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瞬間，齊小白很孤獨。

  誰能幫他？

  甚至，誰能理解他？

  他笑笑，說道：

  “我覺得……人的潛力是非常巨大的。”

  魯開愚點點頭：“我隻是擔心，弓箭拉得太滿，怕會折斷。”

  “魯長老覺得，自從人類誕生文明，在我們所有的文字當中，最害人的是哪幾個字？”

  “是……”魯開愚略一沉吟，“是‘你不行’？”

  齊小白搖搖頭：“是‘還可以’。”

  “還可以？”魯開愚愕然。

  “是啊！”齊小白疲憊的笑笑，用力梳梳頭發，“如果我今天告訴他們，‘大家做的挺好，還可以’，那……魯長老應該清楚，他們此生都將自我滿足、原地踏步，此生都無法開宗立派！因為……大家會想，‘那麽拚命幹什麽呢？宗主都說我做的還可以’了！不過，如果有現在和以後的諸多逼迫、打擊、羞辱，他們便有可能做出最牛X事情！”

  “激發潛力？”

  “對！激發出潛力！我永遠都不會為自己這樣逼迫他們而抱歉！倒是魯長老，好好準備吧！大概十幾天之後，你就需要扮演殺手的角色了……這可不是過家家。”

  魯開愚滿臉嚴肅，點點頭：“是！”

  ……

  上午時間，齊小白和魯開愚一起，上課講謀略，先講的是《小人經》。

  不做小人，但一定要有能力識小人、辨小人、懂小人，書有十篇，分別為：圓通、聞達、解厄、交結、節義、明鑒、謗言、示偽、降心、揣知。

  齊小白講的很累。

  他做夢也想不到，有朝一日他會像個私塾先生一樣，咬文嚼字、理論聯係實際，給人上課！？

  從內心來講，他自己不擅長這個，真遇到困難，碾壓便是！

  可顧停雲這幫人不行啊！這幫人要在昆虛世界獨立活下去、獨自開宗立派，必須得掌握這些！

  實力不夠，謀略來湊。

  講來講去，一條顛撲不滅的真理卻是越來越清晰：在絕對的實力壓製麵前，一切權謀都是紙老虎。

  齊小白非常讚同強勢時帶著腦子別輕敵，全力碾壓；弱勢時不屈不撓靠智慧，絕地反擊！

  他說：

  “對你們這些菜貨來說，權謀是必須的！隻因為你拳頭還不夠硬！讓你們長點腦子，隻是為了彌補你戰力上的不足，提高一些成功的幾率。”

  即便被指著鼻子罵菜貨，大家都很乖，沒人敢反駁。

  齊小白又是大大搖頭，很顯然用盡全力才壓製住怒火：

  “我的目的……不是把你們一個一個的訓練成乖寶寶！乖寶寶有個屁用！

  我要看到你的想法！你的主見！你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是你要去大興我們的某個宗門！不是我去！

  大主意得你來拿！從現在開始，誰再對我唯唯諾諾，眼神都不敢對，看都不敢看我，那就馬上滾蛋！

  我！就是你們的敵人！告訴我！麵對敵人，要怎麽做？”

  看眾人沒有應答，齊小白眉毛一挑，聲音爆裂：“麵對敵人，你要怎麽做？！”

  啪

  沈步青突然閃電般起身，一拳砸在齊小白臉上！

  鼻血長流！

  齊小白愣了，還有點懵。

  “報告宗主！麵對敵人，我就這麽幹！”沈步青大聲吼道，他目不斜視緊緊盯著齊小白，滿臉是桀驁暴虐！

  齊小白身體微微抖動，突然癲狂的笑了。

  他的笑容越來越燦爛、越來越癲狂、也越來越大聲，仿佛這一拳打在了笑穴上。

  “好！很好！想要開宗立派，不瘋魔，不成活！很好！很好！哈哈哈哈……”

  儼然一個瘋子。

  ……

  中午，顧停雲幹完十個人一天的工作量，滿身泥濘，臉上烏漆嘛黑，眼裏燃燒著火焰，歸隊了。

  ……

  下午是實戰環節。

  這次，齊小白和魯開愚也都下場，他們所有人打散做兩兩配對，生死搏殺。

  齊小白對戰雲野王。

  在嘈雜的打鬥喊殺聲中，齊小白輕輕招手，眼含譏諷：“來呀！”

