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殺青
作者:聖淮      更新:2020-09-04 00:08      字數:4373
  他笑著問的,表情有一分認真。

  他剛剛都聽到了,八千萬呢,他要是真下手買,也會小小的肉疼一下。

  薑茶眼角眉梢皆是柔意,淡聲說:“我是真的財大氣粗,八千萬對我來說隻是一個數字,再說,是送你。”

  所以呢?

  薑茶像是知道他的疑問,“所以不用還。”

  阮漉:……

  還真是有錢。

  最終憋出一句,“我受之有愧。”

  薑茶像是在等著他,說:“那就想想,回什麽禮比較好?”又補充一句,“我不缺錢。”

  阮漉一頓,那要他送什麽?

  他倒是想把自己送給她呢。

  阮漉一路琢磨著,到達拍攝地,也沒想出個所以然。

  直到有人叫他去化妝,他才作罷,以後慢慢想吧。

  之後兩個小時,補拍了絳潯和小狐狸的一些戲份,就輪到阮漉殺青的戲份了。

  等薑茶從戲裏下來,賀紹問阮漉,“怎麽樣?用再準備一下嗎?”

  “不用。”殺青的戲沒什麽技術含量,裝個死就行了,倒是薑茶,她的戲份難度頗高。

  小狐狸最後是死在了師姐,也就是女主角的手裏的。

  道觀中頻頻有弟子失蹤,再找到皆成了屍體,是丟失了心髒而亡,而狐吃人心,之後師姐發現了絳潯藏在後山的小狐狸,認定他是殺害道觀弟子的真凶,便謀劃著傷了小狐狸的性命。

  最後發現小狐狸是無辜的,懷著愧疚的心不畏艱難險阻去了妖界,沿路救了無數好妖,也收了不少壞妖,這為她之後得道飛升打下了基石。

  “既然你沒問題,那就開拍吧。”賀紹發話了,演員去到鏡頭前就緒。

  殺青戲隻卡了一遍,很順利的過去。

  師姐眼神冷而靜,透著幾分冷酷的意味,看著跌在地上的少年。

  少年穿著不合身的道袍,小臉蒼白精致,唯獨一雙眸黑黝黝的,似黑曜般透亮,他微微蹙眉,看著突然造訪,還傷了他的師姐。

  師姐步步逼近,麵無情緒,周身的氣質卻是渾然天成的仁慈,緩聲道:“勾我師妹心魂,殺害道觀十餘弟子,臨死,你可還有話要說?”

  小狐狸後退著,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知道自己被冤枉了,他執拗地抿了抿唇,聲音有些啞,“不是我。”

  “嗬…”師姐冷笑一聲,半點未信,“山下被師傅布了結界,整座山隻有你一隻妖,不是你是誰?”

  小狐狸一無所知,便默不作聲,直到看她手裏多了一把桃木劍,眸子微微睜大。

  劍尖抵著他白皙脆弱的脖頸,微微用力,沁出一絲鮮紅的液體,盡數被桃木劍給吸收了去。

  師姐看著血跡,冷冷道:“不管你承認與否,今天我就要替天行道,替……”

  片場沉寂幾秒,陳昭搖卡殼了,腦中的台詞忘得一幹二淨。

  這場戲對陳昭搖有些難度,賀紹也沒說她什麽。

  化妝師上場給兩位演員整理了一下,又連忙從攝像機前退開。

  陳昭搖皺著眉,有些心神不寧,直到場務喊了“a”,她逼著自己進入狀態。

  “不管你承認與否,今天我就要替天行道!替天極觀十餘弟子報仇!”

  師姐握著長劍,不曾有半分猶豫,劍尖刺進少年的胸口,在素淨的道袍上染了點點紅梅,漸漸暈成一大片。

  小狐狸也沒想到一向仁慈的道長,連證據都沒有,就直接置他於死地,身為妖,在天極觀中本來就備受壓製,想躲都無力去躲。

  細白修長的手捂著胸口,染了血,少年無力栽在身後的黃沙裏,一雙黑木般的眸一眨不眨,蓄滿了水汽,凝結成晶瑩,從眼角滑落。

  他瞳仁漸漸渙散,卻始終亮著光,還想再見一眼道長。

  “過!”

