一眼，轉身帶著孤單離去。

  星嵐看著好想吐，“段位很高啊，怪不得某些自尊心強的男人會著了道，保護弱者的強者心裏，滿足自身的卑微感，給自己找了一個很好的理由，確實不錯。”

  “星嵐上神，夠了吧，華芸仙子都被你氣走了，你還想怎樣？”

  煦陽沉著臉懟了一句。

  星嵐嗬嗬一笑，毒舌依舊。

  “你們這些狗腿子，平日裏沒少詆毀繁落吧，我還沒空找你們算賬，你們倒是上趕著找死，若不是今日不方便動手，你們以為可以平平安安的走出去。”

  戰神的氣壓散發出來，實力低微的那群散仙，一個個抖得很寒風中的柳條似的。

  “歸羽，你就這麽任由他們欺負自家兄弟而袖手旁觀？”

  眼見敵不過強大氣場的星嵐，煦陽把矛頭轉向了一直以事不關己態度的墨歸羽。

  而被點了名的墨歸羽，陰沉的抬起了眼瞼，一句話都不說，眼神卻像淬了毒一般狠戾。

  煦陽和夏泊鬆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

  兩人相互對視一眼，灰溜溜的夾起尾巴，跑了。

  ##第11章 本尊想她了##

  無關緊要的人被趕走了，渡靈法會進而有序的舉行著。

  夜幕降臨之後，前來送行的眾仙家才緩緩散去。

  墨歸羽不想回重陽宮，也不敢去落花宮，就上了琉璃台。

  長風見他這幅失魂落魄的樣子，微微歎了一口氣。

  今日操辦了一天的法會，墨歸羽滴水未進，滴米未食。

  長風擔心天帝陛下的身體會受不了，雖然上神一兩天不進食無傷大雅，但墨歸羽中過毒，受過傷，身體必須要好好的調理。

  這是繁落上神還在時，跟長風說過的。

  長風讓膳房準備一些清淡的食物，端到了墨歸羽的房間。

  “陛下，多少吃點吧，身體要緊。”

  “先放那兒。”

  聽到墨歸羽這麽說，長風就知道，隻要他轉身離開，墨歸羽肯定是不會吃的。

  於是，他苦口婆心的勸說道：“陛下，繁落上神曾經交代過小仙，讓小仙照顧好您。膳房的菜譜也是繁落上神特意為您製定的，您真的打算辜負她的一片心意嗎？”

  墨歸羽沒有光彩的眼眸突然閃過一抹亮光，看著手裏的劍穗，和桌子上的飯食，眼神不自覺變得柔和專注。

  他將劍穗收進懷中，拿起了銀箸，一口一口的吃著和她做的味道有些相似的飯菜，突然感覺眼中酸澀。

  他道：“長風，本尊有點想她了。”

  長風一噎，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他重重的歎了口氣，轉身出了門。

  ……

  夜裏，墨歸羽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裏的場景斷斷續續，都和花繁落有關。

  他和她初見麵時，是他剛飛升沒多久，天庭有進修堂，凡是從下界修煉，得道飛升的修士都要去進修堂學習。

  進修堂教天庭法則和曆史，還有各種適合的修煉方法和秘籍，成功晉級上仙之後才能在天庭有自己的府邸。

  墨歸羽悟性很高，每次會考都名列前茅。

  有一天，他在修煉場修煉，一個穿著淺藍色水紋廣袖紗裙的女子，淺笑晏晏的走到他麵前。

  “你就是墨歸羽？我叫花繁落，明年的鬥劍大會我一定會打敗你的。”

  他知道她，太雍帝君的獨女，如果說從下界飛升上來的修士入的是進修堂，那本就是天庭神族後裔也有他們的宗族學堂。

  每四年天界會舉辦一場鬥劍大會，摘得桂冠的學子會得到一件上神提供的法器或是靈丹妙藥。

  宗族學堂的學子一般是很少參加比試的，天才地寶對於他們來說，不缺。

  花繁落會來找他挑戰，是因為曆屆都是墨歸羽贏得鬥劍第一名，而這次提供上品法器的上神，是太雍帝君。

  於是，從來不參加比試的宗族學堂學子，也都紛紛躍躍欲試。

  最大的對手，當然就是連任三屆第一的墨歸羽。

  畫麵一轉，墨歸羽站在青荷苑的涼亭裏。

  他麵前立著俏生生的花繁落。

  她眸如星辰，閃著細碎的光，臉頰生紅，有些嬌羞的說道：“墨歸羽，我喜歡你，你喜歡我嗎？”

  她放下所有女孩子該有的矜持，星嵐告訴她，喜歡就要勇敢去追，不把愛意表達出來，猜來猜去多麻煩。

  就算被拒絕了也沒關係，失敗乃成功之母，隻要他一日未娶，就還有機會。

  於是，聽信好友鼓動的花繁落，大膽的對所愛之人說出了心中的想法。

  大概是從那一刻起，她就給他留下了固定印象了吧。

  之後，他也沒有認認真真的了解過她。

  當年，墨歸羽沒有回答她，現在的墨歸羽很想他開口，然而還未出聲，場景又跳換了。

  他迫於壓力，娶了花繁落，新婚之夜她給他定下了幾條規定。

  她臉上掛著明媚的笑容，像個孩子似的點著手指一一算著。

  “歸羽，以後除了我，你不能和別的女人摟摟抱抱，親親我我，就算逢場作戲也不可以，我會生氣的。”

  “歸羽，你以後不許喝酒，要是被我發現了，要你好看。”

  “歸羽……你能多點時間陪陪我嗎？如果實在太忙的話，至少每月初一，十五就兩天，我不貪心，陪我，好不好。”

  她不喜歡他和別的女人摟摟抱抱，他直接把華芸安排住進了重陽宮，日夜相伴。

  她不許他喝酒，這點他自認為做到了，但她卻每日以酒為伴，借酒消愁，歸根結底，都是因為他。

  她希望他多陪陪她，最後妥協到每月兩天也好，他卻厭惡接觸她。

  就連初一，十五這兩天，也是能拖就拖，拖到深夜過去一趟，子時一過，就跟躲瘟神一樣，躲開。

  他的每一個生辰，她都想盡辦法討他歡心，送他禮物。

  而他，卻記不住她是何時生辰，更別說送禮。

  太雍帝君之女，堂堂花神，甘願為了他，洗手作羹湯，甘願為他不顧性命的擋天劫。

  他又是如何對她的呢？

  “落落，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午夜夢回，墨歸羽寂寞孤獨的坐在床榻上，握著花繁落留下的最後一份禮物，心痛得猶如刀絞。

  ##第12章 墨歸羽的怪異舉動##

  渡靈之後，長風隱隱的感覺到，天帝陛下的行為越來越奇怪。

  以往，天帝陛下上琉璃台處理完公務後，第一時間都是回重陽宮陪華芸，親自輔導她修煉，給她講解，帶她散心。

  現在也是處理完公務結束就回去，從不拖遝，但回的不是重陽宮而是落花宮。

  他還把雨桐召回了落花宮，連帶著長風，也從琉璃台住進了落花宮，成了墨歸羽十二個時辰的隨叫隨到的小跟班。

  偶爾因為意見不符，星嵐上神和天帝陛下就會打起來，打得天庭到處都坑坑窪窪的，天機處整日算著賬，都不想修補了。

  也幸好他們還知道留一手，不然天庭估計都要被他們兩給打塌。

  至於重陽宮裏住著的那位，剛開始還變著法子跟墨歸羽來一場偶遇，然後含情脈脈的注視著曾經寵她入骨的男人，希望能通過一些交流，能讓墨歸羽回心轉意。

  但這次天帝陛下是吃了秤砣鐵了心，每次偶遇表情都是淡淡，沒說兩句就下逐客令，讓人強製性的送華芸回去。

  再到後來，次數太多，墨歸羽大概是嫌煩了，直接限製了華芸的行動。

  這相當於變相軟禁。

  所有人都察覺到了異樣，華芸仙子失寵了。

  有些不安分的散仙，或者一些勢微的小家族，開始生出別的心思，蠢蠢欲動。

  如今帝後的位置可是空缺的，萬一入了天帝陛下的眼，後麵的事情就能慢慢操作，個人富貴，家族榮譽就都有了。

  對於這種現象，墨歸羽處理起來毫不手軟，隻要敢冒頭，他連根都給你拔掉。

  還有一件怪事，讓長風感覺到十分詭異。

  最近，天帝陛下喜歡玩泥巴，隻要有閑暇的時間，就拿著一塊泥巴神情專注的捏著，修改著。

  估摸著是想捏一個人形泥偶塑像，燒製壞了不少，全都被長風砸了交給天機處的仙長廢物利用。

  一個月後的一天，長風終於弄明白墨歸羽捏那麽多人偶，又毀了那麽多人偶是想幹什麽了。

  他在做一個繁落上神的替身。

  做到最像的一個，墨歸羽便施了法術讓它獲得靈識，在他身邊的時候，就能正常行走，也隻限於行走。

  “長風，落落還沒有來嗎？”

  這天，墨歸羽照常在琉璃台辦公。

  臨近午時，他突然問了這麽一句，長風一愣，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看著這樣的墨歸羽，知道他是想找個心靈的慰藉，但泥人就是泥人，他這隻是在自欺欺人罷了。

  猶豫了好久，長風忍不住道：“陛下，那不是繁落上神，它隻是您捏出來的一個人偶而已，陛下，您醒醒吧，繁落上神已經隕落，不可能再回來。”

  墨歸羽冷冷的睨了長風一眼，不再詢問他。

  用午膳的時候，吃了一口，他又習慣性的問了一句。

  “是落落送來的膳食嗎？既然來了，為什麽不上來看我？”

  膳房做的吃食是嚴格按照花繁落菜譜來製作，不能說百分百還原，味道也差不離，這是墨歸羽要求的，膳房的仙廚隻能努力還原。

  長風泡茶的手一抖，滾燙的茶水滴到手上，他也忘記疼了，總覺得這樣的墨歸羽真的十分詭異，像魔障了一樣。

  他已經不想再去解釋，繁落上神已經不在的事實，因為說了墨歸羽也會選擇不信。

  得不到回複的墨歸羽，後知後覺的又補充了一句——

  “是了，她還在生我的氣。”

