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聽說過魔神的很多傳奇事跡，尤其是在太虛中生活很久的上章大帝，受過魔神恩惠的玄黓帝君。仔細回想起來，好像的確沒人知道魔神來自哪裏，姓甚名誰。如同現代人尋求人類文明的誕生起源一樣，文字不出，何來名姓？

  小鳶兒眨了眨眼睛，說道：“和我師父一個姓……”

  玄黓帝君看了一眼略顯天真無邪的小鳶兒，你師父就是魔神，你師父姓姬，那不是很正常嗎？

  轉念一想老師現在姓陸，應該也是化名。

  道童看了一眼陸州，繼續道：“所以，我不太讚成你們前往太玄山，那裏，非常危險。”

  玄黓帝君轉頭笑道：“陸閣主，你的這位道童，見識不少。也是來自金蓮？”

  這一問，道童愣了一下，始覺說得有些多了。

  今後還是低調一些的好。

  道童說道：“正是。”

  小鳶兒疑惑不解，毫不留情地拆穿道：“胡說八道，我怎麽在金蓮沒見過你？”

  “……”

  道童略顯尷尬，畢竟是活了十多萬年的老怪物，豈是小鳶兒這種小年輕絆倒的，他不慌不忙地解釋道：“金蓮雖不及未知之地和太虛，但也是一方天地，難不成你認識金蓮所有的修行者？”

  “呃……”小鳶兒細想了一下，“好吧，我錯怪你了。”

  陸州開口打斷了眾人的交流，道：“出發吧。”

  道童見其態度堅決，隻得歎息一聲，跟了上去。

  全程伴隨海螺左右，一路上，沒離開三尺範圍。

  眾人站上通道。

  玄黓帝君說道：“符文通道有些老舊，可能不太穩定，大家忍一忍。”

  這天坑是戰鬥留下的痕跡，沒有樹木雜草覆蓋，隻有泥土不斷堆積，成了今天的模樣。

  嗡——

  玄黓帝君催動通道。

  四個方位出現了紋路，將通道勾連成一體。

  道童忽然問道：“老先生是怎麽知道這裏有一處通道？”

  陸州說道：

  “老夫和你一樣，對這個魔神，好奇得很。也算是對他有一些了解吧。”

  道童來了興致，走到陸州身邊，說道：“老先生也很欣賞此人？”

  光華亮起。

  眾人集體消失。

  陸州不點頭也不搖頭，說道：“不管他是魔，還是神，老夫並不在乎。老夫不能理解的是，為何太虛要將其置之死地？”

  這個問題令道童露出尷尬之色。

  道童歎息了一聲，道：“說來話長。”

  玄黓帝君朝著他使了一個眼色說道：“那就別說了。到了。”

  這些話，能不說就不說，一定要當著老師的麵兒，提及那些不堪回首的前塵往事，這不是自找不痛快嗎？

  光華消失。

  眾人出現在了薄霧彌天的環境裏。

  茂密的叢林，遮住了眾人的視野。

  天空也被徹底遮住。

  小鳶兒疑惑道：“太虛最常見的就是太陽，這裏怎麽跟未知之地有點像？”

  四周高山林地，參天古樹，薄霧，以及叢林裏時不時傳來的鳥叫聲，令人感到壓抑，有點像是月光林地，又有點像是大淵獻附近的萬裏叢林區域。

  咯——咯咯——怪叫聲不絕於耳。

  玄黓帝君指著往南的方向說道：“應該在那邊。”

  “走。”

  眾人走出通道。

  有了動靜之下，叢林裏的鳥獸迅速逃竄。

  道童閃身來到海螺身前，說道：“跟在我身後。”

  “不用。”海螺說道。

  “要的。”

  “真不用。”海螺有點不好意思，“我已經是道聖修為，不需要你的保護。”

  “要的要的，這裏是太虛禁地，很危險的。”道童說道。

  海螺停住腳步，疑惑道：“道聖也不行？”

  道童忽然意識到剛才那句話，有種修為淩駕於上的意思，連忙道：“如果遇到危險，我還能擋在前麵，當個沙包。”

  “……”

  陸州回頭看了一眼，搖了下頭。

  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

  玄黓帝君隻是看得莫名其妙，也懶得過問。

  眾人穿過一片林地，玄黓帝君道：“大家注意，前麵應該就是太玄山的地界了。”

  走出林地，反而還是高位。

  眺望前方，一望無際的山巒，溝塹，和叢林……

  眾人看呆了。

  玄黓帝君指著屹立於山巒最中心的那座山，說道：“那座山，便是太玄山。被八座山峰包圍。再往前，除了有古陣以外，還有各種可能出現的凶獸。”

