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你從小就這麽喜歡我啊
作者:聖淮      更新:2020-10-24 00:46      字數:4612
  阮漉走到偏僻的地方,在離那座墓碑越來越近時,腳步也慢了下來。

  抬眸時,冷不丁的看到了墓碑上放著的東西,他走過去,在墓碑前蹲下,看著上麵放著的花束,一時無聲。

  是雛菊,幹淨的顏色,但有些蔫兒了。

  阮漉將手裏的花束放在那束雛菊旁邊,微微彎起唇角,呢喃自語,“已經來過了啊。”

  他以為,這次她沒過來祭拜母親。

  將花束放好,阮漉抬起眸,望著墓碑上的照片,一雙明瞳似盛著一泓秋水,幹淨透徹,含著淺淺柔柔的光影。

  他乖巧說:“阿姨您好,我是阮漉,您應該認識我,我上次過來時,還不是她男朋友呢……”

  從陵園出來,遠遠看到等在外麵的薑茶,她後倚著車門,正低頭看手機。

  似乎察覺到他出來了,抬起頭,看到他時,身上的清冷氣兒便散了盡,眼裏融了煙火。

  薑茶看他站在原地不走了,“還不過來?”

  阮漉笑了笑,抬步走過去,去到她身邊,把手裏的箱子遞給她,“不進去了嗎?”

  “不了,反正去過了。”薑茶把東西放到後座,給阮漉拉開車門,等他坐進去,也去了駕駛座。

  路上,阮漉問:“阿姨是怎麽去世的?”

  或許是知道這些事在她心裏已經過去了,所以敢問的自然而然。

  薑茶隻回答了一個名字,“陳甚宗。”

  阮漉沒再問了。

  回到家,阮漉將箱子隨手放在桌子上,沒說要看,薑茶也沒提起。

  她們手裏都還有劇本沒拍完,休息了這幾天後,又開始了忙忙碌碌的劇組生活。

  直到這天薑茶殺青,早早回到了家,到家時下午3點,剛進家門,接到了許藝白的電話。

  說的是忘途宣傳的事。

  剛開始那邊絮絮叨叨的問起她的近況,今天下班早,沒那麽累,薑茶心情好,也樂意和她聊幾句。

  之後許藝白才說起宣傳的事兒,“第一站在c市,16號,中午十二點之前就得到,你能準時來集合不?”

  阮漉那邊,宣傳組的人已經和宋柯臻對過行程了,但薑茶沒有經紀公司也沒經紀人,隻得許藝白過來親自跟她對。

  阮漉都有空,她自然也有,“能。”

  “那就行,賀導說你是個大忙人,生怕你不過來。”這估計是什麽時候在微信群裏說的,薑茶不看群,許藝白也就隨口一說。

  之後薑茶準備掛電話時,被許藝白拉著不準掛,天南地北的瞎扯著聊,一聽就是有事沒說完。

  薑茶見她一直不說正事,不耐煩了,“有事說,不然掛了。”

  “別呀。”那頭許藝白聲音小了一點兒,“是賀導有事,不是我。”

  薑茶沉默了下,忽然想起一茬,“賀導跟你在一塊兒?”

  有那麽一回,她閑來無事點開群看了眼,裏麵正好說起許藝白要參加賀導的節目。

  一向拍的電影的賀紹改去拍訪談類的節目了,說是臨時幫朋友一個忙,就拍幾期。

  許藝白看她都說開了,直截了當的承認,“是啊,就在我身邊,他想請你做他節目下一期的嘉賓,自己不打電話,非得讓我打。”

  賀紹就坐在許藝白身邊,聞言瞪了她一眼,這小丫頭,也不給他點麵子。

  管是誰打的電話,薑茶直截了當的拒絕,“不去。”

  “別啊,拒絕那麽快幹啥?”許藝白悄悄向身旁的賀紹瞄去,就見他一個勁兒的盯著自己。

  她輕嘖一聲,將手機拿遠,壓低音量,“我都說了,我們關係沒你想的那麽好!”

  賀紹讓許藝白打這個電話,就是覺得當初在劇組,她是除了阮漉唯一能和薑茶多說兩句話的人,當然還有另一個原因,“你求她,你平常胡攪蠻纏的勁兒哪去了?”

  這話說的,許藝白瞪圓眼睛,“我什麽時候胡攪蠻纏了?”