  自己回答完自己，墨歸羽無奈的笑了笑，加快了進度，好快點回去陪她。

  而在落花宮裏的雨桐，每次看到和花繁落一模一樣的泥人，眼神空洞的注視著遠方，都會覺得異常的驚悚。

  泥人感知到墨歸羽靈力的召喚，突然動了一下，一條冰涼的手臂搭在雨桐肩上，回頭看見一張僵硬到扭曲的笑臉，差點嚇得她魂飛天外。

  她是天庭的上仙不假，但是墨歸羽搞這麽一出，她還是很怕的，而且害怕中還帶著一點憤怒。

  失去了就捏個假人來替代，這像什麽話！

  得虧星嵐這段時間外出不在天庭，要是讓她看見了墨歸羽做的這個東西，打完一架肯定要把這東西給融了。

  墨歸羽的馬車停在落花宮門口時，泥人邁著不太協調的步子走到門口迎接。

  墨歸羽親昵的牽著它的手，跟它說一些今天發生的事情。

  晚膳準備也要準備雙人份，明知道泥人不能進食，但他們也不敢忤逆墨歸羽的意願。

  他好像在用這樣的方式，來營造一種花繁落沒有離開的假象。

  不僅催眠自己，也強迫他人……

  ##第13章 永遠都慢一步##

  裏，墨歸羽摟著泥人入睡，泥人是用他的靈識分出去的，嚴格說起來，除了泥人的外表他做成了花繁落的樣子，實際上泥人應該算是他的分身。

  摟著自己的一個分身入睡，這種舉動還真是……

  第二天休沐，墨歸羽不用去琉璃台，就帶著他的分身小泥人在院子裏納涼。

  他倒了一杯茶遞給分身小泥人，小泥人看著茶水不動。

  墨歸羽笑著點了點小泥人的鼻尖，寵溺的道：“又想喝酒了是嗎？是你說喝酒傷身讓我不能沾酒的，現在我陪著你，你也不用再借酒消愁了，少喝點。”

  “還是說你仍在生我的氣？”

  站在涼亭外守著的長風：“……”

  “再給我點時間，我會處理好重陽宮那邊的事情的，你要信我，我不會再騙你了。”

  端著梨花酥上來的雨桐：“……”

  “這是你最喜歡的梨花酥，吃吃看。”

  “不喜歡，那下次我親自下廚給你做，好不好？”

  被迫圍觀墨歸羽演獨角戲的兩人：“……”

  感覺天帝陛下在變態神經質的道路上，一去不複返了。

  天啊！快來個人，把這個妖孽給收了，還他們一個正常的天帝陛下！

  如今這個時候，落花宮裏的眾小仙們，都特別期待星嵐上神能早日巡境歸來。

  ……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天界一切都好像很正常，又有些不正常。

  如果墨歸羽不間歇性發作的話，似乎感覺也沒什麽變化。

  大家都知道他是因為太過於思念繁落上神所致，原本還指責他，偶爾跟他作對的太雍帝君舊部見著他這樣，也歇了那份心，隨他去。

  雖然他是自作自受，但這樣子看起來，也是可憐可恨又可悲。

  “星嵐上神還真是一語成鑒。”雨桐遠遠的看著陪著泥人說話的墨歸羽。

  他眉目溫柔，眼睛裏寫滿了愛意，然而那個人已經看不到，也感受不到了。

  以往都是花繁落想要努力維係兩個人之間的關係，墨歸羽都是冷漠對待，惡語相向。

  曾經雨桐不是很理解，明明繁落上神那麽好，為什麽天帝陛下娶了她又將她丟棄不顧？

  而且每次天帝陛下看繁落上神的眼神，都像淬了毒般的狠戾，好像繁落上神做了什麽十惡不赦，大逆不道的事情。

  直到繁落上神隕落之後，她才明白——

  他們兩個人之間存在著多大的誤會。

  一個默默付出，以為他都懂。

  一個自尊心太強，受人挑撥，不聽解釋。

  造化，有時候就是這麽的喜歡捉弄人。

  墨歸羽其實是喜歡花繁落的，可因為太多外界的原因，他選擇將那份感情封印起來。

  下凡曆劫的時候，他遇到了華芸，這是個玲瓏心剔透的人，很擅長利用人性弱點，所以，墨歸羽就把心中的愛戀轉移到華芸身上。

  等到他發現自己的真實心意，花繁落又不在了，接著，就是現在看到的畫麵……

  習慣於逃避不肯麵對現實的墨歸羽，又把感情寄托在一個自己製造的泥人身上。

  墨歸羽，處理公文，正事，遊刃有餘，雷厲風行。

  隻有在麵對感情的時候，他就像個弱者，縮在自己的殼裏，永遠都慢了一步。

  另一邊，被變相軟禁的華芸，偷偷聯係夏泊鬆等人，得到他們的幫助逃出了重陽宮。

  這段時間她想了很多，不管怎麽樣，都要再見墨歸羽一次。

  於是，她壯著膽子闖入了落花宮。

  她覺得，墨歸羽對她還是存有感情的，要不然他就不會允許她繼續住在重陽宮，重陽宮可是屬於墨歸羽的私人宮殿。

  “阿羽。”

  華芸努力掙脫雨桐的束縛，飛快的跑到墨歸羽麵前。

  墨歸羽淡淡的掃了華芸一眼，“本尊應該說過，沒有本尊的允許，不準你踏出重陽宮半步。”

  “為什麽？為什麽你突然要這般對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麽，你說，我改還不行嗎？”華芸想要握住墨歸羽的手，被他甩開。

  “出去，落落不喜歡外人進入落花宮，你做的那些事情本尊就不詳查了，畢竟本尊也有錯，怪不得你，以後好自為之。”

  聞言，華芸驚愕的後退了好幾步，哈哈的大笑起來。

  “好自為之，你現在才來跟我說好自為之。墨歸羽，花繁落已經死了，是被你害死的，你現在又要用逼死她的方式，來逼死我嗎？”

  “閉嘴！”

  墨歸羽瞳孔驟然一縮，一道靈力冰刃甩了出去，直接擊中華芸。

  千鈞一發之際，華芸凝氣阻擋，但她的力量怎麽比得過墨歸羽，被狠狠的彈飛出去，倒地不起，口吐鮮血……

  ##第14章 處置華芸##

  做完這一係列舉動，看著重傷的華芸，墨歸羽眼眸微闔。

  他不想傷她，但她一再語言相逼，他怕會控製不住自己。

  “走，回到你自己應該待的地方去。”

  “那你告訴我，哪裏是我應該待的地方？重陽宮？還是人間界。”華芸掙紮著想要爬起來，四肢卻不聽使喚。

  “華芸，本尊喜歡的人，是她，隻有她……對不起，是本尊太遲才認清自己的心意，傷害了她，也傷害了你。”

  “原來我在你心裏，和那個泥人一樣，都隻是她的替身。墨歸羽，你好狠的心。”

  雖然在華芸心裏，不見得多愛墨歸羽，但被他這麽對待，她還是非常不甘。

  明明隻差一步她就可以坐上那個位置，成為天庭的帝後。

  那是她得知墨歸羽身份之後，夢寐已久的位置。

  “回去吧，天界並不適合你。”

  她天資平平，若不是墨歸羽強行提升她的修為，她恐怕連飛升的機會都沒有。

  而就算他動用了禁術，也隻能將她的修為提到上仙的程度，再往上，就不可能了。

  “以你現在的修為，回去下界，會有一番作為，你想要得到的，在下界可以輕而易舉的得到。”

  華芸五指微微抽動，眼神飄忽不定，冷汗也冒了出來。

  心說，他知道了，他一直都知道她想要的是什麽。

  “你……”

  “本尊隻是不想去管，並不是一無所知。”

  話說到這個份上，華芸再不識趣，那就不是簡單的遣她的下界那麽簡單。

  遣和貶，還是有本質上的區別的。

  前者，她可以保留原有的修為實力，後者，就什麽都沒有了。

  華芸在長風的攙扶下，黯然的離開了落花宮。

  墨歸羽給她兩天修養的時間，時間一到，就回到她原來的地方。

  就像墨歸羽說的，他給她的修為，足夠她在下界獲得她想要的任何榮譽。

  隻要不違背道德，不濫殺無辜，有天帝陛下的默許，天庭不會幹預。

  待處理完華芸的事情，墨歸羽回頭握住泥人的手，溫和的說道：“我把她送走了，不要生氣了，好嗎？”

  當然不會有人回答他，他也不需要人回答。

  接下來的日子，每天都基本一樣，漸漸的，所有人都已經習慣，墨歸羽這種拿泥人當替身的詭異行為。

  半年後，外出尋境的星嵐回來了，以她的脾氣，當然不會允許什麽替身的存在。

  和雨桐想的一樣，星嵐上神和天帝陛下打了一架，把泥人替身熔了。

  這一架比以往每一次都要嚴重，最後要不是幾位上神一起出來阻攔，估計天庭真的要重建。

  沒有了泥人替身，墨歸羽的靈魂好像都被抽空了。

  之後，他又給自己幻想出一個虛無的鏡像，仿佛花繁落從沒有離開過。

  或許，他想要的就是一份存在，一份能夠支撐他繼續活下去的動力。

  ##第15章 天裂了##

  時光如馬駒，匆匆奔過，轉眼就過了五十年。

  在這漫長孤寂的歲月裏，墨歸羽總算是認清了現實，他愛的那個女人已經不在了。

  這一天，是黎繁落的忌日。

  墨歸羽提著黎繁落愛吃的糕點，和一壺醉仙宮的梨花白來到下界的昆侖山。

  昆侖山，是他渡九道天劫成為上神的地方，也是黎繁落為了救他，毀了本命法器的地方。

  他不想在落花宮裏悼念她，所以選在了這裏。

  擺好糕點，墨歸羽斟了兩杯酒，一杯敬她，一杯敬自己。

  “落落，我答應過你不喝酒，但今天，你就允許我陪你喝一杯吧。”

  說完，仰頭一飲而盡。

  就在這個時候，昆侖山好像感應到什麽似的，發出陣陣悲鳴。

  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出現一道黑影，接著黑影裏好像伸出了無數雙手，想要把天空撕裂一般，裂縫越來越大。

  昆侖山地界連綿的山脈頂端，升起一道道禁製直衝雲霄。

  墨歸羽的腳底下也一樣，而且，這道禁製還在不斷的吞噬他的靈力。

  “宵小之輩，也敢暗算本尊。”墨歸羽眼眸微眯，雙手成訣，設下一道結界與之對抗，竟是不分伯仲。

  天界眾神也感知到了危險，由星嵐帶領十萬天兵天將前來應戰。

  躲在暗處的華芸被揪了出來。

  原來她不滿現狀，渴望更多，更大的權利，更希望能回歸天庭，享萬萬年的壽命。

  於是她苦心修習禁術，製造天裂，放出異度空間鎮壓的魔物，想要重啟六界，成為至高無上的統治者。

  這個女人的控製欲，才是真的變態到可怕。

  天裂需要及時修補，否則後患無窮。

  “星嵐上神聽令，天界天帝玉璽轉交與你，為下一任天帝，待本尊去後，消除隱患，鞏固昆侖山禁製。”

  墨歸羽傳了音，召出流光寶劍，以人劍合一之態刺入天裂之中。

  “墨歸羽！”