  雲野王臉上一片肅殺，渾身肌肉緊繃，眼見得靈氣運轉如潮，衣衫無風自動，啪的一聲抱拳，爾後驟然啟動，疾撲齊小白！

  最起碼，他沒有多說廢話。

  齊小白瞳孔一縮，側移步、猛轉身、輕抬手，人如鬼魅，啪的一聲打在雲野王後腦勺上！

  蹬蹬蹬……

  雲野王登時腳下不穩，跑出幾步才刹住身形，霍然轉身，腰膝微彎，眼神如狼。

  齊小白笑笑，擺擺手：

  “用拳腳你一點機會都沒有，你用匕首！今天，你隻要能碰到我一點衣衫，就算我輸了！如何？”

  雲野王眉毛一挑，毫不客氣，輕輕抽出一把精巧匕首，冷冷說道：

  “宗主，你是敦煌來的吧！”

  齊小白一愣！

  什麽意思？

  壁畫……那麽多？

  B話……那麽多？

  我X！

  好消息是，雲野王的領悟能力極強，儼然已經散發出絲絲猖狂，而這，正是齊小白的初衷之一！

  人呐，可以表現的懦弱、儒雅、大度、風趣、冷冽等等等等，但如果內心不猖狂，何以有膽氣開宗立派？！

  左手負於身後，右手輕挑，齊小白輕輕舔舔嘴唇，吹一聲口哨。

  呀

  雲野王手中寒光閃耀，疾撲上前！

  刺中的，卻是一道虛影。

  “你好慢啊。”齊小白已是鬼魅般站在雲野王右側。

  “殺！”匕首一翻，快如電光！

  啪

  雲野王半邊臉蛋上，驟起一個紅手印！

  他當即愣了，連周圍的喊殺聲都似乎頓了一瞬……

  可齊小白卻是麵無表情，似乎隻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你選的什麽攻擊路徑？”

  “我……”

  “再來！”齊小白突然展顏一笑。

  雲野王狠狠咬牙：“殺！”

  匕首如電！

  啪

  又是一聲響亮耳光。

  兩邊的臉蛋平衡了。

  “選的什麽攻擊路徑？再來！”

  “殺！”

  啪

  “殺！”

  啪

  “殺！！”

  啪

  “殺！！”

  啪

  ……

  看起來，齊小白絲毫沒有留手。

  短短幾次之後，雲野王已是嘴角流血，臉蛋腫的老高！

  “殺！！！”在不屈暴怒的吼叫聲中，匕首直刺齊小白喉嚨！

  齊小白突然定住，抬手如電，啪的一聲擒住雲野王手腕，恍如鐵鉗一般！

  “啊！”雲野王發出半聲慘叫，隻覺得手腕似乎要斷掉，但他終於狠狠咬牙，咽下無用的慘叫，拚命握緊匕首。

  齊小白攥住手腕，像拉麵條一樣來回比劃：

  “從你剛才的位置，出手奔我喉嚨，殺傷力是高，但需要的時間很長，這種路徑選擇，綜合得分可能是0.7。

  如果你奔我右手手肘，殺傷力是低，但距離極短、用時極少，這種攻擊路徑選擇，綜合得分可能是0.8。

  如果你奔我心窩，殺傷力可以，距離也斷，還能斷我退路，還有利於你後續變招，這種路徑選擇，綜合得分可能是0.9。

  “明白了嗎？剛才十幾次，你的攻擊路徑選擇就是一坨屎！在真正的行家眼裏，你和一個胡亂揮舞匕首的小娃娃沒有任何區別！懂了嗎？

  最佳攻擊路徑選擇，要成為你的下意識動作！每一擊，都力求用力最小、傷害最大、綜合效能最高！綜合得分是1，稱為完美攻擊路徑，這是你首先要學的，好嗎？”

  雲野王重重點頭。

  “再來！”

  “殺！”

  啪

  “殺！”

  啪

  “殺！”

  啪

  ……

  一般來說，十來記耳光之後，齊小白便會停下來，幫雲野王分析他到底錯在哪。

  雲野王的臉越來越高，嘴角淌血越來越厲害，但他眼裏的火焰卻是越燒越旺。

  “殺！”

  啪

  “殺！”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