  賀紹話音落下,陳昭搖直接轉身離開,急匆匆的去了自己的休息室,阮漉也很快從地上爬起來,舔了口唇角的甜血漿,吵著不知道在發什麽呆的薑茶過去。

  “接下來就是你的殺青戲了,準備好了嗎?”耳邊響起少年含笑的聲音,薑茶將視線從陳昭搖的背影上收回。

  她笑了笑,“準備好了。”

  她對工作一向認真,一遍過是沒問題的。

  小狐狸最後死在了黃沙漫天中,是師姐用了傳送符,將小狐狸帶到那個無人之地。

  絳潯一直在道觀,根本就找不到人,最後還是在桃林中發現了師姐去過桃林的證據,找到了師姐那裏,這才知道小狐狸已經死了。

  而絳潯在知道小狐狸的死訊之前,已經找了小狐狸數十年,那時師姐已經知道了小狐狸是無辜的,在外流浪數十載,走遍凡間的山河,看遍春秋更替,也去了妖界,離得道成仙隻差一步。

  絳潯在知道小狐狸已經死了,受了刺激,半瘋半癲,做盡了壞事,要殺了師姐給小狐狸報仇,那是一場大戰,最後絳潯敗了,自縊身亡。

  這場戲的難度在於要吊威亞,全部都是武打戲,還要拍各種特寫,要花費不少時間。

  薑茶已經在威亞上吊了兩個小時了,腰疼的厲害,溫度又高的像是要把人融化,很難熬。

  薑茶已經不記得有多久沒吃過這種苦了,都不想拍了,但也隻是想想。

  還剩最後一遍補拍就結束了。

  阮漉心疼的不行,一直仰著頭看,踢了踢賀紹的凳子,“還要多久啊?把人放下來休息一會兒。”

  賀紹:……

  剛休息完沒一會兒,休息什麽休息?

  見賀紹不吭聲,裝沒聽見,阮漉又踢了一下他的凳子。

  “嘖。”賀紹奇了怪了,剛開始安靜乖巧的少年哪兒去了?他回頭瞪了一眼少年,“得了,劇組的人哪個不累?就薑茶一人累啊?你就可勁兒心疼吧,女人越慣越嬌氣。”

  阮漉聽言,把本來沒什麽問題的話,過渡成他想聽的話,圓溜溜的眸子一下睜大,仿佛受了驚嚇一般,卻裝作凶狠的樣子,惡狠狠地瞪著賀紹,“什麽女人?!誰的女人?!你說什麽呢?!”

  “我說什麽了?”賀紹看阮漉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樣子,“嘿嘿”得意笑了兩聲,無辜問:“你這是不是心虛了?”

  “誰心虛了?!”阮漉揉揉紅彤彤的耳朵,麵上逞能。

  心裏嘀咕著:賀導在說什麽呢?怪讓人不好意思的。

  賀紹哼哼兩聲,高深莫測道:“你當我老頭子真的不上網啊?我可是有三個微博小號呢。”

  阮漉這下知道他是在說熱搜那件事。

  “不過也怪了,我們在一個劇組朝夕相處,我咋沒發現你們談戀愛呢?”

  這兩個人關係是好了點,但也不像情侶,情侶是蘇鴉留和許藝白那樣的。

  賀紹衝一個方向抬了抬下巴。

  一個角落,許藝白不知道怎麽又惹著蘇鴉留了,一向溫文爾雅的男子氣得跳腳,張牙舞爪地瞪著女孩。

  許藝白站在一塊石頭上,舉著手,手裏拿了個東西,看不清楚,她又是無奈又是心虛的,小嘴一張一合,聽不清在說什麽。

  阮漉視線從那邊收回,鼓了下腮幫子,轉頭就要離開。

  太紮心了!

  但這會兒賀紹好奇心又起來了,揪著他不讓人走,問:“誒,你們是不是真的在談戀愛啊?”

  “沒有。”阮漉一把扯開賀紹的手,氣鼓鼓的走到一個人少的地方蹲下,捧著臉抬頭,盯著薑茶。

  賀紹看著少年明顯陷入情愛中的模樣,嗬嗬笑了兩聲,一轉頭,進入工作狀態,臉色變得嚴肅。

  等工作人員弄好道具,都撤了後,賀紹拿著喇叭喊:“陳昭搖,動作標準點!這場過了就收工!”

  被賀紹點名的陳昭搖一言不發,在劇組的個把月,每個人都有進步。

  陳昭搖就從剛開始一被吼就紅眼睛的‘職場小白’,成長為了任賀紹聲如洪鍾,她巋然不動的‘職場老鳥’,裝聾就好。

  場務大喊一聲,“a!”