  不知道是誰，撕心裂肺的喊著他的名字，墨歸羽已經管不了許多。

  靈力消散，身體溶解的那一刻，他好像看到了黎繁落。

  她正站在盡頭，對著他招手，逆光之下，看不清她的容貌，但是他知道，她一定在笑。

  這樣也好，他終於可以去找她了。

  ……

  “快點，快點，今日聽說要同宗族學院那邊一起授課，我們進修堂的不能輸。”

  宗族學院？進修堂？

  墨歸羽感覺頭好痛，好像要炸了一樣，想要睜開眼，卻睜不開。

  耳邊又傳來一陣陣嘈雜的聲音，還有臉頰被人輕輕拍打的感覺。

  “歸羽，歸羽，醒醒，別睡了，你可是我們進修堂的王牌，如果要上場比試，就全靠你了。”

  受不了魔音灌耳的墨歸羽，艱難的睜開了雙眼，迷茫間看到幾個影子在晃動。

  墨歸羽怔了怔，有些疑惑的道：“這是什麽情況？”

  他不是衝進天裂以身祭天了嗎？

  墨歸羽狠狠的捏了下，站在身邊剛剛輕輕拍打他臉頰的少年，疼得他嗷一嗓子慘叫出聲。

  “墨歸羽！我不就輕輕拍了你兩下，目的也是將你叫醒，你至於下那麽重的黑手，看看，看看，都腫了。”

  太陰拉起袖子將胳膊露了出來，給同寢室的友人看證據，證明自己沒有小題大做。

  墨歸羽揉了揉大陽穴，好讓自己逐漸適應。

  會疼，那就是不是做夢，他在天裂裏沒有靈魂消散，而是重生了，回到他飛升進入天界，在進修堂學習的這段期間。

  可是，他並不記得有過和宗族學院一同授課的這一幕。

  “想什麽呢？我都不計較你對我下黑手這件事了，不過，下次贏得的獎勵，記得分我一半。”

  “哇！太陰，你的行為真的很對的起你爹娘給你起的這個名字，太陰險了。”

  “去去去去去，少給我亂翻譯，我的名字，可是根據十二式神起的，懂不懂。”

  “嘖嘖……”

  一陣陣嘖嘖聲，真的是特別的形象表達他們嫌棄的意味。

  墨歸羽心緒紊亂。

  不管怎麽樣，總之他回來了，那是不是表示，他還可以再見到她……

  在這次聯合授課的前提下。

  這麽想著，墨歸羽坐了起來，飛快的整裝出發。

  一陣風跑出去好幾裏地，忽然想到什麽，又轉頭跑了回來，他同寢室的好友們，被他一通騷操作驚得風中淩亂。

  “你幹什麽呢，也不用那麽急啊。”

  墨歸羽懶得理他們的調侃，問道：“現在是哪一年？”

  “啊？你莫不是睡傻了，就是每日高強度修煉練傻了，問這樣的問題。”

  太陰哈哈的笑著，湊近墨歸羽，還賤兮兮的抬起手，想要去探他有沒有發燒。

  墨歸羽不客氣的打下他的手，覺得他說得有點道理，他或許真的是傻了。

  既然回到還在進修堂的時間，那他現在的修為，還未晉升成上仙，更是離上神階段隔著一條銀河。

  一切都還未發生，這是他的開始，也是她的。

  這一次，換他來追求她。

  ##第16章 危機感##

  幾個人來到聯合授課的學堂，寬敞的學堂裏涇渭分明的分成兩派，不用想都知道是按照什麽規定分的。

  墨歸羽他們來的不算太遲，也不算太早，很多位置都占滿了莘莘學子。

  不過墨歸羽並不著急，一般情況下，都會有同窗幫他占位，成績好就是可以得到特殊照顧。

  這堂課教的是樂理，據說下個月要比賽，宗族學院和進修堂各選十二名學子比拚，前三名可以破格進入通天塔修煉。

  許多學子都躍躍欲試，認真聽學，希望能被選上。

  墨歸羽卻心不在焉，左顧右盼。

  甚至動用了靈識分辨，就是找不到黎繁落的蹤影。

  “她怎麽不在？”

  墨歸羽垂眸，坐在他身邊的太陰也是個容易上課分心的，剛好聽到了他的話。

  他悄悄的挪了挪，身子側著幾乎要貼在墨歸羽身上。

  墨歸羽皺眉推他，太陰好奇的問，“你找誰？我可以幫忙哦。”

  “不需要。”墨歸羽用手肘抵著他的腰，不讓他再靠近。

  “嘖，好兄弟，講義氣。說不定我真能幫上忙呢。讓我猜猜啊，你這視線，肯定不是找我們進修堂的……”

  “再觀察你這迫切的表情，肯定是找女的，說到宗族學院的小仙女，我首先想到的必然是太雍帝君之女，黎繁落，繁落仙子！”

  墨歸羽一僵，太陰就知道自己猜得八九不離十。

  他賤兮兮的又悄悄湊近墨歸羽，笑得一臉奸邪。

  “你該不會也春心萌動，看上我們繁落仙子了吧。”

  墨歸羽黑眸一凜，看太陰的眼神都冷了幾分。

  太陰不明所以，打了個寒顫，感知到危險下意識的挪遠了點。

  “你這什麽表情？”

  墨歸羽努力調節自己的情緒，先把這一筆幾下。

  下次這家夥還在繁落兩個字前麵，加上我們兩個字，他就半夜用被子套住他的頭，狠狠的暴揍一頓。

  “說說看，你都知道些什麽？”

  他剛重生，又是碰到一件自己沒有經曆過的突發事件，或許跟太陰打聽打聽，能知道一些他多不懂的，也不一定。

  “你們說什麽？歸羽看上繁落仙子了？這個可有點難度，雖然歸羽是不錯，天資出眾，仙師都說歸羽很有可能會成為天界最年輕的上神，但是黎繁落是什麽身份？”

  “高不可攀啊高不可攀，你不知道，想要成為太雍帝君乘龍快婿的人選，排起隊來能繞天京一圈。”

  陳聰也跟著起哄，湊過來開小會。

  墨歸羽嘴角抽抽，怎麽一個兩個就那麽喜歡鬧騰呢。

  果然，三個人的目標有點大，陳聰驚呼的聲音沒收住，吸引了周遭的注意，特別是老仙師，胡子都要翹起來了。

  “那邊那三個，不想學就滾出去，別妨礙其他學子聽講。”

  學堂裏瞬間安靜了。

  下課後，墨歸羽從包打聽太陰口中得知，黎繁落不用來聽講，是因為她已經足夠資格參加一下月的樂理比賽，以她的水平和豎琴造詣，來當授課仙師都綽綽有餘。

  根據太陰提供的線索，墨歸羽揮別兩位好友，循著記憶走前往留音閣。

  下個月比賽就是在這裏舉辦，黎繁落和星嵐還有星暉兩兄妹，一起來熟悉下場地。

  遠遠聽到留音閣傳來悠揚的琴聲，墨歸羽心尖一動，加快了腳步。

  透過露台邊緣漂浮的紗幔，影影綽綽的有三個人影，黎繁落坐著，纖細的手指輕輕撥動琴弦，就能走出靈動悅耳的音符，星嵐趴在她的左側，聽得一臉沉醉。

  還有一個高大的身影倚靠著廊柱，雙手環胸，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看著彈琴的人，眼裏都是溫情。

  墨歸羽心裏咯噔一下，升起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危機感。

  這個男人是誰？

  上一輩子，到死他都沒有見過這個人。

  ##第17章 相見##

  曲終，星嵐這個捧場王熱烈的鼓著掌，非常用力，掌心都紅了。

  黎繁落無奈的看了她一眼，笑了笑，“星嵐，過了，收！”

  她做了一個五指並攏的動作，鼓掌的聲音戛然而止。

  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忍不住笑開了懷。

  星暉也走了過來，輕輕的拍了拍黎繁落的發頂，柔聲說道：“彈得很好。”

  “哥，你每次都是這麽一句，一點新意都沒有，就不能多說兩句讚美的話嗎？”星嵐毫不留情的吐槽自家堂哥，像根木頭，怪不得近水樓台，也沒有見得月。

  “那彈得很動聽，入情入境。”

  星暉聽取妹妹的忠告，改了一種說法，這也是他能想到的最貼近的詞。

  他醉心劍道，對於樂理真的是一竅不通，不過隻要是黎繁落彈奏的曲子，他都覺得很好聽。

  黎繁落掩唇淺笑，眉眼彎彎，比盛開的桃花還要明豔動人。

  “繁落，下個月比賽你就彈這個曲子，絕對能進三甲。”星嵐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保證道。

  黎繁落斜了她一眼，哦了一聲，說道：“你就這麽對我的琴技沒有信心，不是說好了肯定拿第一的麽。”

  “低調，低調懂不懂。別那麽張揚，小心有人嫉妒心強給你穿小鞋。”

  “還有人敢給我穿小鞋啊？”

  “說的也是，有你父君在，誰敢在太歲頭上動土，純屬找虐啊，到時候不用太雍帝君動手，直接關門放我堂哥就行。”

  “你呀！”

  星暉在一旁聽著兩個小姑娘插科打諢，到後麵他那個不要臉的妹子，居然把火燒到了自己身上，忍不住戳了一下她的腦袋。

  墨歸羽站在回廊深處，注視著露台的一舉一動，他很想上前，剛邁出去的第一步，他又退縮了。

  不知道為什麽，他突然心生膽怯，很害怕一靠近，就像上一輩子無數次做過的夢一樣，一碰，就碎。

  所以，他隻敢遠遠的看著。

  能看到花繁落笑，看到她如此生動的表情，她是開心的，愉悅的。

  不像陪在他身邊的時候，那麽的小心翼翼，時時刻刻考慮他的感受，卻忽略她自己的喜怒哀樂。

  “落落，這個送給你，祝你樂理比賽旗開得勝，拔得頭籌。”

  星暉考慮了很久，還是從懷裏拿出一個精致的小匣子，遞到了黎繁落麵前。

  墨歸羽心知再藏下去，妻子就要被不知哪裏來的狗崽子拐跑了，驀然叫出了聲，“落落！”

  乍一聽到這聲呼喚，黎繁落微微怔了怔。

  她的手緊緊握起，隨即又緩緩鬆開，臉上的表情一直是淡淡的，沒有出現任何破綻。

  反而是星嵐，星暉兩兄妹詫異的回過頭，看到迎麵走來一個介於少年和青年之間的清雋的男孩。

  他目光灼灼，深情的凝視著撫琴的黎繁落。

  星嵐是個直腸子，有了疑問，就一定會開口詢問，“你是誰？”

  墨歸羽優雅的揚起一抹微笑，道：“進修堂，墨歸羽。”

