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痛心與歸心
作者:在明明德89      更新:2021-01-06 10:21      字數:2161
  “跪下!”

  徐姚氏第二日一大早便拎著鴨蛋去了白家,她臉上的紅腫消下去不少,隻是才走到白家家船的附近,就聽到了白艋暴怒的訓斥聲。

  昨夜白大榕一幫少年找了很久都沒找到徐杏兒,他們打算今天一早就跟大人們坦白,誰知道還沒想好怎麽說就被白艋聽出了端倪,一陣詢問後白艋氣的要死,他指著白大榕罵道:“還以為你長大了,沒想到你現在是膽大包天,妹妹丟了這樣的事你也敢瞎出主意!”

  於是便有了徐姚氏聽到的那一句跪下,本是白艋打算教訓了自己兒子,提著她去跟徐姚氏請罪,沒想到徐姚氏自己過來了。

  “怎麽了?”她怕是徐家姐妹和白家兄妹起了什麽爭執,三步化作兩步跨上了船,船艙裏氣氛古怪的很緊張。

  徐姚氏一眼看到女兒徐桃而絞著手指怯生生的站在角落裏,地上跪著的是白大榕和白月兩人,三個孩子見她進來都露出一絲慌亂。

  暴怒的白艋看見她,滿腔的的憤怒像是被潑了冷水,倒起來的眉毛無力的墜落隨後被愧疚擰在了一起,原本揚起來的手沒有打到白大榕身上,而是輕輕的落了下來。

  空氣裏一片沉默,徐姚氏奇怪的看了一圈各人的反應,她略有些尷尬的笑了笑,把裝了鴨蛋的籃子遞給旁邊站著的白艋的妻子,“娟嫂子,是不是孩子們起什麽矛盾了?桃兒有時候強得很,杏兒...”

  “杏兒呢?”徐姚氏轉頭問縮在角落裏的徐桃兒。

  “唉...”白艋一陣歎氣,“都怪我家的這個兒子,我們對不起你,也對不起正旺兄弟。”

  徐姚氏還是不明所以,但她心裏不知怎的一陣不詳的預感。

  “娘...”徐桃兒終於忍不住大哭起來,“妹妹,妹妹不見了!”

  徐姚氏如遭雷擊,她的嘴唇不由自主的哆嗦起來,這種抑製不住的顫抖帶著從內心深處翻湧而出的恐懼和絕望很快席卷了她的全身,她隻覺得眼前的一切都那麽的不真實,努力扶住身邊的艙棚才能勉強站得住。

  “你,你說什麽?”

  “唉!”白艋苦惱的直拿手抓頭發,“杏兒昨天下午就找不到了,我家這個膽大包天的小子,出主意跟你撒謊,想著萬一找到了再跟你說!”

  “誰知......”

  “娘!娘你怎麽了!!”

  白艋還沒說完就看徐姚氏猛地一口血噴出來,隨即整個人就軟在了地上,徐桃兒急忙想跑過來,不知是不是嚇得腿軟,一下子磕到了地上,手腳並用的爬了過來。

  “娘,娘,娘你怎麽了”,徐桃兒慌亂的抹去徐姚氏嘴角的血跡,“娘你別嚇我啊!”

  白家的人也嚇了一跳,白大榕跳起來跑出去找王婆神,娟娘和白月將幾近崩潰的徐桃兒抱住,省的她一個不小心在傷到了徐姚氏。

  白艋見這裏他幫不上忙,交代了幾句便出了門,他打算叫幾個人再好好找找,哪怕真是拍花子也有跡可循,一定要把徐家的小女兒給尋回來!

  另一邊江陰鎮上,徐正旺果然享受到了“恩人”的待遇,洪山錢莊的人給他準備了衣服,又叫了一桌望山樓的好菜。金寶因著腳傷不能喝酒,便舉著茶水敬他道:“阿叔,以茶代酒,敬你的救命之恩。”

  徐正旺現在穿的衣服是按照少年的標準買的,細緞子的裏衣十分絲滑,他穿著卻別扭萬分,那係帶的袍子下麵雖然有套褲,不知怎地他就是覺得下麵空無一物,風一吹還涼颼颼的。

  此時聽到金寶這麽說,他就更別扭了,他小心翼翼的端起麵前的碗,裏麵的酒水澄清好像水一樣,徐正旺卻知道這是比他平時喝的濁酒要貴重百倍的好酒,“不敢說什麽救命之恩,如不是金寶你,我估計一輩子也走不出那地下河。”

  “哈哈”,少年也不與他較真,舉杯說道:“那就慶祝阿叔與我逃出生天!”

  酒足飯飽之後,少年拍拍手,那絡腮胡送上了兩個木托。

  “阿叔你看,”少年笑的很燦爛,“這木托裏有一千兩銀子和三張地契,都是我為阿叔你準備的。”

  錢莊準備的是十兩一錠的官銀,擺在兩個托盤上,明晃晃的耀花了徐正旺的眼,他這輩子也沒見過這麽多銀子,不由得走上前仔細看了又看。

  “這,這就是一千兩麽?”徐正旺吞了吞口水。

  “沒錯!”,絡腮胡隨手翻開一個,給他看那胖元寶下麵的紅戳,“都是官銀。”

  徐正旺點點頭,他有點留戀的看了一眼銀光慢慢的盤子,正色對坐在上位噙著笑的金寶說道:“你收起來吧,既然你喊我一聲叔,那就別看著我出醜啦!”

  金寶略帶得意的看了絡腮胡一眼,對徐正旺說道,“阿叔你真的不要麽?這些錢帶回去,能給妗子買多少好東西,送明年弟弟去最好的學院,給桃兒姐和杏兒妹妹準備好嫁妝。”

  他倒是把徐正旺家的情況摸得一清二楚,財帛動人心金銀迷人心,徐正旺對著這些銀子也很動心,隻是他不覺得這是自己該拿的,他也不回答那少年的話,隻是將這托盤朝著絡腮胡的方向推了推。

  “怎麽?”,少年金寶笑的有些邪性,“阿叔是覺得我金寶的命不值這些銀錢麽?!”絡腮胡一看自家少爺這麽笑就知道他又犯了魔性,他略有些同情的看了眼徐正旺。

  “胡說什麽!”這幾日一起同生共死,徐正旺是真的把這個少年看成了自家的小輩,他站起來直視少年,“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我雖然是個粗人也知道這個道理。我知你身份不一般,可你也是爹娘生養的寶貝,怎麽能用這銀錢來輕賤自己的命?!”

  荒年時一個男孩兒也就是幾十文的事,但是徐正旺覺得這少年將來肯定有所作為,自然聽不得他這胡言亂語。

  金寶卻是真的沒想到徐正旺會這麽回答他,一時不由得呆住了,旁邊的絡腮胡也吃驚於徐正旺的反應,心裏默默的豎起了大拇指,原來自家少爺吃這麽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