  上空立著的兩人,穿著同樣的道袍,手裏都拿著一把桃木劍,但陳昭搖手裏的劍有些不一樣,劍尖的地方呈現銀白色,往上延伸一半,幾乎快到劍柄,才漸變成紅棕色。

  那是在雪山之下萬裏尋到的千年玄鐵,對妖有著不俗的傷害。

  兩道身影在高空中交疊又飛快錯開,兩把劍的劍刃在空中劃出一道刺耳的聲音,幾個來回,上空回蕩著“錚錚鏘鏘”的聲音,連綿不絕。

  你來我往中,最後由一道身影從空中落下而落幕。

  阮漉看著薑茶的身影掉下去,一顆心都提了起來,連忙站起身,但導演還沒喊過,他也不敢過去。

  等薑茶落地,接下來補拍一個躺在黃沙中去世的場景,這場戲就過了。

  但這時,變故突生。

  全場的人目光都集中在正在緩緩下落的的薑茶身上,沒注意高空之中,陳昭搖身形突然搖搖欲墜。

  正抓著威壓的兩個場工,突然感覺到手裏的繩子開始晃,連忙抬起頭看去,就見女孩的身影左右亂晃,最終還是沒穩住身子,朝右邊傾斜過去。

  那邊有一台很大的機器,操控機器的攝影師也沒預想到會發生這種事,一下愣住,忘了做躲避的動作,看著女孩硬生生的撞了上來。

  半個小時後。

  看醫生出來,賀紹和費浦連忙迎上去,費浦用很流利的英文詢問了情況,得到沒事的答案,眾人都鬆了口氣。

  安全措施是沒有問題的,但吊威亞也需要演員自身的控製,當時陳昭搖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沒控製住身子,就硬生生的撞在機器上,還很倒黴,腦袋就剛好砸在了尖角上。

  額頭撞出一個大包,破了皮流了點兒血,後背和胳膊也有些淤青,除此之外沒有別的傷,還好她接下來的戲份需要換取景地,這裏暫時沒有她什麽事兒,所以並沒有影響到拍攝進度。

  下午殺青,薑茶和阮漉一塊回木屋,剛走到門口,就聽到裏頭在講電話。

  “能不能別煩我了!公司的公關是幹什麽吃的?!一個月拿那麽多錢是讓他們在公司的空調房裏坐著歇的嗎?!”

  裏麵隻有陳昭搖一個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她發了很大的火,隔了一會兒,另一頭不知道說了什麽,她歇斯底裏的叫出那人的名字。

  “胡安筠!你他媽就是趁著我不在,找機會勾搭我爸是吧?!沒有?你說這話你自己信麽?!要不是你鬆懈了,網上怎麽會一下冒出這麽多事兒?!這件事你自己處理!你不是自稱娛樂圈內最厲害的經紀人嗎?!”

  陳昭搖就如一頭炸了毛的獅子,渾身的氣勢凶神惡煞的,臉色黑沉如墨。

  要不是被網上那些煩心事給擾了心神,她怎麽會還在吊威亞就跑了神?這才出了事。

  還好臉上不會留疤,不然她不好過,誰都別想好過!

  後麵又爭吵了幾句,最後以“砰!”的一聲巨響作結尾。

  大概是把手機摔了。

  阮漉和薑茶對視一眼,最後默契地掉頭離開。

  兩人去了房車。

  本來是準備去木屋把行李搬過來的,但剛剛的情況顯然是不適合再進去,就隻能等晚上。

  阮漉進了房車,往沙發上一躺,拿出手機上網。

  身為一個5g少年,居然還有他不知道的事?

  搜了一番,發現也沒什麽大事,就是陳昭搖之前的一些黑料,說她在大學時期,一次表演考核,把同寢室的一位成績很好的女學生關在寢室,讓人家遲到,才得了第一。

  阮漉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因為無憑無證,就靠那些自媒體空口白牙。

  這件事也挺好澄清的,在學校的話,應該有很多曾經的同學可以幫忙澄清,但,也不知道怎麽回事,這件事在網上鬧了一天了,還沒解決,似乎有人在背後攪弄風雲。

  要知道陳昭搖的粉絲量也是很可觀的,戰鬥力也不俗,卻在一眾聲張正義的路人嘴下節節退敗。

  阮漉摩挲著下巴,嘀咕著下結論,“這件事有鬼啊。”

  抬眸,看向身旁坐著的薑茶,她氣定神閑,拿著房車裏的報紙在看,不好奇,也不發表意見。

  阮漉眯了眯眸子,眸底深處閃過一抹流光,慢吞吞出聲:“茶茶。”

  薑茶不疾不徐,轉頭看他,“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