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依依眨巴著眼睛看著施亮，仿佛不懂他為什麽拉住自己。

  施亮小臉微紅，支支吾吾地解釋說：“依依，你放心吧，小美媽媽沒事兒……他們大人的事兒我們小孩子不會懂的……唔，我帶你去買糖吃，待會兒回來再寫作業吧。”

  顧依依一邊被施亮拉著往外走，一邊回頭往屋子裏看，眉頭微擰著，一雙眼睛裏寫滿了不解和擔心。

  晚上，顧依依和王美芝一起洗澡的時候，看到她身上有很多紅印，特別是兩隻手腕上有兩條深深的紅痕，就像被綁過似的。

  她拉住王美芝的手，緊張地看著她。

  因為不會說話，她隻能目露擔心地看著她。

  好在兩人相處時間久，早已心意相通，王美芝總能十分輕易就明白她眼神裏的意思。

  可這會兒，王美芝確到她的眼神，卻突然收回手，垂下目光，什麽也沒說，慌慌張張地擦幹身體穿上睡衣。

  然後，動作很快地替顧依依也穿好衣服，正準備起身帶她回房的時候，卻被她拽住了袖子。

  “依依？”王美芝詫異地看向她，發現她正目光執拗地盯著她。

  她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依依，我沒事兒，你別擔心。咱們好不容易有個容身之所……你要乖乖兒地，平安長大。將來不管發生什麽事，都要堅強地活下去。知道嗎？”

  王美芝扶著顧依依的肩膀，一邊了替她捋著額旁的發，一邊溫柔地說道。

  顧依依顯然有些聽不懂她的話，可還是乖巧地點了點頭。

  接下來一段時間，也不知道是巧合，還是顧依依一慣心思重的原因，打那天之後，她便格外關注王美芝。

  而那天王美芝哭叫的情形，又被她撞到過幾次。

  剛好每一次她都跟施亮在一起，每一次都被他給拉開了。

  她心理十分擔心，也十分害怕，她怕施傑背著他們欺負王美芝，打王美芝。

  她更怕王美芝會死。

  因為王美芝那天晚上跟她說，將來不管發生什麽事，讓她都要堅強地活下去。

  這話聽著就好像在交待遺言一樣，顧依依心裏很不是滋味兒。

  這天放學後，顧依依正跟著施亮回家，卻不想被三四個小男生給攔住了。

  “施亮，你這個便宜妹妹長得可真好看，把她借給我們玩玩唄。”其中一個看起來比施亮高出半個頭的小男生痞裏痞氣地說道。

  施亮下意識地將顧依依護到身後，朝他們大聲說道：“她是我的，憑什麽借給你們玩兒！”

  “一個小啞巴而已，瞧你有什麽好得意！切！”

  “就是、就是！”

  幾個小男生跟著起哄，施亮氣得腮幫子鼓鼓地吼道：“依依不是小啞巴！”

  他氣得衝上去就揪住那個領頭小男生的衣服，跟他扭打成一團。

  幾個小男生見他狀，二話不說，圍上去就揍施亮。

  施亮一個人哪兒打得過三四個同齡的孩子，很快就被推到地上，拳打腳踢，嗷嗷大哭。

  正當那幾個小男生揍得紅了眼的時候，突然被人從背後偷襲了！

  他們猛地回頭，就看到小小的女孩兒手上拿著一根一人高竹棍，站在兩米遠的位置，怒氣衝衝地瞪著他們。

  她的眼神好像要吃人似的，露出一種讓人恐懼的目光。

  幾個小男生互相看了一眼，有點兒畏懼地摸著被揍痛的後腦勺，灰溜溜地跑開了。

  顧依依一直瞪著他們，直到他們消失不見才丟掉竹棍，走到施亮身邊，去拉他起來。

  “別、別打我！”施亮捂著頭，哭喊著，胡亂揮舞著雙臂，蹬著雙腿，一副被打怕了的樣子。

  顧依依皺了皺眉，起身，站到一旁，不動了。

  四周徒然安靜下來，施亮才從害怕中回過神來，揪起頭看一眼四周，見人都走了，有點兒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顧依依見他回過神，這才蹲下身。

  施亮雙手護著頭，手臂挨了好幾下揍，夏天衣服穿得本來就少，清晰可見紅腫的印跡。

  顧依依拉過他的手，看了一眼，感覺到他疼得縮了縮手，不禁微微蹙眉。

  安靜了一下，她低下頭，輕輕地朝著他受傷的地方哈著氣。

  她記得自己每次碰到哪兒感覺疼，媽咪都會給她哈口氣，她馬上就會覺得不疼了。

  施亮看著眼前的小女孩低頭著給自己哈氣的模樣，粉雕玉琢，不禁看呆了。

  “依依，你真好看。”

  顧依依抬頭看向他，眨了眨眼睛，嘴角微微扯了扯，算是笑了。

  施亮不禁完全看癡了！

  這麽久以來，他還是第一交見到她笑呢！

  兩人回到家的路上，施亮雖然受了傷，可心情可很好，路過附近小店的時候，施亮說去給顧依依買好吃的，顧依依看天色不早了，就沒有等他，先回去了。

  天色微微有些陰暗，風很大，好像隨時要下暴雨似的。

  顧依依跨進院子門的瞬間，便聽到屋裏傳出一陣一陣淒慘的哭喊聲——比她之前幾次跟施亮一起聽到的聲音還要淒慘。

  她認得出來，那是王美芝的聲音。

  她抿緊嘴巴，緊了緊握著書包的小手，腳步極輕地往堂屋門口走去。

  跨過門檻的一刻，她清晰地聽到王美芝淒慘的哭喊聲。

  “別、別這樣，求你。孩子們馬上就要回來了……”

  隨著她的聲音傳出來的，還有“啪啪”的抽打聲，像是有人在挨打一樣。

  顧依依眉頭一縮，雙手猛地攥緊，幾乎沒有任何猶豫，便衝進去，一把推開房門。

  房間裏的情形將她驚呆了，她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啊——”

  王美芝看到站在門口顧依依，嚇了一跳，慌忙一腳踢開施傑。她想要找東西遮住自己，可她的雙手被施傑綁在床頭，根本無法動彈。

  “快給我解開。”她咬牙切齒地說道，憤恨地瞪著眼前的男人。

  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還覺得他是一個好人，後來相處下來，覺得他勤快老實，才跟了他。

  剛開始的時候，他待她也極好，可時間越久，她就越發了解他——他就是一個變態！一個虐待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