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八章 番外四:杜鵑的悲劇一生
作者:孟三姑娘      更新:2020-09-04 16:59      字數:6200
  席延是一個很好的男人,他從來不會說漂亮話,但是隻要他在家,就會把所有的家務活做完。

  在他身邊,我感覺很安心。

  如果能這樣生活一輩子,想來也是不錯的。

  然而,這個世間的事情,往往都是事與願違。

  我平靜的生活再次被賈仁義的到來給打破。

  看到賈仁義的第一眼,我沒有別的想法,就是想要盡快離開。

  賈仁義追了上來,抓住我的手腕不放!

  我使勁掙紮,他也許是怕傷到我,忽然放了手。

  我立刻往後退了一步,腳下踩到一枚石子,沒能及時站穩腳跟,因為慣性摔倒在地。

  我的肚子猛得開始疼痛起來,一股熱流往身下流去。

  我用手捂著肚子,皺眉眉頭道:“孩子!我的孩子!”

  這時,賈仁義反應了過來,連忙抱起我,急匆匆地往衛生所的方向衝。

  我對賈仁義的懷抱很排斥,但是為了我肚子裏的孩子,我忍住沒有大聲吵嚷,也沒有做出激烈的反抗。

  我現在沒有別的想法,隻想要保住肚子裏的孩子!

  然而,即便是我這點卑微的願望,上天也不肯滿足我!

  我的孩子沒有了!

  縱然我曾經想過,把這個孩子給弄沒了。

  可是,當這個孩子真的沒有的時候,我除了傷心,隻有傷心!

  原本我對賈仁義隻有三分的恨意,因為這個無辜的孩子,瞬間上升到了七分。

  所以,當賈仁義上門探望我,我直接讓席延幫我把人給擋了回去,並把賈仁義送來的禮品全部扔了出去。

  隻有這樣,我的心裏才會感到些許的快意。

  席延問我為何會那麽怕賈仁義?

  我將賈仁義之前做過的事情,連同孩子的身世,全都一五一十的和席延說了。

  席延聽後非常氣憤,他拉著我的手說,一定會讓賈仁義付出代價!

  我沒有阻止!

  以前是我太過於善良,也太過於軟弱,才會任由賈仁義欺負。

  以後不會了!

  小產很傷身體,席延特意和領導請了假,留在家裏照顧我!

  我很感動!

  我和他雖然隻是名義上的夫妻,但是他卻把身為丈夫該做的事情全部做了!

  而我呢?

  除了拖累他,似乎沒有為他做過什麽。

  我很內疚。

  我心裏仍然有周睦,我給不了席延我的心,也隻有這具軀殼還勉強能看。

  我對席延說:“如果你不嫌棄我,曾經被賈仁義碰過的話,我願意和你做一對名副其實的夫妻。”

  席延沉默了半晌,答了一個字:“好!”

  席延並不是那種欲.望旺盛的男人,十天半個月才會碰我一次,且每一次都十分的溫柔,像是把我當成一件易碎品一樣。

  我和他之間並沒有濃烈的愛情,卻很溫暖。

  外地有家醫院找上我,聘請我去醫院裏當大夫,我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我想留在席延身邊,盡一名妻子應該盡到的責任。

  等身體徹底修養好了以後,我去了離L軍區不遠的一家小診所上班。

  這家診所雖然小,裏麵的人卻非常好,我在這裏工作的十分開心。

  轉眼間,近一年的時間過去了,我又懷了身孕,這次是席延的孩子。

  席延知道之後,笑得非常開心。

  我從來沒有見到過,他這麽高興過。

  我用手撫摸著自己的肚子,這將是一個在父母期待中降生的孩子,她一定會比我的上一個孩子要幸福。

  席延怕我累到,讓我不去工作了,安心在家裏養胎。

  我拒絕了!

  一個人在家裏悶得很,倒不如和同事們在一起,大家說說笑笑的,時間過得更快一些。

  席延沒有勉強我!

  然而,我很快就後悔了,因為消失了許久的賈仁義,居然又找了過來。

  我看到他,一句話也不想說,轉頭就往回走!

  賈仁義追了上來,拉著我的胳膊,和我說對不起。

  他說他那晚喝醉了,根本不知道房間裏麵的女人是我。如果他知道是我的話,一定不會讓我受那麽多的委屈。

  他看向我的眼神很真摯,可我卻一點也不覺得感動。

  不論是我也好,還是別的女人也罷!

