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紀少瑜的危機感(大章)
作者:李三爺      更新:2020-09-05 18:44      字數:3325
  紀少瑜和趙玉書都返回景林書院了,過完十五,趙家私塾也照例開學了。

  趙玉嬌上學的同時,也不忘常給紀少瑜寫信。

  近日,她新得一首《早春》,眼巴巴地送去給了紀少瑜。

  新草破舊土,綠芽掛禿枝。

  長空風箏現,山林鳥兒出。

  紀少瑜到也識趣,給她雕了木製的花瓶,可以盛水的,讓她放在桌前插花。

  江南一代,文化底蘊深厚,其中的書香門第更是數不勝數。

  所謂“家學相傳,前輝後光”,便是如此傳承下來的。

  紀少瑜想讓趙玉嬌學插花,如江南那些名人隱士一樣諳熟瓶花之道,以打發她閑適悠哉的孩童時光。

  讀書識禮,研習書法,澄心靜坐,澆花種竹,焚香煎茶,插花弈棋…凡悠閑而精致的生活閑趣,紀少瑜都希望趙玉嬌涉及一二。

  不求精通門道,但求悠閑度日,在他離開的這段時間裏,讓她也不至於無趣無味,隻知讀書寫字應付功課。

  宋子桓知道紀少瑜雕刻了一個木花瓶送給趙玉嬌後,給她送了兩本書,其中一本是《瓶花記》,一本是《瓶史》。

  趙玉嬌收到的時候,正逢房簷後的白牡丹盛放之際。

  漫山遍野的杜鵑,庭前的月季,四季桂,房簷後的牡丹,桃花,以及盆栽裏的山茶和海棠等,都入了趙玉嬌的眼。

  有些事情不做的時候,不知其中的趣味。

  做了以後,方知原來花兒的芬芳,花姿,栽培等,都各有不同。

  趙玉嬋原以為趙玉嬌不過是一時興起,假模假樣地做了幾天以後,隻怕連花瓶裏的水都懶得換了。

  可誰知趙玉嬌興趣不減反增,先是央求她爹給她買了兩隻長頸瓷瓶,再然後便是春蘭、蕙蘭、水仙等盆栽。

  趙玉嬋原本是抱著一顆看客心,誰知在趙玉嬌的影響下,後麵連錦葵也挖了好幾株種在院外。

  四合院芬芳聚攏時,四月裏,趙毅光從縣城搬來了兩缸睡蓮,分別給趙玉嬌和趙玉嬋養著。

  村裏的人都說趙毅光兩口子太寵女兒了,要什麽給什麽,連養個花都要大費周章去大老遠買回來。

  趙毅光兩口子每每聽到這些話都隻是笑笑,轉過身

  該買什麽還買什麽。

  漸漸的,村裏也不知是誰傳出趙毅光夫婦將來會給兩個女兒豐厚的陪嫁,一時間村裏有兒子的人家,與趙玉嬋適齡的,都開始打上趙玉嬋的主意了。

  趙玉嬌將身邊的這些變化一一寫信告訴了紀少瑜,可寫著寫著,六月中旬時,信裏的內容卻忽然轉變了。

  趙家私塾的食堂由胡梅的哥哥胡田承包了,每年固定給胡梅兩口子一定的銀子。

  胡田有一個十二歲的兒子,叫胡勇,小小年紀燒得一手好菜,已經在私塾裏掌勺了。

  趙玉嬌最近的信便正是圍繞這個胡勇寫的,如日記一般,點點滴滴都記錄著。

  六月二十日,距離景林書院放假還有十天。

  紀少瑜在書齋拿到信後,迫不及待地拆開。

  隻見裏麵寫道:

  少瑜哥哥安好!

  玉嬌最近又長胖了,估計你見到我的時候,都快認不出來了。

  三嬸如願地生了一個小弟弟,爺爺給他取名叫做:玉華。

  現在三叔家的飯菜都是胡勇哥哥在做。

  胡勇哥哥燒的菜真好吃,他知道我喜歡吃煎雞蛋,

  回鍋肉,還有紅燒茄子,每次都會單獨給我做。

  昨天我突然發現,胡勇哥哥竟然多給我放了些肉片。

  其實我也就是最近喜歡在私塾裏吃午飯,平時都是回家吃的。

  我爹說了,胡勇哥哥踏實,努力,善良,就算不念書,以後也一定會過好日子的。

  我挺喜歡胡勇哥哥的,就連玉傑,玉姀、玉如都很喜歡他。

  大姐一向眼高於頂,對胡勇哥哥也是另眼相看。

  等你回來,我讓胡勇哥哥給你做你最喜歡吃的紅燒鯉魚和醋溜白菜。

  天氣熱了,不念書的時候,胡勇哥哥還會帶著我下河釣魚,撈蝦,我現在已經有自己的釣魚竿和漁網了。

  胡勇哥哥還會鳧水,昨天他教玉安和玉傑鳧水,他們都學會了。

  我也想學,不過胡勇哥哥每次鳧水的時候,都會離我遠遠的。

  我知道胡勇哥哥在害羞,我也害羞啊,哎…要是我是個男孩子就好了。

  …

  紀少瑜看完信後,突然有種想要把那個胡勇就地摁

  住,然後暴打一頓丟進河裏。

  怎麽可以趁他不在的時候,對他的玉嬌這樣好?

