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初帶了她去的地方是一條熱鬧的夜市。

  看著熟悉的場景，顧依然不禁想起自己在這兒上大學的時候，也經常跟安子遇顧暖暖一起逛夜市，吃遍各種美食小吃。

  那時候無憂無慮，多麽快樂啊。

  可惜，如今早已物是人非。

  “阿初，你為什麽不問我，來找你有什麽事？”顧依然托著下巴，微嘟著嘴問道。

  喂飽肚子之後，他們選擇一家相對清淨的奶茶店坐下聊天。

  顧依然本來還決定自己就是不開口，等著雲初主動問她為什麽這麽突然飛過來找他。可她好像忘了雲初淡漠的性子，根本就不可能主動開口問。

  所以，到了最後，還是她自己主動提起來，真是讓人無奈又憋屈啊。

  “你找我有什麽事？”雲初微微揚起嘴角，順著她的話問道，好像是為了滿足她說他為什麽不開口問她一樣。

  “……”

  顧依然頓時氣結。

  他這樣讓她更無語好麽。

  安靜了一下，她放下托著下巴的手，將自己的雙手擺到桌子上，雙臂撐著桌子。

  她抿了抿唇，調節好自己的情緒，很認真地看著他開口說道：“阿初，我又做那個夢了。”

  她說這話的時候，仔細地盯著雲初，很輕易地發現，他的眸光微微動了動。

  雖然他掩飾得極好，可他眼底的那絲變化還是沒能逃開她的眼睛。

  她擺在桌子上的手微微攥緊，雙眼依舊緊緊地盯著他，不等他應聲，接著說道：“這一次，我不再是旁觀者，而是夢裏的主角。”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明顯感覺到雲初的氣息一凝。

  她跟著呼吸一凝，激動地道：“所以，夢裏的少女根本就是我，夢裏發生的一切根本就曾真實地發生地我身上。”

  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從感覺到他表情和呼吸變化的那一刻，她就已經肯定了自己的猜測——自己夢裏的少女是自己，自己夢裏發生的一切是自己的切身經曆。

  她定定地望著眼前的男人，擺在桌子上的手越攥越緊。

  “阿初，告訴我，我的過去，到底發生過什麽？”顧依然神情激動地說道，“別再瞞著我了，不管發生過什麽，我都能承受。”

  雲初的眉頭微微蹙起，似被她的問題給難住了，可麵色卻依舊保持一慣的淡漠。顧依然目不轉睛地盯著了他，輕咬一下唇瓣，啞聲道：“阿初，就算你不說，我想我大概也能通過夢境一點一點地想起來。隻不過，這個過程會漫長一點、痛苦一點而已。與其讓我通過這種不停地做惡夢的

  方式來記起過去，不如你爽快地告訴我，讓我一次性承受個痛快。不好麽？”

  她已經確定，雲初肯定知道自己的過去，想要盡快得知自己所有的過去，隻有求他。

  雖然她不知道他為什麽不肯告訴自己過去所發生的事，可她已經猜測到，她的過去並不是那麽好。他之所以不肯告訴自己，不過就是怕自己受到傷害。

  但是，如果自己一點一點地記起來，所要承受的傷害是慢長的、格外痛苦的。

  與其這樣，不如直接告訴她，讓她一次性承認個夠。

  狠狠地痛一次，和長久的痛，她願意選擇前者。

  她向雲初表達的正是這個意思。

  如果他懂自己，應該知道該怎麽做。

  “依然……”雲初動了動唇，喚出她的名字，又欲言又止地停了下來，不知道在猶豫什麽。

  顧依然沒有出聲，隻是擺在桌子上的手攥得更緊了，盯著眼前男人的目光更緊了。

  她知道，他已經有被自己說動的跡象，隻要自己再堅持一下，他就會開口道出那段被時光掩埋的秘密。

  在她定定地望著雲初的時候，他也定定地望著她。

  他的麵色一如既往淡漠，可眼神之中卻包含很多東西。

  痛苦、掙紮、隱忍……最終趨於平靜。

  “哪兒有什麽痛苦，都隻是夢而已，不必當真。”他不緊不慢地說道，平靜地移開目光，端起麵前的奶茶，抿了一口。然後輕輕地放下，看向她，淡淡地說，“時候不早了，我送你回酒店。”

  他說著，站了起來，準備離開。

  顧依然呆呆地望著他，有點兒反應不過來，等她回過神，才發現，自己的問題又被他逃避了。

  “阿初！”她出聲叫住他，坐在原位沒有動，定定地望著他的背影。

  她不知道他到底有什麽苦衷，為什麽不肯告訴自己，在自己身上到底都發生過什麽。

  難道說，非要她自己一次一次地通過夢境來獲知過去那段時光所發生的事？

  雲初聽到她的叫聲，準備離開的動作停了下來，不過他沒有回頭，隻是一動也不動地站在那兒。

  顧依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什麽。

  她很煩躁，她不知道該怎麽跟他說，他才肯向自己吐露過去的事。

  兩人僵持許久，顧依然輕吸一口氣，慢慢地站了起來。

  她走到雲初的麵前，轉過身來，近距離地看著他。

  對上他的眼睛，她很認真很嚴肅地朝他說道：“阿初，我真的真的真的，很想知道。”

  她一次性用了三個“真的”來表達自己此刻內心裏迫切的意願。

  雲初身體微微動了動，垂在身側手猛地攥緊，似在極力地掙紮。

  他的麵色變得十分緊崩，仿佛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似的。

  她不知道，他是想到什麽跟他有關的事，還是想到跟自己有關的事，才變得這麽掙紮、痛苦。

  可她知道，那一定是一段特別不好的過去。

  正當兩人對峙著，雲初的手機突響了一下。

  他神情微微一怔，緩緩地鬆了一口氣，表情鬆緩下來，看了她一眼，抿著唇，什麽也沒說，拿出手機。

  顧依然緊崩的表情也龜裂開，她抬頭望著天，深深地籲了一口氣。

  突然之間，她不知道自己的堅持是不是對的？

  到底要怎樣，他才肯告訴自己過去的一切。

  與此同時，南城。

  安若城在傾城娛樂休息室守了幾個小時，終於等來了歐陽淩的消息。

  “查到航班信息，夫人於今天下午前往海臨城。”

  安若城眼眸一縮，猛地提起一口氣。終於找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