  明明知道不應該碰,他卻碰了,這就是錯了!

  而這種錯,哪怕他窮盡一生,也不可能彌補得了。

  因為顧及著肚子裏的孩子,這一次,我並沒有劇烈掙紮。

  我隻是萬分認真的對賈仁義說:“我這一輩子也不會原諒你,總有一天,我會讓你為曾經做過的事情付出代價!”

  賈仁義露出一副大受打擊的模樣。

  我趁機甩開他的手,大步的離開了。

  我怕賈仁義再去找我,之後的幾天,我和衛生所請了假!

  然而,賈仁義並沒有放棄,他直接找到了軍區裏來!

  我是不可能見他,也不可能原諒他的。

  我威脅他說,如果他敢硬闖我家,我就立刻報警。

  騷擾軍人家屬不是一個小罪名,哪怕賈仁義如今頗有權勢,想必也不會冒這個險。

  果然,賈仁義離開了!

  我看到他留在門口的營養品,本來想直接扔了的,又想到這些東西無罪,扔了實在可以。

  我自己不願意用,但是可以把東西給需要的人。

  於是,席延晚上回來的時候,我讓他把東西送給家屬院裏一位剛生完孩子的軍嫂。

  席延說賈仁義的人品有問題,為了達到目的不折手段。

  賈仁義對我糾纏了這麽久,是不會這麽輕易放棄的!

  席延馬上要去出任務,歸期不定,沒有他護著,我一個人留在軍區裏十分危險。

  席延聯係了一位交好的戰友,讓我在對方家裏住上一段時間,等他回來的時候,再把我接回來。

  如果隻是我自己的話,我一定不會同意席延的提議,但是我肚子裏還有一個孩子。

  為了這個孩子,我也必須要規避一些風險。

  我借住的這家人姓方。

  因為席延曾經在戰場上,救了方家老大的命。

  所以,他們一家人對席延都很感激,連帶著對我也十分的照顧。

  我也不知道能為這家人做什麽,隻能多給方家買些吃的用的東西。

  方家的人見我這麽大方,對我的照顧更加妥帖了。

  我一直在等席延,等他接我回家。

  可是,我等啊等,卻沒能等到席延的隻言片語。

  有人說,席延這是凶多吉少了!

  我不相信!

  席延是一個信守此諾的男人,我相信他既然說會來找我,就一定能夠做得到。

  十月懷胎,一朝分娩,我在方家生了一女。

  她是一個很健康的小姑娘,棕頭發藍眼睛,長得和我很像。

  不過,她的嘴巴長得和席延一模一樣,不厚不薄剛剛好!

  等孩子滿月了,我正想帶著孩子一起回L軍區,一個自稱是席延戰友的人,風塵仆仆的趕來,跟我說席延在戰場上犧牲了。

  我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他說過完成任務以後,會來接我的!

  他還從來沒有見過孩子一眼,連孩子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他還說要守護我和孩子一輩子的!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我什麽都沒有見到,席延怎麽可能就死了呢?

  可是,對方手裏拿著,我親手給席延的手絹,手絹上麵還繡著不太像杜鵑的杜鵑花,這個世界上僅此一份,不會弄錯的。

  我將手絹拿在手裏,哭著問:“他還說了什麽?”

  “他希望你和孩子能夠遠離紛爭,平安的活到老!”對方道,“L軍區你最好不要再回去了,我父母因為一些原因,要離開城市,去鄉下避一避。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和他們一起。”

  我不是一個十分聰明的女人,這次卻從對方的口中察覺出了異常:“他的死是不是另有隱情?”

  如果沒有隱情,就憑著我是烈士家屬這一層身份。

  哪怕我是E國人,也沒有人會為難我和孩子,更加沒有必要避到鄉下去。

  對方猶豫了一瞬,卻還是點了點頭:“這個任務原本不應該由老席去的,賈團長卻堅持讓老席去執行!然後……然後他就……”

  我心裏一驚:“賈團長是賈仁義嗎?”