  讓他的玉嬌在信裏也不忘喋喋不休將他的好一一道來?

  心裏擔心難熬的紀少瑜,在掙紮一夜後,告假回了清溪村。

  …

  夏日裏,驕陽似火。

  清溪村淺灘河裏,聚集十幾個小姑娘玩耍。

  將淺灘裏的石頭都堆積在一處,堵住了水流,像建造一個魚塘一樣。

  小姑娘們都在深到膝蓋或者腰部不等的水裏,學著大人鳧水的姿勢一樣,不停地摸索著。

  趙玉嬌坐在岸邊,雙腳在水裏蕩著,時不時激起陣陣水花。

  不遠處,大一些的小姑娘在製定規則。

  趙玉嬌先負責喊數,剩下的每個人潛入水底拿出一塊石頭,在三個數喊完以後,還沒有拿到石頭出來的,算輸,便要先上岸,不能繼續玩了。

  直到剩下最後一個贏的,可以輪流當下一個喊數的。

  這個遊戲好玩在,潛入水底的時候,是聽不清外麵的人喊道第幾了,因此個個著急忙慌,很能鍛煉靈敏

  的身手和反應能力。

  趙玉嬌一心想學鳧水,喊完以後,第二輪到她入水的時候,那是真正歡快。

  都是一群小姑娘,一個個穿著濕漉漉的衣服和褲子,誰也比誰好不到哪裏去。

  趙玉嬌學著鳧水,玩得很開心,大半天下來,她漸漸摸出些許門道。

  可惜天色黃昏,遠處放牛牧羊歸來的一群男娃子蜂擁而至,小姑娘們站起來提著自己的鞋子就跑。

  原本不緊張的趙玉嬌也被這架勢唬得一愣,繼而也提著自己的鞋子跟著跑。

  待她們跑遠以後,原本堆砌的淺灘便被男娃子們掀翻,鬧出一陣陣叮咚叮咚的水聲。

  趙玉嬌提著鞋子跟在小姑娘們的身後,聽見其中一個稍大的姑娘道:“這些男娃子真討厭,活該洗我們洗過的水。”

  趙玉嬌忽然覺得有些臉熱,她埋著頭,默不出聲。

  隻聽其中又有一個小姑娘道:“明天我們等他們要來的時候,尿在水裏再出來。”

  “好啊!”小姑娘們異口同聲地道。

  趙玉嬌:“…”

  她想,明天她估計不會來了。

  小姑娘們尋了一處幹淨的水潭,洗幹淨腳上的泥,

  然後一個個換幹的衣服,這才準備回家。

  趙玉嬌不習慣在野地裏換衣服,便穿著幹的衣服包裹著濕的衣服,一路踩著鞋子裏發出的水聲回家。

  她走到村口的時候,遇到了割草回去的胡勇。

  胡勇見她那狼狽的模樣,身上裏裏外外都濕透了,褲子上還滴答著水,便將自己的外衫給她披上。

  兩個人往回走,趙玉嬌看著胡勇背簍裏的草,出聲道:“三叔家現在又不經常用馬,胡勇哥哥不用閑下來就去割草的。”

  胡勇聞言,笑了笑道:“沒有關係的,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可這樣的話,胡勇哥哥會很累的吧?”趙玉嬌道,平時就夠忙的了,好不容易有空歇息,還要去給她家割草喂馬。

  這樣好的性子,怪不得連她大姐都高看一眼了。

  胡勇靦腆地抿了抿唇,心中愉悅道:“怎麽會呢?力氣用了,睡一覺就回來了。”

  趙玉嬌不理解這種感覺,她隻是覺得胡勇這種性子,比她那仁厚淳樸的爹爹都要和軟,跟沒有脾氣一樣。

  回到了四合院,胡勇把草背進馬圈裏,趙玉嬌連忙去打水給他洗臉。

  胡勇見她端了水來,連忙道:“你不用管我,先去

  換衣服。”

  “看看有熱水沒有,沒有的話,我給你燒熱水。”

  他說完,便要往夥房裏去。

  趙玉嬌攔住他道:“我換衣服就可以了,又不洗澡,不用什麽熱水。”

  “今天在河裏泡一天了,身上幹淨得很。”

  胡勇聞言,連忙又道:“那你快去換衣服去。”

  趙玉嬌將水盆遞給他,這才回房去。

  房間裏還沒有點燈,夕陽西下,從窗戶透進來的光斑駁著暗影。

  趙玉嬌推開房門時,發現紀少瑜站在窗戶邊,正似笑非笑地轉過頭看著她,眸光微涼。

  趙玉嬌隻覺心裏咯噔一聲,臉頰有些僵硬。

  可下一瞬她又覺得自己反應太過,連忙出聲道:“少瑜哥哥怎麽回來了?”

  紀少瑜看著外麵捧著水洗臉的胡勇,眼眸的光晦暗不明,嘴角輕嘲道:“我不該回來嗎?”

  “哪能啊?”趙玉嬌笑了笑,隻不過笑意並不鬆快。

  紀少瑜心中火氣甚大,卻不好發出來。

  他往外走,與趙玉嬌錯身而過時,冷冷道:“你且先把衣裳換了。”

  帶他出門以後,趙玉嬌連忙反手將房門關了。

  她摸了摸濕透的衣服,感覺身上冷得很。

  可分明進屋的時候,她還覺得捂得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