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見家長
作者:聖淮      更新:2020-10-15 00:54      字數:4553
  夜晚,月光透過窗鋪了一地杏黃。

  大床上,阮漉一把掀開被子,露出兩人的腦袋,呼呼喘著氣。

  薑茶半趴在他身上,將臉從他脖頸裏抬起,如墨的長發落在他白皙的肌膚上,依稀能窺見幾點豔紅。

  一雙漂亮的眼睛不如白日那般清澈,不染煙火,此時如融了半盞花色,瀲灩一片,稠豔的,難以捉摸。

  薑茶好不容易平穩下呼吸,又低頭親親他裸露在外的肌膚,伸出胳膊將床頭燈給拉上了,翻身躺好,“睡吧。”

  聲音泛著啞,很撩人心弦。

  今夜月色很好,窗簾半開,屋子裏算不上黑。

  安靜了幾秒,阮漉翻了個身,麵對薑茶而躺,還能瞧見她如墨畫般的眉眼。

  他忽然出聲,輕聲細語,“茶茶。”

  “嗯?”她溫聲應了一下。

  之後半晌,他沒說話,薑茶翻身與他麵對,抬手,拈著他鬢邊的發絲輕柔撥弄,“怎麽?”

  阮漉短暫停頓了一下,挪著身子蹭進她懷裏,被子裏,手指捏著她的睡衣輕輕扯了扯,湊在她耳邊,小聲說了一句什麽。

  薑茶微微一頓,昏黑的光線中,喉嚨滾動了下,再開口,聲音明顯透著隱忍,“你,想要?”

  阮漉羞紅了臉,聲音更小了,顯得嬌軟,“沒有。”

  有他也不會承認的。

  “那就再等等。”薑茶一伸胳膊,把人抱在懷裏,修長瑩白的手壓在他後腦,墨色的碎發從她指縫中透出來,黑白分明,更顯得手漂亮。

  她還沒有準備,該怎麽做都不知道。

  阮漉:“……哦。”頓了頓,又想問:“那……”

  “那什麽?”

  “沒什麽。”

  剛想問‘那明天可以嗎?’,可這就沒有驚喜了呀。

  不等薑茶追問,阮漉臉頰貼著薑茶的心口蹭了蹭,“我要睡了,摸摸頭。”

  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被慣的毛病。

  薑茶也不再問他剛剛想說什麽了,摸摸他的後腦,“晚安。”

  次日,萬裏無雲,空氣很涼,白楊被籠在不明淨的天幕下,略顯蕭條,躺在地上的枯葉裹了白霜。

  兩人睡到中午十一點。

  簡單洗漱過後,阮漉著急忙慌的拉著薑茶下了樓。

  薑茶開車,安撫副駕駛已經開始有些緊張的少年,“不用急,也就十幾分鍾的路程,其他東西也都準備好了的。”

  “我知道我知道。”

  可第一次見她的家長,怎麽能不急?

  阮漉深深呼了一口氣,沒多久,手心就浸出了一層冷汗,他抬手按下車窗,任由涼風卷進來。

  車停在了獨棟別墅前,阮漉透過窗戶看著門口已經等著的人,吞了下口水。

  段青槐遠遠看到車停在門外,連忙從屋裏出來,怕嚇到人,就在門口停住了腳步,打消了去接人的打算。

  薑茶下了車,繞到副駕駛拉開門。

  門一開,就見少年轉過頭,眼巴巴的抬頭看她,眼神無措,可憐兮兮的。

  薑茶無奈,低頭啄了一下他的唇角。

  這動作可把阮漉嚇了一跳,回頭看,見有窗戶擋著,又離得遠,應該看不到才對,鬆了口氣,但還是嗔怒著捶了下薑茶肩膀,“不要胡來!”

  薑茶低眉莞爾,牽著他的手把人拉出來,“不用緊張,他們都是很好的人,也很喜歡你。”

  阮漉咬了下唇,小聲,“我知道。”

  薑茶去後座拿買給二老的禮物,阮漉就在她身後亦步亦趨的跟著她。

  禮物不外乎是一些名貴的茶葉字畫刺繡,薑茶不差錢,阮漉對見家長這件事上心,又一向細致,禮物自然準備的周全。

  段青槐看兩人磨磨蹭蹭好久才進了門,臉上的笑意愈發的深,看著他們走近,輕言細語,“累不累,先進來吧。”

  “不累。”是阮漉回的話,雖然緊張的隱隱有些同手同腳的趨勢,但還是一個乖巧懂禮貌的好孩子。

  他們確實不累,隻是薑茶過分實誠,“剛睡醒沒一會兒。”

  阮漉一聽,就在背後用手肘懟了懟薑茶的後腰,一邊對段青槐笑了笑,深深的小酒窩顯得乖巧可愛,神色透著尷尬。

  段青槐善意又帶著調侃地笑了笑,轉身先進屋。

  阮漉在薑茶後麵走,用隻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也不用說的那麽詳細。”

