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像箭一樣奔馳在路上，不一會兒就到了回家那段盤曲的山路。

  小美看著身旁男人緊崩的臉，神情輕鬆地說：“在你心裏我是小妖精麽？”

  安若城好似沒聽到，眉毛也不動一下，更別提回答他的話了。

  小美挑了挑眉，微微傾身靠近他，吐氣如蘭地說：“男人不都喜歡這樣的小妖精麽？我這樣不才是你的完美老婆嗎？”

  她說完，故意對著他的耳朵吹了一口氣，極盡挑逗。

  饒是安若城再強的定力，也被她挑逗得眉心一抽，腳下一個急刹車，雙手將方向盤微轉，車子猛地一下停在馬路邊上。

  小美沒有防備，身體由於慣性往前撲去，好在係了安全帶，將她拉了回來。

  “怎麽了？怎麽突然停車？”穩住身形後，小美下意識地問道。

  安若城驀地回頭，狠狠地瞪向她。

  他的眼底閃動著呼之欲出的欲望，眉頭緊擰，看著她，雙眼裏滿是複雜的情緒。

  糾結，彷徨，理不清，道不明……

  還有許多看不懂說不清的情緒。

  不僅是小美看不懂，就連安若城本身也說不清。

  他看著眼前的女人，明明知道她不是他的小妻子顧依然，可還是會情不自禁地一次一次被她吸引。

  他不停地告訴自己，他愛的人是顧依然，隻有顧依然，不可能別的女人，也不可能是她別的人格，他隻愛她。

  可他好像控製不住自己似的，一次一次被她吸引，一次一次被她撩撥。

  他曾經引以為傲的自製力，在她的麵前，好像轟然崩塌，根本不堪一擊。

  他討厭這樣的自己，非常討厭。

  他對眼前小美動心，就是對他的小妻子不忠。

  他強忍著接近小美的衝動，寧可將自己憋成內傷，也不願碰她一下。

  隻有這樣，他才完完整整地隻屬於他的小妻子。

  小美感覺到身旁男人的隱忍，突然明白他為什麽停下車，用這種複雜的目光看著自己。

  “你、真的這麽愛依然？”她定定地看著他，啞聲問道。

  安若城朦朧的雙眼好似蒙了一層薄霧，像是在看她，又好像不是在看她。

  一瞬間，小美不需要聽他的回答，就仿佛知道了答案。

  她動了動唇，似乎想說點什麽，可最終還是什麽也沒說。

  兩個人，四目相對，靜靜地看著彼此。

  不知道過了多久，安若城的眸光突然微微晃了晃，他抖了抖唇，沙啞的噪音發出低迷的聲音。

  他說：“依然，回來吧。回來好不好？到底要我怎麽做，你才肯回來？”

  他的聲音，真的低啞極了，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說出這些話似的。

  他臉上表情哀泣，好像一個陷入大悲之中、看透紅塵的僧人一般。

  他的眼中好似什麽也沒有，卻又好似飽含了非富的情感。

  他的眼眶內好像蒙了一層氤氳水汽，被車內儀表顯示框上反射的光照亮，發出晶瑩的光。

  “你……”哭了嗎？

  後麵幾個字好似卡在喉嚨，怎麽也問不出來。

  小美看著眼前的男人，不敢相信地睜大眼睛，雙手捂住嘴巴。

  她眼眶微澀，鼻子一酸，豆大的淚珠兒便如下雨一般落下來。

  她控製不住自己，完全控製不住。

  她不知道，為什麽自己看著眼前這樣的安若城，心裏會那麽難過。

  明明自己隻是依然幻想出來的完美人格，雖然自己承載了依然的所有記憶和情感，可自己同時也是一個完美的存在啊，沒有道理隨隨便便就情緒崩潰，淚如雨下吧？

  可到底是為什麽呢？為什麽自己會這麽難過？

  小美雙手捂著嘴巴，定定地望著眼前的男人，淚眼朦朧之間，好像看到的他左邊的眼角滑落一滴晶瑩剔透的水珠兒。

  那是他的眼淚嗎？

  他哭了嗎？他真的哭了嗎？

  他為什麽會哭？他這樣一個大男人，到底是怎麽讓自己流下這沒眼淚的呢？

  好珍貴的一滴眼淚啊，他是為自己流了嗎？

  小美感覺太不真實，眼前的一切就好像是在做夢一樣。

  連帶著他方才說的話——

  “依然，回來吧。回來好不好？到底要我怎麽做，你才肯回來？”

  連這話也變得那麽不真實。

  回來、回來、回來……

  疼，頭疼，頭突然好疼，好似要裂開了似的。

  腦子裏不停地響著這個聲音——

  回來……回來……回來……

  “啊……”她疼得齜牙咧嘴，雙手捧住自己的頭，痛苦地抓緊自己的頭發。

  她痛若的叫聲拉回安若城的神智。

  他雙眼恢複焦距，看著她，呆了兩秒才反應過來，扶住她的手臂，急切道：“怎麽？”

  聽到他溫柔的聲音，她急促地呼吸著，抬起頭看著他，不停地動著唇，喃喃地道：“回來……回來……回來在……”

  安若城看著她目無焦距，一臉痛苦的模樣，一顆心都碎了。

  聽清楚她在不停地念著“回來……回來……回來……”他渾身都僵住了。

  “依然，是你嗎？你回來了，對嗎？”他激動地抓住她的雙臂，緊張地看著她，目露急切，好像想從她臉上探尋了一絲蛛絲馬跡。

  她麵容扭曲、表情痛苦，看著他的目光裏滿是晦暗、掙紮……種種不好的情緒使得她看起來很難受。

  安若城的心好似在被淩遲一般痛入骨髓。

  他心疼地看著她，突然將她一把拉入懷中，緊緊地抱住。

  “老婆，沒事、沒事了……不要害怕、不要糾結，不管你是誰，不管你是什麽樣，你永遠都是我老婆，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陪著你度過所有難關。”

  他動情地說道，言語之中滿滿都是緊張、後悔。

  是的，他後悔了。

  誠如她消失的那天說過的那樣——

  “也就是說，你還是選擇相信她，不相信我嘍？”

  “安若城。你會後悔你今天的選擇的。”

  他的眼前仿佛還浮現著她離開的時候，嘴角勾起的那絲嘲諷的笑，還有那冷漠的目光。

  是的，他後悔了，他真的後悔了。

  如果時間可以倒流，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告訴她，他相信她，他一直都相信她。

  可是，世上沒有如果，沒有……

  正當安若城自責懊惱地胡思亂想之際，他懷中的人兒突然猛地一僵——“阿城，危險，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