  “你就是墨歸羽！”

  這個男人成績太拔尖，加上人又長得好看，美名都傳到宗族學院那邊去了，最重要的是，繁落對這個男人……

  星嵐回頭看了一眼黎繁落，她表情沒有多大變化，但是據她對她的了解，黎繁落應該沒那麽容易放下。

  雖然她每一天都笑嘻嘻的，心裏一定十分難受。

  這也是星嵐為什麽急著把星暉挽留下來的原因，治療情傷的良藥就是發展另一段感情。

  再說，她覺得她哥無論才學，樣貌，家世樣樣出眾，怎麽可能比不過一個下界上來的墨歸羽。

  “你來做什麽？”

  察覺到星嵐對他的敵意，墨歸羽微怔，這個時候他們應該還不認識，她到底對他哪裏來的那麽強的敵意？

  “我有重要的事想找落落談談，不知可否方便。”

  “不方便。”

  黎繁落都還沒有開口，星嵐就先替她說了，說完還不停的給星暉使眼色。

  男人看男人，一眼就能看出來對方是什麽心思。

  眼前這個男人也喜歡繁落，但是他不能因為有人喜歡她，就擺出一副跟對方不共戴天的模樣，要競爭，星暉是不懼的。

  他不屑用陰謀詭計，旁門左道，贏就要贏得光明正大，漂漂亮亮。

  “落落，禮物你先拿著。”

  說著，不等黎繁落拒絕，把禮物匣子塞到她手心裏。

  然後他走到墨歸羽麵前，來個自我介紹。

  “墨歸羽是嗎？聽說過你的傳聞，我叫星暉，已進階上仙，希望有機會能與你同等級的切磋切磋。”

  星暉這話就說得很有深意了，他不欺負弱小，隻和同等級的人切磋。

  而現在墨歸羽還沒有進階，或許等他進階上仙了，可能他自己也成功渡劫為上神。

  他想要和他正麵較量的話，就要努力提升自己的實力，不是說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他等著。

  “會的。”墨歸羽十分坦然的笑了笑，接受他的挑

  ##第18章 談談##

  兩個男人相視一笑，墨歸羽越過星暉，看著黎繁落。

  他漆黑的眸子裏滿是深情，無比專注，無比認真，黎繁落皺了皺眉，有些慌亂，不懂他想做什麽。

  明明她放下矜持跟他剖析心意的時候，他還一副冷淡的模樣，雖然沒有當麵直接拒絕，但她能夠感受到，那時的墨歸羽對她是沒有好感的。

  怎麽才過了幾天，他就好像完全變了一個樣子。

  這樣的轉變，莫名的讓黎繁落覺得很不安。

  “落落。”

  他輕輕的呼喚著她，聲音溫潤，清朗，像是山澗溪流潤過心田。

  黎繁落微微一怔，下意識的想要逃，隨即又想著，為什麽要逃？

  她又沒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不就是當麵表達愛意被拒了而已。

  “你想說什麽在這裏說就可以。”

  墨歸羽道：“我想和你單獨淡淡。”

  “我……”

  後麵的話黎繁落還沒有說出口，星嵐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突然推了她一把，“去吧，有什麽問題說清楚了比較好，琴你不用擔心，我給你收著。”

  說罷，還瞅了星暉一眼，就她哥這個悶騷的性子，必須加把火，要不然他都不知道緊張。

  就像這次黎繁落要參加樂理比賽，她央求加威逼利誘了好久，才把她哥生拖硬拽給帶來的。

  不然，這家夥前天就跟著叔父去往南海苦修了。

  修煉難道比媳婦還重要？

  “星嵐。”

  黎繁落偷偷拽了下星嵐的衣袖，皺著眉輕輕搖了搖頭。

  星嵐靠在她耳邊，說道：“別怕，我瞧他這個樣子，肯定是後悔拒絕你了，想吃回頭草，不過回頭草有這麽好吃麽。繁落，拿出你的氣勢來，他拒絕你一次，你也拒絕他一次，公平。”

  星嵐握了握拳頭，挑了挑眉，出謀劃策完再給黎繁落打打氣。

  黎繁落感覺頭好像有點疼，她就是聽信了星嵐那毫無根據的‘慫恿’，才找墨歸羽表達心意的。

  若是知道會麵臨這般尷尬的境地，她就不去了。

  現在已經是騎虎難下，黎繁落重重的舒出一口氣，抬眼看向對麵的墨歸羽，極力壓住內心的緊張，道：“走吧。”

  這邊，剛送走黎繁落和墨歸羽，星嵐嘿嘿笑著摟過星暉的肩膀，拍了拍。

  那樣子好像在說，看吧，繁落可是很搶手的，你再不抓緊，媳婦就要被別的男人拐跑，到時候你哭都沒有地方哭。

  星暉無奈的翻了個白眼。

  這個妹妹，還真是個攪屎棍，專門會壞他的事，要她是個男孩，早就被他抓起來打一頓了。

  兩個人一前一後的走著，再往前就是青荷苑了，他這是什麽意思？

  當初，她就是在青荷苑跟他表明心意的。

  黎繁落心裏想著事情，沒發現走在前麵的墨歸羽突然停下了腳步，一頭撞上了他的背，悶哼一聲，想要揉揉被撞疼的額頭，就有一隻手先她一步貼上了她的額頭。

  他的指尖微涼，輕輕的觸碰著撞紅了地方。

  可黎繁落卻像是被雷電擊中一樣，瞳孔一縮，趕忙側身躲過他的碰觸，抬手捂住了額頭，耳根有些發紅。

  墨歸羽看著她，“你沒事吧。”

  “沒事。你，有什麽話趕緊說，說完我還要回去跟星嵐他們一起用午膳。”

  墨歸羽碰了碰自己的指尖，上麵還殘留著她的溫度。

  “他送了你什麽禮物？”

  “啊？”

  黎繁落不解的看著眼前的男人，他找她來就是想知道星暉送了她什麽禮物？

  “我沒有別的意思，我隻是……”

  隻是什麽呢？

  隻是看到別的男人給她送禮物，十分火大，火大到想要毀掉。

  他閉了閉眼，把心中的那股煩躁之氣壓下。

  黎繁落卻是誤會了，以為墨歸羽是不是有點太在乎星暉的事情。

  難道他拒絕她是因為星暉？

  不行，不能這麽想。

  趕緊打住自己的胡思亂想，黎繁落淡淡的說：“給你看看也無妨。”

  說著就大大方方的打開了匣子，她並不覺得星暉會送她什麽奇奇怪怪，不方便給他人看的禮物。

  如果對象換成星嵐的，那就不一定了。

  一根有些粗糙的玉簪靜靜的躺在匣子裏，看這做工一點都不精細，肯定不是出自匠人之手。

  那麽，就隻能是星暉自己做的。

  墨歸羽眼神一黯，呼吸突然變得有些急促，心中那隻名為憤怒的野獸破籠而出，周圍的空氣都冷了幾個度。

  “你……”

  話還沒有說完，腰間一緊，她便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裏。

  她渾身一僵，瞳孔不斷放大，愣愣的不知下一步該如何反應。

  他摟著她的手，還在微微的發著抖，他在害怕。

  這又讓黎繁落產生了很大的疑問。

  “墨歸羽？”

  “讓我抱一下，一下就好。”

  上蒼既然給了他一個重生的機會，無論前路多麽艱難，他都不會再放手。

  不管是誰，什麽身份，都不能將她從他身邊帶走……

  ##第19章 懷疑的種子##

  時間好像凝滯了一般，他就這麽抱著她，感覺到她的體溫，她的氣息，讓他惶恐不安，煩躁憤怒的心，慢慢的平複。

  就在黎繁落覺得肩膀都快被他的腦袋壓酸的時候，墨歸羽鬆開了她，很是熟練的拉住了她的手。

  “時辰不早了，我陪你一起去吃飯。”

  黎繁落：“……”

  所以，他說要單獨談談，真的隻是為了看看星暉送了她什麽禮物，然後抱她一下，就這樣？

  那他的緊張害怕到顫抖是為了什麽？

  黎繁落覺得自己越來越不懂眼前這個男人。

  “不用，我和星嵐他們有約。”

  “陪陪我，好不好？”

  他有些委屈，又有些可憐的看著她。

  黎繁落說不出話來。

  心裏埋藏的懷疑種子，好像發芽了.

  墨歸羽莫不是真的對星暉有不軌之心？

  為了星暉的名譽安全著想，黎繁落覺得有必要好好探查一番，於是，她答應了墨歸羽的請求。

  但是，手就不要拉了，感覺好奇怪。

  她默默的抽回了自己的手。

  墨歸羽看著空空的掌心，有點小失落，他知道不能冒進，便忍了下來。

  他帶她來的不是大膳堂，而是玲瓏閣的小食堂，這裏黎繁落還從未來過，新奇的觀察著周圍的環境。

  午膳時間為什麽小食堂裏都沒幾個人？

  難道是膳食不好吃？

  那她就得好好考慮考慮要不要繼續留下來了，黎繁落對吃食可是很挑剔的。

  “坐。”

  墨歸羽貼心的拉開座椅，在黎繁落怔楞的瞬間，按著她坐下，然後自己走進了食堂後廚。

  黎繁落疑惑的側著身子張望，後廚有厚厚的簾子擋著，看不到，也聽不到。

  不一會兒，墨歸羽又重新出來了，臉上帶著愉悅的笑容，說道：“後廚答應我的請求了，你再等等，很快就好。”

  “……”

  黎繁落發現自從墨歸羽換了副性格出現在她麵前後，她的心裏活動日常可以用六個點開頭。

  都到了這個地步了，撂挑子走人似乎不太好，黎繁落隻能耐心的等著。

  兩刻鍾過去，墨歸羽一手挑起簾子，一手端著托盤走了出來，熱乎乎的飯菜散發著迷人的香氣，黎繁落忍不住咽了咽喉嚨。

  看著她這個表親，墨歸羽輕聲笑了一下，黎繁落聽到了，臉上掛了紅暈，十分窘迫。

  “吃吃看。”

  墨歸羽將碗筷遞到她麵前，滿臉溫和的看著她，繾綣纏綿的眼神看得她直冒冷汗。

  黎繁落想著，他是不是想通過她的關係和星暉接近？

  不對，如果是這樣，收買星嵐不是更加方便？

  不能想，不能再想了。

  “怎麽了？”

  “沒事。”

  淡定，沒有什麽事情是解決不了的。

  黎繁落埋頭苦吃，墨歸羽靜靜的看著她，偶爾給她夾點菜。

  她吃飯的樣子說不上優雅，甚至是有些急，但是在他眼裏，都特別的賞心悅目。

  以前是她變著法子做菜給他吃，如今，他也可以親自做菜給她吃，很好。

  “怎麽樣？”

