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戀依一天天長大，從一個呀呀學語的嬰兒，變成一個亭亭玉立的小姑娘，然後在某一天遇到了心上人，決定嫁人生子。

  而我和李桑葉則隨著謝戀依的長大而慢慢變老。

  我比李桑葉大了將近二十歲，我本以為我會走在李桑葉的前麵。

  卻不曾想，李桑葉竟然會得了胃癌。

  即便我給她請了全國最有名的大夫，仍舊沒有留住她的生命。

  她走的那一天，她躺在我的懷裏，虛弱的問我：“你……愛我嗎？”

  “我……”我想說愛，可這樣的謊話卻怎麽也說不出口。

  “你不要說了，我……我明白！”李桑葉緩緩地抓住我的手，“你是一位好丈夫，能成為你的……妻子，我很幸福！”

  我與李桑葉的手十指相扣：“你是一位好妻子，能成為你的丈夫，我也感到很幸福！”

  “如果……如果有下輩子，我一定……一定會比她先遇到你。”李桑葉艱難地道，“到時候，你試著去愛我，好……好不好？”

  今生求不得，但求一個來世，哪怕虛無縹緲！

  我眼眶含淚，聲音沙啞地道：“好！”

  李桑葉勾起嘴角，緩緩地閉上眼睛。

  我的眼淚順著眼角落下。

  我閉上眼睛，將額頭抵在李桑葉的額頭上，感覺自己的心似乎缺失了一塊。

  至此以後，早上醒了，再也不會有人將一杯溫水放在我的床頭；午間吃飯，再也不會有人逼著我多喝補湯；夜深了，我回到家中，再也不會有人為我留燈……

  時間仍舊在一點一滴的流逝，生活卻似乎變成了另一個模樣。

  “爸，你有沒有發現，你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少了？”謝戀依問。

  “是嗎？”我這個年紀好像也沒有什麽特別值得高興的事情。

  謝戀依看向我放在桌子上的相片，相片裏的李桑葉依然年少，笑得格外燦爛：“我以前一直覺得我媽很傻，一輩子守著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我現在覺得也許不是我媽傻，是我不懂你們之間的感情，我媽她沒有愛錯人！”

  “為什麽會這麽想？”我問。

  謝戀依道：“因為即便她的人走了，你卻從來沒有停止過思念她。除了一個‘愛’字，她得到了一個女人想要的所有。”

  “愛？”是啊，我給了李桑葉我能給的所有，卻獨獨欠她一個“愛”字。

  我曾經把這個字看得比千斤還要重，如今卻覺得也不那麽難說出口。

  愛，並不隻有愛情，親情同樣可以有。

  而我對李桑葉的感情，早就已經說不清楚到底是哪種感情居多，隻可惜我明白的太晚太晚。

  有一天，我半夜忽然醒來。

  我的直覺告訴我，我的大限將至。

  我顫顫巍巍坐起身，拿起放在床頭的相片，滿是皺紋的手撫在相框裏李桑葉仍舊年輕貌美的容顏上，輕聲道：“我愛你！”

  我的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我終於聽到這句話了，也不枉我等了你這麽久！”

  我猛地抬起頭，看到李桑葉笑著向我伸出手。

  我抬起手，手中的相片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