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寶寶
作者:聖淮      更新:2020-09-19 00:09      字數:4478
  胡安筠退後一步,看著他微蹙眉頭的樣子,知道是因為什麽事兒,若無其事地說:“你回來了。”

  “嗯。”見到胡安筠,陳時鏡又平和了下來,直入主題,“陳昭搖的事兒我知道了,我爸那邊是怎麽說的?”

  陳時鏡被陳甚宗派出去了,這幾天一直在國外,也是在下飛機後才聽到陳昭搖被陳甚宗因為一個項目送走了,還和法律扯上的關係,被拘留了一天,這才來找胡安筠問情況。

  身為陳氏的大小姐,居然在公安局待了一天,還沒人出去撈,怎麽都有點不正常,陳時鏡一想便知道是因為陳甚宗。

  胡安筠撩了一下頭發,倒是不急不躁,她退後一步,推開辦公室的門,“要進來說嗎?”

  走廊上時常有工作人員路過,著實不太方便。

  陳時鏡頓了頓,走了進去。

  兩人在沙發落座,胡安筠這才和他說明情況,“薑茶那邊不知道怎麽把肖衡叫了過來,肖衡的大名想必你也聽說過,昭搖根本保不出來,這件事也就隻能這麽算了,至於你爸那邊……”

  胡安筠眼裏閃過一絲不自然,“他沒跟我提過昭搖的事兒,也沒下達什麽指示。”

  其實胡安筠在陳時鏡麵前一直都有些站不住腳,公司有不少人都知道她和陳甚宗的關係不清不楚,陳時鏡和陳昭搖大概也都知道一些。

  麵對父親的小三,理所應當該怨恨厭惡,但奇怪的是,陳時鏡對胡安筠態度一直像是普通的公司同事一樣。

  這是不在乎他爹找小三嗎?

  胡安筠想不通,便一直這樣和陳時鏡不尷不尬地相處著。

  陳時鏡聽了胡安筠的解釋,垂下眉眼,心裏百轉千回。

  他也知道,陳甚宗因為那個項目把陳昭搖送到了一個地方,但因為陳昭搖還和之前一樣,照常上班工作,他便隻當她是搬出去住了,隻是心裏對陳甚宗的冷漠無情有了更深的了解。

  這次聽說陳昭搖將近10天都沒工作,陳甚宗依舊沒什麽作為,這難道是……徹底放棄這個女兒了?

  一想到這,陳時鏡即便足夠了解他們一家都是什麽貨色,心卻依舊不由自主的發涼,像忽然泡進了冰水裏一般。

  胡安筠看他不吭聲,也摸不準他在想什麽,他臉上的表情極度複雜,沒有任何弟弟該有的擔憂,憤怒之類的情緒,反而是一種難以言說的詭異平靜。

  真是奇奇怪怪的一家人。

  兩人各懷心事坐了一會兒,又各自分開。

  殺青宴被安排在了京道酒店,上次古熹的慶功宴也是開在這裏,京道酒店是secret國際的產業。

  晚上8點,一輛很炫酷的黑色超跑停在地下停車場,還好這會兒停車場沒什麽人,不然這輛限量版的超跑必定要吸引無數人的視線。

  薑茶拔下鑰匙,反身拿上後座的兩件羽絨服,之後一邊推門下車,一邊聽阮漉的嘮叨。

  他們兩人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兒,一在一塊兒行動力和辦事效率大大的下降,殺青宴7:30開始,他們足足晚了半個小時。

  要不是薑茶調了輛超跑過來,他們到時殺青宴可能已經快結束了。

  阮漉從車上下來,一邊在薑茶的伺候下穿上羽絨服,之後他彎著腰站在後視鏡前,觀察自己紅彤彤的嘴唇,左看看右看看,便皺起了眉,站起轉身麵對薑茶,可憐兮兮地看著她,撅著嘴,委屈控訴,“你看!”

  少年本就長得好看,不管怎麽樣都是好看的,形狀漂亮的唇瓣染了豔紅的色澤,配上那張此時春光旖旎的臉,以及那雙漂亮瀲灩的眼眸,活脫脫一個惑世妖精。

  薑茶咽了一下口水,情不自禁地湊過去親了下他的唇,退開身,有些尷尬地咳了咳,一邊伸手牽住阮漉的手,帶他往前走,小聲解釋,“我對漉漉一向沒有抵抗力。”

  從心上人口中聽到這句話,再怎麽樣也是開心的,阮漉心中的氣已經消了大半,卻發出哼的一聲鼻音,像隻驕矜的貓咪,“那現在這樣別人會看出來的。”

  “看出來就看出來了。”薑茶溫柔地將修長的手指插進阮漉的指縫中,與他十指扣緊,再將兩人互牽著的手塞進自己寬大的口袋裏,她還有些得意,“剛好宣誓主權。”

  “……”阮漉不吭聲,卻將下巴壓在薑茶肩膀上,臉頰埋在她脖頸間偷笑。

  電梯到了12層,門打開後,裏麵的歡聲笑語和音樂聲傳進耳裏。

  阮漉趕緊拉著薑茶往裏麵走,一邊嘟噥著說:“怕是開始好一會兒了,賀導會不會罵我們?”