  “嗯？”後知後覺明白他是在問飯菜是否可口，黎繁落很實誠的點了點頭，表示很滿意，“好吃。”

  “不過，要是有個辣菜就好了。”

  清淡的菜式她也喜歡，但是有辣菜那就更完美。

  “你喜歡吃辣的？”

  “對啊！”

  這應該不是什麽秘密，認識她的人基本都知道。

  就算是不認識的，稍微打聽一下，也會知道，不是黎繁落自命不凡，誰讓她父君是太雍帝君，想要討好巴結她的仙家，不勝枚舉。

  隻有眼前這個男人，她主動示好，他卻拒絕了她。

  不也難怪，他畢竟心裏有喜歡的人，還是不能隨意說出口的那種喜歡，黎繁落表示能理解，甚至還有些同情。

  而低眉沉思的墨歸羽想的卻是，原來她喜歡吃辣。

  但是為了照顧他的口味，一直陪著他吃清淡的食物，他從來沒有想過去了解他，一直都是她在默默付出。

  他享受著她對他的好，又一次次的對她惡語相向。

  “落落，對不起。”

  墨歸羽十分艱難才把這句話說出口，聲音都帶著點低啞和苦澀。

  “你沒有什麽對不起我的啊！”

  你隻是不喜歡我而已，我知道，我也理解了。

  黎繁落在心裏默默的補充著這麽一句

  ##第20章 我喜歡的人是你##

  好了，禮物你也看了，飯也吃了，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黎繁落覺得自己的猜測已經八九不離十，她也不好對別人的性取向多加評論，但她也不會把他的秘密隨意公開。

  至於他和星暉之間的關係，找她幫忙，那是萬萬不可的，星嵐家的大伯和叔父，那都是暴脾氣，不愧是戰神後裔。

  “我送你。”

  “不用了吧。”

  黎繁落嘴角抽抽，冷若冰霜的墨歸羽突然變這麽熱情，老實說，她真的很不習慣。

  然而她說了不用，墨歸羽的態度卻是不容拒絕的。

  就這樣，兩個人又一前一後的走在華容道上，這條路兩旁種著很多綠色的藤蔓植物，園林的仙者特意將其設計成拱門的樣式，不少仙家道侶都喜歡來這邊散步，

  黎繁落跟在墨歸羽身後，總感覺怪怪的，特別是收到來往仙者投來的曖昧眼光，黎繁落頭皮發麻，雞皮疙瘩落滿地。

  在知道墨歸羽心儀星暉的那一刻，她對他的那份心意也差不多快消散完了。

  回宗族學院明明有很多條路可以選擇，偏偏墨歸羽要選這一條。

  黎繁落忍了很久，終於忍不住，快步走到墨歸羽麵前，攔住他的去路。

  “我知道你的心意，但是我不可能幫忙的。還有，你既然喜歡他，就不要做一些讓誤解的事情，不然兩個人之間的矛盾會越來越大的。”

  她無法想象墨歸羽和星暉兩情相悅是什麽樣子，但世事無常，誰也不能斷定將來會發生什麽。

  剛開始她說她知道他心意的時候，墨歸羽心裏是十分緊張的，聽完後麵半句，墨歸羽臉上的表情僵住了。

  她懷疑他喜歡別人，而且那個人她是認識的，她覺得他接近她是為了尋求她的幫助？

  除了她，他還喜歡誰？

  他怎麽不知道！

  “你知道我喜歡誰？”

  黎繁落有些錯愕，然後點了點頭。

  墨歸羽揉著發疼的額角，又問：“那請你告訴我，我喜歡的人到底是誰？”

  他這是逼她招供？

  黎繁落猶豫片刻，說道：“你難道不是喜歡上了星暉麽？”

  誰？

  她說他喜歡誰？

  星暉！

  他沒事幹嘛要去喜歡一個男人！他又沒有龍陽之癖！

  墨歸羽被她天馬行空的想象力氣得無話可說。

  沉默許久，墨歸羽幾乎是咬著牙說道：“你為什麽會覺得我喜歡的人是星暉？”

  “我不知道你是從哪裏聽來的謠言，現在我就鄭重的告訴你，我喜歡的人是你。”

  黎繁落傻了，覺得自己出現了幻聽。

  愣愣的站在原地睜大著雙眼一動不動。

  墨歸羽上前一步，虛摟著她的腰，將人圈在懷中。

  他的額頭抵著她的，溫熱的氣息暖暖的相融在一起，黎繁落反應過來，伸手想要推開他，唇上驟然一涼，他的薄唇輕輕貼上，然後又輕輕的離開。

  蜻蜓點水般的一個吻，讓錯愕的黎繁落感覺到十分憤怒，揚手就甩了他一個耳光。

  他怎麽敢！

  原來他冷漠的外表下，是這麽孟浪的一個人。

  還是說，她之前的行為太不矜持，讓他以為她是一個放浪的人，可以隨便對待？

  黎繁落咬著唇，眼眶染上一抹紅，她現在真的很生氣。

  “對不起，落落，看到你，我情不自禁，根本控製不住我自己，但是我向你保證，我是認真的，我喜歡，想和你締結真命契約的那種喜歡。”

  “你喜歡我，我就要接受嗎？”

  黎繁落忿忿的瞪著眼前的男人，覺得他不可理喻。

  “前幾天，你明明已經拒絕了我，我很想知道，是什麽原因讓你在短短的幾天內又改變了想法。”

  她隻是被父君保護得太好了而已，才不是傻子，沒那麽好騙。

  “我……”

  這次輪到墨歸羽目瞪口呆了。

  不停的在腦海裏翻找著有關的記憶，可是一點相關的信息都提取不到。

  她跟他表明心意，不是在第四屆鬥劍大會結束之後嗎？

  他記得第四屆鬥劍大會之後，太陰他們因為得罪宗族學院的某個權貴，慘遭陷害被貶下界了。

  他們都還好好的，怎麽就……

  這次重生回來，有太多的不確定因素，他得認認真真的捋一捋了。

  ##第21章 錯綜複雜##

  “傻瓜，我隻是想通了一些事情而已。”

  墨歸羽揉了揉黎繁落的腦袋，她拍下他的手，斜了他一眼，明顯是不信的。

  墨歸羽無奈的歎了口氣，總不能跟她說他是重生歸來的。

  上輩子，他做了很多對不起她的事，後悔了，這輩子幡然醒悟不願再放棄她。

  這麽說完，估計她會毫不留情的掉頭就走，永遠都不會再理他。

  “你是太雍帝君之女，而我，隻是一個從下界苦苦修煉飛升上來的散仙，無權無勢，沒有任何身份地位。”

  “你向我表露心意的時候，我是很開心的，但是，我覺得自己配不上你，也不你因為我受到傷害，所以我不敢接受你的心意。”

  “回來之後我想了很久，終於想通了。現在我確實是一無所有，但是為了你，我會拚了命給你創造一個幸福美滿的生活。”

  “你還願意相信我嗎？”

  他牽起了她的手，有些期待，也有些緊張彷徨的看著她的眼。

  黎繁落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反應，丟下一句。

  “我現在不喜歡你了。”

  她抽回手，低著頭想要掩蓋住自己的心慌，哼了一聲慌慌張張的跑了。

  看著她慌張逃離的背影，墨歸羽笑著搖了搖頭。

  他感覺得到，她說的那句不喜歡，並不是真的，而隻是賭氣。

  ……

  夜裏，四下安靜，寢室裏的兩位室友已經呼呼大睡，看著滿天星鬥，墨歸羽心裏藏著事，無法入眠。

  太多的事情都不在掌握之中，這種感覺讓墨歸羽十分煩躁不安。

  前世沒有出現過的星暉，還有黎繁落提前表明心意，種種跡象都說明了一個問題。

  他的人生軌跡產生了偏移。

  這讓他想提前做準備防止一些事情發生，都不知道該如何下手。

  看來隻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走一步算一步。

  還有華芸，這個女人太多心機，也夠歹毒。

  日後竟然毀天滅地……

  雖然她還沒有出現，但畢竟是個隱患，他能重生，別人未必不能，既然這樣，不如先下手為強。

  打定主意，墨歸羽準備找一天下凡去看看，盡快找到那個女人，把事情處理好。

  剛躺下，他又想到了星暉親手所製送給黎繁落的玉簪，嘖了一聲彈坐起來。

  撓了撓頭，忽然靈機一動，他眼神一亮，穿好衣衫翻窗悄悄出了寢室。

  來到觀星河畔，他拿出腰間的笛子吹奏了一首寧靜安詳的曲子，不一會兒，觀星河麵上遊來許多人首魚尾的小生物，趴在岸邊靜靜的聆聽著美妙的音樂。

  一曲終，墨歸羽朝那些小鮫魚伸出了手，可愛的小鮫魚十分上道，聽了美妙的音樂要付出報酬，紛紛拿出了身上亮晶晶的飾物交到墨歸羽手中。

  墨歸羽笑了笑，到了聲謝，小鮫魚歡快的擺著小尾巴，繞著岸邊遊了一圈，又結伴向深處遊去。

  而小鮫魚給他的亮晶晶飾物，其實就是觀星河特有的一種珍珠。

  墨歸羽要來，是為了給黎繁落製作一枚珍珠發簪。

  前世，她送他東珠劍穗。

  今生，他送她珍珠發簪。

  雖然比不上她的珍貴，但以他現在的能力，這是他能給她的最好的東西。

  “希望你會喜歡。”

  忙了一晚，天將明時，墨歸羽終於把珍珠發簪製作完成，在清晨陽光的照耀下，閃著淡淡的藍色光澤。

  ##第22章 教學##

  宗族學堂放課後。

  星嵐拉著黎繁落就往大食堂的方向跑，跟後麵有什麽洪水猛獸追趕一樣。

  “你慢點。”

  “慢不了，慢了好吃的就沒有了，雜燴煲，我的最愛，我來了！”

  看著眼睛裏散發著強烈光芒的星嵐，黎繁落無聲的歎了口氣，她的好友，不止對武學情有獨鍾，對雜燴煲也是。

  可雜燴煲是她的最愛，不是她的啊！

  求放過。

  似乎是讀懂了黎繁落的眼神，星嵐嘿嘿挑眉一笑，“我們是不是好姐妹？”

  “好好看你的路，我可不想被你拉著一起平地摔。”

  也許是黎繁落的嘴真的開過光，話音剛落，星嵐驚呼一聲。

  眼看著就要拉著黎繁落一起摔。

  一隻手忽然摟住了黎繁落的腰，將她帶了起來。

  她的一轉，黎繁落穩穩的落入了溫暖的懷抱。

  而失去支撐力的星嵐，則狠狠的摔了個狗吃屎。

  她快速的爬了起來，呸呸的吐出掉進嘴裏的落葉。

  “黎繁落你這烏鴉嘴，嗯？你怎麽又來了！”