  “你還沒胡攪蠻纏,下期節目你不就把鴉留拉來了?人家可是推了個電影試鏡呢。”

  “那也不是因為我胡攪蠻纏啊,他是看你的麵子來的。”

  “瞎說,明明是你求著人家來的。”

  蘇鴉留對許藝白別有用心,來不來都隻是一句話的事兒。

  “我才沒求他,你別瞎說……”

  這兩人還在進行無謂的爭辯,薑茶淡淡然,輕飄飄說:“我掛了。”

  “別!”賀導這下顧上正事兒了,直接拿過許藝白的手機,說:“茶茶啊,一期就用你兩天時間,你就當幫我個忙,我和嚴耀那小子打了賭,賭播放量,要不然我也不麻煩你啊,再說,你不想趁機透露點啥?你和人家漉漉也這麽久了,還不想給人家個名分啊?”

  賀紹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了,總之能把人拉過來,什麽話都脫口而出。

  薑茶沒吭聲,似乎在猶豫。

  賀紹屏息以待,終於聽那邊說,“先把腳本發過來。”

  “行行行!”雖然沒直接答應,但就當她已經答應了。

  掛斷電話,薑茶端著一杯茶在沙發坐下,看起賀紹給她發來的腳本。

  訪談類節目她還沒參加過,這次沒直接拒絕,是想通過這期節目透露些什麽,一直藏著,有些不耐煩了。

  下午五點,薑茶開車去劇組接阮漉,接到人,等紅燈時,告訴了他,“今天接了一個節目。”

  阮漉知道薑茶對娛樂圈不是很喜歡,聽她這麽說還是很意外的,尤其她剛殺青,這麽無縫銜接更奇怪了。

  “什麽節目?”

  “訪談節目,兩天兩夜。”

  阮漉眨了眨眼睛,懷疑自己聽錯了,“嚴耀那個節目?現在賀導在幫忙拍的那個?”

  “嗯。”

  “……”

  兩天兩夜已經拍了一百多期了,是一個講求真實和探索藝人內心世界的節目,每期的嘉賓要被跟拍兩天兩夜,任何行為舉止都沒有劇本參與的呈現在鏡頭前。

  到最後會有一個訪談,訪談內容講求探索內心又格外犀利,一般都能挖到演員的大料。

  是一個很火的節目,也是一個多數藝人不敢來的節目。

  “怎麽參加這個節目了?”阮漉微微蹙起秀氣的眉,看模樣似乎不是很讚同。

  薑茶握住他的手,偏頭看他,“不想藏著你,想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

  甜言蜜語還是很能暖心的,阮漉耳朵紅了,看著似不那麽抗拒了,但……他小聲說:“可是,要跟拍兩天兩夜。”

  “那兩天你有通告在冬城,不在家。”

  這是已經算好了呀,阮漉“哦”了一聲。

  紅燈倒計時,阮漉沒忍住問,心神有些恍惚,“所以我們是要公開了麽?”

  薑茶點頭,“嗯。”又說:“這段時間我關注了一下網上的風向,你的粉絲沒那麽抗拒了。”

  阮漉“哦”了一聲,他一向不關心粉絲,但聽她這麽說,情不自禁的彎起眉眼,解開安全帶湊過去親她的臉。

  在說公開之前,他並不怎麽在意能不能和這個女生光明正大的出現在眾人麵前,可當這一天真正來臨,才覺得這是一件很值得開心的事。

  挨著臉頰的唇瓣柔軟,薑茶眸光微深,也不顧即將變了的紅燈,抬手捧著少年的臉,微微轉頭,加深這個吻。

  好一會兒後,身後刺耳的喇叭聲響起一波又一波,薑茶才放開氣喘籲籲的少年,踩下油門。

  晚上,薑茶收拾好東西從廚房出來,看到站在立櫃旁的身影。

  阮漉看著櫃子上的木盒,轉過身,“要不……我們今天看看?”

  薑茶拿紙巾擦了擦手,若無其事,“好啊。”

  8:30的天已經徹底黑了,客廳除了電視屏幕,沒有其他任何的光源。

  薑茶蹲在dvd前,麵前是打開了的盒子。

  阮漉拿起15號的手環,給自己帶上,“這是你以前在醫院帶的。”

  “嗯。”薑茶抬起眸,忍不住問:“真沒偷偷看啊?”

  “沒有。”阮漉微微抿唇,裝的很自然,又在她說話之前問:“這些都是什麽?”

  薑茶看著木盒裏侵染了歲月的東西,心裏多少有些複雜,她把東西一件件拿出來,遞給阮漉時,會講講這些東西上發生過的故事。

  “這個兔子玩偶是你進院時小姨給你買的,剛開始你每晚都要抱著睡,那時我吃醋,把它從窗戶扔到了樓下,你跟我鬧脾氣,還咬了我。”想到了他孩童時的樣子,薑茶眼神格外溫柔。

  阮漉接過兔子,抱進懷裏,“我還咬過你啊?”

