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雀叫阿雀，是因為她被人撿回去的時候，就跟隻麻雀一般。

  怎麽處理阿雀是個大難題。

  得知她也從小被遺棄的，梅良就像一隻大鳥一樣把她護在了自己的羽翼之下。

  才吃過飯就拉著她一起去洗碗了，梅良又拉著阿雀去洗澡，硬是讓徐杏兒沒有找到一點繼續問話的可能。

  她知道梅良的護崽可能已經是一種本能了，便搖著頭走開了。

  她想了想，這事還是要跟馮偏將報備一聲，同時還能問問那阿雀說的三哥在哪兒。

  洗過之後的阿雀倒也還能看，就是那一頭被剪壞了的頭發看上去亂糟糟的。

  她很是依賴梅良，一直跟在她身後，卻被梅良粗暴的摁在了椅子上，然後用剪子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洗不幹淨的頭發全都剪了。

  阿雀倒也是真的乖巧，一句抱怨都沒有乖乖的坐在那裏，等到梅良剪完了，她用一種奇異的眼神看向梅良，倒把梅良看的有些不好意思。

  她用手摩挲摩挲幾乎被剪成個寸頭的阿雀的腦袋頂，有些擔心會不會傷到小女孩的心，她看著阿雀自己摸了摸自己的腦袋，不由得緊張起來。

  “嘿嘿”，阿雀莫名笑了起來，“姐姐，你怎麽會和三哥哥一樣，撿到我都要把我的頭發剃這麽短啊？”

  這種意外的相似，讓阿雀對著梅良又產生了一分莫名的眷戀。

  晚上梅良被阿雀給霸占了，徐杏兒一個人在自己屋裏麵，將那放了龍涎香的壇子抱了過來，又將那尊黃金觀音端了出來，撐著頭看了又看。

  “不出意外的話...”杏兒看向這兩樣東西的眼神眷戀又迷戀，她一下子站了起來，握緊拳頭，眼神堅毅，“不出意外的話！這兩樣便是我稱霸天下的神器！哇哈哈哈哈！！”

  趁著梅良不在的時候，徐杏兒好好的爆發了一番中二之氣。

  第二天，徐杏兒起來晚了，看那阿雀依舊乖乖跟在梅良身後，便就放心的出門了。

  馮偏將一般都在城外的軍營住著，那軍營傳話的見來了個小姑娘找他，眼神便有些詫異。

  “怎麽了？”馮偏將或許是才練完，帶著一身水汽就出來了。

  徐杏兒將遇到阿雀的事情仔細跟他說了，馮偏將聽完很是詫異，上上下下的打量她，又拎起她的小胳膊瞧了瞧。

  “可以啊...不愧是那小子的妹妹”，他一副看稀罕的表情讓徐杏兒很不高興，甩開了他的手。

  “你說的這事...嗯...那小姑娘你要留著就留著吧，沒什麽大的影響”，馮偏將見她性子也跟洪金寶一樣，倒也不惱，摸了摸自己毛茸茸的下巴，“至於那追你的人，你放心...”

  他嘿嘿嘿的笑了起來，倒是讓徐杏兒瘮得慌。

  “那雀兒說的三哥還有小四，你知道在哪麽？”

  馮偏將楞了一下，看了看她，“你哥沒跟你說麽？”

  徐杏兒正疑惑著呢，他又自己拍了下自己的腦袋，“也是，跟小姑娘說這個做什麽？”

  “到底是怎麽了啊，馮哥哥...”

  或許是這句哥哥取悅了馮偏將，他咧開著嘴嘿嘿笑了兩聲，“行吧，那我就告訴你吧。”

  “那兄弟倆我倒也有印象，什麽老三不就是戳了你哥一刀的那個麽？那邊將他帶回去了，不過帶走之前已經是不太行了...”

  “至於那個小的，港口那聲砰你聽到了沒？”

  “嗯”，徐杏兒點點頭，“不是說是船上的炮不小心炸膛了麽？”

  “喲，你還懂炸膛這個事啊”，馮偏將調笑了一句，“倒不是炸膛，是那小鬼之前就瞄上了你們船上那尊炮，在裏麵瞎塞了東西，炸的到處都是。”

  “他本人被那炸膛的力道退出去，腦袋上嵌了那麽大一塊碎片...”

  徐杏兒的臉色越聽越白，她不敢置信的看向馮偏將，“也，也就是說...”

  馮偏將點了點頭，“屍骨老早就燒了，應該是在城外的義莊放著，錢還是你哥出的。”

  徐杏兒回去的時候有點渾渾噩噩的，她之前知道那次的夜襲中的確是死了人，不過洪金寶隻是輕描淡寫的說了那些不懷好意的人們都遭到了報應，

  況且那兄弟倆都是她見過的人，按照馮偏將的說法，那弟弟死了，哥哥因為傷了金寶被馮涼他們打的一身傷，這樣的人就算是被那些人領走，估計也不會救吧...

  這樣的消息她不知道要怎麽跟那阿雀說，徐杏兒回到家，先拽著梅良跟她說了。

  梅良歎了口氣，昨晚她也問了阿雀，那院子裏麵有很多個小孩，都被派出去做各類任務，而在這裏對她最好的就是三哥和小四了。

  “沒辦法”，梅良臉上的表情很是落寞，“隻能說希望下輩子他們能投胎個好人家吧...”

  “那...”徐杏兒看了一眼在遠處有些緊張偷偷瞄著他們倆的阿雀，“那要告訴阿雀麽？”

  “還是要說的啊”，梅良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來了在保育院裏麵的日子，“不說別的，那小四的骨灰咱們還是要去取回來的，有人埋葬有人祭拜，往著地底下塞點錢，下輩子才能投胎個好人家，不是麽？”

  徐杏兒見她這麽說便點了點頭，梅良拍了拍她的肩膀，朝著那阿雀走過去，然後蹲了下來。

  那阿雀聽著聽著，眼淚就掉了下來，她一直在搖頭，卻被梅良一把攬進了懷裏麵。

  “哭吧...哭吧...”

  看著那阿雀失聲痛哭的樣子，徐杏兒也覺得眼睛酸酸漲漲的，這是她第一次真實的體會到生離死別，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之後她也會像阿雀這般哭到不省人事...

  泉州的港口很繁華，城外卻很荒涼，這裏的地被海水侵蝕，種什麽收成都不好。

  義莊在泉州城的西邊，遠遠就能看到那周圍豎起來的白皤，三人走到跟前的時候恰巧來了一陣風，那白帛跟著風兒飛舞，上麵的鈴鐺和陶塤叮鈴鈴嗚嗚嗚，聽得人瘮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