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血霧

  身後的駁獸再次嘶吼。

  我剛剛鬆的一口氣兒又提了上來。

  “我師父呢？！”

  皞辛不知道哪裏來的那麽大脾氣，三兩步邁到我麵前，一把拽住了我的手腕。

  “疼！你師父在那團黑氣裏，你拽我幹嘛！”

  我剛說了一句，還沒解釋完，皞辛一下鬆開我的手，衝進了洪淵的鬼氣之中。

  辰尋走到幽熒身邊，臉色蒼白：“主子，那駁獸，有些不好對付。如果辰尋有什麽不測，你把我的麒麟血抽幹，麒麟珠煉化為丹，自己服用吧！”

  我聽著心裏都不是滋味兒，更別提幽熒了。

  她紅著眼圈，隻是點頭。

  辰尋的伸手一揮，無數帶著尖刺的冰雹朝空中飛去，每一顆都極為準確的刺中一個血禦靈。一隻隻血禦靈化為一道煙塵，從頂棚落下，像是火樹銀花的元宵煙火。

  “啊，師父！不要啊！”皞辛的聲音傳了過來，帶著尖銳的淒涼。

  我心頭一緊。

  我從沒有想過那團黑氣中的洪淵會如何，畢竟他的實力不容小覷，我對他也是極有信心。而且皞辛也衝進去幫忙，應該很快就可以打敗羅刹乃至駁獸。

  “不好！情況不好！”耕耀在一旁急說。

  大家臉色都是一變，氣氛一下更加緊張。

  那團鬼氣已經不是黑色，而是像一團霧，薄薄的霧，薄薄的一團血霧。

  皞辛從血霧裏彈了出來，被一股很強勁的力道。

  在幽暗的光中，皞辛轉過臉頰，忽然看向我，眼神裏寫滿了仇恨與厭惡。

  我有點摸不清頭腦，想不明白為什麽皞辛會用那種眼神兒看我。

  “皞辛！”我低聲喚了他一句。

  他的臉色又青又白，一臉的驚恐，連滾帶爬驚慌失措的從一地的血汙中爬起。我仔細一看，皞辛的臉上，手臂上，身上，都是極細的劍痕，一滴滴的血從刀口中滲出，像紅色刺眼的珍珠。

  耕耀連忙將皞辛攙扶過來，“必須趕緊處理一下，濃化後容易異變成”

  耕耀的眼神遊離向我，又看向傷口，抿著嘴巴沒再說下去。

  異變？！

  這個詞我就算沒接觸過，但是從電影、電視劇裏看的可不少。

  異變成僵屍或者是妖魔鬼怪。

  我不敢再深想，隻是傻傻的看著耕耀迅速為皞辛處理傷口。

  禦靈都幾乎被辰尋消滅殆盡，周圍又陷入了幽暗。

  剩餘的鬼羅刹似乎在忌憚著洪淵，不敢往前，她們佝僂著身體，漆黑空洞的眸子警惕的看著我們的方向。

  幽熒拉了拉我的衣角，示意我向那團血霧看去。

  血霧中，洪淵提著劍緩緩走出，身後是堆積成山的厚厚的屍體堆。

  他機械般的邁著步子，紫陽劍身發出興奮的嗡鳴聲。

  洪淵臉頰上潺潺的流下一注腥臭的血，是鬼羅刹的血液。

  駁獸竟然朝後退了一步，又一步，頭看著洪淵，像是看見了世界上最為凶悍的魔鬼、凶獸。

  “怎麽可能！”駁獸的口中發出難以分辨的話音。

  辰尋也呆愣在原地傻了眼，低喃著說：“怎麽可能？！”

  我有點摸不著頭腦。

  這兩隻上古神獸，到底在說什麽？

  我想起了皞辛，可能他會知道一些，畢竟，他進入到了鬼氣之中。

  “皞辛！到底怎麽回事？”我心裏七上八下的。

  皞辛虛弱的閉著眼睛。

  我本以為他不會理我。

  條地，他睜開眼睛，狼眼裏滿是銳利，嚇了我一跳。

  他看著我，眼睛裏有絲恨，“你為什麽要把藥給師父吃？”