  在劇組待了將近兩月的薑茶可謂是對賀紹的河東獅吼印象深刻,她牽緊阮漉的手,“別怕,我擋在你前麵。”

  阮漉唇角的笑意就沒放下,聞言也不吭聲,心裏想:這人怎麽這麽會說話呀。

  忘途劇組本來就是大製作,工作人員好幾百,來的人也不少,聽說是包了兩層樓。

  群魔亂舞中,阮漉和薑茶找到在比較安靜地方的賀紹他們,都在瘋玩兒,也沒有人注意她們兩人牽著的手,就算注意到了好像也不怎麽意外。

  賀紹這裏坐的都是主創人員,他們坐在兩張轉角沙發上,放在中間的大玻璃桌上擺滿了酒瓶,唯一空出的一個角上麵擺了骰子,看起來剛剛是在玩遊戲。

  看到這兩人過來,賀紹連忙放下自己手裏的酒瓶,又問身旁的人要了兩瓶剛打開瓶蓋著酒,遞給兩人,譴責的話不多說,抬抬下巴,幹脆利落,“喝吧。”

  “……”阮漉和薑茶對視一眼,都沒動。

  “咋的?”賀紹臉上擺出不開心的表情,眼裏卻還帶著笑意,顯然並未真的生氣,他虎著臉,嚇唬他們,“不給我老頭子麵子啊?請不動你們了?”

  “……”阮漉咳了咳,求了個情,“我不方便,能不能……”

  “不方便什麽?”賀紹顯然是想讓他非喝不可了,“你小姑娘呀?有什麽不方便的?”

  阮漉不吭聲了,他看著滿滿一瓶酒,有些頭疼。

  並不是不給麵子,主要是,第一,他酒量不好,一瓶下去他可能就醉了。第二,若是慢慢喝他也行,但是一瓶罐他有點喝不下去,第三,他覺得酒不好喝。

  但現在的情況顯然是不能不喝。

  這會兒在一旁玩兒的蘇鴉留和許藝白也注意到他們了,跟在賀紹身旁紛紛‘落井下石’。

  蘇鴉留笑吟吟的一張臉,此時顯得格外陰險,“快喝吧,這可是你們遲到的懲罰。”

  許藝白則更是唯恐天下不亂,就差拿著酒瓶灌他們了。

  薑茶有些無奈,勾著唇角笑了下,轉頭看阮漉,眼神帶了安撫,“喝兩口,剩下的我替你。”

  阮漉看了薑茶一眼,眼神有些擔心,像是在問‘你行嗎?’,卻什麽都沒說,拿著酒瓶開始喝。

  薑茶跟著喝。

  等薑茶差不多喝了有半瓶,阮漉才喝了兩口,他臉皺成了包子,表情有些難受。

  酒是真的不好喝!!

  他先暫時停下,可憐兮兮地看著賀紹。

  那張白淨可愛的小臉兒,擺出委屈的表情,差點讓賀紹軟下心腸,但想起他們遲到了這麽久,又狠了狠心,哼了一聲,讓他繼續。

  阮漉看他真的不準備放自己一馬,癟了下嘴,抬起手,酒瓶剛要往嘴裏送,就被身旁的人奪了過去,

  阮漉一愣,轉頭看去,就見薑茶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將手裏那瓶喝完了,她笑了笑,即便剛喝完一瓶酒,神色依舊淺然從容。她說:“我替你吧。”

  阮漉想拿過她手裏的酒瓶,但頓了頓,沒拒絕她的好意,隻擔心問:“你行嗎?”

  薑茶笑了笑,湊近他,唇瓣貼上他的耳朵,吻了下,才嗓音低啞地說:“寶寶,你的女朋友可是在應酬桌上長大的。”

  耳朵被柔軟冰涼的唇碰了一下,酥酥麻麻的,他還未反應過來,就被那聲‘寶寶’給迷的七葷八素。

  寶寶……

  阮漉腦袋裏仿佛轟的一下炸開了煙花,臉頰也急速蔓延上一片紅,眼神呆凝地看著薑茶的側臉,支支吾吾了一下,最終什麽都沒有說,隻覺得心裏開心的在轉圈圈。

  好甜好甜的稱呼呀!!

