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三子爭鋒
作者:稻草天師      更新:2020-03-12 11:15      字數:37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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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遼王來到東宮的時候,裕王剛好跪在太子座下苦苦哀求,太子卻端著一本奏折看得津津有味,似乎根本沒用心聽到裕王的話。

  遼王停下腳步,隔著門縫朝裏麵望去。

  “殿下……”

  領路的小太監為難地輕聲喚了他一句。

  遼王掏出一張百兩銀票,塞到小太監手裏,小太監頓時瞪大了眼睛,千恩萬謝地要給遼王磕頭。

  “別說話。”

  老王低喝一聲,做了個禁聲的手勢,然後透過門上的小縫繼續往裏看去。

  小太監連忙點了點頭,低下頭去,仿佛壓根沒看到遼王正在偷窺。

  “大哥,難道你就真的一點手足之情都不念了嗎?”

  裕王紅著眼睛冷冷地說。

  不論出於什麽原因,以往隻要太子開口的事,他都會盡力去辦,這還是他第一次去求自己這位兄長,可太子的態度實在令他心寒。

  太子麵色一冷,緩緩放下手中的奏折道:“四弟,自打你主理刑部以來,可真是越來越沒規矩了,什麽叫不念舊情?若是孤不念舊情,旗牌早就送到藥王莊了,還能讓你在這說三道四?”

  裕王聞言就要反駁,太子卻冷哼一聲道:“父皇讓你主理刑部,原本是想著讓你多為朝廷分擔一些,可你呢?為了徐銳的案子,公器私用,竟然還有臉求到我這裏來了。

  你說說,眼下國難當頭,孤這個太子監國有多少事?有多少時間陪你浪費?還有,孤按照父皇旨意徹查徐銳有什麽錯?用得著你在這教訓孤?”

  裕王冷哼一聲道:“太子爺自然是貴人事忙,自打戰事一起,京城裏禍亂叢生,怎麽不見你這個監國出來主持?現在看星河集團有好處可撈,倒是不遺餘力,難道不是不念舊情?”

  “放肆!”

  太子一拍桌子,豁然起身,怒道:“老四,你果真抓了幾天大權便忘了自己姓什麽,今日我便要好好教教你什麽叫上下尊卑!”

  見太子要動手,門外的遼王知道自己躲不下去了,一把推開了殿門走了進去,身旁的小太監嚇了一跳,連忙高聲唱道:“遼王殿下到!”

  太子抬起頭來,剛好見遼王邁著大步走了進來。

  “大哥好大的派頭,不過當了個監國,就要急著使父皇的權利了?”

  遼王走到裕王身邊,一把將他扶了起來,陰陽怪氣地說。

  太子臉色一變,眼底閃過一絲憤恨,卻很快掩飾過去,笑道:“七弟,東西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講,老四目無尊卑,我這個當大哥的還不能小懲大誡麽?”

  遼王冷笑一聲沒有說話,關切地望了裕王一眼,似乎在問他有沒有事。

  裕王見遼王駕臨東宮心中也有些詫異,不過還是微微搖頭示意無礙。

  太子見兩人眉目交流甚是親密,心中更加不快,冷冷道:“七弟快兩年沒到我這東宮來了,今日怎麽有興致過來看看大哥?”

  遼王道:“東宮乃貴胄之地,區區小王如何敢來東宮造次?”

  太子冷笑道:“不敢來?你怕是做夢都想變成這裏的主人吧?”

  遼王皮笑肉不笑地說:“大哥多心了,自打大哥成了監國,腰杆子自然是硬了不少,本王哪有這個機會?不過都說世事難料,大哥小心站得太高,摔下來沒人接的住。”

  “哼,你總算是說出了心聲,隻可惜你沒那個命,別和孤兜圈子,今日來我東宮究竟所謂何事,若是和老四一樣便趕緊滾,別再癡心妄想!”

  太子似是被戳到了痛處,突然便翻了臉。

  遼王也不氣惱,笑眯眯地道:“看來大哥是一定要把徐銳的心血一口吞了?”

  太子冷哼一聲,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此事。

  眼下宏威皇帝專心處理與南朝的大戰,朝中事務都交由太子處理,隻要皇帝不發話,他大可以為所欲為,自然是勝券在握。

  裕王見太子對吞沒星河集團已經不加掩飾,臉色微微一變。

  遼王卻笑道:“你就不怕徐銳回來找你的麻煩?”

  太子眉頭一皺,微怒道:“孤按父皇旨意辦事,他能尋得什麽麻煩?何況孤乃是堂堂太子,還會怕他?”

  太子此話雖然說得厲害,但語氣之中卻有一絲心虛,顯然底氣沒有他說得那麽足。

  遼王怎會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他笑眯眯地點了點頭:“也是,太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自然是天不怕地不怕,就不知道啊太子怕不怕樊池亦?”

  “樊池亦?你什麽意思?”

  聽到這個名字,太子眉頭越皺越緊,冷聲問到。

  “不記得此人?那弟弟便給大哥提個醒,漕運都督樊池亦可是大哥你的門人,每年通過漕運糧草為你貪墨一百餘萬兩,他要是知道大哥連他的名字都不記得,不知道得有多寒心?”

  遼王淡淡地說。

  “住口!”

  太子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厲聲道:“你血口噴人,汙蔑孤!”

  遼王笑道:“戶部已經盯了他三年,大哥如果對證據感興趣的話,隨時都能擺在你的案頭上。”

  說著,他瞟了一眼臉色鐵青的裕王,繼續說道:“其實此事早就該曝出來,若不是四哥的刑部一直壓著,也等不到今天。”

  “什麽?!”

