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六章:回家
作者:稻草天師      更新:2020-03-12 11:16      字數:37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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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肅王府,天已經黑了下來,安歌和馬車早已等在了門口。

  因為上次在長興城遭遇刺殺,這輛馬車乃是研究院專門為徐銳特別研製的,使用了很多“前沿技術”,袁子雄將之稱作“破軍”!

  為了迷惑敵人,“破軍”外表看上去毫不起眼,但車廂卻是加裝了與天啟戰車相同的薄鋼板,內置兩套天啟衛戰士的全套裝備,並配有六個角度不同的射擊孔。

  在缺乏火力時,還可以拉開折疊底座,裏麵有一具天啟戰車標配的“追月神”連射弩床,彈開車頂之後幾乎擁有和天啟戰車同樣強大的戰力。

  然而相比這些,徐銳還是更喜歡“破軍”的舒適性,車內的裝潢算不上豪華卻十分舒適。

  徐銳不僅親手為其設計了獨立懸架和彈簧避震,而且一應內飾全采用“房車”配置,充分利用所有空間,等到第一批橡膠送到京城還能換裝抗震性更強的橡膠輪胎。

  可以說,這輛需要四匹上等戰馬才能拉動的“破軍”,除了動力還比較原始之外,儼然就是一輛火力強大的裝甲保姆車,在這個世界絕對算得上獨一無二,萬金難求。

  十月底的北國已經很涼,晚上寒風一吹讓人忍不住直打哆嗦。

  徐銳裹緊大氅,拉著安歌一起上了“破軍”。

  自西川一別,兩個人也有些日子沒見了,眼下星河集團的一係列項目已經開始推進,有許多事等著安歌去做,徐銳打算借著回家的這段時間和他聊聊。

  然而剛說沒幾句話,馬車卻突然停了下來。接著外麵傳來一聲大喝。

  “小子,你以為自己現在還是高高在上的少爺?告訴你,再不還錢,老子今天便卸了你的兩隻胳膊!”

  徐銳眉頭一皺,掀開車窗簾問道:“秦飛,出了什麽事?”

  大軍剛剛歸營,徐銳給大部分本地有家的將領都放了假,兼著親衛佐領的曹思源自然也在這個行列,隻不過他臨走時擔心徐銳沒人照看,便將自己的副將秦飛留了下來。

  秦飛約莫二十四五,長相冷峻,身材魁梧,聽到徐銳問話,立刻湊近車窗道:“侯爺,有群追債的堵住了去路。”

  “哦?”

  徐銳一愣,雖然“破軍”外觀是低調了些,可周圍的士卒卻是穿著迷彩甲,怎還會有人敢當街阻攔?

  他立刻想起之前被曹思源設計的那場鬧劇,心中頓時一緊。

  正所謂人紅是非多,宏威皇帝趁著大勝之際把他抬了出來,雖說迅速讓他躋身北國一流權貴的行列,卻也令他成了眾矢之的,這個時候必須格外謹慎。

  搞不清楚眼前這一幕的背後究竟會不會藏著什麽陰謀,徐銳沉吟片刻,衝安歌點了點頭。

  安歌心領神會,掀開車簾走了出去,隻見護衛徐銳的十幾個士卒都摸著連射弩,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而在馬車正前方幾丈開外,正有十幾個彪形大漢將一個男子堵在正中,似乎完全不在意馬車和士卒的存在。

  如此有恃無恐實在反常,安歌心裏頓時也提起了幾分小心。

  他先是朝秦飛壓了壓手,示意稍安勿躁,然後從馬車上跳了下來,慢慢朝堵路的人走了過去,秦飛不放心他獨自上前,連忙派了兩個人跟上去保護他的安全。

  天色昏暗,直到走到那群人附近,安歌才借著他們手中的火把亮光看清了狀況,頓時微微一愣。

  原來被圍在中間的人他也認識,正是楊渭元的長子楊懷振!