  “放開放開，男女授受不親你不懂嗎？”

  上前一步分開抱著黎繁落的墨歸羽，星嵐眼神微闔，總覺得他們兩人之間有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難不成昨日她推黎繁落出去，給了墨歸羽有乘之機，那她可真太對不起她哥了。

  “你們兩該不會是……”

  “沒有。”黎繁落脫口而出道。

  星嵐挑了挑眉，心說，沒有就好。

  又拉著黎繁落跑起來，這次她們身後多了一個小尾巴，墨歸羽一直不近不遠的跟她們保持距離，眼睛一瞬都不離開黎繁落，生怕咋咋呼呼的星嵐把人帶溝裏。

  在食堂，星嵐終於搶到了她夢寐以求的雜燴煲，黎繁落不緊不慢的在辣菜的檔口前排著隊。

  “你先去找位置坐，你想吃什麽，我來幫你。”

  “你不是不能吃辣的？”

  黎繁落咬了咬唇，她這麽說不久等於告訴他，她留意過他，打聽過他的喜好。

  偷偷看了墨歸羽一眼，他看她的眼神果然變了，變得特別的意味深長。

  “既然你那麽喜歡排隊，那就讓你排好了。”

  說完，她落荒而逃。

  “你還沒告訴我你喜歡吃什麽？”

  背後傳來墨歸羽打趣一般的聲音，黎繁落忿忿的回頭瞪了他一眼，“隨便！”

  墨歸羽哈哈的笑出了聲，而與此同時，在辣菜檔口幫忙分菜的星暉看到這一幕，心裏湧起了一股酸楚的味道。

  他以為墨歸羽這個對手不值一提，看來是他太自大了。

  ……

  “水煮魚，你喜歡的。”

  墨歸羽給黎繁落夾了一片白嫩嫩的魚肉，黎繁落抬頭看了他一眼，警告味十足。

  墨歸羽淺淺一笑，不以為然，還是給她夾她喜歡吃的菜。

  “夠了。”

  她開口拒絕，但語氣聽起來卻帶著嬌嗔。

  墨歸羽會心一擊，拿著筷子的手都不受控製的抖了一下。

  “你太瘦了，要多吃點。”

  同桌吃飯的星嵐，看了看麵前互動的兩人，再看看自己碗裏的食物，突然感覺雜燴煲不想了是怎麽回事？

  眼力超群的星暉，遠遠的注視著他們這桌的一舉一動，看著事態的發展，好像對自己越來越不利，把大鐵勺轉手交給旁邊的同伴，說了聲，“麻煩你照應一下，抱歉。”

  腳下有些急切的趕了過去。

  他到的時候，剛好聽到黎繁落和墨歸羽在談及樂理方麵的東西，蹙了蹙眉，鬼使神差的來了一句，“落落，我也想學，你願意教我嗎？”

  空氣突然安靜下來。

  星嵐放入嘴邊的丸子還沒來得及咬，啪嗒一下脆聲落地，很有彈性的歎彈了兩彈，滾到了一邊。

  “哥，你這是要學習新的殺招嗎？”

  別人彈琴是陶冶心性，星暉彈琴那就是分分鍾要你的命。

  桌子底下，星暉踩了星嵐一腳。

  星嵐眼睛一亮，瞬間領會，轉頭笑嘻嘻的看向黎繁落，“繁落，教一個是教，教兩個也是教，你就帶上我哥唄。”

  “你確定？”

  黎繁落嘴角抽抽，她也是領教過星暉魔音穿耳的殺傷力的。

  “嗯嗯！”

  星嵐視死如歸的點了點頭，大不了到時她給自己凝一個隔音符咒。

  就這樣，教學的事宜便定下了。

  兩個男人相互對視，好像空氣中都能碰撞出火花。

  ##第23章 找麻煩的來了##

  墨歸羽本來的打算是來送禮的，結果出了這麽一個意外，不過還好，請她授學，他們就有更多的相處時間。

  雖然還要再帶上星嵐和星暉這一對礙眼的兄妹。

  按了按放在胸前的珍珠發簪，墨歸羽搖頭傻笑，路還很長，仍需努力。

  “墨歸羽！”

  突然有人叫住了他，墨歸羽停住腳步轉身看去，來人他還是挺熟悉的。

  龍一，龍族的太子，仗著家族的勢力十分傲慢無禮，修為卻不怎麽樣。

  “何事？”

  龍一上下打量著墨歸羽，冷哼一聲，伸手不客氣的推了墨歸羽一把，惡狠狠的道：“就你也配，識相的滾一點，下次再讓本太子看到你靠近繁落仙子，打斷你的腿。”

  “你可以試試。”墨歸羽眼神帶著凜冽的殺氣，話語卻十分的隨意。

  “別給臉不要臉，你是個什麽東西，也敢肖想繁落仙子。”

  “我想不想是我的事情，與你何幹。”

  墨歸羽將殺氣外放，被寒意包裹的龍一瑟縮了一下，很快又恢複了他那高傲的神態。

  “不怕告訴你，太雍帝君有意羽戰神一族結親，你懂本太子說的是什麽意思嗎？”

  墨歸羽臉色陰沉的嚇人，十指緊握，拳頭堪堪停在龍一鼻前，拳風揚起了他散落的碎發，龍一根本沒看清墨歸羽是何時出手的，幸好他及時收了手，不然他肯定會受重傷。

  “你，別怪本太子沒警告過你！”

  落下這麽一句，龍一灰溜溜的跑了，跟著他一起來看戲的宗族學院學子知道這個人不好惹，尷尬的笑了笑，紛紛散去。

  “她是我的，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都不會例外。”這句話，墨歸羽說得很輕，他是說給他自己聽的。

  這一輩子，他一定會好好的愛著她，寵著她，護著她，沒有人能從他身邊把她搶走，誰都不可以。

  他是重生回來的，身體裏擁有上輩子的靈力，隻是暫時因為等級的限製被封印。

  為了應付將來那些不確定的因素，他必須進入通天閣，破除封印，有了力量，他才能更有底氣的站在太雍帝君麵前，求娶黎繁落。

  翌日。

  按照約定好的時間，墨歸羽來到了琴室，星嵐和星暉也到了，黎繁落正在幫星暉調試琴音，看到墨歸羽，淺淺的勾唇一笑。

  這一笑，仿佛百花齊放，他感受到了春天般的溫暖。

  “好了，星暉哥你先試試彈奏幾個簡單的音節，我聽聽看還有沒有救。”

  “哈哈哈哈，繁落，你這也太直接了，會傷到我哥的心的，哥，你可以的，放心去吧。”

  什麽叫放心去吧，怎麽聽著這麽別扭。

  星暉白了星嵐一眼，正襟危坐在古琴前，手指僵硬得不知道該怎麽擺放。

  見狀，星嵐感覺機會來了，拉了黎繁落一把，將她退到星暉身邊。

  “手把手教一下，我哥太僵硬了。”

  黎繁落：“……”

  她垂眸猶豫片刻，剛想上前，墨歸羽先她一步，覆上了星暉的手。

  “指關節鬆一下，這個手指放在這裏，這個搭在這邊。”

  黎繁落和星嵐對視一眼，再把目光落到他們兩個人身上，一縷淡淡的陽光穿過輕紗打在兩人身上，營造出一種曖昧的景象。

  兩個男人的外貌都十分出眾。

  星暉屬於比較剛毅的一種，眉眼之間帶著一種陽剛之氣，而墨歸羽氣質更為典雅一些，書卷氣很重，屬於翩翩佳公子的類型。

  這樣的畫麵，看著也是十分美好的。

  星嵐不知不覺的露出姨母般的微笑，又後知後覺的打斷心中突然升起的怪異想法，默念幾遍，她哥是屬於黎繁落的。

  然後，摒除了不該產生的雜念。

  黎繁落看著眼前這和諧的畫麵，怪不得她會產生誤會，她可以理解了。

  ##第24章 你是我的##

  星暉怨憤有的人多管閑事。

  墨歸羽鄙視有的人朽木不可雕也。

  因著黎繁落在，一場看似十分和諧，實則暗潮洶湧的教學‘圓滿’結束。

  回去的路上，黎繁落很好奇的打量著墨歸羽，墨歸羽幹脆站定著讓她看。

  “你樂理很好，根本不屬於我教，你自己都能當先生。”

  說著後半句，黎繁落靈動的朝星暉那邊擠了擠眼。

  墨歸羽暗自好笑，發覺星暉看過來時，他身體下意識的走了兩步，剛好擋住了星暉的視線。

  這麽美好的黎繁落，他才不想讓別的男人看到，女人也不行。

  星嵐忽然感覺背脊一涼，轉頭四處張望，又撓了撓頭，殺氣匆匆的來了，又匆匆的走了。

  她覺得隱藏的人絕對是個高手。

  墨歸羽看著黎繁落的眼，溫和的說道：“我教他是因為他的水平有限，我能勝任就不用勞煩你出手，但我和你之間還是有很大差距的，我想進通天塔修煉，就有勞繁落仙子出手相救。”

  花繁落道：“相救也不是不行，可是你這個人實在是太沒誠意了。”

  “哦，落落這是變相提醒我沒有送禮麽？”

  “我哪有。”

  黎繁落本也是戲耍之心，奈何道行不夠，反被調戲，臉頰通紅。

  “好，你沒有，但是我有。”說著，墨歸羽從懷中取出一個赤金溜邊的紅色匣子，遞到黎繁落麵前。

  在星嵐滿是驚訝好奇的眼神中，打開了匣子。

  一根閃著藍色光澤的珍珠發簪映入眼簾，黎繁落眼睛慢慢睜大，心跳也越來越快，砰砰砰的不斷在胸腔裏躁動著。

  她感覺得到他凝視著她的專注眼神，不敢抬眸與他對視，咬著唇，手都不知道該往哪裏放。

  “不喜歡嗎？”

  他輕聲的問著，黎繁落的聲音更輕，輕到好像聲音都不是她自己發出來的。

  “沒有不喜歡。”

  墨歸羽笑得蕩漾，執起珍珠發簪插入了她的發間。

  “好看。”他低啞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黎繁落感覺心髒都快要從喉嚨裏跳出來。

  星暉皺著眉看著墨歸羽的舉動，還有，黎繁落的配合，心頭仿佛被什麽東西狠狠的紮了一下，很酸，很麻，帶著一點點痛。

  他以為誰都搶不走黎繁落，等到他足夠強大的時候，就像太雍帝君請婚，可是突然殺出一個墨歸羽，讓他措手不及。

  不得不說，星暉和這一世的墨歸羽，在想法上還是比較一致的。

  “落落，我之前跟你說的話，都是真的，你……”

  “落落，太雍帝君想要與戰神一族結親的事情，你知道嗎？”