  太子臉色一變,豁然望向裕王。

  裕王低著頭不說話,太子頓時大怒,指著裕王道:“真是孤的好弟弟,枉費孤還拿你當自己人,有人背後動手腳,你卻沒向孤透露半個字!”

  裕王這一整天都在碰壁,早就窩了一肚子火,此時再被太子指著鼻子痛嗎,終於再也忍不住心中怒火,徹底爆發。

  “本王乃是大魏的皇子,不是太子的私臣,刑部也不是太子的刑部,樊池亦貪墨糧草,中飽私囊,本王監管刑部,將此事壓下已是極限,難道要執法犯法,為這等貪官通風報信?

  太子爺!明裏暗裏我勸過你多少次?哪一點對不起你這個太子?可你這個太子哪一次不是敷衍了事,可曾真的有過反省?

  你可是我大魏的儲君!

  如果就連你都帶頭貪汙,給這些貪官大開方便之門,我大魏吏治如何能夠清明?國力如何能夠昌盛?”

  “住口!住口住口住口!”

  “啪啪啪!!”

  太子重重地在案幾上連拍數下,大怒道:“孤的好弟弟,你們都反了,都教訓起孤來了,孤是太子!用你們來教?你們還不是都巴不得想把孤從這個位置趕下來,好自己取而代之!”

  裕王愣愣地望著太子,心中一片慘然。

  先前他雖然已經下定決心參與奪嫡,可對太子多少還存著一點愧疚之心,直到此刻,他對太子終於不再抱有半分幻想。

  遼王掏了掏耳朵:“大哥何必惱羞成怒?還是就事論事吧,這個樊池亦你保是不保?”

  樊池亦雖然貪墨數額巨大,但大部分贓款卻是流進了太子的錢袋,若是沒有這些貪官汙吏,太子哪有財源來籠絡人心?更別提維持他奢華的生活。

  這也是為什麽他對徐銳的星河集團如此動心的原因,若是真的一口吃下這顆搖錢樹,那些冒大風險的事便可以慢慢停下來,不必如此被動。

  而眼下,遼王看似在讓太子選擇,但太子根本沒有選擇,一旦東窗事發,他的太子之位肯定又要風雨飄搖起來。

  他強壓下快要沸騰的怒火,咬著牙坐了下來,冷冷問道:“你究竟想要什麽?”

  遼王笑道:“很簡單,讓你的狗從藥王莊滾出去,再也別去找麻煩!”

  太子眉頭一皺:“你也想要那塊肥肉,就不怕徐銳回來去找你的麻煩?”

  太子把遼王的問題原樣奉還,但遼王隻是失笑搖頭:“你放心,徐銳不會找我的麻煩,他謝我都來不及。”

  此言一出,裕王驚愕地望向遼王。

  太子也露出一抹奇怪之色,問道:“你真的對如此財富不動心麽?”

  遼王失笑道:“動心,當然動心,但我不是你,沒有那麽短視!”

  太子臉色一變,心中登時大怒,卻不想再與遼王呈口舌之快,揮了揮手道:“孤答應你便是,給孤滾出東宮,現在就滾!”

  遼王朝太子拱拱手,拉著裕王走出了大殿。

  “太子爺……”

  等二人一走,李鵬程從屏風後小心翼翼地鑽了出來,輕輕喚了太子一聲。

  太子抓起桌上的茶碗狠狠砸在李鵬程腳下,怒道:“滾!你也給孤滾,一群飯統,全部加起來還不如徐銳一根手指頭,孤要你們有什麽用?”

  李鵬程嚇得麵色慘白,不敢再觸太子的黴頭,連滾帶爬地躲出了大殿。

  離開東宮的時候已是月明星稀之時,裕王在夜色之中默默前進,一言不發,遼王見他臉色難看,長歎一聲:“想通了?知道本王為何處處和他作對了?這就是咱們未來的皇帝啊,本王可不想祖宗的基業毀在他的手裏!”

  裕王聞言臉色一變,連忙四顧道:“七弟慎言,若是傳到父皇耳朵裏小心吃苦頭。”

  遼王滿不在乎地擺擺手不再多言,徑直上了門口的馬車。

  裕王看著他的背影,心中的忐忑卻沒有絲毫減弱。

  太子雖然答應了遼王的要求,卻還有兩件事讓他不能心安。

  其一,遼王為何會突然替徐銳出頭?安歌送完錦囊之後便不見了蹤影,難道是去找了遼王?他們之間是不是達成了某種協議呢?

  奪嫡之爭,太子和遼王都實力雄厚,唯獨他既無財閥,又沒背景,唯一能靠得上的便隻有快速崛起的徐銳,若是連徐銳也被遼王拉了過去,他恐怕便再沒有希望了。

  看來今後得多留意一些啊……

  裕王在心中暗自告誡自己一句,又擔心起另一件事。

  宏威皇帝雖然將日常事務交給太子,但絕對不會對今日之事一無所知,可他卻沒有半點要幫徐銳的意思。

  在裕王看來,這樣的信號已經足夠明顯。

  宏威皇帝老謀深算,恐怕他才是這一切的幕後推手,先讓太子出麵巧取豪奪,然後再一巴掌把太子拍在地上接盤星河集團,這樣宏威皇帝既吞了徐銳的星河集團,又博了一個好名聲。

  “若真是如此,那麽太子這關好過,父皇那關難過啊,徐銳啊徐銳,你究竟還有什麽辦法呢?”

  裕王呢喃一句,匆匆跨上馬,朝藥王莊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