  小鳶兒問道：“那些凶獸不怕古陣？”

  “該死的都死絕了，剩下的這些自然是摸清了的凶獸。”玄黓帝君說道。

  “那是什麽？”

  小鳶兒眼尖，看到了兩座山峰之中，出現了一道波浪似的空間紋路。

  道童說道：“空間之陣。”

  就在這時，左側的古林中出現了一頭巨大的蝙蝠狀的凶獸，其翼長達百丈，雙眼攝人，利爪泛著黑光。

  “飛鼠。”道童說道。

  “你以前來過？”海螺問道。

  道童本能點了下頭，說道：“來過很多次了。”

  “什麽？”

  “哦……夢裏來過很多次了。”道童說道。

  “你能不能靠譜點，什麽話都瞎編！”小鳶兒無語道。

  那巨大的飛書，朝著那透明的空間紋路穿了過去。

  唰。

  就這樣憑空不見了。

  “這太玄山看似很近，實則極其遙遠，八族山峰皆是守護大陣。”道童解釋完，看了一眼小鳶兒道，“靠譜。”

  “跟上。”

  陸州踏空而行。

  眾人點頭，緊隨其後。

  不多時，來到了那透明的空間紋路前方。

  道童當即開口道：“真要過去？”

  “你若害怕，可以在外麵等著。”陸州說道。

  海螺和小鳶兒同時看向道童。

  道童臉色一板，說道：“我豈會怕？”轉頭，看向海螺和小鳶兒，嚴肅道，“一會兒別亂動，跟緊我即可。”

  這次，兩人出奇地沒有反對。

  可能是在玄黓見識過道童的手段，已經感覺出這道童的不凡。

  陸州第一個進入空間紋路當中。

  其他人一一進入。

  接著耳邊傳來嗡嗡的聲音。

  天空中，彌漫著一個個金色符號。

  道童說道：“佛家神通大梵音古陣……調轉元氣，意守丹田，守住本心。”

  從他嫻熟的應對之法上來看，顯然，他來過。

  陸州和玄黓帝君已經看了出來……而玄黓帝君又不是傻子，從他對待兩個丫頭的態度上，以及他身上偶爾散發的雄渾氣息，看出了一些端倪。

  老師不拆穿，玄黓也樂嗬配合。

  嗡——嗡嗡——

  驟然間四周的環境變成了昏暗的空間，就像是走在黃泉古道上，兩邊隨時都有鬼煞衝出來似的，林間彌漫著陰森森的霧氣，與之相反的是上方的金色字符，還有不斷傳來的梵音之聲。

  “越往前，梵音越重……不要分神！”道童回頭看了一眼海螺和小鳶兒。

  兩人皆疑惑而天真地看著道童。

  就像是沒事似的。

  小鳶兒撓撓頭道：“我知道危險，我跟著呢，不用演這麽過分。”

  道童：“……”

  為什麽這倆丫頭像是沒事的人似的。

  陸州一邊走，一邊道：“海螺精通音律，對聲音的了解，遠超他人。無論什麽樣的梵音，在她聽來，都可以是美妙而動聽的音符。”

  海螺點點頭，笑嘻嘻道：“這梵音聽著真有趣。”

  “小鳶兒修行的是太清玉簡，此法可驅除任何幻象幻音類的神通。”陸州說道。

  玄黓帝君笑著補充道：“最重要的是，她們都是太虛種子的擁者。太虛種子，本就可以克服這些梵音。”

  道童：“……”

  為了不丟麵子，道童板著臉道：“我知道。”

  “鳶兒，左前方三百米陣眼，處理一下。”陸州說道。

  “好咧！”

  小鳶兒興衝衝飛了出去。

  道童驚訝道：“不可！”

  但已經晚了。

  能在這“黃泉古道”上行走，已經很不容易了，還要去處理陣眼？

  身為大帝的他，不是不能行走，而是到處亂走的風險太大了。

  陸州沒有理會。

  也不打算去幫。

  他們每個人看到的空間都不一樣。

  這是個特殊的空間，你凝識深淵，深淵也凝視著你。

  小鳶兒掠過叢林，看到了地麵上的一道暈圈……

  而在道童的眼中，那暈圈之上站立著一尊極其凶殘可怕的神像，充斥著危險的氣息。

  轟！

  小鳶兒一腳踏中暈圈，陣眼消失了。

  道童眼神複雜道：“神像消失了？”

  陸州繼續道：“右前方三百米……繼續。”

  “嗯。”小鳶兒於林間穿梭。

  嗡——嗡嗡——道童忽然耳鳴了起來。

  玄黓停下腳步，臉色有些怪異。

  天空中，密密麻麻的金色符號來回飛旋，發起了進攻。

  “海螺！”

