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你說這是一塊燕子硯？”

  “沒錯”，徐明年的老師手裏麵的墨條一動，從那順滑的油墨中間劃了過去，露出一隻線條流暢的寫意燕子。

  “那，那這是怎麽刻進去的呢？”徐杏兒的一雙兔子眼好奇的看看那墨汁下掩蓋的金邊燕子，又看看旁邊裝飾處雕出來的那幾隻又像是燕子又像是蝙蝠的明刻，覺得神奇的很。

  “這燕子硯卻不是刻出來的”，蔣家大伯對著這個經常來送湯的小囡囡笑了笑，“這是天然的。”

  “天然的...”徐明年卻是一驚，他拿著那燕子硯看了又看，覺得這可真是太神奇了，“這塊硯台出墨也快，墨出的油也好，寫出來的字也又順暢又顯色，還帶著自然的燕子，那，那這可真是難得的一塊好硯台！”

  “此物可遇不可求”，蔣大伯其實也是第一次見這種，他之前有著好幾塊端硯，還有澄泥硯，可是這燕子硯可真的是要碰運的。

  “......”徐杏兒心情很複雜，她是真的沒想到這個燒壞的硯台...

  對了！她指著那塊被燒焦的地方問道，“大伯，那這塊燒焦的是怎麽回事？”

  “看上去是燒焦了”，蔣大伯又看了看這硯台，“其實是這石頭本就如此，你看那燕子又像是蝙蝠，從這燒焦的黑山之中飛出來，前麵雕的又是流雲紋，怕是也取了劫後生福的意思。”

  蔣大伯的一番解釋讓兄妹倆都愣了，沒想到這硯台還有這樣的寓意。

  “大伯你等一下”，杏兒想到了什麽，提著裙子就跑出了房間，兜兜轉轉找到了坐在正廳的火盆子旁還捧著那本書在讀的蔣祺瑞。

  “怎麽了？”蔣祺瑞見她是跑過來的，趕忙站起來迎了上去。

  “這書...這書你給大伯看過了麽？”徐杏兒跑的有點喘。

  “還沒有，不過這書寫的倒是很有意思，我都看了好幾遍了，越讀越覺得這個作者是個通達的妙人。”

  “嗯...”徐杏兒突然變得有點拘謹，“你說我要是拿著書去問大伯，值不值三兩銀子...”

  蔣祺瑞笑了，“這書雖然舊了些，可是應該是自己寫來私印了送給親朋好友的，倒是保存的不錯，再加上裏麵的遊記寫的實在是引人入勝，收你三兩，不虧。”

  “唉”，徐杏兒卻突然歎了口氣，“那你知道燕子硯麽？”

  “燕子硯？”蔣祺瑞想了想，“倒是在書上見過，說是天得奇石，燕雀送福，這本書上還提到過幾句呢。”

  “唉，這本三兩的書，送的添頭便是個燕子硯！”

  徐杏兒不知道的是，這“天得奇石”說的不是從天而降的石頭，而是說的憑著運氣遇到的。這燕子硯或者是蝙蝠硯，不是別的，正是遠古的三葉蟲化石。

  天降隕石百年難遇，而遇到這原本深埋地下的又是帶著完整的三葉蟲化石標本的石頭可真的是千年難遇了。

  而徐杏兒手裏麵的這塊燕子硯，不僅是在邊緣有著燕子，在那硯台下麵還有遇到水就會顯現出來的隱藏燕子，卻僅僅是因為上麵有一塊類似火燒的痕跡，就被大部分人認為是一塊已經燒壞了的硯台，這可真是可悲啊。

  就連徐杏兒也隻是買書的時候態度好了些，那不識貨的小哥就將這硯台當成是添頭送了出來，誰知道這硯台卻是比著他那看重的畫還要值錢的物件呢？

  明明是撿了個大便宜，徐杏兒卻是一臉的沮喪，“唉，那人看起來是有著什麽急事才這樣匆匆忙忙的將家裏麵的老物件都變賣了吧...”

  “哦？那燕子硯呢？”蔣祺瑞還沒見過實物，不由得有些好奇。

  “在大伯那裏呢。”

  蔣祺瑞點了點頭，“那你打算怎麽辦呢？”

  “這書是在我小姨那，也就是鐵牛凹買的，我打算和我哥一起再去看看，找一找那人。”徐杏兒說的很沒有把握，畢竟這已經過來好幾日了，而且鐵牛香會那裏的人流量還是很大的，那小哥若是在這裏賣那書畫賣不出去，說不定會換個地方。

  蔣祺瑞想了想，“那你們什麽時候過去，叫上我一起。”

  “下午我要幫我娘做香酥鴨，明天一早咱們就過去吧。”徐杏兒想了想說道，這臨近年關了，她每天都要跟著她娘一起做很多吃食。

  “好的”，蔣祺瑞帶著他往後院大伯的房間過去，“送走之前還是讓我看一眼吧。”

  他知道小杏兒的為人脾性，這種撿便宜的事她卻是不會做的，況且這人看上去還是很缺錢的樣子。

  香酥鴨是徐杏兒心心念念要吃的，上次那臘鴨被徐姚氏在招待王家時候做了蒸碗，她娘就答應她要做更好吃的香酥鴨來吃了。

  鴨子用的是家裏麵養了一年的嫩鴨，當然是趁著小杏兒不在家時候他爹殺掉的。

  徐杏兒和他哥回家的時候徐姚氏正在給兩隻嫩鴨“搓澡”，已經用生抽、花椒、八角、蔥薑蒜水、鹽醃製過夜的小嫩芽要想有好味道和好顏色，就必須再將更多的調味給揉搓進去。

  徐姚氏將配好的香料分裝放進布包裏，塞進了鴨子的肚子裏，又抓了一把青鹽使勁在那鴨皮上摩擦。

  “娘，你這是放了什麽香料？”徐杏兒好奇的問道。

  “丁香、八角、陳皮...”徐姚氏打開了一個小布袋給她看，“記好了哦，以後就是你來做了。”

  “那怎麽還用鹽搓這鴨子？”徐杏兒是見不得殺鴨子，不過見這洗的白白嫩嫩躺在盆子裏被揉的有些發皺的鴨子，暗暗咽了一口口水。

  “還不是你爹，之前燒好了水讓他去燙鴨子，他磨磨唧唧的，搞的這鴨翅膀上的毛根都沒能去的幹淨。”徐姚氏嘟嘟囔囔的，將那鴨翅膀拉過來給她看。

  徐桃兒也在一旁幫忙，“這豬皮上麵要有毛，燒一燒就好了，可是鴨子沒想到要這麽處理呢。”

  “雞鴨都是這樣的，要把那裏揉鬆了，然後一點點弄出來，麻煩的咧。”

  徐杏兒也洗了手幫忙，的確是很麻煩，要把那殘留的毛根一點點的擠出來。

  雞翅膀還稍微好些，鴨翅膀比雞翅膀要瘦的多，而且皮很緊致，就比較麻煩，三個人一通忙活才將那翅膀處的都清理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