  薑茶將第二瓶跟著喝完。

  賀紹總歸是放過他們了,他哼了哼,“看你們下次還敢遲到!”又意味深長地瞥了一眼阮漉的唇,轉身去找其他人玩兒了。

  阮漉想著他剛剛那個眼神,臉上剛要褪下的溫度又升了上來。

  他“嚶”了一聲,轉身撲進薑茶懷裏,臉頰埋在她脖子裏悶悶出聲,“他們果然是看出來了!”

  薑茶笑而不語。

  幾分鍾後,想來賀紹是看主創人員都到齊了,走上台握著麥克風,感慨激昂的說著場麵話,把底下幾個多愁善感的工作人員都弄得紅了眼睛。

  恰在此時,沒人注意到陳昭搖從一個側門走了進來。

  她好說歹說才讓魏順同意把她送過來,本以為這群人會等她,誰知道一路上連個電話都沒打過來,她到了,卻見他們其樂融融,歡聲笑語,顯然已經把她給忘了。

  她不是主演嗎?!

  陳昭搖就站在整個宴會最角落的地方,緊握著拳看台上的賀紹,隻覺得自己就像一個小醜一樣,根本就沒人關注她,她待在這裏隻不過是在鬧笑話罷了。

  其實她該抬腳就走,但腳底卻仿佛被黏住了一般,一動不動……她不知道該去哪,那個郊外別墅,明明沒有什麽,可她就是莫名的格外抗拒。

  也有人注意到陳昭搖進來了,但他們隻是看了一眼,又撇著嘴收回視線,視若無睹。

  不是他們真的在針對誰,而是陳昭搖弄出的那些黑料已經讓她在娛樂圈臭名昭著,而她身為忘途的女主角,對忘途的影響可想而知,而且簽約時就表明過,若是演員因為私人原因而對劇組有了影響,不僅要賠大量的違約金,嚴重的甚至直接換演員,但因為這部電影是賀歲檔,時間已經很緊急了,換角色是不能換了,至於違約金,據說賀紹並沒有向星耀娛樂索要。

  工作人員們都覺得賀紹已經是慈悲心腸了,若是他們遇到這種事,不換角色也一定要把主演的戲給砍了,以求安穩才行。

  萬一因為觀眾抵製陳昭搖,連累這部劇也跟著糊了怎麽辦?

  賀紹從台上下來後,也看到了陳昭搖,他走過來,對她於劇組的影響隻字不提,隻不冷不熱地說一句,“好好玩。”

  這個態度雖然不說多熱情,但也沒有冷待她。

  按照如今陳昭搖的情況,他現在就是叫保安把人趕出來,也沒有人會多說什麽,可能還會說他做的對。

  賀紹離開之後,其他人也陸續散去各玩各的,隻有陳昭搖還站在原地,神色有些僵硬,臉上是一個想笑但笑不出來的表情,看著真的就像一個跳梁小醜一般。

  她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穿過人群往最安靜的地方走去,一個拐彎兒,來到了一個光線昏暗,將外頭的熱鬧都隔絕了的走廊。

  她剛想一個人在這裏待會兒,抬頭就看到倚著走廊的女孩。

  女孩身形頎長清透,倚著牆而立,雙手插兜,頭頂的帽子扣在腦袋上,微微擋住半個清澈微涼的鳳眸。

  她聽聲過來瞥了一眼,見是陳昭搖,微微意外了一下,之後又收回視線。

  薑茶對麵是男衛生間。

  相比起她的平靜淡然,陳昭搖則像是碰到了火星子的炸藥桶,她抬步,踩著高跟鞋,氣勢洶洶地走向薑茶。

  她隻是看到薑茶就想找她的麻煩,仿佛這樣就能壓下去她心底那無時無刻不存在的恐慌,但走到人麵前,卻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麽。

  薑茶看著眼前陳昭搖那仿佛想吃她肉喝她血的表情,隻淡淡說:“麻煩不要擋我的路。”

  她一邊說著,一邊站直身子。

  薑茶的身高本來就比一般女孩高很多,一站起身,陳昭搖便感覺襲來一股壓迫感,她下意識的後退一步,冷冷的扯了下唇角,瞪著薑茶的眼神更是狠毒,“你神氣什麽?你是不是跟外麵的人一樣在看我的笑話?”

  薑茶聽著她的瘋言瘋語,挑了挑眉,眼神平靜的起不了一絲波瀾。

  陳昭搖則被氣得眼睛都有些發紅,咬牙切齒,質問出聲,“這些都是你做的對吧?讓我落到這個地步,都是你做的!?”

  並非突然這麽想,而是早有猜測。

  她是當年那個人,那麽從一開始就是衝著她來的,或許忘途的試鏡,也是因為她才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