  兩年多前,涇陽慘敗,楊渭元戰死沙場,徐銳帶著剛剛喪父的安歌為楊渭元守靈,便是被這對母子大家欺辱,如今時過境遷,沒想到會在這裏遇上。

  楊懷振被打得鼻青眼腫,不住地求饒,可那些彪形大漢顯然沒有半分同情,依舊罵罵咧咧地對他拳打腳踢。

  安歌看到這一幕心中大為解恨,可這些人老擋著去路也不是辦法,安歌遺憾地放棄了看好戲的機會,朗聲喊道:“你們是什麽人,為何攔住我家侯爺去路?!”

  此言一出,正在動手的漢子們頓時停下手齊齊朝他望去。

  為首的漢子滿臉絡腮胡,身體孔武有力,深秋時節依舊光著膀子,露出身上的飛虎刺青,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麽正經人。

  刺青漢子瞟了安歌和他身後的士卒一眼,不但全無懼色,反而冷笑一聲道:“哪家的小少爺出來遊街,毛還沒長齊,就敢管你飛虎爺爺的事?

  告訴你,今天這事和你沒關係,現在躲遠些爺不和你計較,要是再多嘴,管你什麽侯爺、公爺,你飛虎爺爺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安歌眉頭一皺,問道:“你們是哪家錢莊的?”

  安歌雖然年少,但因為打理天寶閣的關係,對這長興城的白道黑道也算知之甚深,立刻看出了這些人的來曆。

  被叫破身份,飛虎眉頭一皺,臉上的輕蔑之色頓時少了三分,狐疑地打量著安歌,在心裏搜腸刮肚,回憶著不能碰的名單裏有沒有眼前這號人物。

  在京城過刀頭舔血的日子,最重要就是擦亮眼睛,知道什麽人能碰,什麽人不能碰,別看什麽侯爺、公爺名號響得嚇人,可是一抓一大把,真正有權利的也就那麽四五個。

  眼前的小哥既然能一句話叫出他們的來曆,顯然不是哪個不諳世事的公子哥。

  飛虎感覺自己剛才可能看走了眼,也不禁謹慎起來,凝重道:“我等是長興錢莊之人,幹的是合法的買賣,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要如何?”

  安歌聞言心中恍然,冷笑道:“我倒是誰,原來是葉十的長興錢莊,怪不得你們連侯爺都不放在眼裏。”

  葉十可是遼王的白手套,長興錢莊背後的老板自然是遼王,見安歌聽到這個名號依舊麵不改色,飛虎頓時心中一緊,意識到這次恐怕踢到了鐵板。

  “怎們,您認識我家老爺?”

  飛虎的語氣頓時軟了不少,但臉上卻還帶著些許狐疑。

  安歌也不多話,掏出一塊玉牌拋了出去,飛虎連忙雙手接過,仔細一看,頓時眼睛一瞪。

  “天……天寶閣?!”

  飛虎豁然望向安歌,安歌點了點頭。

  那漢子頓時大驚:“那車裏的那位侯爺便是……”

  安歌又點了點頭:“我家少爺急著回家,現在能讓路了嗎?”

  “能能能,小的們有眼不識泰山,擋了侯爺的大架,還請大人恕罪,我們這就走,這就走!”

  飛虎頓時驚出一身冷汗,連忙招呼手下讓路,幾個手下也被嚇了一跳,他們自然不知道老大口中的侯爺為何能讓他這般驚恐,但用腳趾頭想也知道肯定是惹不得的人物,連忙拽著楊懷振往後縮。

  就在此時,一個侍衛走近安歌,同他耳語幾句。

  安歌點了點頭,朗聲道:“慢著!”

  飛虎一行正準備開溜,突然聽見安歌的話,頓時又是渾身一震,急忙轉過身苦笑道:“大人還有什麽吩咐,小的幾人就是混口飯吃,若有冒犯,小的給您磕頭了!”

