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淩沒心思上班，喝了提神的茶後，匆匆坐車回了家。

  小虎子上周打季度賽，熬了好幾天，這兩天躲在園子裏睡覺。

  她到家的時候，小虎子仍沒起床。

  後花園裏很熱鬧，薛之瀾和陳氏帶著薛桓的小女兒來了，跟家裏的三個老人都在後院。

  薛爸爸和薛之瀾下棋。

  三個老太太則圍著小女孩轉，忙著撲蝴蝶，笑聲一竄接一竄。

  大廚房那邊傳出一陣陣的香味兒，已經在準備中午的午飯。

  薛淩看著牆上顯示十一點的鍾，心裏有些煩躁，不知道要不要先進小虎子的房間，問清楚如果是他，直接將他揍一頓再說。

  “喲！淩淩咋回來了？”劉英抱著一個小球，看見她後驚訝問：“是不是落了東西在家裏？”

  眾人都往她看過來。

  薛淩微微一笑，隨口扯了一個謊。

  “下午的會議臨時取消了，公司也沒什麽事。我幹脆回家吃飯，打算下午睡個懶覺。”

  薛媽媽調侃：“原來是回家偷懶來著！”

  眾人都哈哈笑了。

  薛之瀾捏著棋子笑道：“錢那玩意兒是賺不完的，現在不愁吃喝不愁住，又有那麽多的錢打底，偶然給自己放鬆一下，逼自己那麽累做什麽？”

  “就是！”陳氏附和道：“咱淩淩就算現在不賺錢，幾輩子也花不完。何苦逼自己那麽緊？”

  劉英招呼道：“來！這邊有點心吃！小寶貝喜歡吃蝦餃，剛才特意讓老李師傅去做兩盤。還熱乎來著，快趁熱吃。”

  薛淩看著蹦蹦跳跳的小侄女，忍不住慈愛笑了。

  “一晃小寶貝也這麽大了！真快！”

  陳氏忙附和：“是啊！明年都可以上幼兒園了。”

  “如果他們兩夫妻快手腳，二胎早就上小學了。”薛媽媽調侃：“小越都已經小學三年級了。如果當初一胎生完接二胎，現在都七八歲了。”

  眾人都哈哈笑了。

  薛之瀾搖頭道：“當初小異休學一年生了小越，已經是相當不容易。當年她又要忙小孩，又要忙學業，幸好有你們一家子幫忙帶小越，不然她根本忙不過來。後來事業穩定了，兩人申請生了二胎——阿桓還被做了一些行政上的處罰，但總算沒有遺憾，一男一女湊了一個‘好’字。”

  “兒女不能太少。”薛媽媽道。

  陳氏笑道：“那也沒法再多了！當初小異先懷上，然後再上學工作，已經夠為難她了。太多真的是養不來，也沒精力帶。”

  劉英卻不這麽認為，道：“以前俺們鄉下，一家人四五個孩子，甚至還有六七八個的。整天下田上山，滿山野跑來跑去，大多數也都養下來。主要是看家長們咋想，對吧？”

  “現在條件好，孩子多嗬護一些。”薛爸爸解釋：“更注重質量素質培養，而不是靠數量上取勝。時代不停變遷，人的觀念不停在變。老時代的人壽命短，都十四五歲就結婚，先成家後立業，三十多歲就能當上爺爺。我們現在都是六七十歲才牽著小孫子。不一樣了，比不得嘛！”

  眾人說說笑笑，氣氛非常融洽。

  薛淩吃著蝦餃，聽得心不在焉。

  一會兒後，劉英張望前頭：“好像是阿源回來了。”

  老大和老二都住校，龍鳳胎午餐都在學校飯堂吃，薛淩一般也在集團的大飯堂吃，唯有程天源幾乎天天三餐都在家陪著老人們吃。

  他的應酬偏少，盡量以物廉價美吸引顧客，少一些喝酒談交情，一概不走後門。

  正當做生意的人，都喜歡跟他打交道，不搞虛的，正正經經謀利益，把錢花在刀刃上。

  也許是他的原則極好，圈裏的人對他評價頗高。

  程天源家裏已經有萬貫家財，不愁沒一些小錢賺，加上性子豪爽，所以談買賣的時候都非常爽快，其他商家都愛跟他打交道。

  早上出了兩批貨，入數的時候錯了一個數據，會計在電腦前查了又查，大半天也沒法找出錯在哪兒。

  幸好程天源是老會計出身，看了兩遍後，終於發現了端倪。

  下午沒什麽事，他轉身開車回家。

  剛到園子門口，便看到妻子的商務車，忍不住問一旁保安是不是太太回來。

  保安答：“太太半個多小時前回來的。”

  程天源暗自覺得驚訝，快步去了兩人的房間，打開卻發現空蕩蕩。

  他正打算往後院找過去，便看到薛淩神色怪異繞過走廊走過來，看他的眼神很複雜，似擔心似無奈。

  “媳婦？怎麽了？”

  薛淩欲語還休，苦笑一聲，拉著他回了房間。

  片刻後，程天源匆匆打開門，作勢要往外衝——

  “老公！”薛淩拉住他，哭笑不得：“你先別衝動，指不定不是小虎子。”

  程天源搖頭：“八成是他。”

  薛淩為難低聲：“如果是他，咱們該怎麽對山越他們夫妻和山悠交待？阿虎和王青把他托付給我們，我們卻沒將他們看好——”

  “他是大人了，不是小孩子。”程天源道：“他如果犯法犯罪，他都得自己去承擔，親生父母都犯不著跟他一塊兒承擔，更何況咱們連監護人都不是。再說，他都不用監護人了！”

  “是，話雖這麽說，於理上確實於我們無關。”薛淩搖頭：“可於情上，咱們仍是有疏忽啊！”

  程天源煩躁低罵兩聲，道：“我先揪那小子出來問！”

  薛淩見他氣呼呼，忍不住拽住他：“你別去了，我去問。”

  “快！”程天源皺眉揮揮手。

  薛淩隻好硬著頭皮，徑直去了小虎子的房間。

  少年仍在睡，敲了好幾遍，拍了好幾次門，總算將他給逼醒了。

  “哦？嬸嬸？”小虎子拉開門，迷糊打了一個打哈欠，問：“你——咋來了？”

  薛淩略有些尷尬，進了他的房間。

  隻見窗簾緊閉，屋裏黑魆魆，空凋開得很涼，床上的被褥亂七八糟，桌上地上淩亂散著各種垃圾食物的空袋子。

  她將窗簾拉開，借著光線打量眼前的高瘦少年。

  皺巴巴的睡衣，睡眼惺忪的眼睛，蒼白的臉色滿是頹廢氣息。

  “小虎……我有一件事情得問問你。”

  “哦？你問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