  “嗯。”薑茶點頭,輕聲說:“我們剛認識時你可凶了,那時你病情嚴重,陰晴不定,不愛我跟著你,欺負我已經是家常便飯了。”

  阮漉抬頭看薑茶,琉璃似的眼潭中有淩亂的光,溫溫柔柔,“這些我都不記得。”

  薑茶說,不記得也好。

  阮漉不置一詞,又問她,“我咬你哪兒了?”

  “肩膀。”薑茶將箱子裏的病號服拿出來,遞給阮漉。

  阮漉接過病號服,目光落在她肩膀上移不開。

  薑茶知道他想說什麽,“咬的挺深的,留了疤,不過我17歲那年做了去疤手術,什麽痕跡都沒有了。”

  那些燒傷也都沒有了。

  阮漉看著她平靜的臉,沒忍住鼻頭一酸,連忙低下頭,光線昏黑,看不到他微微發紅的眼眶。

  他想藏著,薑茶就當不知道,若無其事的,“那兩件病號服,大的是我的,那時我比你高,你是整個一級病區裏最矮的一個。”

  阮漉眨了眨有些澀的眼,雪白的指尖放在病號服上,摸了摸,忽然發現,“我這件很新。”

  “嗯,這是替換的那件,那時你已經被我養胖了,這件就沒怎麽穿過。”

  “那我經常穿的那件呢?”

  “你經常穿的那件……”薑茶頓了頓,隻說:“你走時是穿著病號服走的。”

  還好把手環留下了,能做個念想。

  阮漉沉默不語。

  薑茶說了很多,到最後箱子裏,隻剩些記憶卡和光盤。

  她手放在光盤上,猶猶豫豫,抬頭問,瞳仁裏全是他的影子,“真的要看?”

  阮漉看著光盤,“這些都是什麽?”

  “一部分是供醫生觀察我們犯病情況的視頻記錄,剩下的,就是一些日常了。”太過具體的薑茶也記不清,自從阮漉走後,她再也不敢碰這些東西。

  “看看吧。”阮漉說:“可以隻看那些日常。”

  那些病情視頻記錄他偷偷看過,沒勇氣看第二遍,也不想和她一塊兒看。

  “好。”

  薑茶隨便挑了一張光盤放進dvd裏,之後拉著阮漉去了沙發那坐下。

  她隨意盤腿坐著,漉漉就坐在她身邊,兩人緊挨著。

  視頻開始播放,先出現在屏幕裏的是一大片藍白條,是病號服。

  畫麵偶爾會晃一下,伴隨著細微的動靜,應該是在調相機,幾秒後,響起男孩的聲音。

  “你不要急,我把這個調一下。”男孩聲音很好聽,軟軟的,帶著小奶音,隻是沒人應他。

  等調好相機,漉漉往後退,臉入了畫,睜著葡萄般的大眼睛盯著相機,見自己出現在屏幕內,才轉身回到床邊。

  相機正對著挨著牆的床,能將整張一米的小床照進去,床上坐著薑茶,後倚著床頭,一隻腿屈著,另一隻腿隨意放平,拿著書的手搭在曲著的膝蓋上,眼神淡淡地看了一眼相機,又收回視線。

  漫不經心的眼神,坐姿大刀闊斧,小小年紀就有了如今這般大佬氣質。

  小女生長得很漂亮,唇紅齒白,唯獨一隻手背上猙獰的傷疤破壞了美感,像精美的玻璃裂了條縫。

  薑茶偏頭看阮漉,他唇角含笑,對那個醜陋的傷疤沒什麽反應。

  察覺她的視線,阮漉看過去,便對上了一雙如履薄冰的眼,他什麽都沒說,抱著她的手臂,湊過去親親她的唇角,繼續看視頻。

  小阮漉小小的個子爬上床,在床上盤腿坐下,自然伸手扯了扯薑茶的衣服。

  小薑茶默了默,慢吞吞地挪到他身邊,挨得他很緊,盤腿坐著,兩人的臉正對相機。

  小阮漉笑出了酒窩,很甜,剛抬手想對著鏡頭打聲招呼,動作又停在半空,偏頭瞪薑茶,“往那邊坐一點。”

  小薑茶默不作聲好一會兒,之後離他遠了一點,能看出來不情願極了。

  這個視頻阮漉已經看過了,不過當時時間急,大部分都是快進。

  如今看了,還是忍不住笑,“你從小就這麽喜歡我啊?”

  薑茶目光落在視頻上,有些不好意思,卻很認真的承認,“嗯,一直都很喜歡你。”

  阮漉眼裏溢滿了笑意,又說:“我小時候有些凶。”

  薑茶說:“不凶,很可愛。”

  剛進院時才凶,一句話就能讓他大發雷霆。

  視頻還在播放,看小阮漉的狀態,拍攝日期應該是他進院大半年了,那時的他性子很活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