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依然想，或許安若城真有什麽事隱瞞著自己，不想讓自己知道，就算她去問他，隻怕他也不會告訴自己。

  而最近這段時間蘇寶貝一直都陪在自己身邊，若是想知道顧暖暖的話是什麽意思，問蘇寶貝再合適不過了。

  電話響了兩聲便被接通了。

  “喂，然然，有事嗎？”

  蘇寶貝的聲音一如既往冷靜自如。

  顧依然沒有立刻說話，安靜了兩秒，才道：“有事。”

  蘇寶貝意識到她的語氣很正式，不禁一愣，下意識地問道：“怎麽了？”

  顧依然抿了抿唇，說道：“貝貝，你過來一趟吧。”

  有些話，隻有當麵才能問清楚，在電話裏，看不清表情，很容易就會被糊弄過去。

  蘇寶貝沒有拒絕的機會，顧依然的電話已經掛斷了。

  天色漸暗。

  蘇寶貝趕過來的時候，已經是黃昏時分。

  王嬸在醫院照顧安寧，顧依然耐著性子自己做晚餐，她分別準備了自己和蘇寶貝的一份，又將王嬸和安寧的那份打包好，準備跟蘇寶貝說完，就送到醫院。

  安寧一向挑食，現在又是住院的脆弱期，恐怕格外挑，也隻有她做的飯菜，他才會乖乖吃完。

  “坐吧，先吃飯。”顧依然打包好飯盒，請蘇寶貝坐下後，自己也坐在她的對麵。

  她麵色平靜，拿著筷子，明明是細嚼慢咽的動作，做起來卻是行雲流水，顯然是想趕著吃完就去給安寧送飯。

  蘇寶貝見她沒有說話，也沒有哼，隻是加快了吃飯的動作。

  兩人很快吃好飯，顧依然親自開車，蘇寶貝坐在副駕駛位上。

  車子不快不慢地駛在路上。

  顧依然雙手握著方向盤，雙眼直視著前方，仿佛在認真地開車，根本無暇顧及其它。

  可她越是這樣，越是讓蘇寶貝心慌。

  她感覺，今天的顧依然特別不一樣，可非要讓她說她哪裏不一樣，她又一時說不上來。

  車子很快駛入城區。

  在通往醫院的十字路口停下等紅燈的時候，蘇寶貝終於忍不住主動開口問道：“然然，到底怎麽了？你找我來，又不說話？”

  顧依然直視著前方的目光微微一縮，緩緩地收回來，側頭，看向身旁的人。

  雖然天色暗淡，可兩人坐得那麽近，依舊可以十分清晰地看清對方的表情。

  蘇寶貝對上顧依然的眼睛，很輕易地就從她的眼中看出深深的迷茫。

  她心頭一突，緊張地道：“然然，怎麽了？”

  顧依然定定地看著她，雙眼一眨也不眨，動了動唇，啞聲開口道：“貝貝，我是不是有病？”

  “……”

  她陡然這麽問，將蘇寶貝給問得愣住了。

  “你、怎麽會這麽問？”起初，蘇寶貝的舌頭好像打結了，可隻是一瞬，又恢複了一慣的平靜，“然然，你是不是受什麽刺激了？你這不好好兒的麽，有什麽病？”

  盡管她嘴上這麽說，可心底卻像是炸開了。

  她感覺得到，顧依然好像知道了些什麽，隻是不太確定，才會找她出來，想要問清楚。

  到這個時候，她總算是弄清楚，顧依然找她做什麽了。

  “貝貝。”顧依然盯著她，緊張地問道，“我被江海帶回警局協助調查案子和被淩曉抓走的那兩段時間，你都在我身邊，你、有沒有發現我有什麽異常？”

  她問出這句話的時候，顯然緊張得不行，握著方向盤的手都在顫抖。

  如果說顧暖暖都能看出她的異常，那蘇寶貝也一定能看出來吧。

  “異常？”蘇寶貝聽到她這麽問，眉頭微蹙，明明心底已經亂了，可麵上卻依舊表現冷靜，“什麽異常？沒有什麽異常啊？”她裝作很認真地思考的樣子，歪著腦袋想了想，道：“你是指，你先後失去兩段記憶的事麽？你自己是醫生，在醫學上來說，這個就是心因性失憶，如果你不確定，改天可以到我那兒，我給你做一個確診。

  ”

  她說著，露說一絲調皮的笑容：“雖然我是精神科醫生，可對於心理問題也不在話下，你要是相信我就來吧。給你打五折。”

  最後那句話說得自然流暢，就跟她們平時相處時一樣，讓顧依然挑不出一絲漏洞。

  她定定地盯著蘇寶貝，想從她臉上找出些與平時不一樣的地方，卻什麽也找不到。

  她想，蘇寶貝說的都是真的吧？她沒有欺騙自己的必要不是麽？

  或許，顧暖暖就是故意那樣說，擾亂她的心神？

  “喂，然然，綠燈亮了，快去吧。”蘇寶貝突然拍了拍她的手臂，將她的神智拉了回來。

  顧依然看了她一眼，回頭看向前方的路，啟動車子的同時，深吸一口氣，心中暗想，路就在前麵，不管往後是什麽樣，她都會堅強地走下去。

  蘇寶貝見身邊的人不再追問，麵色似乎也平靜下來，總算稍稍鬆了一口氣。

  隨後，她的雙眼眯了起來，眼底閃動深邃的光。

  有些事情，好像快要瞞不住了，她是不是得要加快動作了？

  再次來到醫院，顧依然的心情比離開的時候好多了。

  蘇寶貝在中途下車了，說是有事。

  顧依然將車子停下地下停車場，提著保溫飯盒來到住院部。

  誰知道，她剛走到安寧病房的走廊外，就撞到急匆匆奔出來的王嬸。

  “王嬸，怎麽了？”顧依然緊張上前，扶住王嬸。

  “三少夫人，小孫少爺、他……”王嬸雙眼通紅，急得一句話都說不完整。

  “安寧？他怎麽了？”顧依然一驚，手上的飯盒落到地上，不等王嬸開口回答就轉身奔進病房，“安寧！”

  病房裏空空如也，病床上潔白的被子被掀開，床鋪淩亂極了。

  顧依然臉色刹那蒼白，奔進去，四下望了一眼，隨後推開洗手間的門：“安寧？”

  沒有，整個病房裏都沒有安寧的人影。

  王嬸奔了進來，朝她說道：“三少夫人，對不起，我把小孫少爺弄丟了……”

  顧依然猛地攥緊手心：“到底怎麽回事？”王嬸咬了咬唇：“小孫少爺醒來後沒看到您，一直吵著要去找您，我沒讓他去。可能是他趁著我去打開水的時候，偷偷溜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