  星暉突然出聲打斷了墨歸羽的話。

  黎繁落聞言，驚訝的側過身看著站在墨歸羽身後的星暉，滿臉的不可置信。

  顯然，對於這件事情，她是不知的。

  星暉清了清嗓子，走上前和墨歸羽站在同一條平行線上，“他們屬意的人選，是我。”

  “你願意嗎？”

  這突如其來的轉變來得太快，黎繁落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愣住了。

  星暉看了一眼旁邊的墨歸羽，墨歸羽的眼神好像凝結成了霜，陰鷙可怖。

  他沒有理會墨歸羽的殺意，遇到越強勁的對手，越能激發他的鬥氣，這就是他們戰神一族該有的氣魄。

  “落落，我心悅你，你可知？以往是不想讓你為難，現在，我不想再等了。”

  一旁全程圍觀的星嵐，嘴巴張的都能塞進去一個雞蛋，聽完她哥的心意剖析，雀躍的蹦躂到黎繁落身邊，抓住了她的手，搖了搖，成功把雲遊天外的黎繁落喚醒。

  “繁落，我哥說他喜歡你，你喜歡他嗎？我覺得你們在一起真的很相配，如果你能做我的嫂子，那就太好了。”

  墨歸羽握了握拳，臉色一沉，剛想動手拉走黎繁落，卻聽到她聲音輕柔的說道：“對不起，我，我一直把你當哥哥，從來沒有想過這份感情會發生變化。”

  一句話，安撫了處在暴走邊緣的墨歸羽。

  而接下來，他又聽到星暉不以為意的說：“以前是以前，現在我想要打破這層關係，落落，我不是你哥，我想娶你，我想占有你，我想一直陪著你。”

  墨歸羽剛被安撫的情緒像是點上了火，越發不可收拾。

  一股冰冷刺骨的氣息從他身體裏散發出來，以他為圓心向周圍蔓延，寒氣接觸的地方都凝結成冰。

  星嵐發出一聲驚呼，她沒想到還沒進階上仙的墨歸羽，靈力竟會如此強勢。

  “墨歸羽！”

  在事態嚴重之前，黎繁落握住了墨歸羽的手。

  聽到了她的呼喚，墨歸羽的神誌慢慢清醒，漆黑的瞳孔裏倒影出她的身影，他想都不想，一把將人攬入了懷裏。

  也不管她的身子有多僵硬，他輕聲在她耳邊低喃，“落落，你是我的，永遠都是我的……”

  ##第25章 夢裏##

  星嵐想要去拉開相擁的兩人，被星暉阻止了。

  他看著星嵐，眼神悲痛的搖了搖頭。

  他是喜歡黎繁落，所以放手一搏，從而也得知了一個真相。

  “她喜歡的人，不是我，星嵐，我從不做勉強她的事情，表達心意隻是想給自己爭取一個機會，現在我得到答案了，婚約的事情，就此作罷。”

  說完，星暉神色落寞的黯然轉身離開。

  星嵐氣不過，但也無可奈何，跺了跺腳，跟上她哥的腳步。

  不知道過了多久，黎繁落感覺墨歸羽的情緒已經恢複平靜，輕輕的推了推，他沒有要放手的打算，黎繁落無奈的歎了口氣。

  “你先鬆開我好不好，我被你勒得有點喘不過了。”

  悶悶的聲音從懷裏傳出，墨歸羽胸膛因為他的笑小幅度的起伏著，黎繁落整個人像是被丟進開水裏煮熟的鴨子，頭上都開始冒氣泡。

  墨歸羽鬆開了她，黎繁落整理下淩亂的衣擺，抬眸與他對視，她不想隱瞞他什麽，所以十分坦誠的說出了此刻心中所想。

  “墨歸羽，雖然我拒絕了星暉，但是我可沒說接受了你。”

  “我現在隻想好好的學習，努力提升自己的實力，我想繼承我娘親的遺願，成為花神，之前是我太衝動了，感情的事，我覺得還是應該放一放，以後再說。”

  墨歸羽有那麽一瞬間的失落，但很快他又重新振奮起精神。

  隻要她還是她，沒有對其他男人動心，他願意等。

  “好，感情的事情以後再說，可你不能拒絕我的靠近。”

  “啊？”

  那有什麽區別，這個男人天天纏著她，在她麵前晃來晃的話，會影響她的注意力。

  “注意力那麽容易被我影響，就說明你的心不夠堅定，你還喜歡我。”

  “沒有的事，不跟你說了。”

  黎繁落惱羞成怒的瞪了墨歸羽一眼，大步朝前走出，墨歸羽在她身後不近不遠的跟著，像一個守護者，默默的守護著他最愛的女人。

  ……

  夜正深，熟睡的人似乎是夢到了極為恐懼的事情，形神不安。

  黎繁落身處一片白茫茫的濃霧之中，她不停的揮舞著雙手驅趕，慢慢的向前行進。

  忽然，她聽到一個十分熟悉的琴聲，琴聲裏充滿了悲傷的氣息。

  是誰在彈琴？

  她循著聲音緩緩靠近，有什麽東西刺激著她的靈魂，腦子一疼，黎繁落眼前出現了一副畫麵。

  大紅的綢帶掛滿了宮殿每一處廊簷，明明是喜悅的日子，她卻覺得很悲傷。

  恍神的瞬間，有人在她耳邊說道：“你想要成為帝後，本尊給你，但是本尊的心，永遠都不可屬於你。”

  誰？

  誰在跟她說話？

  這個聲音好熟悉。

  黎繁落猛的一下掀開了蓋頭，看著那遠去的背影，心口一疼，雖然隻是一個背影，但是她知道，那個人是墨歸羽。

  他為什麽要跟她說這樣的話？

  慢慢的，在這裏呆了十幾天，她終於理解了墨歸羽話裏的意思。

  也清楚的意識到，這裏是一場夢境，隻是在夢境裏，她是有自我意識的。

  就好像，她是在看著一場戲，而這場戲，或許是一個預知的夢。

  她嫁給了墨歸羽，現在的墨歸羽是天界的帝尊，是天帝陛下，她是他的帝後，可他不愛她。

  他喜歡凡界一個普通修為的修仙女子，那個女子資質不佳，恐一生都不可能得道飛升。

  但是墨歸羽點了她，用他的靈力渡她成仙，收留在他的宮殿裏。

  沒錯，她和墨歸羽成婚了，卻是分開居住的。

  她每一天都盼望他能過來看看她，陪陪她，可是，他所有的空餘時間，都用來陪著那個叫華芸的仙子。

  她開始用他對她的承諾約束他。

  然而越是約束，越把他推得更遠。

  好像墨歸羽對她莫名的懷著一股恨意，她不知道他的恨意為何而生。

  但是，他看她的眼神，是怨憤的，是鄙夷的，是不屑的。

  她想要和他更靠近，她為他學做菜，等著那兩天的相聚時間，可他從不碰她給的任何東西。

  後來，她改變了想法，為了調理好他的身體，她將做好的食物交給了他身邊的司神，在不言明的前提下，他終於肯吃她做的東西。

  她要求不多，隻要他開心就好。

  可是她自己呢？

  忍受著病痛的折磨，看著他和別的女人恩愛，一步步的踏上灰飛煙滅的深淵。

  這不可能是她會做的事情！

  她是喜歡墨歸羽，但絕不會為了一個男人如此作踐自己。

  黎繁落不信，掙紮著從夢境中醒過來。

  呼吸淩亂，滿頭大汗。

  ##第26章 芥蒂##

  夢境過於真實，那種錐心的痛哪怕是醒過來了，還是不能減輕。

  黎繁落抬手在眼角處輕輕一抹，抹去那痛苦的淚水，深呼吸調整自己的氣息，穩定絮亂的情緒。

  她自認為是個堅韌不屈的性格，她貴為太雍帝君之女，自然有她自己的驕傲。

  不管夢裏的事情是不是一個預警，她都不會讓自己變成夢裏的那個人。

  愛得那麽卑微，卑微到連自己都忘記了。

  如果一個人，連自己都不去愛自己，又談何說去贏得別人的尊重！

  “墨歸羽，你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

  黎繁落走到梳妝台前，拿起墨歸羽送她的那根珍珠發簪，握得十分用力，尖端一處刺入了掌心，一滴血珠滴落，在梳妝台上濺出一朵紅色的小花。

  第二天午休時間，墨歸羽又來了。

  想起昨夜那個夢境，雖然毫無根據可尋，但是黎繁落還是生出了芥蒂。

  “落落。”

  他笑意昂揚的朝她揮手，黎繁落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轉開了視線，和星嵐說著什麽，從他身邊路過，卻不再理會他。

  墨歸羽心裏咯噔一下，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使得黎繁落突然就轉變了態度，對他冷了下來。

  之前她一直說著拒絕的話，墨歸羽感覺得到，那都是嘴上說說而已。

  現在卻不一樣，他實實在在的感知到，她排斥他，不願與他靠近。

  氣血上湧，墨歸羽顧不得許多，快步上前一把抓住黎繁落的手，拉著她就跑，等星嵐反應過來的時候，身邊早就沒了人影。

  “墨歸羽，鬆手！”

  黎繁落用力掙紮，然而掙脫不了他的束縛，她的語氣十分不友好。

  墨歸羽慢慢放緩了腳步，回身抱住了她，腦袋壓在她的頸脖處，嗅著她身上淡淡的清香，穩了穩心神。

  “落落，告訴我為什麽？”

  昨日他們約定好的，允許他的靠近，但他不會幹擾她的決定，怎麽一夜過去，就天翻地覆了？

  墨歸羽不懂，他現在很慌。

  “你真的喜歡我嗎？”

  沉默了許久，黎繁落緩緩的開口。

  墨歸羽帶著她的手壓向自己的胸膛，“感受到了嗎？是因為你，它才會如此劇烈的跳動。”

  黎繁落闔了闔眼，掩蓋住所有的悲傷。

  星嵐說過，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或許是有點道理的。

  她用力推開墨歸羽，大聲的喊著，“不要過來。”

  墨歸羽一怔，聽話的沒有亂動，他看到了她隱藏的悲痛和怨憤，心中狠狠的一抽。

  “墨歸羽，我問你一個問題，你必須如實回答我。”黎繁落正了正神道。

  “好，你問。”墨歸羽的神色凝重，莫名的感覺到慌亂，還有煩躁。

  “你認識一個叫華芸的女人嗎？”

  華芸？！

  她怎麽會知道華芸？

  難道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事情又發生了轉變，這個命運的軌跡實在是錯的離譜。

  墨歸於還沒有開口，黎繁落已經從他驚愕，閃躲的眼神中讀懂了一切。

  “你接近我，是想要倚仗太雍帝君的支持，去爭奪天帝之位，是嗎？”

