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鑒畫
作者:
李三爺 更新:2020-09-05 18:44 字數:2233
到是紀少瑜研磨了那畫上的墨,放在鼻尖輕嗅,淡淡道:“紙應該也有一兩百年了,不過畫應該才畫了一兩個月。”
“曾聽聞,有人蓄紙,多年後轉以高價賣出。”
“想不到,竟是作這個用?”
“果然天下之大,賺錢之法亦多如山川河流,遍處可尋。”
錢掌櫃聽出點門道,連忙問道:“小公子怎麽判定這畫才畫了一兩個月的?”
紀少瑜指著畫上的人物道:“古時稱墨為:隃麋,雖過於珍貴,可保存至今也絕不可能鮮明至此。”
“再則,他這墨跡隱隱透著一股墨香,墨姿滑而不濃,顯然是時下閨閣女子常用的小香墨。”
“我若是猜得不錯,這隻算是人家隨意臨摹,被下人撿來賣錢的。”
“古有西周王的獻祭圖最為出名,其中不僅有西王母、女媧、伏羲,更含有四大神獸,青龍、白虎、朱雀、玄武。”
“後世臨摹神像,多以西周王的獻祭圖臨摹,故而有西周王見過仙神之說。”
“可惜自前朝覆滅後,西周王的獻祭圖便不知所蹤
,真正看過圖的人也隻能臨摹出個大概。”
錢掌櫃聽得入迷,他本就是一個半路出家收古董的半架子,尋常個花瓶玉佩,他還能大概估個價。
可遇到字畫,那可真是又愛又恨。
年老了,想著風雅一回。
尋常被坑個幾十兩銀子,他也無所謂,反正別處都能夠掙回來。
可錢是小事,麵子卻是大事。
現在在懂行人的眼裏,他就跟個二傻子一樣好坑。
這可不讓他心裏不自在,想要掙一回麵子。
“可這紙張破損有度,這經年累月泛黃,也可以造假嗎?”
錢掌櫃追問道,此番畫是不是假的不重要了。
怎麽造假的,到成了他的興趣所在。
紀少瑜將畫卷起來遞給錢掌櫃,輕笑道:“把紙用茶水擦拭,再用微火烘幹,揉搓後再用茶水擦拭,再繼續用微火烘幹,此番反複一兩次,再舊再黃的至於都可以出來了。”
“隻不過,真正愛惜書畫的人,就算他的畫紙已經泛黃,破損,老舊,他也一定舍不得賣掉他的畫。”
“古人有芸:吾之所愛,寧毀之不賤。”
“若真要賣,那也是非高價不肯割愛。”
“臨摹之人無數,真跡卻常難現身,收古董字畫,
無需過於追尋古舊,若有青年才俊,詩畫一絕,收之藏之,或許有一日能成為傳家之寶也未可知?”
紀少瑜說完,錢掌櫃像是找到了知己一樣。
他緊握著紀少瑜的手,轉頭看向餘長江道:“你家的大侄子?”
餘長江點了點頭道:“算是吧!”
“那行,別盡在他這書齋待著,我哪裏也有不少好東西呢。”
“得空就去我那裏坐一坐啊,我那地就在西大街的《墨林山房》。”
紀少瑜頷首,淡淡道:“好,我得空便去看看。”
錢掌櫃怕紀少瑜聽不懂他說的深意,便繼續道:“也別光看看啊,隻要你能指點我收些好東西,我一定不會虧待你的。”
紀少瑜笑了笑,看向餘長江,示意他不想去《墨林山房》。
餘長江擁著錢掌櫃往外走,邊走邊道:“人家一個以讀書為主的秀才,你以為跟你一樣就知道賣弄風雅?”
宋子桓見錢掌櫃麵露不舍地被帶走了,抬頭看向紀少瑜道:“很有眼力啊,而且知道的還不少?”
“照你這樣說,那臨摹這幅畫的,應該是一位閨閣小姐才是。”
紀少瑜淡淡地看著宋子桓道:“宋公子見過的古畫真跡應該不少吧,像這樣的市井拙畫也值得你關注?”
“畫是拙畫不錯,可也要看的人懂行啊。”宋子桓繼續道,他發現紀少瑜不僅僅是書讀得好。
最重要的是,好像更懂得那些江湖門道。
紀少瑜往書齋內走去,不再理會宋子桓。
待他走後,宋子桓買了《無涯書齋》的兩副高價字畫,在夥計開心地給他包起來的時候,出聲問道:“今天是不是有人送信來給紀少瑜?”
夥計見他們都認識,當即道:“是啊,是我們東家的外甥女請人送來的。”
“哦,那紀少瑜要是回信,會不會也放在你們這裏?”
夥計當即道:“這個還不知道呢,若是紀秀才寫了,應該也會放在這裏,等下一次送信的人再來,便順道捎回去。”
宋子桓眼眸一轉,隻見他與那夥計耳語一番,給了那夥計二兩銀子,便讓那夥計連連應是。
…
十月二十八日,趙玉嬌第二封信送到了紀少瑜的手上。
信上如此寫道。
少瑜哥哥安好!
不知少瑜哥哥是否回信,若是回信,可放在舅舅書齋請送信的人順道帶回。
這幾日天漸漸冷了,少瑜哥哥要記得加衣裳了。
我娘說今年會給我做兩件新棉襖,可她去年給我做的,我都還有兩件沒有穿過。
我娘也給二姐和二弟做了,她就是這樣,嘴上雖然不愛搭理,可心裏卻一直記著她們的。
哦,對了,我三嬸又有孕了,聽說還要給我添個弟弟。
我娘也想再要一個弟弟,可我爹說我娘太辛苦了,不要了。
給我生弟弟這種事情也是可以商量的嗎?
雖然我也很想要一個弟弟,可如果我娘很辛苦的話,那還是算了。
新來的張夫子和林夫子都教得可認真了,爺爺說他們都是認真做學問的人。
可為什麽認真做學問的人,卻考不上舉人呢?
少瑜哥哥,我有些擔心你了。
你將來要是考不上舉人的話,你也要回來當夫子了。
如果有一天,你也捋著發白的胡須,板著臉教書的話,我想學生們一定會很聽話的。
因為大家提起老秀才,總是會有幾分憐憫。
嘻嘻,當然,少瑜哥哥一定會考上舉人的。
…
紀少瑜看完以後,啞然失笑。
回信他昨天便已經送去書齋了,這個時候,說不定她已經看到了。
小丫頭寫信的時候,一定想到他無法作答,卻又要故作從容的樣子。
她的心眼可真多啊,哪怕是寫封信,也有本事讓他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