  薑茶也知道說錯話了,撓了撓下巴,沒吭聲。

  書房內,落地窗前,古和碩坐在桌旁,手裏正剪裁一張印著花樣的少女粉色的紙。

  一旁,放著一個不足巴掌大的小盒子,也是硬紙質的,挺新,這是他新買的禮物盒。

  忙活了好大一會兒,才將禮物盒包裝成了好看的樣子,他又拿出一根粉紅色絲帶,在盒子上方係了一個蝴蝶結。

  捧著盒子端詳了好一會兒,見沒出什麽差錯,古和碩臉上漾出一絲比平日裏要更溫柔的笑意來。

  從書房裏出來,客廳內人已經齊了。

  古熹和洛崎剛從樓上下來,四個小孩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廚房內有動靜,段青槐正在裏麵準備食物。

  電視開的聲音挺大,壓住了書房開門的聲音,倒是阮漉坐著的地方,正對著書房門口,看著古和碩從裏麵出來,本來已經漸漸開始放鬆的人又緊張了起來。

  本就板正的腰板更加挺直,肉眼可見的緊繃,臉上的表情也有些不自然,乖巧道:“古叔叔。”

  他說著就要站起身,被古和碩阻止,一雙溫柔的桃花眼天然帶著幾分讓人放低防備的無害,氣質更是儒雅溫和,“坐吧,不用拘束。”

  看著阮漉坐下來,他將手裏的禮物盒遞給薑茶,“這是今年的禮物,我去廚房幫忙。”

  臨走又多看了阮漉幾眼,臉上的笑意加深,從眼神就能看出來,他對阮漉很有好感。

  看古和碩消失在廚房門口,古熹才出聲,語氣帶了安撫,“不用緊張,我爸媽很喜歡你,你不知道,平時這兩人在家還爭遙控器呢,我媽喜歡看你的綜藝,我爸喜歡看你的電影。”

  阮漉張了張嘴,有些啞口無言,似融了半盞花色的漂亮眸子裏微微羞澀,“是嗎。”

  總之是見過人了,而且看樣子,兩位對他很有好感,應該可以放鬆了。

  薑茶拿著禮物盒搖了搖,眼神有些好奇。

  今年的禮物和往年風格有些不一樣,以前送的大多是一些不那麽嚴謹的禮物,例如花束,隨筆畫之類的。

  包裹得這般嚴實,古熹也很好奇,“送的什麽?拆開看看?”

  “等吃過飯吧。”薑茶將禮物盒隨手放在一旁的八仙桌上。

  過了會兒,笨手笨腳的古和碩被段青槐趕了出來,他無奈讓古熹和洛崎進去幫忙,本來薑茶和阮漉也準備過去,被古和碩喊住,“你過來陪我下盤棋,今天生日,就別去忙活了。”

  薑茶看了下廚房,“好。”

  兩人下棋,阮漉就坐在薑茶身旁看,很乖,也很少說話,但開口間的寥寥數語,皆禮儀周全,溫和端方。

  古和碩指尖夾了一枚白玉棋,放在棋盤上,堵了黑棋的路,抬眼間笑看了阮漉一眼,卻沒說話。

  當初的孩子,也長成了一個能驚豔時光的翩翩公子。

  薑茶低眉思忖,專心致誌,伸手接過身旁乖巧少年遞過來的黑棋,在手裏把玩,瑩白肌骨,潤黑色棋,兩者交織,倒是很漂亮的一幅畫。

  放下棋,她說:“我贏了。”

  古和碩端詳了一會兒棋盤,輕嘖一聲,拿起手旁的溫茶抿了一口,“也不用這麽認真。”

  他對琴棋書畫都略知一二,但也隻是略知一二,倒是薑茶,智商超了三位數,學什麽都天賦異稟。

  薑茶莞爾笑了笑。

  身旁阮漉跪坐在軟墊上,微微探身,拿過兩個棋罐,耐心細致的收拾棋盤,薑茶看了他兩眼,伸手幫他。

  收拾好,阮漉抬眸,看著她笑,薑茶跟著笑,準備再來一盤時,古熹從廚房裏探出頭。

  她看著薑茶,很無可奈何,“來幫個忙?”