  “不是！”

  墨歸羽幾乎是在她話音未落前就說了這兩個字。

  “我想要什麽，我自己會去爭取，不需要那麽多彎彎繞繞，我相信自己的實力。接近你，隻是因為我喜歡你，我心悅與你，我愛你！”

  “不用那麽急著去肯定，不管你要做什麽，我現在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訴你，我是不會嫁給你的。”

  “為什麽？”

  黎繁落深深的看了墨歸羽一眼，抬頭仰望碧藍的天空，呼出一口氣。

  隨後，她拋出一樣飾物丟給墨歸羽，墨歸羽下意識伸手去接，接到後瞳孔一縮，疾步向前。

  而黎繁落好像預知到他的動作一般，一個閃身避過，和他拉開了距離。

  她丟給他的，正是不久前他送的珍珠發簪。

  “墨歸羽，我做了一個夢，夢裏，你並不愛我，你愛的是一個名為華芸的女人。你娶我隻是因為一句承諾，而我是助你登上天帝寶座的工具。”

  “或許，你會覺得我杯弓蛇影，我並不想變成夢裏那個連我自己都討厭的繁落上神，你認識華芸的，對吧，既然如此，你就去找她吧，我不是工具，更不會做拆散別人幸福的第三者。”

  “到此為止吧！”

  墨歸羽眼眶布滿了血絲，他的氣息很不穩定，像是在壓抑極大的痛苦一般，喘息著說道：“落落，我曾經是做錯過很多事情，但是，我不會讓你再經曆一次痛苦。”

  震驚過後，墨歸羽理清一些事情。

  黎繁落並沒有前世的記憶，她現在的擔心隻是因為做了一個夢，她找他求證了，所以以為那個一個預知未來的夢境。

  那他也把前世當做一場不愉快的夢來處理。

  “你所說的夢，我也經曆過，我因為自己的自尊心，錯過了最好的你，醒來之後我無比的痛苦和自責，我接近你，確實是帶有私心，那份私心就是我喜歡，我不想再一次錯過，我不想再重蹈覆轍。”

  ##第27章 又見天裂##

  他告訴她，如果那個夢是預知，是提醒，那很多事情都可以預防，都可以改變。

  賊人想在他渡劫的時候動手腳，他可以先一步把賊人的計劃扼殺在搖籃裏。

  如此一來，她的本命法器就不會損毀。

  墨歸羽還把前世她死後的一些事情，挑重點整理出來說與她聽。

  歸納幾點就是——

  華芸那個女人心機深沉，野心大。

  他也是受害者，被那個女人蒙蔽了。

  華芸學習禁術，毀掉昆侖山的禁製，造成天裂，放出魔物想要顛倒六界，自立為尊。

  “那個女人是一個變數，也是一個隱患，我已經打算過幾日請示下去一趟，盡快解決掉她。落落，我愛的人，隻有你，隻是你，沒有別人，信我。”

  黎繁落遲疑片刻，眼神無比堅定的道：“我跟你一起去。”

  很好，她不在排斥他，厭惡他，顯然，她相信了他說的這個故事。

  他的落落啊！

  永遠都那麽單純善良。

  他怎舍得她去冒險呢。

  “不行，會有危險。”

  “怎麽會有危險，她現在隻是一個凡界的修仙者，有什麽可怕的。”

  “落落啊！”墨歸羽寵溺又無奈的撩起一縷她散落的秀發，幫她梳理好，她沒有躲避他的接觸，這讓墨歸羽感覺十分的欣慰，“不要小看那個女人，她詭計多端，我們不知道她到底掌握了多少關於禁術的信息，現在有沒有修煉。”

  “我不管，反正我要去，你不是說過要保護我的嗎？”

  墨歸羽一噎，心田湧上一股甜蜜，她信任他，這是好事。

  還有，這是他第一次見她如此刁蠻任性的樣子，但他毫無節操的覺得，她好可愛。

  現在在他眼裏，無論黎繁落說什麽，做什麽，都是美好的。

  於是，墨歸羽妥協了。

  ……

  三日後，墨歸羽和黎繁落，還有一個不請自來的星嵐，三人一起下了凡界。

  根據已知的消息，他們前往了華芸拜入的仙門，天山派。

  “沒有此人？”

  “是的，內外宗門我等都查詢了，並沒有華芸這名弟子。”

  他們上山之前，墨歸羽讓星嵐小露了一手，天山派得知他們的身份，自然是他們說什麽，他們都會照辦。

  而且當年墨歸羽飛升的時候，在凡界影響深遠，他的大名如雷貫耳，天山派臨界點的修者也想得到他的指點，望可以像他一樣得道飛升。

  事情真的朝著一個不確定的方向前行，而且暗藏危機。

  墨歸羽靈機一動，想到了什麽。

  “昆侖山，我們去昆侖山看看。”

  三人輾轉來到昆侖山腳下，墨歸越開始心神不寧，但是沒有確切的證據，他又不能僅憑一個猜測讓天界發兵。

  “星嵐，你往東，我和落落往西，分頭查看禁製是否有異。”

  “我為什麽要聽你的，你叫我往東我就往東？還有，我要和落落……”一起兩個字還沒有說出口，墨歸羽陰寒森冷的眼神掃了過來，她感覺一陣汗毛直豎。

  “沒時間跟你開玩笑，快！”

  他的語氣急且躁，星嵐也意識到了不對，趕緊往東邊的禁製點飛去。

  然而他們還是來遲了一步。

  昆侖山發出了讓墨歸羽似曾相識的悲鳴，接著地動山搖，一道道金光衝破雲霄。

  禁製破了！

  墨歸羽抬起頭，看到了無比熟悉的一幕，天裂啟動！

  ##第28章 我會用我的生命去愛她##

  落落，你上去通報太雍帝君，天裂剛啟動，我們需要人手來重新封印昆侖山禁製。”

  墨歸羽看著黎繁落，心情無比沉重。

  他想要保護她，想要陪著她，可是如果來不及，為了六界安寧，他還是會做出與前世同樣的決定，以身殉道，以靈補天。

  “我會盡快帶人過來的，你和星嵐也要小心。”

  “好。”他微微一笑，表示知道。

  黎繁落轉身要走之際，墨歸羽突然攬過她的腰，覆上她的唇，十分霸道的一番索取。

  一吻結束，他決然的鬆開了她，留給她一個背影，飛身前往西邊的禁製。

  那個吻，好像是道別，也像是訣別。

  黎繁落咬了咬唇，說了一句，“你若敢在我帶人來之前輕舉妄動，就別想我再理你。”

  ……

  墨歸羽在短時間內衝破了關卡，讓實力提升到上仙階段，因為有上一輩子的經驗，他封印禁製大大縮短了時間，但還是不夠。

  昆侖山有十二處禁製，隻靠他和星嵐，根本不可能撐到天界派兵趕到。

  “落落，對不起，我又要失信與你了。”

  他雙手結印，欲召喚本命法器，一道溫和的光籠罩下來，將他包圍。

  這種慈愛和煦的溫暖，他上輩子也感受過，想到來人是誰，墨歸羽忍不住驚呼出聲，“太雍帝君！”

  “孩子，年紀輕輕的有衝勁有抱負有責任感，很好，但也不要不把自己的性命不當一回事兒，你死了，落落會傷心的。”

  一道虛影出現在墨歸羽麵前。

  墨歸羽一怔，反應過來，太雍帝君此時正在閉關，強行中斷修煉出關，輕則靈脈受損，重則走火入魔。

  但他是天界第一守護神，感知到天裂不能不來，所以便以靈體的方式趕到。

  “您知道？”

  “天界的事情能瞞得過老夫的，不多。”

  “可是你本體不在，修為大減，禁製封印已經來不及。”

  太雍帝君溫和慈愛的笑著，不語。墨歸羽卻知道他想要如何處理。

  他們的想法都是一致的，以身殉道，以靈補天。

  “您出事，落落會更痛苦。”

  太雍帝君哈哈一笑，“老夫可沒那麽容易出事。”

  “以老夫的靈力補天，確實會對老夫現在的狀況產生嚴重的影響，但不至於形神俱滅。老夫隻會陷入沉睡之中，也許要經曆萬年之久才能醒來。”

  “落落這個孩子被老夫保護得太好了，人心險惡，老夫既想讓她學會獨立麵對，又擔心她會受到傷害。老夫若是沉睡，需得找一個能護得住她，且愛她的人。原本老夫屬意星暉那小子，可惜落落對他並無男女之情。”

  墨歸羽聽懂了，單膝下跪，無比鄭重的向太雍帝君保證。

  “我會用我的生命去愛她。”

  太雍帝君滿意的點了點頭，示意墨歸羽伸出雙手，墨歸羽虔誠的將雙手並攏托於頭頂。

  感覺手心有一冰涼的飾物落下，墨歸羽驚愕的抬起頭看著手中的金印玉璽，身體僵成一塊鐵板，都不知道該怎麽做。

  上一輩遇到天裂，他也是臨時授命，將金印玉璽托付給了星嵐，如今，換成了太雍帝君委以他重任。

  墨歸羽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覺得手中的金印如此的重如千金。

  在禁製全部崩壞之前，太雍帝君散盡靈體的靈力封住了天裂的缺口。

  與此同時，黎繁落也帶著眾天神趕到昆侖山。

  她親眼目睹太雍帝君消失在眼前，撕心裂肺的飛身撲過去。

  “父君！”

  半路被墨歸羽攔腰抱住，她拚命的掙紮，拚命的想要去抓住那消散在空氣裏的靈氣。

  “你放開我，我要去找父君，墨歸羽，你放手！”

  “落落，落落，乖，沒事，太雍帝君沒事，這不是他的本體，他也沒完全散盡靈力，他會醒過來的，我們一起等他，好不好。”

  “你說的都是真的？”

  墨歸羽點了點頭，安撫好黎繁落，和眾神一起聯手重新封印了昆侖山禁製。

  不久後，逃亡的華芸落網。

  華芸和墨歸羽不一樣，墨歸羽是靈體穿越重生，而她是本體掉入了輪回。

  她利用了這個世界的華芸替她做了很多事，最後又殘忍的拿這個世界的華芸作為祭品去獻祭，得以啟動天裂。

  然而，她還是失敗了，敗在墨歸羽這個變數手裏。

  處理完華芸的事情，墨歸羽進入通天塔提升實力後，登上了天帝的寶座。

  本應該愛情事業雙豐收，黎繁落卻說什麽都要等太雍帝君醒過來才肯完婚。

  這可苦了墨歸羽，一等就等了一萬年。

  太雍帝君醒來，天界大喜。

  墨歸羽掀開新娘紅蓋頭看著黎繁落笑意晏晏的臉，寵溺的點了點她的鼻尖。

  “落落，我終於娶到你了。”

  從此，再也不要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