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城，我愛你。

  多麽美的一句話。

  安若城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可能從他心愛的女人口中聽到這句話。

  可是，此時此刻，幸福卻來得這麽突然。

  突然得……他還來得及回味，來不及回答她，便感覺到自己腰間突然一鬆，背後陡然一輕。

  “老婆！”

  安若城飛快地反應過來，反手就朝身後抓去。

  可他的動作還是慢了一拍，抓了一空。

  “阿城，快走，別管我……”

  “依然……”

  安若城看著一道模糊的影子不斷地往下滾落，他的一顆心揪起來。

  幾乎沒有不作思考，他便毫不猶豫地跟著跳了下去。

  他直接跳下去的速度很快，瞅準機會，一把將她攔腰抱住，另一隻手拉住樹藤，隨著樹滕被拉鬆，無法承載兩人的重量，兩人急速地往下墜去。

  “你……為什麽跟著我跳下來？”她本來就是他的累贅，更何況是被蛇咬了的她，還是敵人的目標。

  隻要他不跟自己在一起，他就會沒事，她都主動遠離他了，他為什麽還要毫不猶豫地跟著她跳下來？

  她想不通，想不通。

  她不知道，這個男人怎麽這麽傻。

  沒有給他們過多的交流時間，他們很快滾到底了。

  “呃！”

  安若城發出一聲悶哼，身體一抖，先停下來。他懷裏的人被他護得很好，滾下來的時候撞在他的身上。

  好在這座山不高，灌木多，並不至於滾下去就喪命。

  甚至，兩人直正落地停下來的時候，都還是清醒的。

  安若城躺在地上，閉著眼睛，眉毛擰成了一條線。他感覺自己渾身就像紮滿了刺一樣，整個身體都在痛，痛得撕心裂肺。

  他沒有過多的時間去體會這種痛，掙紮著動了動，握住身邊小女人的手，緊張地問道：“老婆，你、還好嗎？”

  “我、我沒事。”她除了被不知名的東西咬傷，在滾落的過程中，根本就沒有受到什麽激烈的創傷。

  因為他將她保護得太好了。

  聽到回答，安若城的心稍稍放下來，緊張感一經鬆懈，渾向的痛感就更明顯了。

  他咬著牙，忍著痛，愣是不哼一聲。

  因為他不想讓她擔心。

  “安若城，你還沒有回答我，為什麽？”

  為什麽明明有逃脫的機會，還要毫不猶豫地跟著自己跳下來，為什麽明知道現在的她不是他的妻子，還要這麽奮不顧身地保護自己？

  安若城一動也不動地平躺在地上，盡量放鬆身體，不拉扯到身上的傷。

  他輕輕地動了動手，用力握住她手。

  “因為，我還來不及回答你，我也愛你。”

  他嘴角微彎，淺笑著說道，絲毫不覺得此刻有多麽痛苦，反而覺得快活。

  因為，他終於親耳聽到，她說，她愛他。

  “就因為這個？”

  就因為還不及回答她，他也愛她？

  她實在想不通這個男人的腦回路。

  回應她這句話，比他的命都還重要嗎？

  “嗯。”安若城應道，“這句話對我來說，很重要。”

  她，對他來說，更重要。

  就算是不要自己的命，也不可能不要她的命啊。

  可是，這個蠢女，竟然這麽不愛惜自己。

  在她說愛他之前，她說：“對不起。我不想連累你。”

  在她說愛他之後，她又說：“阿城，快走，別管我……”

  她到底知不知道，他有多愛她？他對她的愛絲毫不亞於她對他的愛好麽？甚至，隻多不少。

  她在他心裏，從來不是累贅，而是他願意用生命去保護的女人。

  她有危險，就算是有十頭牛拉著他走，他也不會走好嗎？

  如果她知道自己有多愛她，她還會覺得，他能拋下她不管，獨自逃生嗎？

  她怎麽就不知道，她在他心中的重要性呢？

  安若城一想到，方才那股未知的恐慌，差一點就有可以永遠失去她，心裏就升起一股無名之火。

  他猛吸一口氣，單手按地上，一個翻轉，轉到她麵前，雙手一撐，俯到她上方。

  “女人，不許有下次。”他的聲音很冷，像個霸道的王者一樣命令道，“你的命是我的，隻有我才能決定你的生死。這輩子，我要你好好地活在我眼前，要是敢在我前麵死，我一定會追下去找你算帳。”

  霸道的宣誓，讓人害怕的同時，心裏一陣甜蜜。

  他是說，她不能棄他而去，她若敢先死，他也會陪著她死麽？

  她絲毫不懷疑他的話。

  就像方才那樣，她根本就沒有綁死結，在遇到危險的時候，她選擇放棄生機去往未知的黑暗，用自己的生命成全他。

  可他根本不稀罕，毫不猶豫地追著她跳了下來。

  他就是這樣一個不顧一切、拿生命在愛著她的男人啊。

  “聽到沒有。”安若城沉追問，好像不滿意她的默不哼聲和遲疑，眸光一沉，猛地低頭，吻住她的唇。

  “唔。”被他吻住，她驚了驚，很快反應過來，不僅沒有推開他，反而圈住他的脖子，修長的手指伸進他的發中，熱情地回應他的吻。

  狂躁中的安若城微微一僵，好似得到鼓舞似的，更加用力地吻她。

  四周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安靜得連鳥叫的聲音都沒有，唯有兩深切的擁吻。

  不知道過了多久，安若城感覺到懷中的人兒忽然停下動作，伸進他頭發裏的手胡亂地摸了摸，整個人猛地一僵。

  “你、你受傷了！”她驚叫著，推開他，飛快地爬起來俯身靠過來，一邊慌亂地檢查他的身體，一邊緊張地道，“你頭上有血、好多血……告訴我，還有哪裏傷著了？告訴我、快告訴我？”

  四周太黑了，她看不清，隻能憑雙手感覺。

  可她感覺自己隨便碰到他身體的任何一個地方，都有一股粘膩的感覺。就好像、就好像，他全身上下都是傷口似的。

  “阿城，告訴我，你除了頭，還有哪裏傷著了？還有哪裏傷著了？”她焦急地問道，完全失去了理智和鎮定。

  如果安若城此刻意識還很清晰的話，肯定能發現什麽不一樣的地方。可是，他的意識已經漸漸地消散、飄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