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因陷入回憶變得緊張不安的老約翰才鎮定下來，他注視著洛晨等人，嘴中不斷重複著，“別去，別去，你們別去那裏，我不想再發生那樣的事情了。”

  “抱歉，約翰先生，就算如此，我們也無法停下腳步。”

  “為什麽？你們不害怕那個怪物麽？”

  “這是我們的宿命。”

  任務在身，洛晨別無選擇。

  “就像約翰先生如今將事情告知我們，我想，這也是您的宿命……”

  老約翰亦是如此，在洛晨看來，NPC的職責就是向他們傳遞信息。

  “宿命麽？”

  老約翰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呢喃著。

  “好了，約翰先生，請不要再為我們擔憂，無論結果如何，真誠，已是您對我們最珍貴的恩待，但我們不會為此就停下腳步。”

  “哪怕付出生命，你們都依舊要前往麽？”

  洛晨點頭，“人類的讚歌是勇氣的讚歌，人類的偉大是勇氣的偉大，繼續前行，就是我們的抉擇。”

  “人類的讚歌是勇氣的讚歌，人類的偉大是勇氣的偉大……”

  老約翰低聲重複，他被齊貝林的名言震撼得不行，那恐慌不已的神情也漸平靜。

  “好吧，但……請你們出發前，先等一下……”

  ……

  村北，洛晨掂了掂手中的短劍，心情不錯。

  老約翰真是個好人，不僅向他們透露了黑森林的消息，臨行前，老約翰還將過去他作為衛兵時用過的兵器贈予了他們。

  雖說這些兵器對上怪異不見得有用，但手中有利器，至少能令人安心。

  如今洛晨正在村北那片荒廢的土地上等待著凱夏。

  他們之前向凱夏告別，可這一次，凱夏卻想一同前往，隻不過，凱夏來這之前，也得準備一番。

  對於此事，亞瑟雙手讚成。

  他認為“小紅帽”凱夏隨隊行動，才算進了主線。龍虎豹探索黑森林撲街，定是因為少了主角光環的加護。

  看到亞瑟這麽興奮，洛晨就將他留在凱夏身邊，幫凱夏收拾東西。

  亞瑟自然不會聽從洛晨的吩咐，可他最終依舊留了下來。

  因為這可悲的舔狗，總想在自己的女神麵前表現自己。如今，亞瑟正極力地扮演一個樂於助人的紳士，想借此博取女神的芳心。

  看來，桐若夕的美貌容易引起事端，有時卻也十分有用。

  這麽想著，洛晨看了一旁的桐若夕一眼。

  他卻發現桐若夕臉色極差，望著黑森林的方向，樣子十分不對勁。

  循著桐若夕的視線看去，洛晨望見了樹梢上的那些黑漆漆的烏鴉，這一幕，看著很不吉利。

  雖說桐若夕這麽妹紙如今SAN不怎麽好，但這些烏鴉應該不至於令她受到那麽大的驚嚇。

  “你怎麽了？”

  洛晨關心問道。

  “它……它們在說話！那些烏鴉在說話！”

  桐若夕顫抖著，盯著樹梢上的烏鴉，似乎在防備著什麽。

  說話？

  那些烏鴉的確在鳴叫著，發出了不怎麽悅耳的聲響，但……桐若夕為何會將這些烏鴉的叫聲當成了話語？

  難道桐若夕本不多的SAN值持續衰減，已到了產生幻覺的地步？

  “桐若夕，你先別慌，冷靜，冷靜……”

  洛晨安撫著桐若心，將“冷靜”這詞說了兩遍。

  但第二次重複，並非向桐若夕訴說，而是……自己。

  洛晨必須調整，使自己冷靜下來！

  接近桐若夕後，洛晨就嗅到了一股香甜誘人的氣息！

  這突如其來的味道，被洛晨吸入腹中，勾起了洛晨那可怕的食欲！

  洛晨記得這味道！

  他克製著自己的食欲，向桐若夕身後看去。

  果不其然，些許透明原生質液體流了出來！

  它們隻有拇指大小，正以奇異的頻率湧動，構造成了與烏鴉腦袋相似的形狀。

  如果細看，會發現“鳥首”兩側，構成了一個深陷的小孔，那部分尤為精細。

  “桐若夕，別緊張，試著將你的尾肢收起。”

