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天氣開始暖和的關係，顧依然感覺自己最近越來越嗜睡。

  接到顧兮兮電話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一點，她才剛從睡夢中驚醒。

  “姐，子遇哥醒了！”顧兮兮興奮地說道。

  顧依然神色一震，瞬間清醒過來：“太好啦！我馬上去醫院。”

  自從安子遇為了救她而受傷昏迷不醒，她就請了假，跟顧兮兮輪流照顧安子遇。

  這已經一周時間了，顧兮兮也快要開學了。

  原本還想著，要不要跟安若城商量一下，通知安子遇在帝都的家人。

  如今他能醒過來，真是再好不過了。

  顧依然在路上的時候給安若城打了個電話，她趕到醫院的時候，安若城剛好也趕到了。

  兩人是在安子遇病房外的走廊上碰到的。

  安若城晚一步，看到她正準備敲門進去，便叫了她一聲。

  顧依然一回頭就看到他大步走過來。

  她迎上去，牽住他的的手，微笑道：“你來啦，我們一起進去吧。”

  她看起來心情很好。

  其實安若城知道，自從安子遇為她而受傷昏迷之後，她心裏一直很不好受，如今安子遇能醒過來，她心情好是自然的。

  看著她欣喜的模樣，暫時壓下心頭千般思緒。

  “好，我們一起進去。”安若城握緊她的手，淺笑道，仿佛之前那個咬牙切齒的人根本就不是他一樣。

  歐陽沉跟著後麵，暗自腹誹，果然，不管總裁的心情多差，隻要一看到夫人笑，就算是再差的心情也會變好。

  夫人簡直就像是總裁的開心果一樣。

  歐陽沉嘴角微微翹起，真心替他家總裁開心。

  這麽多年了，他身邊總算是有一個能夠陪在他身邊的人了。

  真不容易。

  他一定會幫總裁好好守護夫人，盡快治好夫人的病人，讓她永遠都這樣開心地陪在總裁身邊。

  門被敲響後，很快被打開。

  顧兮兮出現在門口，看到顧依然的瞬間，神色有些複雜地低聲道：“姐……你來了。”

  “嗯。我跟你姐夫一起來的。”顧依然微笑著，目光已經越過顧兮兮，看向病床上坐著的安子遇，看到他果然醒過來了，嘴角不由得微微翹起，“子遇，你醒了？”

  顧依然鬆開安若城，越過顧兮兮奔了進去。

  安若城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空空如也的手，不禁酸了酸。

  雖然明知道自己小妻子對自己侄子根本沒有那種感情，隻是很擔心他，可心裏不是酸酸的。

  “姐夫……進去吧。”顧兮兮魂不守舍地道。

  “怎麽了？”安若城眉頭微蹙，沉聲問道。

  顧依然欣喜於安子遇清醒過來，根本就沒有發現顧兮兮神色之間的異樣，可安若城一向觀察入微，輕易就發現顧兮兮的異常。

  顧兮兮抿了抿唇，低聲說：“子遇哥好像失憶了……”

  安若城神色一擰，大步走了進去。

  “子遇，你說話啊，你怎麽一直看著我不說話？”顧依然坐在床邊的椅子上，詫異地看著安子遇。

  而靠坐在床上的安子遇也看著她，目光裏流露出來的全然是一片陌生。

  他緊抿著唇瓣，沒有開口說話，隻是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顧依然有些訝異地盯著他，試探地喚道：“子遇？”

  “你是誰？”安子遇聲音清冷地問道，看著她，完全就像看著一個陌生人。

  “……”顧依然驚得呆住了。

  安若城走了過來，站在顧依然身旁，攬住她的肩，輕輕地拍了拍了。

  顧依然無聲地轉過頭，看向安若城，眼底閃過千萬般情緒，卻不知道該怎麽開口表達。

  她不知道安子遇醒來後為什麽用那麽陌生的目光看著她，更不知道他為什麽會問她是誰。

  難道，他連她是誰都不知道了嗎？

  “小叔叔，你來了。”安子遇突然開口道。

  顧依然驀地回頭，剛好觸到安子遇看向安若城的目光。

  他的目光裏滿是敬意，就好像曾經無數次，他在她麵前提起他的小叔叔時，那種崇拜與尊敬。

  而他的這種目光，在當初得知安若城娶了她之後，便再也沒有出現過。

  “嗯。來了。感覺怎麽樣？”安若城拍了拍安子遇肩，像以往兩叔侄交流時一樣，和氣極了。

  雖然他也不知道安子遇到底怎麽了，可他此刻的模樣，此刻的眼神，像極了當年那年崇拜他的小侄子。

  他好像陡然之間回到當初一樣。

  “挺好的，就是頭還有點暈。”安子遇微笑著回道。

  “那就好。待會兒再讓醫生來給你檢查一下。”安若城說道。

  “好。”

  “……”

  顧依然看著叔侄倆之間友好的交流，再看看被涼在一邊的自己，感覺非常不好。

  她想要問清楚，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可顧兮兮卻上前，悄悄地拉住她，用眼神示意她跟自己出去一下。

  顧依然帶著滿疑惑，跟顧兮兮走了出去。

  “到底怎麽回事？”

  走廊上，顧依然抓著顧兮兮的手臂，焦急地問道。

  顧兮兮抿著唇，猶豫了一下，說道：“醫生方才說，子遇哥可能失憶了，不記得某一段時間發生的事，還有一些人。”

  “什麽？”顧依然瞪大眼睛，震驚極了。

  之前他們都說她患了心因性失憶，總是不記得一些重大事件，她也一度以為自己得了那種病，心裏一度很失落，總想著怎麽記起那些重要的事。

  可後來才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是得了心因性失憶，而是得有多重人格障礙。

  她太清楚那種不記得某些事某些人的痛苦了，萬萬想不到安子遇竟然會失去部分記憶。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她不敢相信地搖著頭。

  倒不是因為他不記得自己，而是因為他是因為自己而受傷，才會造成這種後果。

  “都怪我、怪我……”顧依然懊惱不已。

  “姐，你別這樣，不關你的事。”顧兮兮哭著說，“要怪也是怪我，如果不是我被綁架，你也不會去找我，子遇哥也不會為了救你受傷。”

  顧依然搖頭，難過地道：“不關你的事。怪我……”

  本來就是針對她，他們都是受她牽連啊。

  “姐。”顧兮兮吸了吸鼻子，“醫生還說了，子遇哥這種情況可能是選擇性地忘記一段時間的人和事。如果忘記那些人和事，他會開心的話，也不見得是壞事。所以，咱們先別自責。隻要子遇哥開心就好。”

  “是麽？”顧依然喃喃地道，“忘記一些不好的人和事，他就會開心嗎？”“嗯。或許真是這樣吧。”顧兮兮看向病房裏的安子遇，啞聲說，“那段過去，在他心裏一定也有很大的壓力。他為此還差點付出了生命。如果能從此忘記過去，也許會活得更開心。如果他需要，我想陪著他

  。”

  最後一句話，她說得很堅定。

  顧依然定定地看著自己的妹妹，喉嚨有些發澀。這就是他們的選擇嗎？她好像沒有權力幹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