  古熹是不會做飯的,不誇張的說,她分不清糖和鹽,卻答應了洛崎給她出的難題。

  洛崎說,如果能做出一條魚,就答應陪她參加她接下來要去的節目。

  隻說做一條魚,什麽魚都沒說,顯而易見是在放水。

  薑茶:“不去。”她接過少年遞過來的棋子,放在棋盤上,“繼續。”

  古和碩喝著茶,下著棋。

  上盤棋的中途,古熹給她發了信息,薑茶看了一眼就放下手機,裝沒看到。

  給別的男人做飯算什麽?她隻給她家寶貝做吃的。

  想來是廚房有人催她,古熹有點急了,“你說我做,再欠你一個人情。”

  薑茶看過去,似是猶豫。

  就這還要猶豫?真是塑料姐妹,古熹心裏憤憤吐槽。

  阮漉笑著推了推薑茶,蹭到她身旁,手裏還拿著一枚棋子,“你去吧,我替你下。”

  薑茶將目光移到阮漉臉上,一瞬間就柔了滿眼光影,笑問:“寶寶還會下棋啊?”

  古和碩嘖嘖兩聲,沒眼看啊沒眼看。

  阮漉羞紅了臉,耳垂也攀上一片胭脂紅,小小地“嗯”了一聲。

  卻在古和碩不注意時瞪了薑茶一眼,讓她不要亂喊。

  薑茶咳了咳,她也是習慣了。

  “那我去了。”她站起身,給阮漉騰地方,去了廚房。

  古熹接下來要拍攝早已經定好的那個選秀節目,由於上次那個戶外綜藝節目她沒和洛崎一塊參加,總有些不甘心,便想著這次一定要把人拉過來和她一起參加一次。

  洛崎本來已經答應了,但回頭和鍾離說時,鍾離說他以後是要做演員的,去選秀節目做一期飛行嘉賓沒有必要,還不如挑一個劇組去客串一下。

  如此,洛崎便反悔了,說不去了。

  古熹雖然覺得鍾離說得有道理,但心裏莫名有一股氣憋著,就想拉著洛崎一塊參加,所以就有了洛崎給她出的難題。

  午飯過後,薑茶和阮漉又在這逗留了一下午,想著回家時已經四五點了。

  最後在段青槐的挽留下,決定晚飯也在這兒吃。

  臥室內,段青槐坐在梳妝台前整理頭發,隔幾秒就歎一聲氣,整間臥室內都添了幾分惆悵。

  古和碩裝沒聽到。

  到最後,段青槐有些忍無可忍,轉過身,幽怨的看著古和碩,“今天茶茶生日,就這麽簡簡單單的過去了?”

  古和碩倚著床頭,手裏掂著一份報紙,翻了個麵兒,沒移開視線,“那不然?還能怎麽?”

  能在今天吃個團圓飯就不錯了,往年薑茶都是一個人躲在他們不知道的地方度過今日,能有現在,還是托了阮漉的福。

  古和碩說的段青槐都懂,能這樣已經不錯了,但心裏還是仿佛被揪著一樣難受,又歎了一聲氣,“閨女生日,沒煮雞蛋,沒有長壽麵,沒有蛋糕,我這是心疼閨女。”

  可誰不心疼?古和碩看不下報紙了,將報紙放下,望著天花板歎氣,“她不愛過生日。”

  論誰也不會愛過這個生日,就是從那天開始,那個女孩一步步陷進了地獄。

  客廳內四人一塊兒在玩遊戲,是射擊類的遊戲,薑茶已經死了,放下遊戲機,往後一倚,看著他們三人玩。

  古熹瞪她,“叛徒!”

  薑茶智商高,玩遊戲也厲害,開局兩分鍾就死了,還不是自己送人頭?!

  薑茶懶懶瞥了她一眼,沒理。

  和三個菜雞一塊玩兒有什麽意思?

  主要的是古熹怕薑茶‘大開殺戒’,特意將她和阮漉給分開了。

  古熹薑茶一組,阮漉洛崎一組。

  古熹這邊隻剩她一個人,論技術,三人半斤八兩,不過古熹這雙彈鋼琴的手,比他們兩個還是厲害一點兒的。

  雪白的指尖在遊戲機上跳動,快的能看到殘影。

  阮漉有點慌了,握著遊戲機的手不知道怎麽動了,他連屏幕內哪個是自己都分不清了。

  身邊,洛崎一臉緊張,嚴肅著臉,“快來我身後!”

  阮漉茫然,“你身後在哪兒啊?”

  洛崎:……

  無語過後,他大吼,“你左邊!”

  話音落下,他已經死了。

  放下遊戲機,洛崎看向阮漉,幽幽問:“小時候沒玩過?”

  阮漉很無辜,“沒啊。”

  阮漉天生就長了一張能讓人心軟的臉,眼睛黑白分明,像稚童一般,眼神幹淨的要命。

  洛崎與他對視數秒,深吸一口氣,拿起遊戲機,“再來!”

  “哦。”阮漉拿起遊戲機,向一旁坐在單人沙發上的薑茶看去。

  她整個人陷進沙發裏,雙腿搭在扶手上,長指撐著太陽穴,懶懶的看著他,一雙眸含笑,寵溺至極。

  但就是沒來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