  “尾肢？！”

  桐若夕一愣，她這才發現自己的尾肢“漏”了出來。

  看來，這並非她主動召喚的。

  桐若夕將尾肢收起，“香味”也隨之消失，洛晨鎮定了不少。

  與此同時，桐若夕也鎮定了下來。

  “聽不到了？”

  洛晨問道。

  桐若夕點了點頭，依舊很疑惑，“聽不到了，可……這是怎麽一回事？”

  洛晨心中已有了大致猜測，“你再次召喚自己的尾肢，並嚐試去聽懂那些烏鴉的叫聲。”

  這是個危險的試驗，因為洛晨必須克製住自己那將桐若夕“吃”掉的衝動。

  桐若夕不知道洛晨對她有這麽大的“企圖”，乖乖照做了。

  那些原生液自桐若夕身後流淌了出來，漸漸構成了鳥首的形狀，隨那細微的小孔深陷，桐若夕驚呼了起來，“好神奇，我又能聽懂了它們的話了！”

  洛晨已清楚這是怎麽回事了，與桐若夕融合的怪物，極可能是修格斯。

  ……

  修格斯，克蘇魯神話中的一種上級仆從種族，它是古老者創造出來從事重度勞動的生物。

  它由不定形態的原生質構成，因此能變化成各種形態。

  修格斯與古老者不同，為了相互溝通，它們能在自己體內形成特定的器官。

  如今桐若夕使用的能力，應該就是這個。

  鳥類沒有耳殼，卻有耳孔，桐若夕能聽明白烏鴉的話語，估計就是因為桐若夕無意中用自己的尾肢構造出了鳥類的耳孔。

  洛晨記得桐石清說過，操縱尾肢是下意識行為，桐若夕這馬虎個性，真有可能莫名其妙就歪打正著了。

  隻是……洛晨不太明白，桐若夕怎麽忽然學會了這個。

  不過發現了新能力，如今就不該繼續糾結了……

  “桐若夕，你嚐試著和那些烏鴉溝通，看看能不能從它們那兒打探到什麽。”

  多數時候烏鴉被視為不詳，但它們卻是一種智力極高的鳥類。

  “和烏鴉溝通？我真能做到麽？”

  “你試一下，你不是能聽懂它們的話語了麽？搞不好，你也能和它們交流呢。”

  桐若夕深呼吸，之後，她用那仿若天籟的嗓音向樹梢呼道，“烏鴉先生，我想向你們打聽一件事情……”

  “停！”

  洛晨喝止了桐若夕，他頭很疼。

  “怎麽了？”

  瞧見桐若夕依舊迷糊不已，洛晨實在不忍心去責備這姑娘，“烏鴉，聽不懂人話……”

  “那你還讓我試著和它們溝通！”

  桐若夕鼓起腮幫子，似乎有些生氣，她以為洛晨在戲弄她。

  “我是想讓你嚐試著用尾肢的能力去溝通，不是口頭溝通……”

  “啊？是這樣麽？”

  桐若夕愣了一下，想起之前自己的所作所為，兩頰都紅成杏子。

  ……

  在桐若夕的嚐試下，那不定形的原生質液又開始湧動。

  除了原有的“耳孔”，鳥獸處的鳥喙處也變得更精細了。

  注視著那尾肢，洛晨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唾沫，這真是一種折磨。

  洛晨也明白什麽是磨人的小妖精了。

  忽然，那原生質構成的鳥緣開啟，一聲粗劣嘶啞的鳴叫在荒地上傳蕩了開來……

  “哇——”