  “藥？”

  我懵了。

  “什麽藥？”我問。

  皞辛冷冷一笑，“馮雪湛，你別揣著明白裝糊塗，蛇姬給你的藥，你不是給我師父吃了嗎？”

  “我沒有給。”我反駁。

  皞辛狠狠的看了我一眼，忽然又笑了，笑得我心裏毛毛躁躁的。

  我心裏有點疑惑。

  可能洪淵真的拿了我的藥，那個藥可以促使功力大增，不過卻是預先透支體力。

  隻是，我有點疑惑。

  皞辛為何會知道我有藥呢？

  明明我蛇姬給我藥的時候他並不在場啊！

  我本想問，可是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這件事情，還是等洪淵情緒穩定了以後我再問他。

  “洪淵！”

  我朝洪淵大喊一聲。

  他一點反應都沒有。

  辰尋也緩緩走了過去，我連忙也跟了過去。

  辰尋一臉的哀傷說：“駁獸，上古神獸本來就不多了。我們不要繼續之前的恩怨互相廝殺，跟隨主人不好嗎？憑借你的力量，你無法和主人抗衡了，眼前這個男人，你肯能敵不。還不如歸順於我們。”

  駁獸輕哼，“就算我死在劍下，我也不會讓一個黃毛丫頭束縛住我的自由。”

  “自由嗎？”辰尋眸子一抬，眼睛裏炯炯的跳躍著一股幽藍的冰霜氣。

  他哈哈一笑，繼續說：“你被困在西夜城，就算是自由嗎？你有多久沒有看見藍天白雲青山綠水了？你知道現在已經變了一副模樣了嗎？這個世界，再也不是屬於我們的那個世界了。一切都變了，你卻依舊傻，還在想著不知道多久以前的承諾，許你自由。”

  駁獸的神情複雜，猶豫中帶著哀傷。

  “麒麟，幾千年隻是一眨眼而已。你應了那個女人，就是永遠，毫無盡頭。”

  我知道他們說的是幽熒。

  幽熒一臉無辜的看向我，咬著下嘴唇，表示自己並沒有那麽壞。

  “別再猶豫了！那個男人現在已經沒了神識，眼睛裏隻有殺戮。駁獸，你別頑固了。”辰尋催促。

  駁獸搖搖頭，又向後退了幾步。

  周圍的一切好像都與洪淵無關，他提著劍，緩步向前，他周身的氣息都透著凜冽的殺氣。

  我從沒有見過這樣的他，情緒完全的失控。

  從前他也麵臨敵人，但是卻沒有見到過他這般的狀況，我們殺過的鬼，妖，多得連我自己都數不清了。想想最激烈的一次，還是和道仙們對打，對手也很棘手，但是洪淵卻沒有失去心智。

  他現在，就如一個嗜血的惡魔，讓我這個每日與他同床共枕的人都心生畏懼。

  那種氣勢，排山倒海。

  辰尋向前又走了幾步，急忙的勸：“駁獸，別在猶豫了。你敵不過洪淵的，你被困在西夜，每一天都是對你靈力的消耗，沒有修行，你現在也隻是一副空殼了。這麽強大的鬼氣，你是敵不過的。”

  “就算死，我也不想服從於一個女人。”駁獸哈哈大笑，“我是上古的神獸，讓我聽命於一個女人，真是天大的笑話。”

  駁獸的話語有點像方言，我費了老大的力氣，才勉強能聽懂。

  “麒麟，你也別自欺欺人了。眼前的這個人，根本不是鬼。我今天，就算死，也要除掉這個鬼不鬼，仙不仙，魔不魔的東西。”

  我氣的腸子疼。

  鬧了半天，我們幾個變成了反麵人物了。

  而眼前的巨獸倒成了懲惡揚善的好市民，發揚雷鋒獻身精神，要除掉洪淵這個大魔頭。

  我真是哭笑不得。

  駁獸血盆大口一張，像洪淵一口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