  道童本能回身，祭出一道光暈，將二人籠罩。

  同時看向天空中的小鳶兒。

  小鳶兒身如精靈，梵天綾宛若遊龍，包裹著她穿過了那些金色符號。

  她絲毫沒受到梵音的影響，抵達右前方三百米的陣眼，一招摧毀！

  轟！

  兩道陣眼消失以後。

  林間的迷霧少了一半。

  “師父，飛鼠來了！”

  小鳶兒踏空飛回，懸浮在眾人身前。

  陸州拂袖而起，拍出一道道掌印，將那些亂七八糟的梵音擊飛。

  默念天書神通，紫琉璃和天痕長袍護體，所有試圖進攻的梵音唯恐避之不及。

  道童看了一眼，讚賞道：“好手段。”

  天空中，那巨大無比的飛鼠，雙眼在昏暗的空間中發光，像是一對幽綠的夜明珠。

  飛鼠竟口吐人言道：“人類不得再靠近！”

  陸州冷哼一聲說道：“區區一獸皇，也敢擋住老夫的去路？”

  “我……沒那個本事。隻想告訴你們，不要送死……”飛鼠的聲音尖細刺耳，在叢林中回蕩，極其滲人。

  “在老夫沒有改變主意之前…………”陸州聲音低沉，“滾。”

  飛鼠拍打了下翅膀，發出了尖銳的叫聲，回身一轉，消失了。

  道童奇怪地道：“這飛鼠，竟如此畏懼老先生。當真奇怪。”

  陸州一馬當先，負手前行。

  其他人繼續跟在身後。

  當他們走出這兩道陣眼的時候，前方出現了空間紋路的波紋。

  “是出口。”玄黓帝君大喜道。

  陸州卻搖頭道：“並非出口，而是下一個古陣的入口。”

  “沒錯，古陣與古陣相互勾連。”道童說道。

  “你為什麽了解這麽清楚，別跟我說你是夢裏來的。”小鳶兒好奇問道。

  道童隻得胡編亂造道：“古籍上看到的。”

  “那古籍可有說怎麽破解？”小鳶兒問道。

  “這些古陣極其雜亂，隻能見招拆招。梵音隻是其中一種……”

  “哦。”小鳶兒點頭。

  “跟上。”

  陸州已經穿過了空間紋路。

  唰。

  陸州的腦海中出現了熟悉的畫麵。

  就像是曾經來過似的，熟悉的黃泉古道，熟悉的幻境，幻音。

  以及……正前方天際的巨大冰霜巨龍。

  飛鼠，手持長矛，像個守衛似的，站在那巨大的冰霜巨龍的腳下。

  飛鼠嚴肅地看著穿過空間紋路的陸州等人，朗聲說道：“再警告一次，任何人類不得靠近。”

  陸州抬頭，看著那雕塑似的，一動不動的冰霜巨龍，盤踞如山峰，腦海中閃過一道道畫麵，那些畫麵太過細碎，無法編織成合理的畫麵和記憶。

  玄黓帝君皺著眉頭，不知道該怎麽做。

  “這是……冰霜古龍。超上古時代的生物……沒想到，會在這裏！”玄黓帝君十分嚴肅。

  道童左手抓住海螺的手腕，右手抓住小鳶兒，說道：“別動。”

  小鳶兒試圖掙紮，卻發現手腕上傳來一道束縛的力量，使其無法掙紮。海螺亦是如此。

  道童抬頭道：

  “你們為什麽守在太玄山？”

  飛鼠搖頭：“你想知道答案，就問問冰霜古龍。”

  道童冷哼道：“你少拿冰霜龍威脅我……這裏是太虛，不是你們這幫凶獸放肆之處。”

  “太虛什麽時候成了你們人類獨有？”飛鼠聲音尖銳，“再說最後一遍，滾出太玄山！”

  陸州收起思緒，看向飛鼠，說道：“太玄殿中，有大量的神秘力量。冰霜古龍是想要吸收那些力量？”

  飛鼠橫起長矛，指著眾人道：“三……”

  “二……”

  “一！”

  在它的身後，霎時間出現了萬千冰錐。

  朝著陸州等人刺來。

  五人祭出護體罡氣，將那些冰錐擋掉。

  道童轉頭問道：“你真的要上太玄山？”

  “當然。”陸州說道。

  見陸州執意如此，道童踏地而起，說道：“好，我成全你。看好她們！“

  向後一推，小鳶兒和海螺抬頭，一邊後飛，一邊看到了道童飛入天際。

  身如流星，手握星辰之光，直逼那冰霜古龍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