  說著,飛虎便真的要往下跪。

  安歌斥道:“給我站直了!”

  飛虎一驚,不敢再動,安歌滿意地點點頭,指著仍被幾人抓住的楊懷振道:“這是怎麽回事?”

  飛虎滿臉苦澀道:“大人,他在長樂、安康、永昌的十幾間賭坊輸了不少錢,咱們也是照章辦事,沒想到會遇上您……”

  “他欠你們多少錢?”

  安歌又問。

  飛虎道:“不多,三……三……三萬兩!”

  安歌眉頭一皺:“十幾日便能輸三萬兩?”

  飛虎道:“一筆筆都有明賬,小的絕不敢欺瞞大人。”

  安歌冷哼一聲,掏出一遝銀票,從中間抽出三張甩了出去,冷冷道:“明日我會派人去你們櫃上查賬,讓路吧!”

  飛虎頓時大喜,連忙上前撿起銀票,讓到一旁諂媚地千恩萬謝。

  楊懷振見有人竟為自己還債,仿佛絕處逢生,連忙跪在一邊朝安歌磕頭:“多謝大人,多謝大人!”

  安歌冷冷瞟了楊懷振一眼,轉身上了馬車,“破軍”緩緩開動,在侍衛們的護送之下越走越遠,隻留下一票大漢和楊懷振在那說著好話。

  等徐銳的馬車走遠,飛虎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不見,冷冷看了楊懷振一眼,冷聲道:“小侯爺,今日算你運氣好遇上了這位貴人,下次若再欠錢不還,小心你的狗命!”

  鼻青臉腫的楊懷振連連點頭,口稱不敢,隻是望著遠去的馬車,還是忍不住疑惑地問:“飛虎老大,那車中坐的究竟是何人,怎的那麽闊綽,三萬兩說給就給?”

  飛虎一愣:“你竟不知那人是誰?”

  楊懷振莫名其妙地點了點頭。

  飛虎冷笑一聲:“怪不得你家道中落,竟連這也不知,告訴你吧,那上邊坐的便是聖上剛剛親封的冠軍侯!”

  “冠軍侯?之前怎的沒聽說過?”

  楊懷振還不明白,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

  飛虎被他氣得笑了,冷冷道:“那位冠軍侯便是勇冠三軍,兩次擊敗武陵親軍,率領四百天啟衛大破西川二十萬叛軍的大帥,就連我家老爺也要巴結的貴人。

  不過說起來,他和你家的淵源更深,因為他便是你老爹的義子,徐銳!”

  “什麽,是他?!”

  楊懷振聞言頓時大驚失色,一屁股跌坐在地。

  馬車裏,徐銳問安歌:“楊家現在如何了?”

  安歌道:“還能如何,聖上把靖武侯的爵位都給了劉老將軍,可想而知他們楊家有多麽不受待見,再加上楊家長子嗜賭成性,二子眠花宿柳,三子稍好一些,卻也是眼高手低。

  家道本就中落,卻仍舊無度揮霍,這兩年楊家早已變賣祖宅,舉債度日,聽說日子還是一天不如一天。”

  徐銳聽到楊家的境況,再想起楊渭元當年對自己的保護和臨終時的托付,心中忽然生出一絲愧疚,感歎道:“過些時候,你出麵幫幫楊家吧。”

  安歌眉頭一皺:“少爺,您忘了當初他們怎麽對您的了?這群人就是養不熟不的白眼狼,農夫與蛇的故事還是您說給我聽的呢,難道您也忘了?”

  徐銳擺擺手:“農夫與蛇當然沒忘,但此事乃是義父臨終所托,不得不辦,不過你也不必擔心,這是我第二次,也是最後一次給他們拋出橄欖枝,如何選擇便看他們自己吧。”

  安歌張了張嘴,還想再勸,可看徐銳已經有所決斷,隻好無奈地把話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