  對方又點了點頭。

  盡管我沒有任何證據,但是我卻可以認定,席延的死是賈仁義的一場陰謀。

  席延之前就說過,賈仁義是一個為達到目的,而不擇手段的人。

  我隻以為賈仁義一直針對的對象是我,卻沒有想到,賈仁義竟然會對席延動手。

  我從未想過要害席延,席延卻因為我被賈仁義害死。

  這一瞬間,我心裏後悔、內疚、自責,各種感情交織在了一起。

  席延希望我遠離紛爭,可我卻不能當做這件事情從來也沒有發生過。

  我親了親女兒的額頭,把她托付給了席延的戰友,並跟他說,不要讓孩子知道她的父母是誰,也不要讓我知道,孩子被送去了哪裏。

  不知道,也就不會牽掛!

  方家人勸我和席延的戰友一起走,我拒絕了!

  席延的仇,我一定要報!

  席延的戰友以及方家人見我心意已決,隻好尊重我的決定。

  席延的戰友帶著女兒離開之後,我從方家搬了出去,到別處租了一座小房子。

  然後,我把我在這裏的消息,偷偷放了些風聲到L軍區。

  賈仁義來的速度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快上一些。

  “他果然是喜歡我啊!”我頗為自嘲的想。

  他騙我說,他找到了我的孩子,如果我想讓孩子活命的話,必須要和他一起去都城。

  連我都不知道孩子現在在哪裏,賈仁義又怎麽可能知道呢?

  我明明知道他是在撒謊,卻還是和他一起去了都城。

  既然我決定要報仇,那沒有比待在仇人身邊,更加容易行事的了!

  也許是怕我跑了,他在我的身邊安排了好幾個人,我的一舉一動全在賈仁義的監視之下。

  我想要做點什麽很難,不過沒有關係,我有一輩子的時間,總能讓賈仁義付出代價的。

  我和跟著我的人閑聊,暗中打探賈仁義的事情。

  我吃驚的發現,賈仁義並不是單身,他不僅有妻有子,在外麵還有別的情人,私生活不是一般的混亂。

  賈仁義居然還每天在我麵前,裝作一副癡情的模樣,各種討我開心,他難道就不覺得諷刺嗎?

  不!他並不這麽覺得!

  他早就已經沒有了正確的是非觀,他的世界裏隻有他自己,隻要他自己覺得高興,根本不會去管別人的死活。

  賈仁義知道我發現了他的真麵目,不再在我麵前裝正人君子,直接粗暴的占有了我!

  盡管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我仍舊流下了眼淚!

  這眼淚不是為我自己而流,而是為了席延。

  我是席延的妻子,卻屈身在了賈仁義的身下,席延若是在泉下有知的話,一定會很生氣吧!

  那次之後,我沒有再和賈仁義說過一句話。

  賈仁義見怎麽也哄不好我,來了一個狠的,把我關到了一處全是女人的地方。

  這些女人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被賈仁義給關在了這裏,每天經受著精神和肉體上的雙重折磨,甚至有人還懷了身孕。

  看著她們那一雙雙失去神采的雙眼,我心裏除了憤怒之外,更多的是無助。

  我信誓旦旦的要給席延報仇,實際上,我隻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而已。

  我連自保都做不到,又何談為席延報仇呢?

  和這些女人關在一起的這幾天,我想了很多很多。

  我想我必須要改變一下策略了。

  賈仁義把我從那裏帶出來之後,我雖然沒有笑臉相迎,態度卻溫和了不少。

  賈仁義喜不自勝,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捧到我的麵前。

  我不要星星,隻是要了賈仁義幽禁那些女人的房子鑰匙而已。

  我趁著賈仁義不在,打著賈仁義的名義,把那些女人給放了。

  有一個女人讓我跟著她們一起走,我拒絕了!

  席延的仇還沒有報,我又怎麽可能離開賈仁義身邊呢?

  賈仁義得知我做的事情之後暴怒,把我給關了起來。

  他問:“你知不知錯?”

  不論賈仁義把我關多久,我都是一個回答:“我沒錯!錯的是你!”

  賈仁義是一個極度自以為是的男人,最不喜歡別人說他錯了。

  憤怒之下,賈仁義又強要了我!

  這是第三次了,我竟然發現自己已經變得麻木了!

  事後,賈仁義對我的看管更加嚴格了。

  哪怕是我要上廁所,旁邊都要有兩個人看著。

  這也就算了,賈仁義還不讓我身邊的人和我說話。

  我每天除了吃和睡,沒有別的事情可以做。

  想要找到賈仁義的罪證,更是不可能的。

  我覺得這樣的日子沒意思極了!

  隻是,我還沒有給席延報仇,我不能就這麽死了!

  也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賈仁義對我說,他妻子死了!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是笑著的,我真為賈仁義的妻子感到心寒。

  也不知道賈仁義的妻子,上輩子是做了多少孽,這一輩子才嫁給了賈仁義這種人麵獸心的人!

  也許是沒了名義上的妻子,賈仁義也沒有了束縛,他開始帶著我出席外麵的場合。

  我不是一個喜歡應酬的人,但是為了得到賈仁義更多的罪證,我必須強迫自己適應。

  我暗中觀察賈仁義接觸的人,將他們對話當中有價值的信息全部記下來。

  等晚上回去以後,我便借著月光,偷偷把這些事情用E文記錄在一個筆記本上。

  我以為我做的事情足夠隱秘,卻被一位姓劉的男人給發現了端倪。

  不過,那個姓劉的男人並沒有向賈仁義揭發我,甚至還偷偷幫助我!

  我很感激,卻也隻能在心裏默默的感激。

  因為我不能做出任何出格的舉動,不然就會打破我和賈仁義之間微妙的平衡。

  可是,賈仁義卻並不滿足於這樣的狀態。

  他也不知道抽的哪門子瘋,居然向我求婚了!

  我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哪怕是為了給席延報仇,我也不可能嫁給賈仁義。

  我可以活著委曲求全,死了卻不願意和賈仁義合葬在一起。

  他問我:“我究竟要怎麽做,你才願意嫁給我?”

  我冷冷的看著他:“除非你立刻死在我麵前,我才願意考慮一下!”

  那一刻,我看到賈仁義眼裏的光滅了。

  從那以後,很長一段時間,賈仁義都沒有再來找我!

  照顧我的保姆跟我說,賈仁義在外麵有了別的女人。

  我聽了之後,一點傷心的感覺也沒有。

  我的整顆心早就已經變得麻木了,任何事情都激不起來半點漣漪。

  也許是我久不在外麵的場合出現,那個姓劉的男人竟然給我遞信,問我的生活好不好?

  我沒有想到,今時今日,居然還有人關心我!

  我看了之後,一笑置之。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件事情刺激到了賈仁義,他又借著醉酒的名義過來,強要了我。

  我望著頭頂的天花板,無喜也無悲。

  再之後,賈仁義隻要一有空,就過來找我。

  他似乎是想通了什麽,不再在我麵前隱藏他惡的那一麵。

  我幾乎不用費任何力氣,就能夠知道他做了什麽壞事。

  隨著我知道的事情越來越多,我對賈仁義的恨意越來越深。

  我現在特別恨當初那個天真善良的自己。

  如果當初賈仁義第一次和我發生關係的時候,我就去報警,將他繩之以法。

  後來就不會有那麽多的人,受到賈仁義的迫害,席延也不會因我而死。

  我恨賈仁義,也慢慢開始恨自己。

  每活一天,我都感到深深的自責。

  賈仁義見我情緒不對,找大夫給我看了一下,說我得的是抑鬱症。

  我並不覺得這是一種病,這隻是我做錯了事,應該受到的懲罰而已。

  有一天,一個男人買通了賈仁義看守我的人,出現在了我的麵前。

  他說他是席延的哥哥,名叫席嘉,專門為了席延的死而來!

  看著眼前這個和席延長相有七分相似的男人,我不禁淚濕了眼眶。

  我將筆記本給了席嘉。

  筆記本裏麵有我這幾年搜集到的,關於賈仁義的所有罪證。

  隻要將這些證據大白於天下,足夠讓賈仁義去死十次。

  席嘉眼神複雜的看著我,問我想不想和他一起離開?

  她搖了搖頭!

  E國,我沒臉再回去。

  周睦的身邊,我沒資格再去!

  我唯一牽掛的,隻有我的女兒。

  可是,我清楚的明白,我的存在於女兒來說,並不是什麽光彩的事。

  就這樣吧!

  一切到此結束!

  席嘉走後,我難得的給自己畫了一個美美的妝,然後躺在床上,果斷的割了手腕上的動脈。

  即將失去意識的那一刻,我想到了我曾經深愛的男人周睦,也想到了我的名字。

  杜鵑除了是一種花之外,還是一種鳥。

  華國有一個成語叫做杜鵑泣血!

  也許,從一開始這就是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